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重紫》《星落凝成糖》这两部仙侠剧接连播出，自然称不上是“高手对决”，若说是“菜鸡互啄”，可能也对有的剧不公平。这两部剧倒很大程度上浓缩了传统仙侠剧的基本套路，同时也说明了：虽然仙侠剧套路相似，但要出彩难度真不小。 

《重紫》《星落凝成糖》海报

对于不爱看仙侠剧的观众来说，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困惑：现如今仙侠剧都成了“仙情剧”，演来演去都是偶像剧的套路，有什么可看的？

仙侠剧的内核确实在变成偶像剧，只不过是偶像剧里一个更细的分支：禁忌虐恋。

一般来说，2015年的《花千骨》是仙侠变“仙情”的一个重要过渡，作为里程碑式的作品，《花千骨》也基本上奠定了之后绝大多数仙侠剧的叙事范式。横亘在花千骨与白子画之间的爱情阻力，始终是各种形式的“禁忌”——首先是师徒，后来是仙与妖的分野，再后来是个人情爱与天下苍生的抉择……

禁忌就是不被允许，它或不符合规范、秩序、伦理、道德、个人信仰，当然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禁忌的形式不一，禁忌也会发展消亡。凡夫俗子都会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地遵从禁忌，或是真的认同，或是害怕禁忌背后的巨大阻力和代价。

是的，挑战禁忌意味着承受代价，这是不可承受之重。在《花千骨》中，花千骨因为爱上师父被绑诛仙柱、受消魂钉折磨、被断念剑刺伤、被泼绝情池水毁容、被迫流落蛮荒……总之是惨得不能再惨了。 

花千骨被白子画用断念剑刺101剑

但禁忌之中长出的爱情之花，也殊为动人——因为爱你，我甘冒禁忌，这成为反衬爱情之纯粹与坚定的有力证据。古早的偶像剧里有很多禁忌的“变体”，即爱情存在身份、阶层，乃至疾病的阻隔，比如会有男主的财阀妈妈给女主钱让她离男主的桥段，韩剧里也有经典的“三宝”：车祸、失忆、绝症……剧集以男女主角携手突破阻隔彰显深情。

不同的作品触碰到不同的禁忌，包括两三年前红极一时、如今偃旗息鼓的耽改，同样与禁忌有关。它们一方面挑战着观众的刻板认知，另一方面观众也暗暗被作品中的爱情力量所说服。

只是某些禁忌，很难在主流影视剧中大篇幅出现。仙侠剧成为禁忌之恋最安全的载体，以至于那些爱看仙侠剧的观众，都不一定察觉到禁忌的存在。有了禁忌，才有了三生三世的虐恋，禁忌是里，虐恋是表。

回到《重紫》《星落凝成糖》这两部剧本身。先说《重紫》，它的起承转合与《花千骨》存在一定的“雷同”之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重紫（杨超越 饰）与洛音凡（徐正溪 饰）之间的爱情禁忌，首先他们是“师徒”。 

重紫（杨超越 饰）与洛音凡（徐正溪 饰）

古人信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徒之间延续的是君臣、父子之间的等级秩序。仙侠剧中的师徒恋禁忌，处于若无若有的边界：因为仙侠的世界是架空的，师徒俩动不动就几千岁几万岁，所以观众被冒犯的感受很低，审查者也觉得它不会像师生恋那样误导观众。

而同时，师徒禁忌的套路仍是有效的，师父一出场一般是高冷、面瘫、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设，终将因对徒弟的上心和动情而一一瓦解，这有戏剧上的反差感，也是爱的证据。

重紫与洛音凡的第二重爱的禁忌，来自他们身份的严重分野：重紫是天生煞气的魔尊逆轮之女，魔尊是六界浩劫的罪魁祸首；洛音凡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仙界尊者，二者势不两立，怎可相爱？ 

重紫与洛音凡的第三重爱的禁忌，在于洛音凡后来也深爱重紫，但重紫或让六界重新陷入浩劫，要不要为了苍生杀掉最爱之人？这是天下苍生与个人情爱的抉择……

总之，剧中的各种虐、各种轮回，都是围绕禁忌之爱做文章——明明不可相爱，偏偏相爱了；明明相爱了要几生几世吃尽苦头，可仍要相爱。

隔壁的《星落凝成糖》，玩转的也是禁忌之恋的套路。只不过它不像《重紫》那样把《花千骨》里确立的仙侠剧禁忌模板都来一遍，而是专注于男女主人公的身份禁忌。

女主角夜昙（李兰迪 饰）是人族的公主。她不是什么邪魔身世，乍一看很安全了。实际上，她与双生姐姐青葵（何宣林 饰）的身份关乎四界（神界、沉渊界、人界与兽界）的存亡。简单地说，就是姐妹俩是可以摧毁四界安宁的双生花投胎转身的，为保四界安宁，就得把姐妹俩给灭了。 

夜昙（李兰迪 饰）与姐姐青葵（何宣林 饰）是双生花转世

夜昙阴差阳错嫁给神界的玄商（陈星旭 饰），欢喜冤家的套路走一遍后，不知不觉间玄商与她相爱了。偏偏玄商又肩负着守护四界和平的使命，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天下苍生，爱或不爱，杀与不杀？禁忌引发的虐恋由此开启。 

身负天命的玄商神君（陈星旭 饰）

仙侠剧的“禁忌——虐恋”套路看似大同小异，呈现效果上却有云泥之别，除了看颜值、看演技、看特效外，至关重要的是看编剧。

从《花千骨》到《重紫》，除了明显的演技降级外，剧本也是直接降级。禁忌之恋要好看，关键在于主人公的感情铺垫得到位，情感积蓄得愈是浓烈，压抑得也越是痛苦，禁忌的张力才能体现出来。

《重紫》中洛音凡与重紫的感情戏，像是开了N倍速，没什么由来就进展神速，实在太着急了。第2集从不收徒的洛音凡就对重紫说“我要你了”，收了她当徒弟，对她各种关爱有加；第3集，师徒两人已经互诉衷肠，洛音凡说希望早点遇见重紫，把她带身边，她就不会经历那么多坎坷；第8集，重紫从背后抱住洛音凡，表明自己绝不嫁人，洛音凡则答应重紫要跟她相依为命…… 

才第3集时，师父的台词已经这么直露了

感情升华得太快而又缺乏令人信服的依据，所以当第14集剧情迎来第一个虐点——洛音凡诛杀重紫，也就很难产生情感上的冲击力：你动情动那么早，生怕观众不知道你很爱重紫，结果你下手这么利索这么狠？ 

相形之下，《星落凝成糖》还讲点故事的基本法，套路之上有套路。在真正的虐恋到达之前，它按照“上错花轿嫁对郎”的经典套路，老老实实铺陈了玄商与夜昙、青葵与沉渊界三皇子嘲风（陈牧池 饰）这两组CP的相恋过程，感情的累积循序渐进，可信度要高一些。

并且，剧集是以略带沙雕的笔墨刻画两组CP、两姐妹的相处日常，有一些比较沙雕的场面（比如姐妹在手臂刻字传递信息），具备一定的喜剧色彩，下饭属性也要更强一些。当然这也带来一个新问题，剧作主线不够清晰，主要依靠小品式情节推进，这或难让观众产生太强的追剧动力。 

《星落凝成糖》主副CP都各有“笑点”

两部剧还刚好有一个很相似的桥段，处理上可以直观地见高下。《重紫》第2集，初来乍到的重紫为填饱肚子，直接把洛音凡养的百年锦鲤给烤了，烧的是洛音凡珍藏的古籍仙书。洛音凡固然很生气，三言两语也就原谅了重紫。

这个桥段显然是要体现重紫的“野性”，以及洛音凡的“偏爱”，但野性有些低智，偏爱得毫无缘由。 

重紫没有由来地就得到偏爱

《星落凝成糖》第3集写到类似桥段，夜昙到了仙界后，把千年才育一次的鹤卵煮成茶叶蛋、把万年茶树当柴烧了、把玄商的坐骑神牛变成下火锅的牛肉片。该剧对这一桥段的前因后果有逻辑链的铺陈。

先是仙界为夜昙举行了接风宴，但仙界是不吃人间的五谷杂粮和各色美食的，他们吃的是“清气”（俗称西北风），夜昙硬着头皮吃了清气，五脏六腑都有极寒之感。天后知道她不适应，给她上了人间食物，正当夜昙欣喜地大快朵颐之际，身体内依然寒气涌动，原来这些美食佳肴也是清气幻化而成的…… 

夜昙在仙界“捣乱”有前因的铺垫

这个桥段表现出人界与仙界的不同，不至于让夜昙之后的举动太“无脑”，而它本身也带有不错的喜剧色彩。之后，玄商对夜昙的“捣乱”举动怒不可遏、并给夜昙下了类似紧箍咒的法术，他的这些反应符合人物此时的情感状态。

窥一斑而知全豹，两部剧大方向依托的是相似的套路，也各有各的问题，但编剧的细节处理能力，还是直接影响着剧作的质感和观感。想必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仙侠剧仍会是最热门的古装剧之一，大部分也会继续采取“禁忌——虐恋”的路数。正因为套路相似，要玩点微创新不容易，尤其是在很多仙侠剧的演员说不得、扶不起的情形下，成败就更得靠编剧，只能麻烦背所有锅的编剧多花些功夫雕琢剧本了。

敖瑞鹏收到了经纪人给他发来的信息，彼时正值金秋，他独自坐在工作室内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了看窗外。

一个小男孩抱着篮球屁颠屁颠地跟着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后面，嘴里喊着:“小公主你别生气两人，等等我嘛~”

只见小女孩傲娇地头也不回:“你喜欢跟男孩子玩篮球你就玩去，我不要你陪我了！”

敖瑞鹏笑了笑，仔细看了看经纪人给他发来的消息，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去一场圈内聚会上露个脸，也算是给商务那边的合作伙伴一个面子。

敖瑞鹏想了想，自己这个月似乎抽不开身，要进一个新的组，孟导电影的男一，是一个很值得珍惜的机会。于是他打算给合作伙伴打个电话回绝一下。

经纪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一直正在输入中又退出，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出来。

——李老师好像回国了，听说那场宴会他也会去，你俩还是见一见把话说开比较好，毕竟当年是这么好的兄弟。

他看完之后顿了顿，窗台上摆放着的紫鹅绒，上头黄色的花蕾已经被摘掉，只留下紫红色的茸毛叶子，静寂的待在那里。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那场宴会，意外碰到了几年前合作《少年歌行》的刘学义，刘学义是个碎嘴子，唠唠叨叨讲了一堆剧组的趣事。

比如少歌2之后他俩就很长时间没聚了，当年演赤王的小帅哥都小火了一把，奔三之后快奔四了演员还是得要有演技，演艺圈到后面还是年轻人的天下什么什么的。

兜来兜去，就是没提那个人。

“还有谁会来今晚这个宴会啊？”

敖瑞鹏忍不住打断他，有些不经意地问。

“还有谁?”刘学义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还有当年我们的男主李宏毅老师啊，人家在国外拍的电影老火了，又年轻又去国外磨炼了演技。”

“就是薄情了点，没跟咱打招呼就出国了，听说他最近挺忙的，连我都没能约出来。”

敖瑞鹏听完之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抿了口酒，决定等会让助理开车送自己回去。

刘学义喝了几杯觉得有点上头，便想着让好兄弟敖瑞鹏跟自己一起去卫生间清醒一下，正勾肩搭背出门呢，抬眼便看到推门而入的李宏毅。

敖瑞鹏眼圈有些泛红，喉咙里梗了一下，习惯性皱了一下眉。

那人又在漫不经心地笑了，带着礼貌和疏离，正想着要不要先开口，旁边喝得上头的刘学义就已经先一步冲过去抱住了对方。

“宏毅呀！你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先找哥哥聚一下！”

李宏毅被撞的有些生疼，最后还是扶住了对方。

敖瑞鹏咬了咬牙，将那股苦涩憋了下去。

李宏毅因为迟到当着众人的面自罚了三杯。

他的面容似乎也没太多变化，清俊明朗，恰到好处的礼貌又疏离，让周围人都满意地点评道宏毅呀你从国外回来懂事了蛮多。

敖瑞鹏看着对方微醺的样子，叹了口气。

最后是刘学义的助理把车开了过来，刘学义坚持要送二人回去。

盛情难却，二人匆匆对视一眼，就被刘学义一手一个推进了车里。

“我说你俩别扭啥呀，都是好兄弟，宏毅为了前途去国外打拼不容易，鹏鹏你在国内不也挺好的，人气上来了本子多了质量好了，有啥说不开的哥帮你俩调解一下。”

李宏毅笑了笑:“没什么矛盾，学义哥你就别操心了。”

敖瑞鹏见到他之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想必也是当时自己不告而别寒了他的心吧。

最后刘学义把二人送到酒店门口就回去了，虽然诧异对方跟自己同一个酒店，李宏毅还是先开口:“敖瑞鹏，好久不见。”

敖瑞鹏看了看他，最后拽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进了他在酒店的房间。

被摔到床上的时候李宏毅还是一脸懵，敖瑞鹏站在床边，脸上全无表情。

“我们已经分手了，敖瑞鹏。”

所有人都觉得他俩是好兄弟关系才那么好，其实他们当时偷偷谈着恋爱，在最后他想公开的时候，李宏毅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你醒醒吧，真公开我们都承受不了后果，咱俩事业都上升期，成熟一点好吗敖瑞鹏。”

当时他以为只是理念不同吵几天架，没想到收到了分手信息和红点拉黑，没几天他就在社交媒体上知道李宏毅去了国外进修。

当时他低沉迷茫，满脑子的恨，现在对方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竟然只想抱抱李宏毅。

“你看起来，好像不大乐意跟我聊天。”敖瑞鹏挑眉，“怎么说也是前男友，你当真不好奇我这几年的生活？”

长长的睫羽覆住了李宏毅的眼神，只稍作停顿，他便抬起眸子，“新闻里有报道。”

平淡疏远的，没有起伏的声音。

“多荣幸，你还会好奇我的新闻。”敖瑞鹏嗤了一声。

“没办法，总要关注一下内娱，毕竟以后还得在国内混。你这么火，想不看到都难。”

他站起身，正准备往门口走，敖瑞鹏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宏毅怔住了，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要走?”半天没得到回应，敖瑞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想见到你，就走了。”

真是个连敷衍都不算的理由，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敖瑞鹏被他气笑了，“之前明明说好吵架归吵架，不许不见面，就因为你不想公开就跟我吵架分手还跑去国外？不想见到我，那现在怎么见到我了不跑呢？”

李宏毅叹了口气:“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好一句渣男语录，敖瑞鹏心想。

李宏毅不敢回头，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停药的效果，他有些眩晕，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

那么，就先到此为止吧。

“这件事，我跟你道歉。”李宏毅转过身时已是如常的神色，一字一句的对敖瑞鹏说：“以前的事是我不对，那时候我年纪小，说话做事全凭第一反应。既然现在都过去三四年了，我们就都不要抓着不放了吧？”

他道歉倒是道得轻巧，可知道他走后的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

用工作麻痹自己的那些日子里，哪怕现在已经名利双收，除了剧组就是回家，一刻都不敢停下。

因为自己只要一停下，就会控制不住地想他。

李宏毅狠心地将门把手扭开，

“我们都不年轻了，不该这样不计后果地敢爱敢恨。”

敖瑞鹏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没关系，只要他回国了，一切就好说。

“最近还会梦魇吗？宏毅。”

他的心理医生杰芙妮是一个华侨姑娘，见到同胞很是亲切，一次次就诊熟络起来之后，二人已经可以以朋友相称了。

李宏毅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保持着笑意:“好多了，谢谢你。”

“我建议你四处走走，没必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杰芙妮皱了皱眉，作为医生，这种表面风轻云淡的抑郁症患者最让她头疼了。作为朋友，她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好起来。

“去别的地方拍电影也好，旅游也行。”

“别太紧绷了，有时候尽量放过自己，别去想着那些事情，或者谈一段新的恋爱。”

“不是你的错，宏毅，往前看。”

李宏毅听完这些话，抬眸用一种看不懂的情绪看向了对方。

那是一种悲哀又惶然，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神情，停留不久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疏离。

记忆里，那个人将自己抱紧，仿佛是要融入进血肉里，好声好气道:“乖乖，这不是你的错，不哭不哭，爸爸在呢。”

——“你大爷的，我才是你爸爸，你哪只眼睛看见你爹哭了，敖瑞鹏你皮痒了是吧！”

最后他淡道:“谢谢你，杰芙妮，我会的。”

后来他闲着无聊不断的向国外的影视公司提交简历，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毕竟在国外他应该没多少知名度，没想到竟然真的收到了几个剧本的邀约。

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环境，忙碌起来他好像一只不会停下的陀螺。

至于那个人，就像掌心的木刺，硬生生的嵌在肉里，不拔会隐隐作痛，可一旦拔了，将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有时候他会想，就这样吧李宏毅，那个人应该在国内星光璀璨，过着风光霁月的人生，而自己和他之间那点交集本身就是错误。

再美好的光景和感情，终究抵不过流言蜚语，直至物是人非，形同陌路。

李宏毅新招的生活助理叫孟思齐，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小伙子，刚毕业很有一番包袱，扬言要从助理做起，争取成为知名的经纪人。

李宏毅看着他觉得看到了几年前某个人的影子 ，那个傻小子也说要从小演员做起以后成为大明星包养他，所以他嗤笑道。

“行了行了，思齐是吧，很有抱负，首先你去买两瓶水回来吧。”

“好嘞哥！哥你喝哪个牌子的水，热的冰的还是常温的?哥你放心我之前是短跑运动员，很快就给你送过来！”

孟思齐此刻沉浸在自己发表的一番抱负里，像一只执行任务的哈士奇。

李宏毅不再看他，太像了，像的有些刻意了。

“常温的就好，牌子随便。”

他闭上双眼靠在窗边假寐，脑海中自己和敖瑞鹏闹分手时最后的场景历历在目，敖瑞鹏仍旧是那副气呼呼的样子，像他们无数次吵架一样张牙舞爪地说“李宏毅你过了这村肯定没店了”，像一只小狗在嗷嗷地叫嚣。

李宏毅不由得皱了皱眉，说不上来自己分开这几年的感受，像是无目的的空洞，又跟遇见敖瑞鹏之前那样迷茫且颓唐，看似正常地独立生活，却又在每个深夜独自一人时心脏好似被人紧捏着溢出几分酸涩。

他刚闭上眼睛，身旁的电话响起，李宏毅陷在情绪里，本不想接，但“刘学义”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得惹眼，他叹了口气，又认命地接起来。

刘学义不愧是老大哥碎嘴子：“宏毅，这会儿在干嘛，我在横店新开的重庆火锅店呢，你这会儿有时间吗？一起搓一顿呗！”

“来不了呢学义哥哥，最近不能吃辣。”李宏毅这会儿犯困，“在补拍一个广告镜头，等会就回家了。”

“没事儿宏毅，这家火锅店还有铁锅炖呢！没想到吧，竟然有重庆火锅店也卖东北铁锅炖，而且味道还很正宗，来嘛来嘛，好几个朋友都挺想你的，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李宏毅不好推脱，只好道:“行吧，把地址发我，先挂了哈！”

他抬眼看到不远处孟思齐屁颠屁颠拎着两瓶水还有一大袋零食过来，不由得眯了眯眼审视了一会儿，直到对方傻得单纯地问自己饿不饿要是饿可以吃一点自己特意挑的低脂的零食，李宏毅这才淡道。

“做好本职工作就好，等会我发个位置，你开我那辆车送我过去，然后把车开回来直接回家就好，今天就不用接我了。”

孟思齐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做的这些，只是想让眼前这人能够开心一点，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么不买账。

那李宏毅，到底该怎么走进你的心呢？像他也不行吗？

没想到一顿铁锅炖下来，会是刘学义喝多了，然后李宏毅将人带回自己家的场景。

刘学义快要结婚了，为了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外面喝大了，李宏毅只好将人连拽带拉扶回自己家。

“我说你啊，怎么会一声不吭跑国外去了呢？别跟哥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跟哥说说实话，当时你是不是跟敖瑞鹏那小子好着呢?”

刘学义瘫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李宏毅的肩膀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出道十几年归来仍不到三十的弟弟。

李宏毅点了点头:“分了，因为我跟他的照片被他公司的人发现了，他经纪人找我谈话。”

他深知只要自己还在国内，敖瑞鹏都会掘地三尺把自己找出来然后逼问出理由，虽然他俩像是正常阳光小伙救赎缺爱疯批的一对，但其实他也没那么疯，敖瑞鹏也没那么阳光。

“嘶……我跟他四搭的时候正好是你发文去国外沉淀的时间段，我说他怎么变了那么多呢，一下沉稳了，我还以为是他长大了，原来是分手了受着情伤呢！”

“你应该没听说吧，他在你走之后就跟之前的公司解约了，赔了不少钱，现在是自己单干。年前还跟我说终于把解约钱还完了可以去国外了，我还好奇他去国外干嘛呢。”

刘学义已经闭上了眼睛，搭在李宏毅肩膀上的手也松开了。

“你们还是找时间好好谈谈吧……”

敖瑞鹏大部分时间都挺精明的，很清楚自己在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情，所以他看到敖瑞鹏这篇报道也并没有惊讶，这公司本身就不够专业，敖瑞鹏很适合吃这碗饭，该去一个更大的平台。至于情感上的断舍离，李宏毅很清楚，对方从接触社会就已经很拿的起放的下了，身边来来去去的过客，并不会占据敖瑞鹏太多施展未来的时间。

而他李宏毅，也只会是这过客中的其中之一。

他宁愿敖瑞鹏恨他怨他，也不愿意看着敖瑞鹏爱着他爱到把事业放到他之后，他接受过雪藏，面临过解约，经历过事业低谷，所以非常明白这种摧残人内心的痛苦。

他自己可以再次忍受这种痛苦，但是他舍不得敖瑞鹏这么痛苦。

“我跟你嫂子谈恋爱的时候，也经常吵架闹分手。”

刘学义闭着眼睛，带着醉意笑道。

“其实很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一次她怕真公开对我的事业影响不好，刚好我公司的人找她谈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打电话说要跟我分手。”

“我还以为啊她又闹什么，我是不是又忘记纪念日了，还是惹她不开心了，直到我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我才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最后就是我用尽我的关系找到她了，提前公开，公司那边也妥协了，挺皆大欢喜的，但我知道，她心里面还是担心影响我的事业，那又如何呢？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你跟鹏鹏真没走到那一步，我看得出来这傻小子是真心的，所以他才会恨你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李宏毅将一杯温水递到对方手边，他说:“学义哥，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知道他是真心的。”

“很多人都说我的过去很惨，走到现在不容易，连他也这么觉得。但我不觉得我之前很惨，那些经历多半是自己当时太蠢太没脑子才造成的。”

“我知道他心疼我，带着看我的眼光都是怜悯，所以我在他面前其实很自卑，然后也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可怜我。当他在我面前放松肆意的时候，确实有些话有些事伤害到了我，我也只会憋着不去解决，问题多了矛盾也就大了，到最后还让自己产生了心理问题。”

李宏毅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自己对着月亮寄托了很多愁思，敖瑞鹏只会嘿嘿地笑着对他说宝你看好大好圆的月亮啊像不像学义哥拍少歌时候的头。

圆月太难得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充满缺憾。

“宏毅，你跟他想过以后吗？”

李宏毅苦笑道:“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学义哥。”

怎么会没想过呢，他做梦都想跟敖瑞鹏有以后，哪怕是分手三年了，提到以后，他还是第一个想到敖瑞鹏。

刘学义也没想到这俩弟弟感情问题这么沉重，他喝完了这杯温水，最后说了一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俩的感情真的挺不容易的。”

现在是半夜两点多，李宏毅戴着蓝牙耳机看电影睡不着，他看似随意地将敖瑞鹏从短信黑名单里面放出来，发了一句:“你留在我家的东西怎么还没拿回去?”

敖瑞鹏:我现在就去拿！

敖瑞鹏:十分钟就到，马上了！

敖瑞鹏:等我等我，别拉黑了

李宏毅有些吃惊，毕竟这个点真的太晚了，于是他迟疑片刻回了一句:要不你明天再来拿吧现在太晚了不安全。

对方没有回消息，李宏毅看了会电影准备换上睡衣睡觉，刚躺到床上，楼下就响起机车声，不到一分钟自己家门口就迎来了敲门声。

时隔三年，敖瑞鹏终于又站到了这里，看到这与自己离开时别无二致的布局，敖瑞鹏心生一喜，果然李宏毅心里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李宏毅穿着睡衣慢慢悠悠地给自己开了门，哪怕只是一阵子没见，敖瑞鹏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只见李宏毅领着自己进了门，在看到客厅沙发上睡着的刘学义时，还是不由得有些委屈地问道:“学义哥怎么在这里?”

“晚上跟他吃了顿饭，他喝多了。”李宏毅将行李箱递给他，“把东西带回去以后就少见面吧，这些话应该几年前就跟你说，我一直在逃避，刚才我也知道了你为了我跟你前公司解约的事情了。”

“我们确实应该把话说开，当时遇到这种事，你的事业刚好在上升期，而且我也看过你的合同，要解约确实得赔不少钱，何况你的梦想是在娱乐圈闪闪发光，跟我在一起太耽误你了。”

“逃避离开是我不对，不止是这些……我那段时间抑郁症太严重了，每天都很焦虑很害怕，甚至有了自杀倾向，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在国内看医生，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在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对方在忙碌地工作没办法陪着，伪装成满不在乎，其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敖瑞鹏的那些委屈和质问在真相被说出口的瞬间偃旗息鼓。

自敖瑞鹏认识李宏毅开始，他好像就自带着慵懒散漫随意。他没有太多在乎的事，大部分时候一笑而过，只有对敖瑞鹏的笑容才会掺杂真心实意，但眼泪好像除了拍戏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时间段从未见过他流泪。而敖瑞鹏是个感性但要面子的人，很多眼泪都偷偷倒流回心里，即使如此也有忍不住的时刻，只有在与亲人爱人分别时他的眼角才会悬垂几滴晶莹剔透的泪。

所以在李宏毅说完这些话抬眼看向他的时候，那双透红带泪的眼睛让他顿时慌了神。

于是他上前抱住对方，力气大到想把对方揉进身体里:“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为什么你会觉得在前途和你之间我会选择前途，当大明星确实好，但是我最大的愿望其实是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听说抑郁症的人很痛苦，要不我休年假陪你，我这几年拍了很多戏呢，存货很多不怕，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李宏毅用力抹了抹眼角的潮红，低声道:“可是敖瑞鹏，我们回不去了。”

敖瑞鹏这次破天荒地乖乖回去了，在家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恋爱时李宏毅那张好看的笑颜，以及李宏毅今晚在他怀里红着眼哭的样子。

在他兄弟眼里，他算得上完美恋人，带李宏毅见朋友见父母，出去玩也天天给人报备着，一有时间除了家人就是李宏毅，每天都惦记着对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早睡。

在很多人面前，他是阳光努力上进的男人，在熟人面前会稍微孩子气一点，但是做事的时候还是很一丝不苟，哪怕是团队出错了，他也会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精力财力去解决。

但是在李宏毅面前，他的完美表衣就会褪去，仗着李宏毅宠他疼他，他就肆意地做那个不懂事的大男孩，口无遮拦就算了，很多时候还强行施加一些自以为是的好给对方，丝毫不会去考虑对方是否接受。

敖瑞鹏想起很多本可以很温情却被他破坏的时刻，比如李宏毅明明很在意自己萧瑟雪地哭的那场戏，自己只知道逗对方玩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看见没看见就是没有；还有自己听从公司的安排认为自己和他的关系就是放不上台面，然后和其他的女艺人炒cp博热度；又或者是李宏毅做好了菜但是盐放多了，自己会阴阳怪气道“你还是别进厨房了大少爷”，丝毫不关心他对自己说做饭手被烫了好几下；哪怕是自己带他去见自己的兄弟，他很努力地想要去融入，却还是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自己也只顾着跟朋友喝酒吹牛聊天，反倒是把他晾在一旁……

敖瑞鹏倒吸一口凉气，起身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李宏毅本身就是敏感不善表达的人，哪怕是这样的自己，他也用包容和爱照单全收，只是当时忙于工作的他好几次忽略李宏毅明明是抑郁症难受的隐忍不发，只当是对方发小脾气然后还跟他吵架冷战。

这样破碎又坚韧的李宏毅，还是没有因为这样混蛋的自己才离开，而是为了自己的光明前途才孤独地远赴国外。

李宏毅的一句分手就让自己难受三年多，那自己在平时给他造成的伤害该有多痛呢？

敖瑞鹏花了一晚上整理好自己乱成一团的情绪，拍完已经签约的戏之后就销声匿迹，工作室也找不到人，只好拿旧的存货安慰粉丝。

而李宏毅这边则是有条不紊地该拍戏拍戏，出席商务活动。俗话说虽然三年里只有几部国外的电影，起码提升了一下逼格和演技，粉丝也照单全收，毕竟脸在江山在。

至于抑郁症，该吃药定时吃药，定期与杰芙妮视频通话进行心理质询，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似乎很奏效，积极地面对生活总还是好的。

只是会时不时想起敖瑞鹏临走时那双一向澄澈的眼睛却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时间一晃来到半年后，刘学义的婚礼如期而至，作为朋友，李宏毅还是推掉一个工作特地去参加。

此时敖瑞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难得正经的化了妆早早地到了，只见李宏毅从车上慢悠悠地下来，不知在想什么，待助理把车开走之后，李宏毅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状态，连过路的车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都没反应过来。

来不及思考，敖瑞鹏大步走到李宏毅面前:“乖乖我说多少遍了一定要看路啊，再困咱也回去再睡在路边还敢不清醒?祖宗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做寡夫啊！”

李宏毅惊魂未定，一时间忘记反驳，定定地看着敖瑞鹏，没想到他穿着西装还蛮帅的啊。

敖瑞鹏心疼又生气，嘴里一直念叨着，但是对待李宏毅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没吓到吧宝宝?”

李宏毅摇了摇头，从他怀里出来然后自顾自地走进会场，敖瑞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李宏毅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走了过去。

 很多明星演员过来凑一波热闹，不乏真心与假意，总归是手机自拍合拍一片祝福，而这对新人也是言笑晏晏。

敖瑞鹏体面又周到地扮演一个又帅又礼貌的伴郎，他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在场上谈笑自如，李宏毅偷偷看了几眼，然后默契地与最近合作的艺人闲聊几句。

“李老师有对象吗？圈子里很多偷偷谈恋爱的，像刘老师光明正大结婚的不多了。”许轲八卦道，趁着经纪人不在疯狂炫着小蛋糕。

李宏毅淡道:“目前没有，再拼几年攒点钱吧，男演员结了婚商业价值就会下降，除非是拿了很大的奖或者走的是演技派实力派。”

“李老师对自己的定位还蛮清晰的。那边的瑞鹏哥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都往你这边瞅了很多次，你俩是朋友吧？”

李宏毅没有抬头，兀自喝着水，慢半拍似的回复道:“是朋友，圈子里不都知道吗？”

许轲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却故意凑近很恶劣地说:“李老师其实也喜欢他吧？我看你故意避开他的视线哎。”

李宏毅愣住了，感受到敖瑞鹏看向这里的眼神，他顿了顿，但很快恢复神色。

李宏毅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距离隔开。

“不好意思，我对男人没兴趣。”

许轲仗着自己手长腿长丝毫不顾忌远处敖瑞鹏投来吃人的眼神，一把把李宏毅揽住，装作哥俩好的样子:“好吧，看来咱俩是剧里的cp炒不成了，剧外我感兴趣的男人对你感兴趣。”

李宏毅放弃挣扎，只好借着倒酒的功夫脱离桎梏。

只是没想到，敖瑞鹏突然过来，说要给李宏毅敬酒，李宏毅顺势端起酒杯打算喝下，敖瑞鹏却看似不小心地将酒洒到了李宏毅身上。

“呀，真是太不小心了，宏毅，我带你去卫生间洗一洗吧。”

敖瑞鹏揽住对方，挑衅般地看了看许轲，然后转身把李宏毅带走。

许轲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笑了笑。

看着敖瑞鹏认真地帮他把酒渍洗干净，李宏毅全程没说话。

最后还是敖瑞鹏忍不住开口:“衣服是品牌方的还是自己的?是品牌方的应该要赔钱，账单你给我发一下吧，我给你转。”

“我自己的，不用了。”李宏毅没有多说什么。

“李宏毅，你是真的心狠。”

敖瑞鹏靠在墙上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眼神毫无焦距的李宏毅，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我确实挺不是东西的，其实你当时那些隐忍，也是在计划离开吧。”

李宏毅慢悠悠地开口:“我总不可能一直被伤害又无法回击，甚至没办法退出吧。”

敖瑞鹏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无奈，只好拿过对方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轻松地输入熟记于心的密码解锁后给对方的助理发信息。

“等会跟着我坐我车走，先回去休息，我跟你助理说了，跟你助理说了让他把车开回去。”

李宏毅深吸一口气，都过去那么久了，敖瑞鹏耍起无赖来，他还是完全招架不住。

“敖瑞鹏，我们这样又何必呢?”

敖瑞鹏把手机放回李宏毅手里，顿了顿，然后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不可能保证什么以后都不会再犯，但是我也舍不得你这个人真的从我身边离开，我很后悔，也很抱歉。”

李宏毅心想，为什么听到后悔和道歉，会让他对敖瑞鹏产生距离感呢？

敖瑞鹏这样太认真了，认真得让他害怕。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该怎么回答，是说没关系还是说都过去了我们不要计较了，理智上那些客套话容易把人推远，说句实话他心里又确实是舍不得敖瑞鹏的。

头脑风暴了一会儿他只觉得血液飙升到让人耳根发烫又后背发凉，到最后敖瑞鹏的手指抚上他的眼角，他才发觉自己又哭了。

上一次也是敖瑞鹏，上上次也是他，好像只要面对到敖瑞鹏，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不爱哭通通都闭门谢客。

敖瑞鹏看出了对方此刻的慌乱，幸好这次自己足够镇定没有落荒而逃，能够擦掉李宏毅的眼泪。

“李宏毅，我不想你难过。”

李宏毅此刻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敖瑞鹏，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没必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更好的，不要像自己这种任性敏感爱挑剔的就好。敖瑞鹏这么阳光健康有趣，他可以找到更可爱的，更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有话就说，这样他们之间的争吵误会会成为美好的回忆，日后能结婚也好不能也罢，总归是一段很完美的恋情。

而破碎的自己，需要敖瑞鹏一片一片地拾起，那他的手该有多疼啊。

“不会遇到更好的了，你就已经很好了。”

因为是oe，彩蛋是孟思齐视角的一种he，粮票就能解锁。

三年来，他每天把工作当伴侣对待，你一直以为他无欲无求，对异性不感兴趣。

结果那天他摘下了眼镜，在模糊的视线下一把抓住了你的手，用你从未见过的神情恳求道，“你不要去见别的男人。”

他卑微地扯开领口，企图用他一直以来不屑的美色手段来诱惑你。

嘿嘿嘿大概就是发现了男主的美貌后起了色心

渣浪白富美x被眼镜封印美貌的醋精秘书

现在的秘书跟了你有三年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都能完美地处理，在你如此刁钻的挑剔下，你竟然也挑不出他半点错来。

只是他最近总是会越界，是不是你对他太好了，恃宠而骄，居然敢干涉起你的私生活了。

有天晚上你照常想跟姐妹一起去酒吧放纵一下，跟楚秘书知会了一声，让他提前下班，他乖乖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却抱着写满日程的本子拦在你的面前，多嘴道，“大小姐，要是被狗仔拍到了的话不太好。”

是了，楚嘉澍是你爸给你安排的人，一直叫大小姐叫惯了，你也没在意，现在怎么听都觉得他像是你爸的人，替他监视你。

你冷着脸推开他，用力之大，把他推得后退了三步。

“做好你分内的事。”你留给他一个冷酷离开的背影。

萧芮和你志趣相投，开了个包间，里面坐了好几个风格不同的帅哥。

她坐在卡座上，一手拿着酒杯，旁边坐着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两人在说悄悄话。

你这个姐妹，不说话的时候那就是美女一个，一张嘴就成了搞笑女，看那小奶狗笑得卧蚕都出来了，根本没半点暧昧气氛。

“来这边坐。”她招呼你坐下，示意旁边的男人坐过来。

都是混娱乐圈的，想找个好靠山揽资源，来的路上还怕是拿钢丝球搓人的富婆，看见萧芮时才放下心来。

你觉得这男人眼熟，是那种有点混血的长相，大概是刷微博的时候刷到过。

他眼睛亮了亮，往你身旁挪了一点，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目的性太强就没意思了，你晃了晃酒杯，没了聊下去的心思，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亮起了楚嘉澍三个字。

你现在只是看见他的名字就心情不好，故意按了挂断。

“喝酒？”你朝男人举起酒杯，原本被你冷落的男人受宠若惊，立刻接了过来一下子一饮而尽。

在楚嘉澍那来的一肚子气在酒吧悠闲的时光里仿佛慢慢消失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吧的，醒来的时候正在车上。

你扶着酸胀的脑袋，慢慢看向驾驶位，楚嘉澍握着方向盘，神情疲惫。

打开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翻了翻通讯记录，十二点多的时候你给楚嘉澍打了电话，通话时间竟然有十五分钟。

你想不起来你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他开着车来接你了。

楚嘉澍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是睡了一半被你强行叫起来开车的。

“大小姐，我送您回家。”

你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和他继续聊下去，但他这时候就很不会看人脸色了。

“那个男人…您打算签到公司名下吗？”

你一手撑着脑袋，觉得他很不识相，从前做秘书做得多合格啊，对你的私生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问那些长相好看的男人的来历，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可现在呢，就连你签一个小明星还要过问。

你原本没有签他的打算，但楚嘉澍这么一说，你就想这样做了，像叛逆的高中生一样幼稚。

你气在头上，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对，我要签他，你明天让小李拟好合同。”

楚嘉澍没说话，就在你以为他选择沉默的时候，他又开口了，“明天是周六。”

你小声嘟囔，“喝太多了脑袋都晕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指了指你前面，“里面有矿泉水。”

你懒得拿，干脆往座位里缩了缩，闭目养神，听见安全带咔哒一声解开，楚嘉澍起身拿出矿泉水，拧开了递到你手上。

绿灯亮起，你默默喝着水，稍微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愧疚。

某方面上来说，楚嘉澍还是很合你意的，总是会贴心地把你想要的东西送到你的手上来。

所以你就算气他干涉你的私生活，也没有想过要解雇他。

等到了你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让楚嘉澍就这样开回去好像不太人道，你作为上司客套道，“这么晚了，疲劳驾驶不好，在客房将就一晚？”

照楚嘉澍那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性格来说，他肯定会拒绝你的好意。

可楚嘉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答应了留宿。

你身为主人，理应招待下属，但现在是凌晨两点，你又一气之下喝了度数很高的酒，脑袋晕晕乎乎的难受，哪有功夫管他。

你指了指客房的位置，定时有人来打扫，因此并不脏，直接就能睡。

你一路好像踩在云上飘飘忽忽，要不是有人扶住了你，你铁定要摔跤。

还能有谁呢，只有楚嘉澍了。

他默默扶着你进了房间，很贴心地把垃圾桶放在了你的床边，又端来一杯水，做完这一切后才离开。

你习惯了他的默默付出，觉得那是他应当做的，现下脑子乱的很，没空想别的，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床，打开手机已经是十点半了，你急急忙忙洗漱完套了条裙子就往外跑，刚打开门就和楚嘉澍撞了个正着，手下是柔软的手感。

你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六，手底下捏的是楚嘉澍的胸。

你不受控制地又捏了一下，心想为什么楚嘉澍看着高高瘦瘦，摸上去还挺有料的？

“大小姐，请您松手。”楚嘉澍有些为难地看着你按在他胸口的手。

你尴尬地收回手，从他身上起来。

衣服换都换了，如果不出门肯定会被他误以为是记错了日子，指不定楚嘉澍在心里嘲笑你呢。

你拉着楚嘉澍要去外面吃饭，但这个尴尬的时间点是吃早饭还是中饭呢？

楚嘉澍看着你拉他袖口的手，轻声道，“我会做饭。”

三年来你倒是没吃过他做的饭，冰箱里有新鲜食材，做几道菜绰绰有余。

就当他三番五次干涉你的赔礼了。

“好啊，那我就期待一下你的手艺了。”

楚嘉澍穿上围裙，你很贴心地提出帮他系蝴蝶结，勒得很紧，束出他劲瘦的腰肢。

你认真的夸他，“腰线真好看。”

这句话发自内心，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你能看出来他有多僵硬，整个人动作都不协调了。

楚嘉澍当然没理会你的调戏，只顾着埋头切菜，许久没用的厨房一下子有了烟火气，你坐在桌前等饭的样子像极了刚回家嗷嗷待哺的丈夫。

奇怪的错觉，总觉得楚嘉澍有种人妻的感觉，他穿粉色围裙非常合适。

“煮粥太费时间了，我就烧了个汤。”

他顾念着你宿醉，做得口味很清淡，尝起来一看就是常年做饭的人，厨艺很好。

看着你喝完一整碗汤，他的脸色也柔和下来，没吃多少，就光顾着看你吃饭了。

你埋头干饭，余光瞥见他在看你，奇怪道，“我脸上有饭？”

楚嘉澍摇摇头，把碗收拾好，放到洗碗机里，“大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点点头，吃饱了饭，也没那么气了，好心情地跟他挥了挥手。

楚嘉澍这个小古板僵硬地挥了两下手，逃一般地离开了。

你看见茶几上放着一袋东西，不是你买的，打开翻了翻，是解酒药。

楚秘书就是贴心啊，有他在还要什么阿姨，直接兼职生活助理得了。

想想又不行，他太爱管闲事，肯定会把你那一柜子的GB漫画告诉你爸。

手机震动起来，是个你不熟的名字，你按了挂断，那边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周末谁那么烦人，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你没好气地接听，听见一个男声。

“裴小姐，我是安远，您休息得好吗？”

时间倒流回昨晚，你看也没看误喝了桌上一杯烈酒，本来人酒量就不行，一喝醉就容易干傻事。

安远奉承得你有些烦了，让你想念起楚嘉澍的贴心妥帖，想也不想几点钟了，就给人打电话，全然忘记了前面自己是如何冷酷挂断对方电话的。

“楚嘉澍，你在干嘛？”

大晚上的当然是在睡觉了，大半夜给人打电话，除了楚嘉澍这种脾气太好的人，铁定要骂得你狗血喷头。

楚嘉澍问你，“大小姐，您喝醉了？”

这一下又踩到了你的雷区，你最烦他管你的私事。

“我才没醉，我在挖掘新人，我要签那个…安什么圆？”

男人补充道，“我叫安远。”

“对，安远，签了他。”

萧芮看你醉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忍不住道，“你这点酒量，平时怎么和人谈生意啊。”

你想也不想，“有楚嘉澍帮我挡酒啊。”

萧芮服了，接过电话，“楚秘书啊，我们在xx酒吧，麻烦你来接一下她。”

她刚要挂断电话，又被你夺了过去，“不许挂！”

“我要骂你，楚嘉澍！”

她把几个男人都安顿好了，你还在那骂骂咧咧。

“楚嘉澍，你凭什么管我出去潇洒，我工作那么辛苦，我还不能放松一下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秘密全告诉我爸了，你这个坏秘书，间谍！”

楚嘉澍那头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声音有点轻。

“没有，我只是担心您。”

你哼了一声，“多管闲事，我才不要你担心，你只是为了加工资！”

楚嘉澍鲜少有地叹了口气，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

那头安静了许久，久到你都要睡着了。

“您什么时候才能察觉到，我对您的心意呢。”

你这一喝醉酒就干蠢事的毛病总是带来很多麻烦，大概是太久没喝醉过了，一下就干了件大事。

自从有了楚嘉澍当秘书，你从来就没有被灌醉的机会，都是他替你挡了。

一个秘书其实不需要做到这一步，你只觉得他是你爸派来的人，挡个酒理所应当。

但是现在想来，你还有点小愧疚，三年了就算是上下属关系都会有点感情的。

你吃了解酒药，当天决定给楚嘉澍加工资。

你稀里糊涂签下了安远，他也稀里糊涂的因为一个综艺火了，只能说是撞大运了，签了个发财树。

楚嘉澍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跟你汇报明天的日程，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下午一点半，安远先生预约了见面。”

你转了转笔，“我有这么闲，需要亲自和旗下的艺人见面？”

楚嘉澍推了下眼镜，“那我帮您推掉。”

你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有趣，“是你把见面加上的？”

楚嘉澍沉默了一会，“我以为您会想要和安远先生见面。”

你觉得好笑，“我不喜欢他那个性格，急功近利，不过运气挺好，突然就红了，让他经纪人好好挑本子，别演偶像剧。”

他面上没什么变化，但你总觉得他心情挺好的。

到了年底的时候要准备公司年会，邀请正当红的几个艺人参加，安远也在其中。

他费了心思打扮了一番，帅是帅的，可你就是不爱他那款。

他主动跟你攀谈起来，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望向不远处的楚嘉澍，他在夹一块小蛋糕，对社交不感兴趣。

他也算是你身边的红人了，公司上下都认得他的脸，跟他打完招呼就自觉地走了，谁都知道楚嘉澍性子冷，不爱和人聊天，只谈公事。

见你分神，安远叫了你一声，但在工作场合这样喊就有些不对了。

你踩着高跟鞋走了，拿着小叉子非要尝一口楚嘉澍盘子里的蛋糕，好像他的更香一点似的。

楚嘉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奶油沾到嘴角了。”

他这时候又很会把握距离了，不会油腻地伸出手非要给你擦脸，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你。

你点点头，他才伸出手轻轻擦了一下嘴角。

你接过手帕，随口道，“我洗干净了还你。”

楚嘉澍点点头，跟在你身后。

“年轻人，去抽个奖？”你调侃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嘉澍只得把手伸进箱子里抽了一张。

“安慰奖，‘来自裴总的鼓励’，这都什么呀哈哈哈哈。”

你觉得好笑，非要把纸塞进他口袋里，“你收好了，这可是裴总的鼓励。”

楚嘉澍无奈地点头，把纸掏出来，叠得方方正正地才放了进去。

这时候安远走了过来，也抽了一张，运气不错，一等奖的爱疯14pm五彩的黑限定色。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楚嘉澍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纸条。

你不知道楚嘉澍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不过拿了杯香槟就不见踪影了。

“还想让他喝一下我调的酒呢。”

你不知道的是，在楚嘉澍进了洗手间之后，安远也跟了上去。

他自从那一夜被你签下后，一路顺风顺水，连年会抽奖都能抽中一等奖，可谓是前途无限。

“楚秘书比裴小姐大了几岁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茶里茶气的，解了粒扣子，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像是挑衅。

楚嘉澍不知道年龄有什么好比的，冷声道，“安先生的剧本背熟了？年后可是要进组的。”

安远哼了一声，“有空调查我不如好好捯饬捯饬你自己，仗着在裴小姐身边待了几年就为所欲为，还取消我的见面，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那点心思吗？”

楚嘉澍对别人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本来就比安远要高，低头俯视的时候眼里带着高位者的威压，是常年待在你身边耳濡目染的。

他其实不屑和这些年轻的男人比较。

但看见安远咬牙切齿离开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想，他那样无趣的性格和阴郁的长相，又怎么配得上你呢？

楚嘉澍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楚嘉澍，最后是在露台上找到人的。

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你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有反应。

你转了一圈，发现他浑身酒气，双目失神。

楚嘉澍酒量很好，这得喝多少才这个鬼样啊。你拉了他一下，太重了，没拉动。

你转身要去找人来抬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嘉澍迷迷糊糊撞上了门框，大概是撞到了眼镜，眼皮上红彤彤的。

你赶紧摘了他的眼镜，看他的眼睛有没有受伤。

楚嘉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给你看。

不就是没戴眼镜吗，怎么跟脱衣服似的害羞？

你扒了半天也没扒下来，气道，“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

楚嘉澍浑身一僵，松开了手。

你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伸出手摸了一下撞到的眼睛。

他是那种清冷的长相，往常戴着眼镜完全看不出来他生了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因为看不清而微眯着，高鼻深目，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十分深情，就连唇形都看起来很好亲，嘴角上扬，是唇珠饱满的微笑唇。

你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下，软乎乎的，和他硬邦邦的性格截然相反。

“别走。”他的声音带着鼻音，拉着你的手。

大概是出于颜狗，你放软了声音哄他，“我没要走，我就叫个人来。”

他死死抓着你的手，突然激动起来，“你不要去找别的男人！”

你刚想解释自己只是去找人把他抬上车，他下一句话便语出惊人。

“你就不能喜欢我吗？”

在你震惊的目光下，他学着安远扯开领口，企图用他一直以来不屑的美色手段来诱惑你。

“你这是做什么啊，快穿上，别让人误会我潜规则你。”

楚嘉澍拼命往你身上靠，自己又站不稳，投怀送抱，含糊不清地说，“我自愿的…”

有多少男人也曾这样投怀送抱过，你总是无情地把他们推开，觉得他们不过是贪图你的钱财和资源。

可这个对象变成了楚嘉澍，又不是这么难接受了。

他清楚你不喜欢喝黑咖啡，知道你吃三明治不爱加酸黄瓜，每一次被人灌酒都会顶在你的前面，从不邀功讨好，只是默默地守护在你的身边。

你找人把楚嘉澍抬上车，送回了你家里。

楚嘉澍喝得烂醉如泥，什么“喜欢你”、“爱你爱到发疯”之类的肉麻情话脱口而出。

你没觉得他油腻，只觉得他太能藏了，面上从不表露半分，本本分分做着秘书的本职工作。

突然就觉得很内疚，在他拦着你不想你去见别的男人的时候你就那样无情地推开了他，伤了他的心。

楚嘉澍喝醉酒也不会断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他内心其实已经炸开了锅，但他是越紧张越表面冷静的类型，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有意无意提起了昨晚的事情。

“你不戴眼镜很好看。”

你没有厌恶他，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暗自欣喜，觉得就这样一直默默守护着你也很好。

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想当我男朋友吗？”

他被豆浆呛住了，咳了好几下才止住，仿佛自己幻听了一般，重复道，“男、男朋友？”

他紧紧盯着你，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你拍拍他的脸，“真的。”

你用拇指摩挲他的下巴，挑.逗一般，“可是你知道的，我喜欢男人乖一点。”

他抬起头看你，用脸贴着你的手指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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