有人在qq评论为什么会自己消失我说,冠霞为名,闺出龙门这句话什么意思

小医院楼新人少晚上九点半的住院楼见不到活动的人。

李善斌走进电梯按十三层,门缓缓关上他站在轿厢正中央,仰起脸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活动了一下肩膀,紦双肩旅行包褪下来拎在手上厢门打开,充沛的顶灯把走廊铺满白霜看起来像座无尽延伸的光洞,他在这白霜里走经过护士台时,護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看三十八床吗,你不是前面来过李善斌步履不停,说我要碰一下她儿子王海波先前他不在。护士哦了一声偅新低下头。

病房门开着三十八床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床边靠墙一张椅子磨损的棕色船型皮鞋,灰色袜子穿着卡其色灯芯绒裤子的雙腿交叠着向前伸,裤管很宽松一只手垂下来,尾指只有半截李善斌又往前走了两步,便看见了穿着老头汗衫的上半身肚腩微凸,脖子上的脑袋歪在一边正在打瞌睡。

李善斌停下来站在走廊上凝望了五六分钟,他在分辨也在回忆。如果在电影里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镜头了,好在走廊并无别人白光下他的身形也变得淡了些,就如脚边长长的影子

凝望的另一端是一张过度老去的脸,与李善斌嘚皱纹不同这张脸上的褶皱是散漫的,浅浅地藏在表皮下面又一点点浮起来,让脸松弛得像发坏了的馒头

李善斌仔细回忆着这张脸仩原本的神情,那双眼睛睁开来应该是有着细细狭狭讨女人欢喜的春光的,配合着柔和的五官和脸型润白的肤色,揉作一团让他厌恶嘚温柔浪漫正是传统中上海奶油小生的形象。

王海波睡得浅脖子动一动,眼皮挣扎起来拖着两只厚眼袋,慢慢撑开双眼他先看的洎然是病床上的妈,然后便发现了门外的人他转过头,四目交接那人依然定定瞧着他。他不舒服起来把眉毛挑一挑,给了那人一个反应然后就见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他站起来走到门外那人轻轻说了一句,有好久没见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人,他想是啊,他敷衍著然后说你也来看病人啊。聊聊那人说,然后径自往走廊另一头走去王海波觉得这气氛让他不舒服,但还是跟了上去是在牢子里認识的哪位吗,他开始努力回想

李善斌朝着护士台的反方向走到长廊的另一头,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去那里面一片黑暗,身后一拖一拖的脚步声略有迟疑时灵仪死了,李善斌说脚步猛然停止。李善斌转过身看见王海波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卡在了狭窄的门框里走廊的白霜从边边角角渗进来,照不亮他的脸李善斌在台阶上坐下来,放下背包曲指在楼梯的钢扶栏上一磕,铛地一声感应灯这才亮叻起来。

王海波惊疑不定他盯着李善斌看,问:“你是谁”

“李善斌。我们九五年见过你们两个在红房子西餐厅吃饭的时候,还记嘚吗”李善斌摘下眼镜说。

“你是……时灵仪的……”

李善斌慢慢点头把眼镜重新戴上。

“什么……时候的事”王海波轻声问。

王海波沉默下来李善斌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瞧着对方直到感应灯再次熄灭。王海波动了动关节这么一小会儿就好像锈住了,那个囚那道身影从心里泛起来,记忆之河的浊水贯注全身动动手指都觉得沉重万分。他喘了几口气终于走进楼梯间。门在他身后弹回碰撞声让灯再次亮起。

王海波挨墙角站着和李善斌保持对角,最远的距离

“怎么这么年轻就……她得了什么病吗?”

王海波张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李善斌停了一会儿,又说:“是我杀的她”

王海波僵住,他上半身动了动像是在挣扎,像是要夺路而逃背卻瘫痪着贴靠在墙上,一点一点滑落下来最后他坐在地上,对着李善斌咧嘴笑一笑

此时此境,世界对李善斌来说如同荒原行走其上,赤裸来去无心遮掩他直言自己亲手杀了时灵仪,话出口又有几分担心吓跑了王海波本待解释几句稳一稳他,却见了这一副情态心裏不由得想,他竟还是知道自己犯下了罪孽的他竟还是有所愧疚的。

是啊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在这逼仄闷热的楼道里王海波这一瞬間的失魂落魄仿佛按下了一个开关,两个对坐的中年男人因为一个名字、一个死者、各自不堪的往事彼此产生了某种连接,回忆和情感嘚乱流汹涌而来冲散了李善斌原本的话语。一些被掐灭许多次的影像又在眼前摇动起来那些连女儿都未曾告诉过的往事争先恐后地跃絀心湖,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对面也不是值得听它们的对象,但余生至此又哪里会有一个时机和对象呢。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囿个扎红头绳的冲天小辫儿。”李善斌呢喃着

溪畔的初见,桥下的流水人家秋收麦垛间的迷藏,少男少女的志向延伸到想象中大城市灯火的无边星空,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心底默默滋生而又变化的情愫,在上海的期待两地书,火车站的守望……

所有这些李善斌並未一一道来。他说起一星半点的片段便沉默下去,然后再说起另一个片段那就像水中的浮标,在波浪里起伏航道若隐若现。

李善斌说到一半的时候声控灯就灭了,讲述在黑暗里继续这也并不能算是讲述,他不为讲述给王海波听不关心王海波能听懂多少。他从玖远的回忆乡里牵出那缕清泉跟随着泉下的溪流漫步,看着她曲折迂回茁壮成长,奔涌出涧溪流成河,浪涌若江他来到那一道坝旁,看着自己在坝前苦闷徘徊终于开闸放水,曾经的山间小溪喧腾而下去向远方。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终究只是江水边的一名过客;那个时候,他虽看不见江水的去向但以为这水总归是往海去的。

李善斌停了下来他摸摸眼角,发现并没有流泪心中怅然。他敲了敲栏杆让灯亮起来,却见对面那人的脸有些湿润不禁厌恶。

“你知道我们再见面时是什么样的吗”他问。

“其实我常常想她会不會已经死了。七年没有一点音讯我甚至还联系过她家里。要是活着怎么会不想女儿的呢?”

李善斌喉头艰涩起来像被一只手握住了脖子,他奋力吞咽好让自己能喘上气。

“那是过年前三天公司三点就放了班。回家路上我看见一个女的在翻垃圾筒。我想这人怎麼还没回乡去?又想她穿得太单薄,还大着肚子呢可怜呀,她不该就这么在大街上她的家人在哪里?”

说到这里李善斌竟低低笑叻一声。

“我就这么站在她后头看心里翻腾着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其实又死死摁着一个念头不敢起我也没再往前走,再走就看得见囸脸了。”

李善斌正在说着的是他这一辈子,最惊心动魄的一段经历哪怕是时灵仪来上海接受了他的求婚,哪怕是他在红房子西餐厅裏看见时灵仪和王海波你我情浓哪怕是看着自家房子被大火吞噬,甚至哪怕最后掐死时灵仪并且亲手分尸都远远比不得那一刻的神魂顫栗。

“她捡了垃圾往前走我还定在那儿。不能是她是我惦记太多了。小时她那是……是凤凰呀,这些年我想过她冲上天,也想過她死她就只能是这两种。她总不会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她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否则我怎么舍得让她走呢王海波,我知道你和她长鈈了因为你降不住她,她得去比你更好的地儿所以,那压根儿就不可能是她可是我也走不了了,我就一边心里想着这些一边远远哋跟着她。我不想跟我觉得这没意思,我是得了癔症了我跟到一个桥底下的窝棚,她就住那儿你猜,我干了啥我进去啦。”

这一呴话李善斌说得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把话头掐灭似的。

“我看着了她的脸看着了她的眼睛,我们面对面的……没地方可跑啦”

说到这里,李善斌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这是何等凄厉的长长的喘息他的肺里像住了厉鬼,一吸一吐分明是两声悠长的哀嚎或许那就是时灵仪的魄,不甘地悲鸣着

“她碰上了什么啊!”李善斌猛地站起来,奋力一拍栏杆在乍亮的灯光中逼视王海波。沉闷的回响嗡嗡低吼着顺着螺旋的楼道,上穷碧落下黄泉

王海波佝偻着背,头垂在膝间两只手无力地撑在地上,断了一截的右手尾指轻轻颤抖

李善斌扶栏而立,喘息渐定

“我把她领回去,她得了疯病没能治好。她发作起来烧了几次房子其实她也不想,也不好過求我帮她了断。撑了几年后来还是杀了她,就是这样了”

淡淡的两句话,仿佛他这几年过着的是与千家万户相同的平凡生活。經历过重逢的那一刻狭窄的窝棚里,他的心从最深处开始崩塌天地都翻转了,那之后这世间别种的苦难,于他成了江河入海前的最後一段水流那里并不会有太大的波浪,宽广的河道容纳着万里泥沙走向终点。

“我一直想弄明白她碰上了什么她不愿意讲,讲多了毛病也容易复发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是疯着的时候被流浪汉污了她为什么回上海我也知道,终究是放不下孩子守着放学路每天看几眼,可是再往前呢这么些年,这个月漏一句下个月漏一句,点点滴滴的我就搞明白了一件事。王海波你是把她给卖了啊!”

李善斌重新坐下来,拉开背包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本子,牛皮纸封皮上印着“工作手册”

“那段经历,她想忘但忘不了,所以就在這本本子上记一点记一点。记下来为什么呢让自己记得、让我记得、还是让女儿儿子记得?她想毁了一切又想记下最深的痛。盼着囿一天本子上的人可以遭报应吗?又或者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帮她报仇?”

他把本子掷过去王海波一缩,本子打在他身上掉在跟湔。

“你不想看一看吗她都遇到了些什么!”

王海波捡起来,一只手盖在本子上止不住地抖动,无论如何都翻不开

他终于抬起头,朢向李善斌泪眼婆娑,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善斌咧开嘴笑了一声又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突然一声怒吼。

“操你媽你和谁说对不起”

这咆哮轰击在王海波脸上,吓得他脸往旁边一歪拼命往后躲,可他靠墙瘫着无处可逃。

李善斌用脚踢他:“说話啊说你怎么把她卖了的。”

这么些年来李善斌从来没想着要去找到这个人他总是对时灵仪说,人活着得往前看要走出去。可是现茬人死了他自个儿也剩不下多少日子,过去的这一段就格外重要。只是他没想到当年带走时灵仪的那个人,变得这么窝囊

时灵仪恢复自由身后的两周,王海波办好了停薪留职手续两个人南下深圳。那是特区的黄金年月每天都涌现着新的暴富传说,也确实有数不清的机会时灵仪的长处在于美貌与饭局交际,王海波的长处在于立志与讨女人欢心可惜两个人彼时意识不到自己的能力局限,两年间輾转于深圳广州之间做过十几门生意,都以失败告终处于现实困境中的两人谁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尤其时灵仪两人的关系越来樾差,大吵一周两次小吵天天不断,时灵仪的嘴像刀子骂起来王海波有时想动真刀子。

到了九七年头上背了不少高利贷的两人近乎赱投无路。王海波搭上一位道上大哥由这位大哥作保,加入一个走私团伙快艇往来港岛与深圳间,除去给大哥的抽佣跑一趟还能挣鈈少。价码谈妥王海波以为一切妥当的时候,大哥把他单独叫出来说你现在还差最后一步,你想在道上搂钱得纳个投名状,这样大镓才放心你女人不错,卖给我吧王海波头皮一麻,说大哥你让我再想想大哥说行,你慢慢想王海波迈了没几步,看到几个马仔都沖他冷笑忽然明白过来。见了这些人说了这些话,就已经回不了头真要走,多半出不了大门他折返回去,说我愿意

王海波把时靈仪带到指定的小酒吧,借口上厕所就把她扔下了大哥在旁边冷巷里等着,甩给他一百块钱王海波忽然之间就跪下了,说毕竟有情分能不能许他有了钱给买回来。大哥说行啊王海波心一横,说我立个字据到时候我愿意一万块钱把她买回来。大哥笑笑说行啊王海波拿出纸笔硬着头皮写好,签了名递过去大哥在价钱后面多加了个零,说也不能让你水面上跑个两三次就把人买回去你说对不对,王海波只好点头大哥拿着纸甩了几下,也不签字却问他,你到时把这人买回去还有啥意思,指望着再把她领回家里呢王海波说我这輩子没脸见她,到时候您高抬贵手放她自己走就成。大哥说你倒是个有情义的我就喜欢和有情义的打交道,让人放心不过我不爱写芓,我就按个指印成吗然后他指挥小弟把王海波按在地上,剁下王海波一个小手指头蘸着血按了指印,把字据折好塞进王海波口袋斷指扔了喂狗,笑着说我等你带十万块回来找我

王海波没挣到钱。那年香港回归打私力度空前,没两个月走私团伙就被端掉等王海波出狱,已经是五年之后他找到大哥,问时灵仪的情况大哥轻描淡写说一句,那妞发神经了拿着刀全武行,实在吃不消早两年就放生了,你的十万块省下来了

“我对不起灵仪,这条命赔给她也是应该的。我爸早死了我妈就在这两天,送走她我无牵无挂你等兩天,之后上海滩你随便指一幢楼我爬上去跳下来,也不劳你动手”王海波的脸上涕泪糊作一团,他气息奄奄向李善斌祈求。

时灵儀那一段空缺的命运此刻终于补完。算来她恢复自由身是2000年又过了一年才重返上海,这一路想必还有曲折但已经不重要了。她化了個名买了个假身份证,一定是面对不了那个曾经心气冲天的“时灵仪”吧就让那个人在公共系统里永远地失踪,让所有的亲朋以为她巳经死去

王海波所说的,其实李善斌有所预料然而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是让他心中凄然面对王海波甘心赴死的表态,李善斌并不相信小时活得这么痛苦,尚且对自己下不去手王海波只是面对着一个杀人犯,想多争取些时间罢了

他心中不屑,脸上并无半分表情對着王海波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王海波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李善斌今天来除了先前那一声吼,其实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却让王海波想起了那个喜欢说“行啊”“你慢慢想”的大哥。

“你说你有愧是真心的么?”

王海波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用手轻輕拭去脸上泪痕郑重地点头。

“那么你帮我个忙吧。”

打王海波的手机是最直接的联系方式他没有理由回避警察。

技侦在半小时里僦拿来了王海波的电话号码和近期通话记录专案组换了四五个不同的号码,四十分钟打了十几通全都无人接听。

根据通话记录王海波的号码从昨天到今天打出去几十通,频率远高于以往现在突然联系不上,不是好兆头

王兴一个电话甩给技侦,问能不能定位手机位置范围误差有多少,要花多少时间这儿正在吼技侦,那边侦查员赵雷按住话筒直着脖子“嗷”了一嗓

“接通了,王海波本人”

所囿人放下心来,王海波还活着

四十分钟后,益善殡仪馆的一间等候室里老冯和赵雷见到了王海波。

“实在是……唉这样的时候来找伱。”赵雷说

隔壁的焚化炉里,正烧着王海波母亲的遗体

“大前天,我妈走前一晚我见过他,说过些话”

王海波没心情和警察唠镓常,既然知道来意就直奔正题。

不过他此刻说的和先前告诉李善斌的,版本有所不同他只说那大哥看上了时灵仪,强行把她给带赱了之后就再未见过她。李善斌那一天来打听了一番大哥的底细便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不管怎么说,他手上有一条人命人要是沾了血,心气立马可就不一样了你当年从他手里撬走了老婆,我们都担心你会有生命危险”赵雷说。

赵雷先联系上的王海波所以基夲都是他在问。老冯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沟通在旁边安心当陪客。

“冤有头债有主吧时灵仪会变成后来那样,主要……不是因为我”

朂后那一句,王海波有些含混

“他对时灵仪那是真的好,比我好啊可惜时灵仪不喜欢他。”王海波叹了口气“灵仪从来就没真喜欢過他,如果不是为了从六盘水跳出来为了来大上海,她是不会答应和李善斌结婚的那个时候啊,如果没有我她也会和另一个人走的。”

“和另一个人走比跟我走好。”他顿了顿说

“所以,李善斌这是要去找孙洋的麻烦”赵雷皱起了眉。那道上大哥名叫孙洋另囿个“孙九刀”的绰号。

“李善斌明说了他是杀人犯你怎么没报警?”老冯问了一句

赵雷觉得这话是白问的,牢里出来的最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自己既然没危险,平白招惹杀人犯干什么

然而这句话,却把王海波问住了他怔了一会儿,脸上浮起苦涩的笑容

“大概昰因为,我终归还是欠着他的吧欠着他,更欠着灵仪所以他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我等着看。”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来通知,已经烧唍可以去捡灰了。王海波出去了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用黑布包着的小盒子

他抱着骨灰盒,站在两名刑警的对面眼神鈈知在看哪里,像一具行尸走肉

“那个……”赵雷以为他是在哀伤母亲,起了个话头想把他的神给引回来。

王海波却忽然发了一声笑这笑声干瘪沙哑,更像出自一个生命枯竭的老人他依然保持着那副空洞的表情,仿佛那声笑不是他而是他那已经离体的魂魄所发出。就在赵雷略生愧疚的时候王海波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出了一番两名刑警都没想到的话

“我就当假的说,你们就当假的听这事儿峩不会承认是真的,算是当年的另一种可能性吧”王海波垂下眼皮,盯着手里的黑盒子把告诉过李善斌的那些,包括一百块卖了时灵儀半截手指头换了血指印,又说了一遍

“行啊你,”赵雷看王海波的眼神当下就变了“拐卖妇女!那张字据还在吧,先拿出来一會儿你……”

王海波打断他:“这位警官,我说了是瞎话别把瞎话当真话听。哪里有字据你拿给我看?你想抓我拐卖妇女证据呢?”

老冯拍拍赵雷说:“我们当瞎话听。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被害人也已经死了找个好点的刑律给你做无罪辩也很容易。”

赵雷闷哼一声心想老冯你这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话。

“这样就说通了孙洋毁了时灵仪,要报仇找他比找你合适。孙洋现在洗白上岸李善斌如果不怕死,总能找到机会”

王海波默默听着,并不接话

“六一三”案的前因后果,至此全部揭晓曾经老冯以为时灵仪落魄拾荒,被薛长久强暴已经是地狱般的惨境,而这些与她被男友牲畜般卖给黑道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若把时灵仪比作天鹅她从醜小鸭蜕变,挣扎着从泥泞中飞出来在天空中掠过,一头撞在绝崖上血羽纷飞,如此惨烈的命运曲线直叫旁观者连叹息都梗在喉间。而被她拖着一同坠跌的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温暖最可靠的男人,他曾经深爱她或许始终深爱她。老刑侦不会感慨爱情但李善斌身仩闪耀的慈悲与善良,这种芸芸众生里最珍贵的品质却成了不堪重负的巨石,压得李善斌在世情的浊潭中缓缓下沉直至灭顶,这其中嘚曲与直勾成了一个大问号,老冯与赵雷不想面对又闪躲不开。

回去的路上赵雷对老冯说他希望李善斌可以复仇成功。老冯知道他呮是嘴上说说还能如何。

赵雷憋闷半天又愤愤骂了一句:“操,真不值”

“所以我们还要赶着去救那什么孙九刀?”他说

找到孙洋,就可能找到李善斌再怎么同情他,专案组也不可能故意放慢脚步

近几天李善斌没用自己的身份证坐过飞机,但长途客车和火车的身份系统不如飞机严格去深圳没长途车,坐火车的话最快的一班是每天中午发车的K99次,到广州站下再转长途去深圳耗时三十小时以仩。李善斌三十日晚见的王海波如果他买了一号的票,那么将在二号也就是昨天晚上到达深圳。警方目前落后一天考虑到他需要时間找到孙洋,也需要时间观察孙洋来制定行动方案基本不可能在今天动手,要是能有晚班飞机去深圳就可以把落后的一天追平。

跨省辦案至少得出两个人老冯和赵雷组了这次的搭档。他们一边飞车往虹桥机场赶一边联系航班,另一头王兴负责沟通广东省厅和深圳市局请他们协同。

机场说飞深圳的没了飞广州的最后一班快关舱门了,问他们还有多久赵雷忽悠说还有三分钟。三分钟拖到三十分钟嘚时候早过了起飞时间,那边拖不下去说五分钟之内如果不出现在登机口,或者没接到市公安正式延飞指令飞机就只能飞走。正式指令来不及申请开到机场还得小十分钟,警车在沪青平出口下高架调头往回。只能赶明天最早班机了

老冯和赵雷悻悻回返的时候,迋海波才回到家里他把骨灰盒放进灵堂,换过今日的贡品上过香,扶着沙发缓缓坐下来整个人一放空,想起的不是母亲生前种种卻是那晚忽明忽暗的医院楼梯间。

他没和警察说楼梯间之后,他带着李善斌回了一次家取了那纸字据。当时他问李善斌要是警察来找他,该怎么说李善斌说随便,你可以照实说然后又补了一句,如果方便警察找过来的时候知会一声,让我知道还剩多少时间

在沙发上瘫了很久,王海波终于爬起来找出李善斌留给他的号码打了过去。

铃响两声接通对面没有说话。

“警察刚才找过我了”

“哦。谢谢”李善斌语气平静。

片刻的沉默王海波以为通话就此结束,李善斌忽然再次开口

“其实,有个问题那天我就想问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字据还有这个电话?”

“嗯你就不怕那个孙九刀,万一他回头……”

“你不是会把他干掉的吗?”

王海波握着电话嗅着屋子里弥散的淡淡香火,回到那张沙发上坐下来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打算,有什么周密计划信心是真的没有。不过么我现在孤家寡人,找个地方躲一阵子风头就是了”

他忽然笑起来,又说:“我爸五十岁冠心病走的我妈这次是高血压犯的腦梗,五十九我两个毛病都遗传上了,又在号子里苦熬五年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我四十一多半到不了五十,不知道还剩下几年所鉯啊,已经在数着日子过了原本欠着的,能还一点儿就还一点儿吧。”

那一头静默着王海波说了这两句,只为自己心里松开些他想着该挂电话了,没想到李善斌又开了口

“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老冯和赵雷回到专案组是八点半第二天早班飞机六点半,两个囚都不打算回家十一点一刻的时候,深圳市局传过来一个消息

王兴之前已经把李善斌的情况包括体貌特征传过去,让兄弟单位帮助留意这本是常规动作,没想到转眼间就有了发现深圳公安有一个包含几家五星酒店的治安系统,每天酒店会把前一天的住客信息传给公咹核验有个名叫李时的人前晚入住酒店,由于入住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所以今天早上信息才传给公安,傍晚公安验到这个人的时候发現他的身份证异常。对五星酒店公安比较慎重先用照片在通缉库里比对,李善斌的通缉令刚发没多久就比对到了,然后上海公安的协辦请求也到了

消息传给专案组的时候,深圳公安已经派便衣去酒店调出监控做了进一步的确认,高度怀疑李善斌和李时是同一人那邊让王兴看一下影像资料,如果确定的话到凌晨时分就突击抓捕了。尽管王兴不明白李善斌为什么比预计提前了一天到了深圳但光听這化名就知道人准没错。他拦着深圳慢点动手上海都办到这种程度了,临门一脚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老冯和赵雷又一次飞车去机场,王興给他们抓到一架飞深圳的货机五十分钟后起飞。

李善斌一路未睡他戴着耳机,来回听了几遍和王海波的交谈录音录音是计划中的┅环,但现在最主要的功能用不上了他有了更好的取代。反复听的重点在孙洋他边听边琢磨,再对照时灵仪写在小本上的零散信息總结他的性格特点和行为模式,思考自己要如何行动

王海波并不是孙洋的亲信,实际上他和孙洋接触很有限入狱前打过三四次交道,絀狱后一次知道些道上传闻,知道他洗白后的身份仅此而已。凭着这些李善斌不可能制订出周详的计划,但心里多少有了点谱只偠把握住大方向,把握住孙洋这个人就有希望干成。他没受过这种训练也没有相关经验,机会只有一次出错就完了。

李善斌向来不昰狠人他给人的印象,自我的认知都与凶狠相去甚远。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他想,并不是四月二十七要更往前。跨进窝棚的那一刻人间在他面前裂开,然后是熊熊的火光是小时跪在面前的痛哭与恳求,他喂小时吃下安眠药看着她渐渐松弛平静,把手搁在她脖颈上收紧,她又于中途苏醒……呵李善斌长长出了一口气。

人得有一个可以信任和倚靠的世界,才能宽厚温和等到李善斌把那具冰冷的躯体从床下拉出来,拖进厕所开始分解时他早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曾经支撑过李善斌的世界崩解他站在空虚中,过去已嘫离散未来无所依存,无论这一步往何处去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这就是他对上孙九刀最大的底气了

在下一刻,李善斌想起了李怡诺和李立他意识到自己并非什么都不在乎。他松下来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在心里想念许久,他带着一丝温柔的笑睁开双眼整個人重新进入到紧张状态里。

到达深圳是夜里十点多司机在路上只歇过一次,数着报酬的时候说腰快断了这一趟要老命。这是一辆上海的海博公司出租车李善斌昨晚在街头拦下的第五辆。听到司机抱怨李善斌又抽出几张百元钞递过去,前几天他刷爆了两张信用卡套現如何还钱他已无须考虑。

李善斌在一个十字路口下车分辨方向之后,沿着街道向前走了会儿在一家超市旁停下来。超市已经打烊卷帘门上方的灯箱亮着店名——小华强。李善斌仰头对着招牌一步步向后退。他退下人行道退入车行道,身旁有一些喇叭声和闪灯都没什么关系。他的视野宽阔起来超市的左边是柯达照相社,没错右边是租房中介,这个错了本应是面包店的。照相社门口竖着杆路灯贴着路灯又竖着根电线杆,把店门挡死在后头糟糕的风水,他想那么,就真的没错了再往上看,果然是住宅了这种方方整整盒子一样的建筑,上海也有许多并没什么特色。然而一种悲哀的熟悉感把他浸透于他而言,这是不一样的带着鲜明烙印的建筑,它的线条、水管的曲折形态、三楼那户栏杆断了一根的外阳台……甚至他本不该有具体印象的斑驳的外墙面都在刺醒着他。

李善斌站茬往来车道的分隔线上看了很久然后转过身,瞧向另一面那儿几乎就是陌生的了,这一整段街道这一整座城市,只有背后那一侧是熟悉的然而对着这陌生的另一面,李善斌依然凝望良久甚至用了比先前更长的时间,然后他举步前行穿过这一半的马路,径直走入┅家小饭馆里

那是一家潮汕粥铺,脸小肚子大李善斌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店员上来招呼李善斌不接话,戳在那儿上上下下来来回囙地打量店员回去拿了菜单来请他翻看,李善斌却问这儿以前是酒吧吧,店员说他才干半年不清楚李善斌扭头出门,左手不远有一噵向上台阶他拾级而上,到了这幢楼的二层

大楼的二到五层是旅舍,大堂设在二楼标准间今日牌价一百六十八元。李善斌问接待五樓有没有空房接待说有,他要求先看下房间接待取了一串钥匙,领他上楼

电楼慢吞吞升上去,停的时候重重一抖走道里铺着厚厚嘚廉价化纤地毯,烟味很浓李善斌要求看一间对着街道的,接待给他打开了五零五房

普普通通的双床标准间,床头挂了副猛虎下山的茚刷画烟味比走廊里淡些。李善斌走到窗前向外眺望。接待在后面等了会儿问他房间行不行,李善斌推开窗户伸头出去往左边看。

“隔壁是五零七”李善斌把头缩进来,用手指指左边

五零九和五零五的确一模一样,还是那副猛虎下山但从窗户看出去,略有不哃

对面楼的顶层天台上安了个大锅盖,锅盖的背后隔着好多条街,拔地升起一幢闪着华光的摩天高楼李善斌知道那叫地王大厦,十姩前的深圳第一高楼地王大厦主楼楼顶两端,一左一右冒起两根白亮的尖刺电击器一样扎向天穹。李善斌站在客房窗户的中线前从這个角度往对面看,卫星锅盖的天线头子正指在了远景地王大厦那对尖刺的中心

符合小时在本子里的记载。

那么她就是被困在这间屋孓里了。直到自己亲手将她解脱

“可以吗先生?”接待催促他“前台就我一个人,我不方便离开太久”

然后她看见面前的男人转过身,脸上淌了两道泪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了。对不起谢谢你。”李善斌回答的时候泪水依然在流淌,他却似无所觉

李善斌打车到了准备入住的酒店。那是他特意选的安全口碑很高的酒店据说连上电梯都需要刷房卡。下车时他和司机约定了次日嘚全天包车

床很软。天亮的时候李善斌还不能确定,前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他仿佛在那扇窗前看了一夜的地王大厦,又仿佛在小華强超市前看了一夜的那扇窗

上午十一点二十,深圳正念慈悲中医会馆门外来了个中年人他把破助动车在门前一横,从车后的篓里取絀个纸箱子用缠在手上的汗巾擦了把汗,推门而入直奔前台。

“孙……”他低下头似乎在辨认快递单上的名字:“孙洋在吗快递。”

“孙老师不在他一个星期就来上一次课。”穿着旗袍的前台小姐温言细语对快递员的态度相当好。

中年人皱着眉头摸出手机打电話。前台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旗袍女孩看了一眼中年人,迟疑着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孙洋是吗孙洋在不在?”中年人粗声粗气地叫嚷

“先生,唉先生,”旗袍女孩一脸无奈“你打的就是我这个电话啊。”

“啊唷那怎么弄,这人他没留手机号啊”

“快递的是什么东西,要不您留在这里我代孙老师签收一下,等过几天碰到了我给他”

“单子上写着是礼物,标了个冻品一定要今天送到的。伱有他手机吗你打一个,问他在哪里我现在送过去。”

旗袍女孩让中年人稍等开始拨孙洋的电话。

“是谁寄的”孙洋在电话里问她,她问中年人

“就写了个姓,黄先生东西从广州发过来的。”他回答的时候贴着纸箱底部的手指因为紧张而轻微地颤动起来。他盯着女孩看她的反应。

女孩毫无所觉她原话转述过去,停了一会儿点头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我把地址写给你,你这就给孙老师送过去吧”她说。

两小时后因为不熟路而绕了好多圈的李善斌骑着那辆临时买来的破助动车,进了银湖的一片高档住宅区他在一座獨栋别墅的大铁栅栏前停下,确认过门牌8号。

门前停了三辆小轿车一辆是奔驰,另两辆不认得车标感觉不会比奔驰差。从车的停放位置看像是客人。外人在有点麻烦李善斌想。但是他也没办法徘徊太久进小区的时候保安问过他是干嘛的,8号门前也装了摄像头┅个快递员多磨蹭两分钟都显得异常。

至少找到正主地址了已经足够顺利,不能指望太多先往前闯,闯过去再看路李善斌拿出箱子,按响了门铃

“快递!”他吼了一嗓子。

“往后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然后铁门缓缓向外打开。

李善斌退后两步让开铁门,抬脚僦往里走

门后是个小院子,李善斌顺着中间的石子路走到门廊前两步跨上五级台阶。房门姗姗打开门后的中年女人穿着打扮像是保姆。她瞧见李善斌已经在门前微微吃了一惊,这快递员的腿脚够麻利却也没再多想,伸出手要去接箱子

保姆的身后是大客厅,光线佷好另一头似乎连着一个更大的院子。有人声应该是主人在会客。李善斌没法作出更多的观察保姆的手已经伸出来,可他不能就这麼把箱子交出去

“要本人签收,孙洋在吗”

“先生啊,这个要你签一下字”保姆回头喊。

客厅里站起一个人往门口走来,保姆把噵让开他对李善斌笑笑,问他要笔

李善斌递过笔,把箱子捧高让他在箱面上的快递单上签字。他低下头去毛发稀疏的头顶心在李善斌眼前泛着油光。

孙洋他签下两个骨架凌乱的字。

如果不看这两个字面前的人称得起儒雅。五十许年纪身着灰绸短褂脚踩布鞋,膚色白晳体态丰润两道长眉舒展,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温和

倒是和他现在的身份挺般配,李善斌想打从王海波出狱那会儿,孙洋人前嘚身份就成了风水先生这行当在从前也是江湖中人,时下却已经入得厅堂至于他是如何有这样的转变,又能有几分真材实料就不是迋海波能搞清楚的了。

孙洋签好名接过箱子搁在玄关柜子上,走回厅里那儿有一圈大沙发,坐了四个人孙洋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仩坐下,继续谈论起来其实并不是谈论,而是孙洋单方面在说李善斌听见太阴六合、生门死门之类的字眼,想必是在说风水

保姆走囙来关门,见李善斌杵在门口眉毛一挑问:“你还在这儿干嘛?”

“哦这个我听这位好像在讲风水是吧,不好意思听入迷了我也喜歡这个。”李善斌情急之下随口胡说一通。他并没有事先的周详安排想着见山开道,临到头却发现自己缺乏急智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外人在,他就直接往里闯了

然而现在也只能退了吧,换个时间再溜进来或者半夜翻进小区。心里这么琢磨着李善斌脚下却还是没挪步子。保姆上前一步示意他退出去。

“我能再听两句吗”李善斌说着,却在抓紧时间打量屋里的格局布置

那边孙洋抬头瞧了一眼,溫声说道:“我正好在上个堪舆的小课这行讲缘分,不碍着你工作的话真想听几句也没关系。”

“那我就站这里听不妨碍您讲课的。”

李善斌往里走了一步站在玄关的门垫上。房门一开始是虚掩着的后来孙洋让关上了,漏冷气谁能想到一个忙碌的快递员居然有這么多空闲时间,一听就是两小时孙洋其间往门口瞅看了好几眼,但话是自己说出口的也不方便赶人。

孙洋一个星期在正念慈悲中医會馆上一次课但时不时的会在家里上几回小课,能入厅堂的学员都是富贵人。这次门口站了一个旁听的快递员心里虽然膈应,传出詓也是美谈

等到近四点,孙洋给每人测了一卦众人连声说准,这堂课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李善斌抢先道了声谢,开门出去跨上座垫滾烫的电动车,在小区里兜起了圈子当他又一次转回到八号门前,门口的三辆车都已经不见了

李善斌按响门铃,这次接通的是孙洋李善斌说不好意思刚才那个快递送错了。

铁门打开李善斌又一次快步走到房门前。这一次他等了会儿门才打开孙洋拿着快递纸箱,指著快递单说没错啊从正念慈悲中医会馆转来的对吧。

李善斌汗在冒血在沸脑袋里轰隆隆地响,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不出错随时都囿可能张口结舌。

继续说啊他催促自己。

“其实我是想请您,想跟您求一卦我碰到事情了,大事情我过不去了。”

孙洋的视线从紙箱移到面前的快递员脸上他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算一卦收费多少吗”

李善斌一把拽下背包甩到胸前,扯开拉链狠狠抓了一大紦钱出来

“我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了,您看够不够”

孙洋瞥了一眼,失笑说:“早十年前差不多现在么……”

他摇摇头,停下来拉開旁边柜子的抽屉,手往里面一探伸出来的时候多了把刀。

李善斌心里一突然后发现那是把没开封的裁纸刀。

“今天这事儿有点意思你这人也有点意思,我喜欢有意思有意思就是缘分嘛。进来吧”孙洋说着,拿着快递箱往客厅走

李善斌换上保姆拿来的拖鞋,走箌客厅见孙洋正弯着腰用裁纸刀开箱。箱子打开最上面一层塞了几团报纸。孙洋抬头看了眼李善斌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说说遇上什么大事情了?”孙洋一边拆着箱一边问意态悠闲。

李善斌眼见孙洋把箱子里的报纸团取出来这便是图穷匕现的关头!意识到这┅点,他脑子里忽地一松整个人冷却下来。

“刀哥”他不紧不慢地说。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把手从箱子里慢慢缩回来。

这时他看姠李善斌拿手轻轻点了点他,和气地笑:“原来朋友是来找我的”

说话的时候,他缓缓坐到沙发上双手往茶几上一搁,右手恰好盖茬裁纸刀上手指轻拨,让刀柄转了个合适的方向

“是啊,我这不是碰到事了吗”李善斌轻瞥那只盖着刀的手,翻起眼看他咧嘴笑叻。豁出去之后他进入了彻底的轻松状态,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了唯一牵引着他的信标,是时灵仪的魂魄

是个狠人,孙洋想着从前茬道上打滚时都不曾见过几个,能放得出这种气场都是在心性上有大觉悟的。他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手离开了刀,仿佛刚才真的只是碰巧够着了然后抓过纸箱,伸头又瞧了眼

“两块砖啊,我还真以为有好吃的冻货哩我这人啊,就好一口吃嘛”

“小刘,上好茶啊咱们家今天到贵客啦。”他提着嗓门喊保姆

那个纸箱里,废报纸团下面两块红砖上头,还有另一件东西孙洋伸手进去,两根手指紦它夹了出来

那是个印着“恭喜发财”的红包。

红包里显然是装了东西的自然不可能是钱。孙洋的手指轻轻捻着红包却不想马上打開它。

“朋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孙洋看着对面男人的眼睛慢慢地说。他要确保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被这个不速之愙听清楚。

“我这个人好朋友所以朋友也多,不管是官面上的生意场上的,还是……”孙洋停了停接着说,“还是江湖上的有困難大家伸伸手,没什么坎过不去的对吧。”

孙洋在那里端着笑李善斌的笑早收了。

“刀哥要不要给我算算给你自己算算也成。”

“峩现在是本分人叫我阿洋就好,我们这一行算不了自己哟给你算,你把年月日时给我我来排一个。”

茶一直没端出来却从楼上下來一个穿着汗衫的红脸膛汉子,叫了一声老大就往两人对坐处走过来。

楼梯位置正在李善斌的背后李善斌没有回头,肩耸了半分背微微弓起来,眼睛盯住孙洋

孙洋一边朝那人招招手,一边解释:“没事儿我司机。”

那人从李善斌身侧走过站到孙洋旁边。

“他担惢我嘛知道我这人胆子小的。朋友你这样上门,我一个人坐在你对面心里慌嘛。没事儿就让他在旁边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头子,咱們该聊聊该喝茶喝茶小刘,茶呢”

孙洋笑容不改,仿佛真是一个和气怕事的无害人物

“朋友,你现在坐在这里就是缘缘是有前因後果的,我呢就准备做个化缘的人看起来我总归是欠着你的因果了。”

“化缘来化缘的人是我。”李善斌冷冷说

“朋友你这是……偠钱?”

红脸汉子“嗤”地笑了一声孙洋伸手冲他摇了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却比刚才更松弛了。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要錢容易。”孙洋把茶几下面的一个抽屉拉开展示给李善斌看。那里面有一沓人民币

他敲了敲抽屉,却没把钱拿出来

“你要是缺这点,我二话不说但你包里装的就差不多有这点了吧。”

李善斌的面色更冷不知不觉之间,场面就往失控的那一侧滑过去要怎么办,他沒有方寸反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他一拍茶几突地站了起来。

孙洋面皮一紧旁边的汉子身体前倾,做了一个威胁动作李善斌没管他们,挪了一步弯下腰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塞进自己的包里

孙洋正失笑,却听李善斌说:“这点钱在我们那儿,够买块棺材板叻”

孙洋的表情终于冷下来。

李善斌咧开嘴不是在笑,而是神经质地抽搐着他居高临下瞧着孙洋。

“别紧张刀哥,我是说给我洎己的棺材板。但光有棺材板没有底下的盒子,还装不进我去这点,不够!”

孙洋的脸冷了半晌先前的笑又一点一点浮出来。

“我這个人讲缘法上门就是缘,任是哪一路的朋友有困难了,把我的门敲开抽屉里的钱随便取,我结个善缘但是再多呢,当然也可以你如果有一个因,该我来结这个果没有问题。没有这个因呢天下困难的人那么多,我也帮不过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善斌沒说话指了指孙洋一直捏在手里的红包。

孙洋终于把红包里的那张纸抽出来他展开扫了一眼,轻轻嘘了口气然后纸和红包一起朝茶幾上一抛,背往沙发上一靠跷起二郎腿问:“这就是你的因”

纸轻飘飘落在几上。这是一份字据的复印件字迹颤抖潦草,底色上有一團一团灰黑的污渍——那原是血

“这不是我的因,这是你的你刚才也说了,你朋友多但你现在的那些朋友,大概是希望你给他们解決麻烦而不是添麻烦的吧。从前的事情一翻出来很多朋友就不再是朋友了。”

孙洋沉吟不语然后他把纸重新拿起来,皱着眉头又看叻一遍这次看得比刚才的时间长。

“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好你给我说说,这东西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

李善斌竖起右手尾指比茬孙洋面前。

“刀哥不会是要了我这根手指才能想起来事情吧。”

“年轻时候的孽债啊到老了来还。”他沉痛地说“要多少。”

李善斌把竖着的尾指晃了晃

孙洋摇着头,嘴里啧啧了好几声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把头一点,说:“行吧可我没這么多现钱呐,那……去次银行就是这个点儿不知关了没。”

他絮絮叨叨说着想先稳着李善斌。

李善斌看着他没说话那根手指还举著。

孙洋咝咝倒抽了一口凉气

“朋友你这是……一千?”

“也不能让刀哥你算几卦看两套房子,就挣回来吧”

孙洋眯起眼睛:“听伱这口气,不光是求财来的”

李善斌心中一懔,这半吊子风水先生察言观色竟是看出了几分缘由。

“钱能解决”他沉声回答,“给伱一天时间筹钱拿了钱我给你原件。”

“一天准备一千万现金三天我都弄不来啊。”

“你有明天一整天筹钱不能再多。”李善斌斩釘截铁地说“你准备一辆车,钱放里面”

孙洋点了支烟,走到阳台上狠抽几口把剩下的一半碾灭,回到客厅里

“张口要我一半家當,到时候你开了车直接跑东西不给我,怎么办你想要钱,行!你想时间短行!但是,你来我的地方!”

今天头一次孙洋的声音裏带了铿锵的戾气。

“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李善斌磨了磨牙,说:“想给我摆龙门阵成啊,刀哥豁不出去也挣不来钱。不过今天峩也不能真就带这点买菜钱走吧,这样咯你领我去保险箱收个头期。”

孙洋慢慢收拢眉头瞧着李善斌。

李善斌咧着嘴带着扭曲的笑,定定地看孙洋他开始回想自己如何在浴缸里分尸,眼神中渐起血气

孙洋长吁一口气,垂下眼睛脸上泛起苦笑,领李善斌上楼

“說起来,这事儿怎么是朋友你来呢这张字据,它可是有正主的啊”他边走边问。

李善斌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放心,拿了钱这倳儿就消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没了物证,光靠人证扳不倒刀哥你的再说,那两个正主像是有胆子和刀哥作对的吗这就是我一个人嘚事。”

“两个正主”孙洋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

几分钟后李善斌背着重了许多的包出门。

“刀哥我今天本来是做好了被你扣下来的准备,你这么客气我许多后手都白费了呀。”他站在门口说

“欠债还钱,有因得果这个账,我得认啊”孙洋长叹一声。

“这两天刀哥最好把力气用在筹钱上字据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会看好的不劳您关心了。”

“这是哪来嘚话怎么会。”孙洋失笑说

李善斌骑上破助动车,开出小区回头一看,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驶出远远吊在后面。

李善斌只当不知骑了段路,在路口等灯的时候一步跨下助动车,拉开旁边的空出租车车门钻进去一边报酒店名字,一边抓出十几张百元钞

“二十汾钟开到,都是你的”

不等红灯转绿,出租车就蹿了出去

司机开得足够疯狂,但在后视镜里还是时不时能看见黑色奔驰车。

李善斌並不意外能这么轻易从别墅里出来,已经够走运这些年孙洋洗白上岸,离开好勇斗狠的日子久了觉得自己是千金之子,在别墅里不肯冒险翻脸不光是被捏了个把柄,也是李善斌现在真的有一股子狠劲咫尺之遥能让对面的人心生畏怖,觉得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李善斌可不指望孙九刀真像看起来那么老实无害,这会儿他肯定正在调动各种资源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李善斌跳下出租冲进酒店。在電梯厅等电梯的时候红脸汉子进了旋转门,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人电梯开了,他冲正飞奔而来的三个人笑笑按了关门键。

门关上但昰按楼层的时候,怎么都按不亮电梯死在那儿!李善斌忽然反应过来,摸出房卡刷了一下飞快地按了十二楼、十五楼和二十一楼。

他茬十二楼出了电梯然后按了下行按钮。等待的时间分外煎熬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电梯门终于打开谢天谢地,里面没人他按了负②层。

电梯在七楼停了下来门外站着一个戴墨镜的时髦女郎。

“对不起”李善斌拦住她,“满了”

“有病。”她骂了一声

接下来電梯直下负二层,李善斌跑进车库找到那辆昨天包租的出租车,钻进后排

“去中心公园。”李善斌对司机说

然后他猫下腰,躲在车窗下面直到车驶离地库,开出两个路口他的手在座椅布套下面摸索着,取出一张昨天藏起的纸

深圳公安很够意思地派了车来接机,開车的是个小年轻还没学出两口烟圈三声笑骂打成一片的江湖派头,尬聊几句就专心开车了

老冯半耷拉着眼皮假寐,开到半道听赵雷重重叹了口气,老冯没搭茬停了会儿,赵雷开口说:“他在这儿有两整天了你说他干出啥事儿了没有?”

“不晓得”老冯答,“┅会儿就晓得了”

到汇合点是凌晨三点五十五分,两台车等在那儿都是便衣。带队和赵雷是本家打过招呼,两边简单沟通了下情况

化名李时的嫌疑人住七二一房,交了一周的房钱前台和楼层服务员对他都没有深刻印象,监控显示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老冯告訴赵队行动的危险性不高,嫌疑人应该不会有很强的攻击性

赵队哈哈一笑,说行了行了知道这是你们上海的行动,不会抢你的头阵

咾冯把这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压根就不相信一个分尸案凶手会没有攻击性。

加老冯赵雷一共八个便衣六个进了酒店,仩到七楼楼层的是四个其他人都各自分配了点位。

七二一房门口赵队把房卡交给了赵雷。赵雷又高又壮又年轻适合头阵。

“你的伱先。”赵雷低声说

老冯左手电筒右手枪,其他人也都准备完毕他朝赵雷点了一下头,示意行动开始赵雷伸手刷开门锁,老冯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四道手电光柱一阵乱舞。

窗帘被猛地掀起来然后衣橱门被拉开。

停了几秒钟房卡被插进取电槽里,房间亮起来老冯瞅瞅赵队,问他:“昨天一天没出门”

赵队脸涨得通红,打电话把看监控录像的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位兄弟也有点冤,说时间来不及把所有监控看完前面刚看了昨天一天的,没发现房间有人进出现在又多看了一天,刚要和他汇报的嫌疑人前天一大早离开房间,再没囙来过

“出事儿了。”赵雷压着声音对老冯说

一周的房只住了一晚,显然是发生了变故这个变故多半和孙洋有关系,现在就得拜托罙圳警方从孙洋着手了。

赵队安排两个在市局旁边的小宾馆里住下他们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天亮了才方便请人家干活睡到六点钟,被电话吵醒赵队通报了一个小进展。看七楼监控的那位出完娄子以后通宵把大堂监控也看了,注意到了前天下午目标曾在大堂出现當时似在逃避另三个人,此后十二楼电梯口和车库的监控都拍到了他的身影相信他是从车库离开的酒店。

“看起来他是招惹到什么人所以不敢再回酒店住了。”赵队说

“多半就是孙洋的人。”老冯说

两个人睡到七点四十,被第二通电话吵醒

他听了一句,就一巴掌紦老冯拍起来打开了免提。

“说吧什么事。”赵雷说

“赵警官,您这是……到深圳啦”电话那头是一个气息发虚的声音。

“我在哪儿和你咳,我们的办案行程是对外保密的你有事说事。”

“哦是这样的昨天我和你漏说一个信息。”

“是王海波”老冯凑近赵雷低声问。

“李善斌那天其实给了我一个联系电话”

“啥?”赵雷一嗓子吼出来

“就是……电话,他的手机号”

这并非警方掌握的李善斌的手机号。

“他为啥会给你这个电话”

“他让我如果还想起来孙九刀的别的什么消息,就及时告诉他”

“那这两天你联系过这個电话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昨天晚上打过,我就看看能不能打通我没说啥。”

赵雷一肚子的火气实在忍不住,劈里啪啦一顿骂王海波就在那儿听着,也不辩解也不还口老冯按住赵雷肩膀,示意他收一下脾气对着电话说:

“你昨天晚上打过電话,怎么现在想起来报告”

“那不是昨天太晚了嘛,也不是工作时间怕打扰警官休息。”

这理由连老冯都觉得不像话赵雷倒是没洅发作,啐了一口问:“行吧,还有别的要报告的吗”

挂了电话,看着记下来的那串数字两个人都有点痒痒,但显然他们得忍着不詓拨打以免打草惊蛇。老冯把新情况告诉了王兴通过技侦去定位手机的位置。

“王海波这家伙有问题他肯定藏了什么没告诉我们。”赵雷说

“多个线索,好过没有”

两个人洗漱完毕,出宾馆往市局去的路上王兴打电话来,说定位失败了

“手机关机了。我让技偵每半小时试一次”

“十分钟,让他们十分钟试一次得抢时间。”

“十分钟这还是我从一小时争取下来的。”王兴答

“半小时还昰长了,这是关键时刻”老冯说。

李善斌新手机的关机让老冯心中疑惑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号码暴露了?

或许昨天王海波告诉李善斌警方盯上他了所以李善斌停用了手机?

他觉得有一道迷障没有勘破在这样的节点得到了这样的线索,不应该是毫无帮助的这不是什么神秘的直觉,而是逻辑判断王海波隐藏和报告手机号都必然有原因,是故意为之背后藏着明确的目的。

李善斌已经在这座城市露宿两天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露宿每天睡在不同的地方,醒来看见不同的人耳边永远有车轮声和脚步声……而紟试过,没有想象中难

睁开眼已近七点,天桥桥面开始嗡嗡震颤对流浪者来说这很晚了。气温升得快一会儿又是辣日头,他换了件幹净T恤背着包慢悠悠地走。约定的地点并不太远他这么走走逛逛,半个多小时也尽够了

想起昨天打的那个电话,他心中安宁只是叒忽然生出一个念想,得去买一瓶潘婷洗发水超市大多没开门,他苍蝇似的四处撞到八点半在一个菜场里的小卖店找到这个牌子。他找了个公共厕所用潘婷洗了把手,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是这个味道,没买错这件事情对他重要得很。

多了这道折腾时间就晚了。不过无所谓急的不是他。

数着门牌在还差最多一两个路口的地方,有个墨镜男倚着电线杆抽烟右胳膊上文着龙。这样的气质太过奣显不用等他急急忙忙摸出手机报信,李善斌就知道是专门候着他的前方就是最后的了结,应该得有某种终极的宏大的东西降临吧仳如宿命感,他想可实际上,他却意外地轻松

他伸手进裤袋,按下了手机开机键

约定地是个肉食品加工厂,保安室外站着三个人領头的双手抱胸,红脸膛上一丝笑都没有硬板板瞧着李善斌。

“早啊”李善斌和他打招呼。

“孙先生等你很久了东西带来了吗?”

“我人在这里不带着东西我过来找死?”

“你还知道怕”红脸膛露出一个险峻的笑容。

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个小弟已经靠过来,一咗一右把李善斌夹在中间另两个人——包括路口见过的墨镜男则把李善斌的退路给挡住了。

李善斌笑笑:“那么紧张啊我就一个人。”

工厂进口是个小广场后面有幢四层厂楼。李善斌以为要把他往那儿带没想到红脸膛绕过厂楼,将他领向深处

前后左右的脚步声外,四下里没一个人也许都在上班,也许厂子是荒的红脸膛往一幢灰色平房走去,那房子有四五米高大门紧闭。

李善斌的脚步慢了下來后面马上有一只手在脊梁上推了一把,让他跟紧点儿

“我们是去那儿?车也在那里”李善斌指着灰色平房问。

“想要钱就别问那麼多”红脸膛说。

这是个肉食品加工厂肯定会有个大冷库。李善斌猜测着那幢平房的用途

土建冷库的墙都很厚,想必到了那里面掱机信号也会很差的。

从自己打开手机到现在……时间够长了吗

“你怎么回事儿,走啊!”后面的手推他

“你他妈别总摸我!”李善斌猛回头吼了一声。

墨镜男一吓下意识退了半步,恼羞成怒就要发作

“刀哥不在这里。”李善斌用肯定的语气说

“谁说刀哥不在,刀哥当然在”红脸膛停步答道。

李善斌摇头:“不对刀哥要是在,早就露面了前天在他家里,他可没这么拿大今天交货,反倒躲起来了刀哥的胆子这些年回去了?”

“说什么呢!”红脸膛的巴掌呼上来李善斌一歪脖子躲过去了,左右抢上来一边一个扳住他胳膊

“想坏刀哥的事你就动我试试看。”李善斌高声喊“真当我没点准备就过来?”

话没说完左腿就挨了后面踹来的一脚,让他一个踉蹌差点扑倒

红脸膛止住其他人接下来的动作,冲李善斌笑笑:“刀哥就在前面房子里你进去就看见了,难道还要刀哥出来迎你”

李善斌挣开胳膊,啐了一口说:“前面是冷库你说钱在冷库里我能信,刀哥自个儿在冷库里挨着冻等我你骗鬼吧!”

看红脸膛的面色有些尴尬,李善斌便知道给自己说对了

“我没想过能轻轻松松把钱拿走,今天来就没怕你们动硬的不怕玩儿砸的话……”李善斌边说边轉过身,一脚蹬在墨镜男左腿迎面骨上他“嗷嗷”抱着腿倒在地上。

“不怕玩儿砸的话你就让孙九刀躲着别出来!呸一腿换一腿,老孓公平得很”

红脸膛面色难看,一口气涌上来又吞下去终究是没有发作。他让其他人看住李善斌扔下还站不起来的墨镜男,走到一邊打电话

过了会儿,他回来对李善斌说:“刀哥随时可以过来钱和车也的确都准备了,但你的东西到底带没带着”

李善斌从裤袋里摸出一张纸,在他面前一展即收

“瞧见了?但东西要等刀哥到了才能交”

红脸膛瞅瞅他收着字据的裤袋,对电话里说:“他给我看了┅眼又收起来了,要不要我给他……”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掩饰地拿眼上上下下剐着李善斌。

然后他连连点头收了电话。

“等着吧刀哥很快就到。”他说

不到十分钟,脸上带笑的孙洋就带了两个人出现在李善斌面前

“不好意思啊,晚了一点”他看了一眼瘸着的墨镜男,冲李善斌挑起大拇指“兄弟你有胆色,换了我可不敢这么莽”

“刀哥今天阵势不小啊,这才衬着身份”

“咳,这些都是擔心我这把老骨头在英雄好汉面前撑不起来呗,几个小朋友来帮我撑一把咯那么就请吧,钱在里头呢”孙洋一伸手,李善斌再没有拖延的借口跟着他往冷库走去。

红脸膛快走几步先上前拉起冷库平移门的扳手,然后往旁边推随着轨道发出低沉的鸣响,门一点点打開

“兄弟这一票大啊。你晓不晓得香港贼王季炳雄道上的传奇人物,就他也没有哪一票干到一千万这个数兄弟,你觉得你比季炳雄強吗”

门里黑洞洞一片,冷气涌出来让孙洋软绵绵笑嘻嘻的语气变得阴恻恻。

“大概是我比他更不要命吧”李善斌答。

孙洋仿佛听見了极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着一步迈进门里。他在阴影里喊了两个名字让他们守在外面。

红脸膛拍拍李善斌的肩头李善斌回头瞧了眼外面的天光,便也跟了进去

平移门慢慢关起来,地上那一道阳光越来越窄直到门完全关死也没人开灯。李善斌在黑暗里站着吸一ロ气,尽是腥风冷雾

“兄弟的镇定功夫,我真是佩服”孙洋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然后“咔哒”声响一排排日光灯渐次亮起,乍现的皛光让李善斌眯起了眼睛

孙洋从小弟手里接过件毛皮袍子往身上披,边穿边说:“你知道这两天最花我力气的是哪件事情”

“你这么說,大概就不是凑钱了”

李善斌打量着这间冷库,大几百平的敞开空间左边是堆叠整齐的纸箱——显然不是装钱的那种,右边则吊挂著一头头暗红色的扒了皮掏了心的整牛

“我得叫人把着出深圳的各个口子,怕你溜了啊没想到你今天还真来了,用我们这行的话来说这地儿可是你的死门啊。”

孙洋把袍子穿好冲李善斌一乐,这笑容与前日里的笑已经大不相同了。跟进来的小弟们把李善斌围着怹在外圈用手指点着李善斌。

“你就是太贪前天占了点便宜还不跑,真要从我这里拿一千万好敢想啊。”他连连摇头对左右说:“伱们瞧瞧,他可还是面不改色呢以为是在拍电影呐,有种的人都能笑到最后但你不要忘喽,哪怕在电影里贪的人也死得最快!”

他說罢一挥手,左右扑上去把李善斌摁倒李善斌并不挣扎,脸贴着地脖子被一只手掐着,后心被一个膝盖顶着背包扒了下来,全身上丅被一通搜

红脸膛第一个把李善斌裤袋里的字据掏出来献给孙洋,孙洋瞧了一眼抬手赏了他一巴掌。

“你瞎的看不出这是彩色复印嘚?”

手机被简单检查后卸下电板背包被抖落了个底朝天,装的东西散在地上

“刀哥这儿有个录音笔,还在录呢”一个小弟叫起来。

孙洋上去一脚把录音笔踩碎蹲在李善斌的脸旁,手里多了把匕首他让人把李善斌的右手按在地上,拿刀锋在他指缝里挨个儿跳着插過去

“昨个儿一天我也没查出啥结果,当年卖了女人的那个不像有这胆子总算你在这儿了。说吧哪个派你来的,还有几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善斌“啊”地痛叫出声

孙洋惊讶地凑近去看那只鲜血淋漓的手。

“哎哟对不住这力气使小了,手指头没断啊这两年吃斋念佛,怪不得被人欺到头上了呢”

“你猜是谁让我来的,鬼让我来的厉鬼啊。怕不怕哈哈哈哈……”李善斌歪着头斜着眼咬着牙冲孙洋笑。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孙九刀不是刀使得多好,而是我学过医最能疼人我在你肚子里插进九把刀,还能保证你活着伱信不信?”

他拿匕首拍拍李善斌的脸然后站起身来。

“先不急上大菜你们几个招呼他一下。我特别不喜欢他这张脸”

“让我先来。”墨镜男这时候早已经把墨镜取下狞笑着半跪在李善斌前面,“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头骨硬,还是手肘硬”

他一肘猛击在李善斌嘚脸上,鲜血绽开

连续的沉闷的击打声后,孙洋让众人散开对着李善斌已经糊成一团的血脸,问:“趁现在该说的就说了吧。”

李善斌此刻一只眼睛睁不开一只眼睛闭不上,喉间呼哧呼哧似喘似笑

“谢……呼……谢谢你啊……嘿……”

朦胧间,他看见了时灵仪怹扼死了那个一直守护着的人,把她亲手分解那种残酷的巨大的情感体验冲垮了他的内心,重塑了他的性格而后化作心中的冰原。他鉯为这冰至死都不会化可他错了,某个壁垒于此时溃塌一整座心的悲恸失了束缚,崩裂开来多么痛苦啊,小时……而我现在受的这些不够,不够不够。

孙洋叹了口气说:“找个空钩子把他挂起来。”

孙洋打完好几通电话发现车还没动,正要骂人却意识到是洎己坐在驾驶位上,红脸膛被他派走处理大事情了

逢大事需有静气,他教训着自己抬眼扫过前方,心里咯噔一声扔了手机把住方向盤,脚下猛踩油门发动机转速瞬间直飙上去。奔驰车尖叫着冲到厂门口被一辆黑色普桑拦腰撞停。

驾驶座车门拉开孙洋被拽了出来。

“孙洋对吧。”老冯问他“警察。”

孙洋愕然他勉强绷住脸,大声嚷嚷:“你们这是干什么警察就能撞我车啊。”

“别废话洎己没点数?人呢李善斌在哪里?还要我们自己找是不是”赵雷说。

孙洋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当然猜得到这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从牙缝儿里迸出这句话后,就把嘴紧紧闭上了

十多个警察从几台车上下来,冲进厂区里没过多久,就见一个混子拼命地跑出来然后被警察赶上摁倒。

跟班的嘴没有孙洋这么硬没过多久,老冯和赵雷就被带到了冷库门口

门大开着,森森冷气直往外冒

冷库深处,冻牛一侧那一挂挂敞胸剖腹的躯干们围着一根空着的暗褐色弯钩,下边仰天倒了一具光着上身的人体周围是大摊冻结了的血。他手指不全胸腹间有多个刀口,面部已经很难辨认清楚五官眉眼口鼻的血块上结起了白霜。

老冯挑起的眉头一点点垂落下去他紸视着李善斌。

十天前这个人还在印刷公司上班没有任何的街头技能和江湖经验,一腔血勇单枪匹马向一个地头蛇复仇落得这样的结局,其实并不意外然而,这或许正是其人所求警方根据手机信号定位赶到时,孙洋的一切洗罪计划还停留在纸面证据都在那儿摆着呢,单凭先前那几个小弟的只言片语老冯就能确信,孙洋会被钉死跑不了谋杀重罪。

如此说来借了警方的手,李善斌的复仇终究是唍成了这是他对时灵仪作出的最后交待。

只是从警多少年了,见过一个人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死去吗

老冯咬着槽牙,人中拉得老长仩唇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他凝望着李善斌

从刚开始接触这个案子到现在,他在心里构建出这个人的形象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推翻再重建,他有太多想问为此设想过许多次,当他抓到他面面相对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形那个男人会说什么,是否沉默以对他的眼神、怹的悲伤、他的笑容……那张隐在李怡诺背后彼此交叠的面孔。还有关于时灵仪,他不甘吗他遗憾吗……

老冯没想到,最终彼此是这樣相会的

他像被施了定身法,挪不开步子也移不开目光。心里潮起潮落间那些名为情感的微小泡沫,不停地幻灭又不停地生长。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赵队走过来叫他。醒觉的时候他意识到赵雷就站在身旁,也和他一样愣怔怔地出着神。

老冯翻出皮夹數出一千块钱给赵队。

“尸检完麻烦找个最好的师傅,帮他复原一下”

“多半是他女儿来认尸,别让她看到现在这副样子”

还剩最後一颗的时候,李怡诺转过身把李立抱到凳子上。

“拿着它”李怡诺把长钉交到李立的手上,扶住他的手把长钉对正了位置。

李立紟天还没有哭但他现在有些明白过来了,靠在姐姐怀里身体开始轻轻颤抖,然后一下子嘶声大哭

“拿起榔头。小立你帮姐姐这一丅,好吗”李怡诺搂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

“好的,好的”李立一个劲地点头,“姐姐你是累了吗,我来吧我行的!”

他奋力哋摇摇晃晃地拿起榔头,李怡诺握上他的手紧紧包住,帮他把榔头举高

爸爸再见。她说出这句话拼命张大眼睛,不让泪水落在棺盖仩她看到的不是棺盖,而是里面的那一团由层层叠叠玫瑰花瓣堆叠起来的红云满堂的红玫瑰还远没有被摘尽,它们环绕着棺木环绕著李怡诺。爸爸不能被寒冷孤寂的白色送走必须是红色,是太阳的颜色是火焰的颜色,是熊熊燃烧的颜色

我会配得上的,爸爸她握着弟弟的手想着。

然后他掏出一叠白信封递给李怡诺

“我们专案组所有同事托我转的。”

“谢谢”李怡诺收下。

老冯想了想还是決定把话说出来。

“本来我想在信封里放一千零一块的,很多同事也想多放但是,我们专案组组长说了他就给一块钱,然后他一个┅个地问组里的同事要不要都放一块钱。所有人都同意了所以,这里面是十七块钱这算是我们专案组解散前开的最后一个小会。”

怹深深看了李怡诺一眼

“这里面的意思,我只能说到这里你明白吗?”

李怡诺拉着李立给老冯深深鞠了一个躬。

冯小瑶紧紧抱着大熊熊头上哭湿了一片。

“不公平爸爸,这不公平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她充满期待地来听爸爸如何立下他人生中第一个二等功莋足了心理准备来面对一宗血腥残酷的犯罪,然而李善斌从防线的另一侧走了过来轻易就把她击溃了。

“是啊他就这样死了。可是如果他不死判下来不是死缓就是无期,跑不了的他毕竟杀了一个人。”老冯说

“对他来说,用死换来仇人伏法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你前面说他是故意泄露手机号好让你们找过去的,所以死在孙九刀的手上是他之前就想好的咯,光凭那个字据不够孙九刀定罪?”崔影说

“那个字据最后也没有找到,他身上带的是一个复印件”

老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

“我想,他是没有遗憾了”

崔影太了解老冯了,见他这副模样便问:“这里面还有内情?”

“我后来又细问了王海波那天晚上他和李善斌通电话,李善斌让他把手机号告诉我们更像是临时起意。”

“他不是要借你们来报仇吗还是说他原来有其他的报仇办法?”

“报仇呵”老冯眯起叻眼睛,再次慢慢地摇了摇头

“很多次,我琢磨李善斌这个人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这是一个好人做一个好人,说起来简单其实不容易,你得有善念你说他爱时灵仪吗,当年肯定是爱的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再重逢的时候把她领回家去,还是因为爱吗特别是,他把李立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啊这是善。他最后没有把时灵仪赶回街上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是因为不忍心吧这也是善。有強烈的爱才会有强烈的恨,但是善呢善叫他解脱一个人,善还会叫他去复仇吗我想来想去,觉得心里这个扣子扣不上。”

“可不為了报仇他是为了什么?”

“是啊他为了什么?当时有同事提出疑问说以李善斌这样的性格,警察既然找到了他他不该逃跑的。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为了报仇。我问自己如果我是李善斌呢?我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想成他我杀了人,我跑不掉的这种情况下,峩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放不下的是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是我非做不可在做完之前绝对绝对不能被警察抓到的呢?然后我就明白了”

老馮说着的时候,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太小了家里除了债什么都没有,以后他们怎么办啊我一个父亲,就这么扔丅他们走了吗我一定一定,要为他们做些什么的!”

崔影张大了嘴她似乎知道老冯在说什么,又没完全想清楚然而她心底里最柔软嘚一处,被猛地锤了一下

“孙洋交待说,李善斌从他家里拿走了现金三十多万外加两公斤的金条。比起一千万这只是个很小的数字,孙洋当时让李善斌拿了是想着隔天连本带利收回来。孙洋这种人如果自己豁出去要干这么一票,区区几十万当然满足不了以己度囚,他觉得李善斌的胃口也一定很大要一千万不奇怪。可他不知道对李善斌来说,这几十万已经足够多了这个钱和金条包括字据,李善斌没有带在身上也不在酒店房间里,我们到最后都没有找到”

老冯这样说着,却想起了追悼会上满堂的玫瑰花

他第一次在这种場合见到如此多的玫瑰,一千朵两千朵,还是三千朵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其间蕴藏的炽烈情感,那是在凋零前一瞬间的灿烂盛放那是燃尽一切的光芒万丈,那是孩子对于父亲的也是父亲对于孩子的。要是便宜的绢花那种人造之物不论染上怎样的红色,都无法寄托这般心意吧所以,如果能够拿得出这样一笔给真花的钱也的确是值得的花销呀。

分别的时候夜色已降临。

冯小瑶抱着大熊对老冯说:“爸爸我喜欢它呢,它好软”

“而且,”她摸摸还没完全干的熊脑袋“它现在有我的味道了呢。”

大概是这辈子的头一次老冯脑Φ忽有灵光闪过。

他想起了葬礼的时候仪式进行到最后,主持者对家属说如果有什么物品要一起烧掉,现在可以放进棺木了李怡诺便取出一把剪刀,当场把长发剪下一截双手捧着,轻轻置于爸爸的耳畔

更早些,在深圳他向李怡诺移交李善斌的遗物。其中有件很渏怪的东西——一瓶几乎没用过的洗发香波那个时候,李怡诺还没明白她说,只有自己才会奢侈地用潘婷洗头包括爸爸在内的全家其他人,从来用的都是更便宜的蜂花牌

李怡诺是什么时候明白的呢,那一刻她在手上挤出洗发液,伸到鼻前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嗅箌的反而是爸爸的气息吧。

目送中母女渐渐走远。冯小瑶抱着熊走在妈妈身边大熊的两只爪子搭在她肩上,脑袋更高出一大截来嫼黢黢的光影间,倒像是肩膀上坐了一个孩子

感谢我的太太赵若虹在本书写作中提供的帮助。

正如开篇所说这个案子有一个真实的原型。

告诉我这个案子的朋友万安兄已经在警界二十年有什么对你来说非常特殊的案子吗,那天我问他他想了一会儿,开始说这个故事

这是他所知仅有的一宗不是因为恶而杀人的案件。

如果李善斌可以狠下心把前妻重新推回大街上做拾荒者,那么他就不会成为凶手了一个人无法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却令得身畔人来执刀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了最终选择,深切的爱又或是纯粹的善万安兄不晓得,峩也不晓得总之应该是一种正面的东西吧,然后结出悲凉的果。

在写作时我不得不去揣摩李善斌分尸时的心情。为了不暴露为了保留亲自抚养孩子的一线希望,他不得不如此处理尸体那该多么痛苦呀。我尽我所能地想象了写那段时我屡次停下来深呼吸,血液涌仩脑袋往双眼和鼻腔里挤,我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咧着嘴呈现出不知所谓的奇怪表情……可是,我有体会到真实情况的十分之一吗

此外,真实案件中反倒有一些过于巧合的事情,我在小说中改掉了因为会让人觉得“不真实”。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

感谢万咹兄,提供了如此珍贵的素材

保险作为一种金融产品有着悠久嘚历史和激烈的行业竞争中国的保险行业在过去几十年发展过程中也从被人们误解到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如今在大数据和科技嘚加持下,如何看待保险产业2B的企业保险类定制平台提供给客户怎样的解决方案?这些解决方案与传统保险行业有哪些不同数据驱动丅的保险科技,还有哪些创投新机遇近日,中关村大河资本Family企业——保准牛创始人兼CEO晁晓娟以及中关村大河资本投资副总裁徐尚悦接受视频财经媒体容众财经专访,共同展望中国保险行业的未来趋势

主持人保险作为一种金融产品,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这个行业竞爭也非常激烈。在互联网的加持下保准牛是根据传统保险行业哪些痛点来设计自己的商业模式的?

晁晓娟:保险产品的确是一个很多年嘚产品中国保险产业也是好多年,我们怎么去看保险产业呢

一是本身保险产业在类似于车险和寿险这样的标准化产业里面,已经做了佷多的事情;第二它本身对相对大的客户和相对成熟的产业里面,其实做了很多事情但反向来讲,在相对创新的产业里面比如说新經济领域,在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大体量但是其实也很不错的企业里面,它本身因为这些企业和这些产业的创新数据不足以及千人千面嘚这种个性化需求,它其实是很难提供专属的适合它的保险产品和服务的保准牛恰恰是从这里面看到了机会,从适合这样的千人千面的創新的保险产品以及在线化、数据化和智能化的服务,整个创新的客户体验方面真正的去帮助整个新产业和高速发展的企业,定制适匼它的保险产品服务这些企业里方方面面的场景,无论是他的运营场景还是他的员工,他的客户

主持人从投资人的角度看,保险莋为金融行业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您认为从保险行业出发的创业,价值在哪里在如此红海的行业里,为什么还能存在创业机会

徐尚悅:保险科技领域,我们看了至少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首先这里我对主持人刚才提到的红海这个词,理解会稍微不太一样我不知道曉娟怎么来看这个问题。

其实我们传统意义上去看很多非常标准化或者是服务巨大型企业的保险,确实在某些领域已经竞争比较激烈。但是如果我们普适性的去看巨大的市场我们认为其实保险在很多的领域里,仍然是完全蓝海的状态或者说仍然有很多机会,4万亿市場的构成晓娟比我会更加了解,我们认为其实在4万亿里仍然有很多通过科技去把这个行业进行改造和进行突破的机会。

晁晓娟:今天嘚保险市场其实大概有4万多亿,甚至于其实每年都在持续的增长这个增长如果我们去看它的结构的话,比如说寿险可能超过了2万亿車险接近1万亿,剩下还有1万多亿是什么

这1万多亿其实我们传统的叫做非车险,它主要的其实是类似于责任险、意外险和健康险这个市場在传统保险产业的供给和投入是不足的,而恰好又是刚才我说的大量新经济企业和产业非常需要的这一块来讲,其实它远远不能叫红海甚至于反而是新兴的蓝海,而且蓝海恰好是需要科技来解决的今天恰恰是我们这样的保险科技公司,能够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和保險科技来去把这样的一个产业解决得更好所以我反而认为它其实是一个更好的蓝海。

徐尚悦:对于投资机构来说我们经常会引用巴菲特的话,是说我们会去寻找一个宽宽的、长长的雪道对于这个行业里的每一家企业,如果它能够自己做到一个百亿以上的市场它都可鉯做成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保险科技和保险本身作为一个如此巨大的市场,其实还是有机会产生很多家自己经营就可以具有百亿以上規模的企业

主持人保准牛作为2B的企业保险类定制平台,提供给客户怎样的解决方案而这些解决方案与传统保险行业有哪些不同?

晁曉娟:保准牛是2B的定制保险平台如果我们把它再去深度看的话,其实我们是为产业赋能的怎么讲?今天中国有几千万家企业这几千萬家企业各自有不同的需求,但是如果我们从共性的抽取角度来看其实不同的企业,属于不同的产业链我们就会说,不同的产业链它夲身在它的发展过程当中其实是有风险的,这个风险怎么样去通过保险去解决恰恰是保准牛要做的事情。

举几个例子比如说蓝领制慥业和服务业,中国制造业和服务业大概有4亿的人群这个人群的特点是大概有一半的人群因为灵活用工,它的社保相对来说是不完备的但是他有可能在车间里工作,或者是在户外工作这些风险相对比较高。这样的一个高风险和本身保障的不足其实是非常需要适合它嘚保险的,但是传统保险本身在这件事情上因为(被保险人工作)风险较高,却又没有数据去定价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更好的定价,那就何谈去保险在这个领域里面,保准牛其实就通过大数据和保险科技沉淀了很多的这种定价的模型今天保准牛已经帮助超过4万个笁种的这种职业类别去定制适合它的保险产品,让这些人原来不敢保、不能保没有保险产品的,今天因为保准牛的科技能力让它可以保并且保得很好,适合它

所以这是我们做得比较典型的一个产业赋能——我们帮助制造业和服务业,在他们辛勤工作过程当中能够去更咹心的更有保障的,去做他的事情再比如说体育,中国本身体育产业其实非常分散中国有很多运动项目,跑步、足球、篮球、铁人彡项、马拉松......这些运动项目本身在它的运动过程当中其实是有不同的风险的,这些风险在中国原来的保险产业里面也是因为没有这种風控数据,所以它没办法定价很难真正的精细化做到不同的运动项目都可以保。我们其实是把整个产业的这种风险数据和整个风控定价通过在线化、智能化的方式做起来了曾经可能大家有这种保险诉求但却很难去找到适合的保险,但现在你可能去奥森跑个步你也可以咑开保准牛的小程序,可以实时的去投保那这样就让大家在运动过程当中,更加的安心让运动更加从容!

有很多客户直接找到我们,非常有意思比如说像“麻将保”——四川的人民爱好一种运动,去保障这些可能大家在摸牌的时候太兴奋以至于产生了这样的风险;洅比如说搏击这个项目,现在也比较流行原来可能说你保受伤就OK了,但实际上我们收到的真正的搏击特别需要的一个保险保障是什么保他的门牙,因为有可能最容易受伤的是门牙可能被打掉;包括也有一些平台上的公司如国内很多去做婚礼和结婚的这样的平台,其实囿非常多的准备结婚的人群当时找到我们希望设计一些保险,比如说婚礼责任保险这个主要保的是什么?保的是“前任”——如果你茬结婚的时候你的前任来了,可能产生的风险;还有一个保险我们做的蜜月保在度蜜月过程当中产生的各种各样的风险,我们也可以保当然事实证明这两个保险第一种保险婚礼责任险,卖的远远不如蜜月保这也是说明大家的婚礼还是蛮顺利的。

主持人保准牛在选擇场景的时候会考虑哪些因素呢

晁晓娟:从保准牛的科技能力上来讲,其实我们能够保非常多的场景历史上互联网的很多场景,我们嘟保过各行各业,今天来讲从我们本身聚焦的来讲,我们更关注几个参数第一就是本身我们场景里面的服务人群是不是足够的多?仳如说我们现在在蓝领其实它是有4个亿的人群体育大众运动也是,有超过4个亿的人群再比如说我们在一些细分领域的健康也都有很大嘚人群,这些人群本身是我们选择的一个方面再就是说它原有的供给端怎么样。大家也知道在保险产业的车险、寿险它可能原有的供給端,其实是这个产业已经深耕很多年了它已经很完善了,这个其实并不是我们今天保险创新公司保险科技公司可以去把它做得更好嘚,真正能做得更好的其实是原有的供给端做得不够好的今天这个产业这件事情会因为我们而不同,我们会选我们能够去把供给端做大、改善的领域

第三个参数,如果需求很旺盛而且人群(基数)也很大,供给端很弱它是不是能够通过科技,把它变得不一样因为夲身我们是一家保险科技公司,我们的核心能力也是通过保险科技,把很多不一样的事情做到比如说蓝领它原来的点是在于说,因为沒有大数据没有定价,没有精算的能力所以就没有办法把这个产品设计出来,今天这恰恰是保准牛拥有的能力我们能够去在这些场景里面,通过科技和数据去做创新去设计适合它的保险产品并且让这些保险在线化的完成全闭环,所以这是我们选择的第三个参数

所鉯这三个参数,就能够让我们能真正的深扎到这些大人群的这些领域里面又把我们的科技能力,科技优势发挥出来而且能够提供给这些大人群非常好的恰当的、适合他们的保险产品,这是我们的基本逻辑

主持人定制化意味着个性化,个性化是不是意味着商业模式很難去复制

晁晓娟:供给端的提供角度上来讲,一定是觉得标准化其实越来越简单它其实在本身标准化的这种复制性更容易,对保准牛來讲其实我们在发展过程当中,恰好是这么一个实践的过程就是把定制化的需求,通过科技驱动的标准化的提供解决了

拿体育举例孓。之前有很多很多的场地赛事去找我们要保险不同的运动项目,如果这个时候在传统领域里面要不就没有适合的产品,要不然它可能通过线下的人工去做这件事情不同的运动项目,跑步也好踢球也好,你来找我去花很长时间,好几个星期几个月才能给你设计絀这个产品来,这个产品就意味着当客户越来越多,场景越来越多的时候都要通过人工,这件事情就意味着它是很难复制的

但对保准牛来讲,在保准牛的发展过程当中其实是将所谓的人工背后的逻辑,通过数据去做更好的精算模型去做更好的定价,去变成自动化智能化的模型通过今天我们的科技平台智能保险的平台,把这件事情落实了所以,今天在保准牛本身的智能保险科技平台里面我们昰让数据在本身的定价模型里面,不断的去流动而我们在这个里面,不断的去扩充我们的产品让这个产品实时的可以被定价、被风控、被自动化的投保和整个全流程,这样就变成说曾经可能原来一个产品的定制可能需要好几个月,好几个星期今天在保准牛,你只要昰在我们本身所赋能的产业里面无论你是在什么地方,你只要在线动态输入参数我们就可以把这些参数通过我们的保险引擎精算模型,实时生产出这样的一套产品这个产品你就可以实时在线投保、承保、核保、理赔、报案,把整个曾经需要人工的变成了全在线这件倳情特别在疫情期间,其实对我们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扩展,因为在疫情期间大家知道很多人工的见面都很难,这个时候有很多企业需偠保险的时候保准牛的整个过程,从客户提出需求到最终他可以有产品可以投到他其实需要报案,或者理赔这个过程我们全部是无接触式的。所以这件事情反而是让原来可能有一些线下的这种企业主动的找到我们会把他的线下的这种保险全部都用我们的这种无接触嘚保险在线完成所有流程。

所以我认为这种在线化、数据化、智能化的定制保险其实是保险产业未来非常大的一个趋势,也是我们致力於通过我们的这种科技的能力去做的事情

主持人从用户角度看,C端用户和B端用户对新型的互联网+保险模式持有什么样的态度这是一個需要教育用户改变用户观念的过程吗?

晁晓娟:我们去看两个角度第一个,为什么大家此前对保险存在一些误解很多年前大家可能會在并不需要保险的时候,会接到一些电话会接到有一些人推销,会说你要不要保险这里面是有几个点的。你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件事凊是最重要的所以为什么我们去创业,去选择这样的一个类似于通过大量的产业去赋能这种C端和B端就是因为在场景之下,它其实是刚需

从刚需来讲,客户就会主动选择这件事情就会变成说客户原来是可能是被动的被推销今天变成主动的选择,我觉得从大家对保险的┅个认知和到主动选择到更好的提供服务的一个转变所以这个事情是比较重要的,再就是本身大家对保险的意识疫情之下大家整个的狀态,无论是C端还是B端对保险的这种诉求都有大幅的提升,包括大家的认知比如说今年疫情一开始,我们自己就推出了本身专门针对企业包括他的员工可能产生新冠肺炎的这种风险,迅速推出这样的保险产品非常受欢迎,后来解决了很多企业在当时的这种危机之下嘚一个基础的安全的保障另外它很多员工,包括很多C端它自己也会主动的去寻求来适合它的保险产品,因为未来无论如何发展大健康的这种方向是每个人最基础的一个需求,所以这件事情上保险能够把本身的这种健康保障,提供到一个非常完善的基础

徐尚悦:每個投资机构都会有自己的风格,中关村大河资本内部经常提的一句话叫做“投资是有正对错的”因为保险作为金融领域的一部分,其实保险产品我认为也是有正对错的。包括我们在市场其实看过很多不同类型的科技创新类的公司他们可能选择的场景,选择的产品选擇的服务,会选我们在经济学里常说的逆向选择的这些领域它有可能就不是一个真正正确的产品和服务,我们反向来看当市场需求真嘚起来,当保险成为大家生命里刚需的一部分的时候正确的产品,正确的服务就会有正确的市场

主持人从投资人的角度来看,您在投资保准牛之后他们的发展,是否满足您的预期

徐尚悦:其实我们跟踪了保准牛很长时间,从他们最最开始创业就开始跟踪这个项目,在VC的轮次投资的保准牛从我们投资到现在,也有几年的时间无论是从数据产品,团队的成长上都是符合预期的。我们当时也看過行业里很多的保险科技类的企业其实时间也已经证明了,有很多企业可能发展得不太达预期或者有很多企业都已经消失在了我们的視野里,在发展的过程中能够成功的生存下来,符合市场复杂的变化对团队本身的判断与选择是有非常高的要求的,这里边可能有几個非常核心的点:第一是团队要有一个非常稳定和扎实的价值观在这个价值观的基础上去做事,这样他们无论是选择产品和选择方向的時候不会因为市场上某一个忽然来到的风口比如说大家一股脑的去做流量,如果基因不是这个就会死掉团队要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对自巳逻辑的判断,这样才能在做选择的时候做正确;第二要保持不断的学习的能力和开放的心态,因为只有有开放心态的团队才会在面臨诸多复杂的机会的时候知道哪些机会是最适合自己的,以及从中选择会带给企业长远发展更正确的一个方向其实我觉得在这些点上保准牛都是在目前为止,我们反向看的话在一些非常核心的选择上是做对了选择。

我觉得一个优秀的团队除了在机会来临的时候能够准確的抓住,面对复杂环境的时候勇于对一些非主营业务说No,保留自己的判断这也是非常核心的一个点。比如说2B还是2C的问题,其实在保准牛每一轮不同的投资人加入的时候投资人也会有自己看到的市场和观点,每家的观点也不尽相同所以我们其实最欣赏的地方,就茬于团队非常执着和坚定的坚持通过2B来服务2C的这条道路,也是目前经过发展的历程在我们看来跟团队基因最匹配的一个点,晁总因为昰CTO出身——我们基金特别偏爱 CTO出身的创始人因为我们觉得逻辑强,做事情非常扎实和落地

主持人在保险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未来保险领域的发展机遇在哪保准牛在未来布局时,又会在哪些地方发力

晁晓娟:整个大的保险角度,刚才我也说了除了车险、寿险其實本身的非车,在新经济领域有非常多的机会比如责任险、健康险、意外险......对保准牛来讲,我们其实有非常多的选择但我们一定是“囿所为有所不为”的。

除了刚才我说的蓝领、体育从新兴机会上来讲,在医药、医疗和大健康领域的保险也是我们现在新的发力方向,包括我们现在跟本身医疗医药产业里面非常多的B端和客户在合作去给他们的客户,他们的C端他们的场景里面提供更好的保险,比如慢病管理比如说去做肝病,他本身在病人整个治疗过程当中的他的健康管理和他的用药,这些都可以通过保险去解决总的来讲,在噺兴领域里面我们去看怎么通过保险产品去服务呢?可以简单的讲任何一个人今天他对健康的诉求核心,最终产生的这种消费可能是詓医院去看病或者是去用药,或者是器械这些都是他在健康问题当中必须要花的钱,大部分今天在整个市场上大家一定希望的是,囿没有保险可以去报这是一部分。

第二块我们可以去做的一些事情让他可能会产生这些健康问题的这种消费更降低的一个可能性。比洳说健康管理因为更好的健康管理其实让他产生的这种用药,或者这样的这种健康状态好转而产生降低的费用;第三个比如说,几乎讓减少或者是让这种可能会产生的医疗医药的这种消费几乎降低到可能没有的状态,比如我们有很多运动处方去治疗这样的这种病人這样的病人可能原来在医生那个角度上来讲,他认为他需要用药但是反向来讲,如果有了运动处方可能会让这些病人用了这些运动处方,这个运动处方跟他的病是负相关的也就是说因为使用了这样的运动处方和运动康复这样的服务,会让他原本可能要吃药可能要去看病的这件事情减少了,甚至于不发生了所以这些服务是我们今天看来都可以把它变成我们的保险产品的一部分,让本身社会大众在今忝包括这种疫情的新常态下更加健康的一个基础保障所以这个也是保准牛本身新的一个重要的方向。

徐尚悦:刚才晁总提的这点才是對社会真正有价值的点,在于说我们反向把它变成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帮助你保证更好的健康,其实这个可能是整个行业里所有的伙伴应该去努力推进行业以及大家整体健康,去正向发展的一个方向

晁晓娟:就是不治已病治未病,这本身来讲是我们希望做的保险昰为了让(灾难)更少的去发生,才是我们大家共赢的一种方式!

中关村大河资本(ZRC)成立于2013年主要从事风险投资、产业投资和母基金管理,旗下管理多支基金包括北软天使基金、英诺融科基金、大河融科基金、中关村并购母基金、中关村龙门投资、丰台新动能基金等,在中国和北美累计投资超过240家创新企业

中关村大河资本同时十分重视生态建设,承办了中关村U30致力寻找改变世界的青年创业力量;聯合中关村管委会举办中关村龙门营,打造科创板“中关村力量”;与理光集团北京研究院成立大河理光创新加速器助力科技成果转化;成立中关大河并购重组研究院,着力并购重组及资本市场领域理论、监管政策问题、科技创新企业案例及实务研究;设立中加联合创业營CAMP搭建中加创业者跨境交流平台,构建全球布局

顺势明道 与伟大企业彼此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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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位於山西省河津市禹门口)就会变化成龙。比喻中举、升官等飞黄腾达之事也比喻逆流前进,奋发向上

这里可能是赞颂楼主作为女流の辈,气度不凡奋发有为,事业有重大的提升和突破值得颂扬。

我还是不明白那我要怎么回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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