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成功者的故事重赏

残阳如血 照在权谋家的刀上 《资治通鉴》要这样读
『煮酒论史』 [历史随笔]残阳如血 照在权谋家的刀上 《资治通鉴》要这样读作者:锐圆??人人是刀斧手,个个是权谋家。《资治通鉴》,一部相砍书。老人家要许世友至少读三遍《红楼梦》,他自己却读了十七遍《资治通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中国的兴替,有醇酒,有美女,有帝王将相,偶尔也有才子佳人,有聪明人,也有菜鸟,最让我们感叹的是,如鬼魅般的刀斧手,他们潜在命运的某个角落,只要冥冥之中一声召唤,立马越将出来,一通猛杀,一通血流成河。今天看通鉴,纯属喜好,如有同好,纯属巧合。:)这里,从秦始皇称帝开始……[101]典型性政变的历史密码(前211年)初,始皇尊宠蒙氏,信任之。蒙恬任在外将,蒙毅常居中参谋议,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赵高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强力,通于狱法,举以为中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胡亥幸之。赵高有罪,始皇使蒙毅治之;毅当高法应死。始皇以高敏于事,赦之,复其官。赵高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蒙氏,乃说胡亥,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其计。赵高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乃见丞相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高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高曰:“君侯材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此五者皆孰与蒙恬?”斯曰:“不及也。”高曰:“然则长子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丞相斯以为然,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子。……扶苏发书,泣,入内舍,欲自杀。蒙恬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谓蒙恬曰:“父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资治通鉴》卷七 秦纪二 中华书局版第248页这就是传说中的政变。政变的策划者是阉人赵高,协从者是皇子胡亥和丞相李斯,他们当然也是得益者;政变的受害者首先是皇长子扶苏和大将蒙恬,还有一个就是已经崩了的始皇帝。这次政变是一次典型性政变,释放了许多历史信息,可供我们解码。一、中国第一帝国创始之初,即遭遇政变,说明了帝国的体制很成问题。秦始皇很强的一个人,没有很好地考虑自己的后事,用文革时的话批评,就是他不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秦始皇所托是赵高一个人,当时李斯随驾,为什么不托后事于“组织”,这种遗命,知道的人越多,越难以更改。还有一个细节。赵高与蒙毅、蒙恬有隙,蒙氏是扶苏一党,赵是蒙氏的对头,又与胡亥一党,这种两党对立的局势难道他一点不知。或谓,秦始皇本欲传位于胡亥,故意为之,不过,这样做也太不靠谱,风险忒大了。还有就是,秦始皇太自信了,认为自己的诏命无人敢违背,随便交待给谁,谁都会认真执行,这次他托大了。“矫诏”,两个字,难道始皇帝没听说过吗?二、从秦体制看,皇权和相权分置,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讲“宫中、府中俱为一体”,看来还不是一体。从赵高的话里透出,这样的政变没有丞相的配合是不可能的。这是一次宫中的太监与府中的丞相合谋的废立更改式政变,这种模式确定下来,历史不会只演出一次。三、赵高是个极强的心理专家,马上拿出五个项目,让李斯和蒙氏,李斯一看PK不过,选择了和赵高合谋。四、秦始皇对托于赵高的遗诏没人听,被截留了,但伪诏却得到了忠实的执行。扶苏奉诏自杀了。扶苏乖乖自杀,我很不理解,以前的经验是“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这一次却是在内而继位,扶苏在外而命亡。扶苏有太子身份,有手握兵权的蒙恬拥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即将登基的太子乎。扶苏连进一步了解情况的意识都没有,能解释的理由只能是,父皇积威之下,抵抗的心理和欲望彻底没有了,要不,就是像下三滥的文艺片,遭受遗弃,心怀怨望,索性死给你看。五、赵高李斯派一队使者,不仅逼死了扶苏,还让带兵三十万的蒙恬束手就擒,看来,秦政令军令严肃,法纪严明,人人都已养成服从习惯了。从秦始皇兵马俑的阵仗,我们也似乎能感受到秦始皇说一不二的威严。[锐圆读通鉴随笔一○二]秦始皇陵迷千古(前211年)始皇九月,葬始皇于骊山,下锢三泉;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有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后宫无子者,皆令从死。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尽,闭之墓中。——《》卷七 秦纪二 中华书局版第250页为帝王造陵,是最劳民伤财的事情。今天,当许多陵墓成了文物古迹甚至是世界文化遗产而倍受爱护的时候,我担心有人会忽略当初造陵的不合理性和残酷性。中国最有名的帝陵当属秦始皇陵。在过去,人们对于秦始皇陵的想象能源于上面的这些文字,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陕西秦始皇兵马俑的发现和挖掘,让想象有了“窥一斑而见全豹”的意味,让中国人吹牛有了新的资本,拍电影有了好的题材,祖宗真是为我们长脸。秦陵的全部还未挖掘,对待此事有两派,有速掘派,称挖出来每年有25个亿的,也有缓掘派,认为现在技术水平不够,怕把古人的宝物氧化掉。真正的不掘派似乎是没有的。所有的历史是当代史,所有的利益也是当代的利益,为子孙计,嘿嘿,多半口不对心。中国有句古话叫“慎终追远”,意思很好,意境也很高,造陵厚葬,恐怕不能简单地归咎于“统治阶级奢侈腐败”,也不完全是一种暴发户式的炫耀,这里面多多少少地有原始宗教的意义在里面,人类的许多文明都不约而同地大肆修造陵墓,不好都用奢侈解释。在中国,修建宫殿和陵墓,都有用雄伟的建筑加强权力威严的效果,镇慑小民,这玩艺是管用的。今天,我们政府的办公楼,特别是司法系统的,都选用罗马柱一类能增加威严感的设计,道理是一样的,理由是一致的。修建教堂的用意也一样,不过教堂是公共建筑,陵墓则不是,大家都是文化遗产,但我认为还是有上下之分的。现在,更多的文明国家,把这种庄严的诉求体现在博物馆、图书馆、歌剧院、体育馆之上,建筑标志着一个时代。在没有宗教的国度,中国皇帝始终都想把自己装扮成半神半人的“天子”,以巩固威权,但是儒家从一开始就不配合,“子不语怪乱力神”,从根本上给“君权神授”或“君权天授”打了个楔子,并随时可以为改朝换代自圆其说。秦始皇为自己修造陵墓不能算什么过错,错就错在他的“一世二世以至万世”的想法太过执迷,把自己的陵墓标准提得太高。秦帝国二世而亡,后来的皇帝只要不那么疯狂,在修造陵墓时,都不作“万世”的梦想,自觉地把规格降低了,一方面可能是体恤民力,也有的对身后不甚乐观,担心陵墓豪华招惹项羽式的颠覆者。即便如此,修陵的开支仍占了财政支出的重要部分。黄仁宇先生要还活着,不妨让他算算,历朝各代修陵的开支占财政的比例,或可画出一条“修陵亡国”警戒线。[锐圆读通鉴随笔一○三]儒生评价历史的“标准多元化”二世欲诛蒙恬兄弟。……遂杀蒙毅及内史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功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馀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药自杀。扬子《法言》曰:或问:“蒙恬忠而被诛,忠奚可为也?”曰:“壍山,堙谷,起临洮,击辽水,力不足而尸有馀,忠不足相也。”臣光曰:秦始皇方毒天下而蒙恬为之使,恬不仁不知矣。然恬明于为人臣之义,虽无罪见诛,能守死不贰,斯亦足称也。——《资治通鉴》卷七 秦纪二 版第250页有人对《资治通鉴》有一个确评,说这是一本“相砍”书。鲁迅说翻开中国的书,满纸仁义道德,最后在字缝里找到“吃人”两个字。鲁迅大概是泛指中国古书,倘若翻开《通鉴》,不用到字缝里,页页几乎都有砍人的报道。这次砍的是拥有重兵的蒙恬兄弟。蒙恬该死,原因是:一、不能保护和拥戴扶苏登基;二、二、不能和扶苏拥兵自重以待时机;三、最起码的,不能制止扶苏自杀。锐圆看通鉴和写笔记有点时间差,昨天看到东晋时期,什么王敦、苏峻,有个几万人马,不高兴就跳起来了,皇帝乖得和小鸟似的。秦、晋同样是“封建王朝”,差距咋这么大呢?蒙恬被砍了,后代儒家们和评价体系又紊乱了。扬雄,后来被尊为扬子,在儒家体系算是牛人一个,你看他怎么说。有人问:“蒙恬赤胆忠心却被杀掉了,忠诚还有什么用呢?”扬子回答说:“开山填谷修筑长城,西起临洮,东接辽水,威力不足而造成的尸体却有余,蒙恬的这种忠诚是不足以辅助君王的。”司马光这次有了变通,他说:“秦始皇荼毒天下,蒙恬是帮凶,‘仁’是谈不上了。但他对做臣子的‘义’还是遵守得不错,没有过错被杀掉,没有怨言,更没有造反,那还是值得表扬的。“忠”是儒家的基本价值观,但是遇到这样坑过儒的皇帝,这个还执行不执行,扬子晕了,干脆说蒙恬这不是忠,或者这样的忠诚没用。司马光把忠义“抽象”出来了,因为他写《资治通鉴》以后,一观察历史,历史上不值得忠的浑蛋皇帝太多了,但以此否定忠义的价值,后果更糟糕。所以对坏皇帝的忠也是要肯定的。把忠绝对化了,对稳定是有好处的。[锐圆读通鉴随笔一○四]秦二世胡亥说“我有一个梦想”(前209)夏,四月,二世至咸阳,谓赵高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 高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昏乱主之所禁也。虽然,有所未可,臣请言之:夫沙丘之谋,诸公子乃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陛下安得为此乐乎!”——《资治通鉴》卷七 秦纪二秦二世胡亥同志,是个标准的纨裤子弟。有一天,他正儿八经地和他的精神导师赵高畅谈人生。他凝视远方深沉地说:“人最宝贵的是东西生命,这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赵高一听,傻了一半,没想到二世是个有为青年,心下不免惴惴。“……这样,在临终的时候,他就可以这样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赵高很紧张,二世不理他,继续背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享乐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穷奢极欲当中去。”赵高听到这儿,一颗心扑通一声掉的肚子里了。二世对赵高说:“人生苦短哪。怪不得我老爹成天价想长生不老。但是,我要与时俱进,我……朕不能再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妄图不死。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要享乐到死,HI到死,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做个快乐的帅哥。你看怎么样?提点意见。”赵高由衷地感叹到:“专业呀,您这是最专业的皇帝啊!”赵高是我们看到的最早的有权势的阉人,第一个皇帝和第一个权阉,他们同时代出现。这两样东西将伴随这个民族走过漫长的岁月。皇帝和阉宦是人的两极,一个“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而另一个则是最极端地被污辱和被戕害的。幸福是相对的,现的一个男人包个二奶,就对只守着黄脸婆过日子的哥们生出许多优越感来,皇帝哥哥三宫后院美女如云每天展示给去掉两蛋的太监,优越感还不直冲云霄。赵高对皇帝阶级进行了自己都可能意识不到的反击,他以智慧污辱和戕害了始皇帝的后代。《史记》中,秦二世胡亥并不是一味地贪图享受,他担心:“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柰何?”这样的心理和态度更符合人之常情。胡亥的上台合法性有一点问题,不符合始皇帝的遗愿,在那个时代,先皇的遗愿代表了合法性。所以,胡亥对帮助他上台的赵高失去了控制,一是欠人情,二是有短处的人家手里,第三,他确实太嫩了,才二十一岁,没有政治经验,也不懂得借助李斯或其他人,来均衡赵高的权力。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秦帝国的第二代领导集体中,对国家政策失衡,没有清醒的认识,不知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没有进行政策调整,把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的强硬政策,适当地缓解一下。历史不能假如,假如胡亥施政温和一点,他的所谓矫诏篡位根本不是问题,他上台有些心虚,心虚导致强硬,从自己的兄弟起,逐一迫害,以至更加损害了他的执政合法性。从维护自己利益集团的稳定性上,赵高只是一个狠人,不是一个智者,斗狠他赢了,斗智他输了。李斯是个智者,但他勇气和狠劲不够,结果只能是徒唤奈何,连溜狗的日子也过不上了。王夫子在读通鉴论里,看到了皇权二代的瓶颈问题。他说:“商始兴而太甲放,周始兴而成王危,秦并天下而扶苏自杀,汉有天下而惠帝弗嗣,唐则建成死于刃,宋则德昭不令其终,迄乎建文之变而憯尤烈。天下初定,人心未靖,则天命以之不康,汤、武且不能弭,后代勿论矣。然而胡亥杀兄,旋以死亡;太甲、成王,终安其位;则伊尹、周公之与赵高,相去不但若霄壤也。“秦始皇之宜短祚也不一,而莫甚于不知人。非其不察也,惟其好谀也。托国于赵高之手,虽中主不足以存,况胡亥哉!汉高之知周勃也,宋太祖之任赵普也,未能已乱而足以不亡。建文立而无托孤之旧臣,则兵连祸结而尤为人伦之大变。徐达、刘基有一存焉,奚至此哉?虽然,国祚之所以不倾者,无谀臣也。”王夫子认为,第二代接班容易出事,主要是“天下初定。人心未靖”,而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也很难办,要集体接班,要有忠诚的重臣可以托付。在古代的政治经验里,王夫子的观点可谓一语中的。什么制度化、法制化,在这儿都是瞎扯。柏扬在其《中国人史纲》里,也有一段文字专门论及于此。民间也有俗语云:老子不死儿不大,反过来看,一代君主太强了,造成了这么多的衰神二代。[锐圆读通鉴随笔一○五]陈涉煽动了一下翅膀(前209年)秋,七月,阳城人陈胜、阳夏人起兵于蕲。是时,发闾左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为屯长。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因天下之愁怨,乃杀将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坛而盟,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资治通鉴》卷七 秦纪二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爆发了陈胜吴广起义。希望快乐到永远的美好理想,在他做上皇帝宝座的第一年,就开始被现实击破。统一的秦帝国其兴也勃也,其亡也忽也,像焰火一样,在历史的天空,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继而灰飞烟灭,人们对他的强大第一反应目瞪口呆,然而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垮台了,于是第二次目瞪口呆接踵而来。历史像傻瓜一样,张着嘴发呆。秦亡的导火索,就是区区九百人的揭竿而起,这种力量的反差,让我们感受到历史的进程是那么不可捉摸,历史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她的魅力也缘于此。陈涉吴广,匹夫发难而天下影从,用现在时髦的话讲,就是陈涉这只蝴蝶的小翅膀一煽乎,于是引爆了摧枯拉朽的飓风,帝国雄伟的大厦就此崩塌。“蝴蝶”的逻辑非常简单、清晰:横竖是死,与其窝囊地死,不如轰轰烈烈地死。每朝每代,在我们的身边,总有若干位赌性巨强的英雄,在灭亡和富贵之间用生命下注。“蝴蝶”的策略也是相当到位,诈称公子扶苏、项燕。项燕应该是他们起义地点大泽乡所在的故国楚的贵族,和扶苏不可能站在一起,陈涉这样做,就是为了结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向秦二世发出愤怒的吼声。从后来的情况看,秦长子扶苏的旗帜不好使,号召力不够,粉丝不够多。这就使这次暴动不局限于“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也不是“只换皇帝,不换法统”的暴力政变。而是改朝换代,国祚不享。当时的陈涉以及后来的项、刘,他们刚开始发起和响应暴动的时候,并没有改朝换代的想法,而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复辟,他们推举楚国的贵族作为起义的领袖,而最令人吃惊的是,项羽在灭秦之后,以无可置疑的领袖地位,居然把自己和下属不加区别地统统封为王,也没想做皇帝,似乎也没有明确自己天下共主的地位,他在政治上的幼稚同样也是让历史目瞪口呆。刘邦做到皇帝,完成了从造反到改朝换代的全部流程,在后世,除了像刘秀这样的贵族“复辟”以外,其他人造反直接打造自己的品牌,因为走刘邦的路径,已经是标准答案。陈涉揭竿而起,罕见地获得了历代主流历史学家的认可,在儒家系统,他是实践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伟大学说的代表,也是个愤青,主张“造反有理”,前提是君主已经异化为“独夫民贼”。卓有远见地把陈涉列入“世家”,明代思想家李贽的《藏书》,甚至把他列入了帝王排行榜,称陈涉为“匹夫首倡”。毛泽东当然更不客气,词云:“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在文革中,中国历史已经变成了农民起义史,由陈胜吴广到李自成洪秀全,农民起义也形成了自己的道统,陈涉当之无愧地成了的“”。儒家系统小心翼翼地精挑细选,把陈涉确定为唯一的人民反抗合法性的代表,作为战略力量和思想武器,用以约束和威胁不听话的皇帝主子。秦始皇、陈涉都是这样作为榜样或典型存在于历史上的。[锐圆读通鉴随笔一○五]王侯将相 还是有种(前209年)初,大梁人张耳、陈馀相与为刎颈交。秦灭魏,闻二人魏之名士,重赏购求之。张耳、陈馀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里吏尝以过笞陈馀,陈馀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馀之桑下,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陈馀谢之。陈涉既入陈,张耳、陈馀诣门上谒。陈涉素闻其贤,大喜。陈中豪桀父老请立涉为楚王,涉以问、陈馀。耳、馀对曰:“秦为无道,灭人社稷,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强。如此,则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懈也。”陈涉不听,遂自立为王,号“张楚”。——《资治通鉴》卷七 秦纪二 中华书局版第255页农民起义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被贵族篡夺成果,一种是自己蜕化为贵族。陈涉是前一种,朱元璋是后一种。夺取政权,有了政权,就有了一切,再继续保持“无产阶级”的字号和品牌,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毛泽东要搞“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的继续革命”,也就是掌权以后,还要做无产阶级,那就是全社会都是无产阶级,全部都是穷人。难之乎?难矣哉。陈涉起义之后,得到天下的响应,原因忒简单:“天下苦秦久矣”。中国人是最能忍受的民族,只要赏口饭吃,骑在脖子上拉屎问题都不大。秦始皇国力太强,军力更强,性格更更强,所以只懂得用大棒,二世不知调整为何物,致使全盘崩溃。陈涉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讲“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还讲“苟富贵,勿相忘”,说明这家伙是个民间精英,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有,有发展空间,是建设力量,没有,就是不稳定因素。陈涉造反,全国响应,陈涉很意外,六国遗老遗少也很意外,当然意外之余也有惭愧。但是,这帮家伙政治经验还是有的,张耳、陈馀之流,用文革语言讲,就是迅速地“混进革命队伍当中,妄图复辟资本主义”。他们给陈涉的建议和朱升给的基本一样,有一条叫“缓称王”,从常情判断,这个策略对陈涉是有利的,找一个六国的后裔,做个傀儡,可能要比自己冲在前面好一点,项梁就是这么做的。从这些情况看,六国的势力和影响还是有的,起码当时造反的人,都多多少少或真或假地想借助一下他们的余威。陈涉显然缺乏统筹大局的能力,也没有时间学习和培养这种能力,更要命的是,他没有一种天生的素质,这一点比他厉害,就是善于听从别人的意见,从谏如流。时势造英雄,有时候时势来得太快,造出来的英雄只是粗糙的毛坯,就像今天的超女一样,人气很旺,影响力也挺大,如果这时能接受专业的指导,背后悄悄补课,最后名至实归,也就成就大事了。倘若自以为天纵英才,谁也不屌,后果基本是死得很难看。由秦帝国的崩溃我想到了清帝国的崩溃。辛亥革命从形态上看,与陈涉起义颇有类似之处。都是一不小心,就用竹竿捅塌了巍峨的大厦,武昌首义也是急就篇,即兴表演,谁也想不到,大清国就此忽喇喇大厦颓倾。第二个相似点是,一处火起,顿时燎原,体制外的造反力量和体制内的异己力量相互呼应,先以推翻旧王朝为共同目标,然后随即从革命演变成权力斗争。第三个相似之处,陈涉是反秦革命第一浪,最后死在沙滩上,虽然他没有主动放弃主导权,但主导权还是被旧贵族夺走了。武昌起义的下层士官,一开始就放弃了主导权,从桌子下拉出了旧官僚黎元洪,由此看来,帝王将相,还是有种的。最后还有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都发端于楚。唯楚有材,多是造反之材。[一一六]从仓鼠到厕鼠(前208年)于是赵高侍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闲,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闲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辄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欲案丞相;恐其不审,乃先使人按验三川守与盗通状。……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赵高为丞相,事无大小皆决焉。——《资治通鉴》卷八 秦纪三我们再讨论一下李斯。李斯是战国时期著名学者荀况的学生。荀况,后人尊称他为荀子,与孔子、孟子的待遇一样,都是“子”,荀子其实我们都很熟悉,他的《劝学篇》一直收在中学语文课本里,“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这是每个中国人都背过的。荀子现在被划为儒家,但和孟子不同,主张“法后王”、主张“性恶论”,欣赏“法”、“术”,所以,也有人认为他是法家。我第一次知道荀子,就是在文革运动中,当时中央文件,林彪的罪行之一是“尊儒反法,攻击秦始皇”,一下子,连我们的老师都傻了,因为在1973年前后,大家都是史盲,老师念得稀里糊涂,学生听得晕晕乎乎,随后,我记得我们的语文课加了几篇活页课文,讲秦始皇年轻有为,也有的寓言,加上报纸杂志包括小人书都是连篇累牍地宣传儒法斗争史,上的思想家都是那个时代通过那种方式认识的。“批林批孔”客观上起到了普及历史知识的作用。呵呵。荀子是法家,主要是他的两个著名的学生都是法家,一个是韩非,一个就是李斯。我看过一本讲韩非的小人书,当时我看到他被李斯害死,当时就有“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一类的感慨,现在知道,儒家杀儒家,法家砍法家,朋友害朋友,自己人整自己人,那是相当正常的。阅读中国历史,后世的阅读者都有心理定势,比如,对李斯这样的,经过名师教导的,我们把他归纳于读书人行列,他参加政治活动具备了充分的正当性,而对于赵高,因为他是阉人,我们在心理上就不接受他,毫无疑问地把他判定为“小人”,孔夫子“君子”、“小人”的二分法,其实对我们影响至深,用这一套看历史,历史就很简单,忠臣孝子,奸佞小人,阵线分明,正邪立判。可是人是复杂的,历史的每一步,都是人在推动,有所谓的规律性,也有很多偶然性,充满戏剧的张力,让我们好奇,让我们感慨,让我们着迷。李斯之所以能引起我们的争论,是因为我们都替他有些不服气,他的学识、才华和对秦帝国的功绩,都是赵高不能比拟,从内心我们不愿意看到他被赵高修理成这样,认为他死的冤。为古人平冤,是读书人自己给自己加码的义务。李斯得到大家的好感,主要是因为《谏逐客书》,这篇文章不仅写的文采斐然,关键是道出了读书人个个皆有的情怀,就是希望帝王家广纳贤才,而自己已经把缺省值定为贤才了。李斯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仅此一文,足以让大家对他其他的行为都愿意宽恕,比如参与焚书坑儒的策划,这项罪责大家更愿意加在秦始皇身上,秦帝国的一切恶,都放在秦始皇这个筐里,李斯可以被摘出来,作为读书人致仕的成功者之一,摆在那里,激励后人。李斯的一生,是从仓鼠到厕鼠的一生。司马迁善于用细节展示人的性格,性格则又决定了人的命运。李斯从老鼠在谷仓和茅厕的不同境遇,确立了自己的人生观,就是谋取好的位置,保住好的位置。这与儒家“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人格修养距之甚远,作为常人,对环境斤斤计较,幸福指数不会高,作为政治家,对此耿耿于怀,不免进退失据。就象一般的庸手,对几个子过于计较,肯定丢失大局,李斯在政治斗争中没有基本立场,一切以是不是还处在仓鼠的位置为指针,结果被政敌欺之以方,李斯之败,与他这种爱计较的性格有关。在沙丘,胡亥取扶苏而代之,这是违背秦始皇本人的遗愿的,在中国皇朝更迭,先皇的遗愿就是合法性和正当性,李斯在这个关节点上没有坚持,而没有坚持有原因又完全是考虑自己的利益,这就让他失去了前朝元老的合法性,失去了与赵高斗争的政治资本。李斯在一开始,可能以为自己参与策划、实施了政变,有拥立之功,自己也是二世的控制人之一,甚至是主要控制人,这是他接受赵高方案的重要因素,扶苏继位,他会失去控制的地位。后来,李斯发现了赵高对二世的控制十分严密,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分不到羹,转而想调整策略,想让傀儡皇帝变成独立自主的皇帝,自己仅施加影响力,他在继对赵高之狠没有正确判断之后,对二世胡亥之昏也没有做出正确判断。他向二世写举报信,揭发,说赵高专擅大权,贪图私利,有谋反的野心。而赵高在二世胡亥心目中接近完美了:“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李斯仓促之间的反击,反而陷自己于不义的境地,误判形势,对关键人物二世胡亥到底怎么想,也没揣摩清楚,这一回合李斯虽然先出招,但这样的臭招数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一一七]从仓鼠到厕鼠(续)(前208年)是时,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已。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曰:“……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戌、转。”二世曰:“……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去疾、劫自杀;独李斯就狱。二世以属赵高治之,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宾客。赵高治斯,榜掠千余,不胜痛,自诬服。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欲上书自陈,幸二世寤而赦之。赵高使其客十馀辈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辄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敢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遂具斯五刑论,腰斩。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赵高为丞相,事无大小皆决焉。——《资治通鉴》卷八 秦纪三李斯给二世上书揭发赵高,李赵之间的矛盾激化,这种情况在中国历史上极其普遍,朝中有两党、两派或两个巨头,彼此不和,互相攻讦。这时,皇帝居其间,有皆听之妙,有操控之柄,当然,皇帝必须是所谓“明君”,如果是昏君,要么误杀误判,要么两派争吵不休,朝政长期处于混乱之中。不管什么情况,皇权在政争中的裁判地位是十分重要的,裁判存在并有权威,政治就仍在轨道上运行;裁判不公,政治就会走向偏狭,最后导致危机;如果裁判的连地位都不保,就是政局混乱,就会有乱臣贼子或野心家逐鹿问鼎,寻求裁判的位置。李斯、赵高、胡亥正是处在这常见的三角逐力中。李斯给二世上书,二世胡亥居然担心李斯杀掉赵高,这就很值得推敲:一是情况是李斯在这个时间确实有“清君侧”的力量;二是胡亥发昏,对李、赵的实力的判断正好颠倒了。如果李斯有力量干掉赵高,那么为什么他只使用“批判的武器”而不动用“武器的批判”,为什么光揭发而没有行动,看来李斯此时已没有操纵军、警的能力了。如果是第二种情形,那么赵高这个人就太深了,他在二世面前一直示弱,雌伏不发,一发即中。李斯下狱,是因为和冯去疾一起劝谏二世停止重点工程,修正劳民伤财政策。二世这次明确地翻了脸。从通鉴的历史文本看,赵高并没有在期间下药。有意思的是,赵高当时对二世能最后杀掉李斯并没有百分百信心,反而一直担心二世对李斯网开一面。于是赵高派了好几拨人到狱中,冒充二世的代表看望李斯,李斯自然要申冤,结果是更加严厉的审讯,直到李斯住嘴。这时,真正的二世的代表戏剧性地出现了,是不是赵高拿捏准了,故意出这个主意,让二世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探问李斯?李斯面对皇帝的使者,果然不敢做声了。腰斩咸阳市的决策清晰地下达了。李斯是被二世抛弃还是被赵高算计,或者两者皆备,已经不重要了。政治人物在大的关节上还是要站稳立场。这样,即使失败,也能得到敌人的尊重。对于二世,失去李斯,赵高就没有制衡了。这一点,做皇帝的杀重臣前一定要想透。对于赵高,我们无话可说,这样的狠角色,最好别在人生当中碰到。对于李斯,我们只能致以同情。李斯入仕前以仓鼠为榜样,临死前想到是“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李斯是上蔡人,在上蔡的日子,在李斯心目中,或许是做“厕鼠”,今天以仓鼠挨一刀,比在老家做厕鼠何如?司马迁状李斯,以鼠始,以犬终,岂是闲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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