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请我写一份《上头书》,即女子出嫁前梳头,安向梳头的人呈上文书怎么写,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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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兴趣而生,贴吧更懂你。或《九州百业·梳头娘子》by於意云
《九州百业·梳头娘子》
作者:於意云
刊载于《九州幻想·任平生》2011年9月
※※※
九州这坨地方,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老打仗!咦?这是九个字?没关系,只要你知道这是种神马状况就好。而且,你也会在暗地里明白,我不大识数,所以我说的话,多半也很不靠谱。
继续来说九州这坨地方——人们在东边打仗,在西边打仗,在南边打仗,在北边打仗,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打仗。我不知道河络是不是会在地下面打仗,但我知道有些鸟人会在初一?十五?或者大年三十?——长出翅膀来,呼啦啦地飞到天上去打仗。真不知道仗有什么好打的,我娘说,这就叫“男人的德性”,把天下交给男人管理就会是这么一种状况。每当她抱怨“男人的德性”时,她就会摸摸我的头,说:“鸦野,幸好你不是男人。”当然,我也不是女人。我是一个比较奇怪的人,或者不是人。我不是人生出来的,我娘当然不是我的亲娘,她是我的养母,也是我的师父,她是一位梳头娘子。
梳头娘子,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给人梳头的女子。一般来说,女孩儿出嫁,只要父母有财力,必定延请当地最好的梳头娘子来梳头。不同的梳法,挽成的发髻样式也不同。新娘子如果长了一张马脸,发髻就要往两边梳得宽阔些,使她的脸看起来不那么长;如果新娘子下颌短、额头低、两颊肥圆,那发髻就要尽量往高处耸,使她的脸看起来不那么紧纠纠一团。简单说来,给新娘子梳头的名目最常见的是“银瓶梳”、“石榴梳”和“宝珠梳”三种。每一种梳法的程式是很严格的,比如“银瓶梳”,梳子只能动三十六下,一下不能多,一下不能少,每梳一手,还要念一句祝福的词,梳这样的头表示新娘子一辈子会平安富贵;“石榴梳”要复杂得多,要梳一百手,祝福一百句,表示多子多福;“宝珠梳”要动梳七十七手,祝福七十七句,寓意是女子永远年轻美丽,她的夫君会对她一心一意,绝不会被狐魅所迷。我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没有一种发髻,既能使女子平安富贵,又能使她多子多福,还能提防狐魅把丈夫勾了去?师父说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以后我会慢慢明白的。
给新嫁娘梳头称为“梳蝉头”,报酬是很丰厚的,所以通常只有在富庶繁华之地才会有梳头娘子。而且,只有嫁给夫家做正室的女子才有资格请梳头娘子来梳蝉头。穷乡僻壤的姑娘,就算她生得美貌,踩着狗屎嫁给阔人做小老婆,阔人给了她娘家金子银子,自重身份的梳头娘子也不会给她梳蝉头。手艺最好、最有名气的梳头娘子,甚至不会给做续弦的女子梳蝉头。
除了梳蝉头,很多官宦富贵人家的女眷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喜事,甚至外出踏青郊游,也会请梳头娘子来帮自己打扮打扮。这叫“梳百花头”。这才是梳头娘子真正大显身手的时候哩,各种曼妙绮丽到匪夷所思的新奇发髻式样就是在这些时候展现出来并流传开去的。许多珠宝首饰店的老板都愿意和梳头娘子打好关系,因为,师父说,如果把头发比作女人身体的话,戴在头土的珠宝首饰就是衣服啦,没有哪个女人——只要她有钱买衣服——会光着身子上街的。
当然,并不是生有一双巧手会梳头的女人就能当梳头娘子。罕有没出嫁的女孩儿抛头露面外出给人梳头的。如果是已出嫁的妇人要当梳头娘子,首先,她不能是个寡妇。新娘子出阁请个死了丈夫的人来梳头?吓!想想都要晕过去!其次,她至少要有一儿一女,并且没有孩子夭折;再次,她本人要体格康健、容貌……至少要看得过去,不能歪鼻子斜眼。我的养母、师父,就是符合这些条件的人,虽然有些条件算起来有那么点小小的别扭。比如她的五官看起来都算得上匀称美丽,但她的身量太高壮了,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高出一个头。据说她具有夸父的血统(这个据说谁说得清呢),所以她那比寻常女子大了五六圈的美貌看起来实在有些不易接受。
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养父——是个寻常人,个子很矮,皮肤很黑,沉默寡言,不怎么讨人喜欢。他站直了身子也只扺上师父的胸口。但是他们很恩爱,师父说,他们这辈子都没吵过架。养父的个头矮得像个河络,下巴上那一丛山羊胡子长得也像个河络,而他的手简直比河络还巧。师父所用的各式各样、各种材质的梳子都是养父亲手打磨的。他还做了一个盒子,看起来不过一尺见方,但是一打开来,里面密密麻麻若干层,师父所用的所有梳子都放在里面,稳稳当当,紧凑而不拥挤,排得恰到好处。此外还有紫檀木柄、鸡翅木柄和花梨木柄的三只发刷,手柄上都雕着不同的花,对应金、银、琉璃三只瓶子,瓶子里分别装着用玫瑰、木樨和美蕖精炼而成的头油。盒盖内侧安着一面镀水银的颇离镜,那面镜子映照出人脸纤亳毕现,一点都不会走样。很多人第一次照见这镜子,都被自己那般真实的面目吓得失声惊叫。
最后,师父还有一儿一女,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哥,拜保龄堂的宋大夫为师,专攻小儿科;我的二姐嫁给了老字号珠宝店“翠云轩”的大少爷。当初是“翠云轩”的老板亲自上门提的亲,师父以家境贫寒不敢高攀为由,再三推辞。不过最终没推掉,二姐还是嫁过去了,没过两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也就是在二姐出嫁后,师父收养了我。我是她在一次外出梳头回家的路上捡来的小孩,虽然来历不明、活脱脱是个妖孽,不过师父的手艺和名声实在是太好了,这没给她造成什么坏影响。在我们所居住的默铭城,城主夫人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会请师父去给她梳头。城主夫人算是默铭城里最尊贵的女人了,她总是要梳最华贵最复杂的发髻式样。
有时候她想换个新鲜花样,师父就会在去见城主夫人之前,打开那个装满了各种梳子的盒子,并招呼我坐在那面镀水银的颇离镜前——我新洗了头,正用手巾绞着头发里的水。师父先用发刷给我抹一点头油,接着从盒子里挑起一把齿距最宽的木梳,三下两下便将我的头发梳得通顺。然后,我感觉她用梳子的一端轻轻划着我的头皮,把我的头发均分为两份、三份或者四五份。师父的拿捏是极精准的。她把我的头发分成绺儿,巧妙地安排着、编织着,而我,在感受师父的手艺精湛不到片刻后,就津津有味地欣赏起镜子里那张娇俏妩媚的脸来,并在肚子里暗暗自得地赞叹。
等梳好了头,我便戴上一顶轻巧的帷帽,跟着师父去见城主夫人。在城主夫人的面前,我摘下帽子。这时候的城主夫人必定是欢喜到两眼放光的,并迫不及待地催师父快在她的头上动手。而在此之前,旁人见城主夫人派的两顶小轿子直往师父家里来,他们就会明白,城里要流行一种新的发髻式样了,因此几家卖珠宝首饰的店面也就开始积极准备新鲜花样的簪子钗子和翠钿了。
师父很疼爱我,她总说我的手很巧,手指很细很长,动作很轻,适合梳头。我想她收养我的目的除了是给城主夫人做展示,大概更是为了给她那九九八十一套的梳头绝活儿找个合适的传人吧。我也一直以为我长大后会当一个梳头娘子……当然我不是女人,或者说不完全是女人……那么我以后会当一个梳头伪娘子?但是还没等我长到足够大,还没等我学会第一套梳头的活路,我们居住的默铭城就开始打仗了。
我跟你说过的,九州这坨地方就是有这种毛病,老是打仗。打过来打过去,从初一打到十五,从正旦打到年三十,从地打到天。占了一座城,就想占两座城;占了一个州,就想占两个州;占了一角天空,就想占有全天下。嗯,男人的德性。
如果是一处很大很繁华的城,城里就会有很多梳头娘子。但默铭城只有我师父这么一位梳头娘子,这就是说,默铭城虽然有点小富裕,但不是一座大城池。
来围攻默铭城的是一支打着“姬”字旗号的军队。他们迅速地把默铭城围了起来,撂下狠话,让我们赶快投降,否则绝没有好果子吃。起初大家以为来攻城的是姬野的大军,都有些战战兢兢地慌乱。不过很快大家就弄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围城的不是姬野军,而是姬邈军。
默铭城里人们议论着姬邈和姬野有什么关系。结论是除了五百年前是一家,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因为姬野很出名,太出名了,听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如果是他率兵来攻,我们一准儿把街道打扫干净,然后打开城门,捧着香水和鲜花,兴高采烈地去迎接。但是,姬野怎么会来攻打默铭城呢?默铭城是这么小的一座城。一座城,一座繁华富庶的城,起码要有二九一十八位梳头娘子,其规模才配得上姬野的名声。大家一致认为,姬邈军只是为了沾沾“姬”字的光才打出这样一个旗号,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军队,所以大家决定抵抗。城主命令军士们务必严防死守,同时派出细作去刺探敌方军情。消息很快传回来了,领兵围城的还不是姬邈,而是一个叫南宫哲藤的人。
虽然同样是个闻所未闻的人物,带着一支不怎么样的军队,不过默铭城到底是座小城,打仗依旧是件令人苦恼的事。转眼三九一十六天过去了,城主夫人都没请师父去给她梳头,更没有新娘子出嫁的生意;我的二姐夫,老字号“翠云轩”的大少爷,意气风发地跑到城头去协防,二姐就抱着她的大胖儿子回娘家来暂住。
城里城外就这么僵持着,好在还有那么三五位阔太太没心没肺,在这等紧要关头也不忘了打扮漂亮,所以,师父的收入虽然锐减,却也不算彻底没搞头了。这时候养父一直在城头忙着帮军士们修整用坏了的连弩之类的兵器,家里两大一小外加我这个不大不小的四张嘴的嚼头,全靠师父的手艺了。幸亏平日里还有些积蓄,虽然不甚多,不过聊胜于无,二姐的婆家也没忘了媳妇和孙子在这里,时不时地接济下。至于大哥,他也在军中忙活,什么上个药包个扎,偶尔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来看看,报个平安后又满头大汗地跑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战事吃紧了。听说敌人好几次都爬上了城头,好在众军士拼命死守,又把他们赶了下去。等到围城的第六九五十八天时,就算阔太太们长的是狼心狗肺,她们也没心思来梳头了。她们乱哄哄地只想从哪里逃出去,不过城外围得铁桶一般。人被逼急了总会做出些不顾死活的事,有些人居然傻乎乎地趁夜出城。结果是统统被捉了去。第一天敌军进攻之前,把一颗颗的人头挑在枪尖,好像在耍杂技。
二姐听到这些事情时,吓得脸都白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成了寡妇。以前我以为,她嫁到了那样好的人家,以后一定不用当梳头娘子;现在看来,她果然干不成这一行了。二姐没有回婆家,相反,她的公公婆婆反而很不好意思地、凄凄惶惶地住到师父家来了。因为现在所有粮食都被征做了军粮,“翠云轩”里的珠宝首饰虽多,却当不了饭吃,何况那些珠宝首饰还被人趁乱打劫了好些去。唯有养父和大哥现在也算是军中的人,可以分点干粮。大哥有则会偷偷摸摸地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两个馍馍,然后又偷偷摸摸地跑了。
再后来,别说猫狗鸡鸭,就连老鼠和老鼠藏在洞里的谷米都被我们挖出来吃了,树皮树叶和烂皮靴也都煮来吃了。还有一次大哥半夜回来时,有人从暗地里跳出来抢他的馍馍。他们在门外打斗起来,师父操起门刃跳出去时,大哥已经被那人打倒了。我们把他抬进屋来,看见他的头上被砸了一个大洞,咕嘟咕嘟地冒着血,到天亮时,他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罢。师父、二姐以及二姐的公公婆婆围坐在一起,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悲恸。毕竟城已经被围这么久了,而默铭城渐落下风,大概大家都明白,总有一天会被杀死。所以,只要噩运不是猛然间全部从天而降砸得人头晕目眩,只要它来得缓慢一点、一寸一寸地逼近,我们就不会那么恐惧而剧烈挣扎了。我们会慢慢地往绝地里缩,好像我们是蜗牛,有人在拆我们的壳,我们只能往螺纹的更深处躲;一面默默地看自己的肉被一块块割下来挂在刀尖,一面把自己拼命地迭起来、把相对而言不那么重要的部位放在最外面,同时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指望着这般鲜血淋漓的委曲求全能够苟延残喘。
我们谁都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听城头攻守双方的挣命杀伐。许久,师父突然抬起头,轻轻说了一句:“这不算夭折啊……”
我想她的意思是,她还可以继续做梳头娘子。
我也不知道是在第九九八十一天,还是在第九个九九八十一天,默铭城被南宫哲藤攻占了。其实仗不用打这么久的,城主早就派出使者,到姬邈军中乞降了。但是,南宫哲藤回答说,早叫你们投降,你们干神马去了?老子今日偏不受降!老子就要喋血屠城!
城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绝望,然后大家都认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于是,虽然知道没有取胜的可能,厮杀起来倒更凶猛顽强了。
养父应该是在破城时战死了,也不知是被人砍死的还是被马踩死的。至于二姐的公公婆婆,他们早就被城里的人杀死了。因为打仗打到最后,大家没吃的了,只好开始吃老一点的和没什么用的人。作为梳头娘子的师父,其实也没什么用,不过师父身材高大,挥舞门栓十分勇猛,她带着我和二姐——二姐抱着她的儿子——东躲西藏。二姐在看见公公婆婆被人打死的那天就有些痴痴呆呆了,而我,我说过!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但连我这种妖孽的心,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紧张、太不舒服了。
不过我像人一样有血有肉,所以我知道,我要么被城里人分而食之,要么被城外的敌军砍杀,我目睹了这一场战乱和困苦,也仅限于目睹。就像石子丢在结冰的水面,石子会蹦跳两下,但惊不起涟漪,并且那颗石子最终会停在坚硬的水面,而不会沉入黑暗柔软的水底。我们老鼠似地在城里逃窜了一阵,师父忽然发觉她的外孙已经很久没哭闹了。她死命地把二姐的手指掰开,把那个脏兮兮的襁褓夺过来,才发现小孩早就死了。也不知是被饿死的,还是因二姐抱得太紧、被捂死的。那死小孩的脸上已经开始淌绿水了。
师父很震惊,有些恼怒地看着二姐,二姐倒是很坦然地和她对视。师父忽然泄气地坐到了地上。二姐也就很坦然地和她面对面地坐下来。我不吭声,直到觉得地面有些隐隐的震动,才弯腰扯了扯师父的袖子,示意她看那些举着刀枪隆隆奔来的骑兵。
城破了,南宫哲藤带着军队进城了。
然后就是屠城。屠城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何况默铭城是一座小城,死的人或许不算多,不值一提。不过我和师父还活着。说起来事情挺滑稽的,守城时女人是没用的,会被最先杀来吃掉;不过敌人攻进城里来,往往会把女人留到最后才杀死,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虽然我不算是个女人,不过我看起来十分像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我们——我,师父,还有很多其他的女人——被赶在一起。这群人里有不少人曾请师父梳过头,不过现在所有人都蓬头垢面的,还有人刻意地在脸上抹了很多煤灰。她们都小声啜泣着。一个小军官前来查看,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搅扰,哭声似乎更大了,又似乎更压抑了。大家拼命地往彼此身上挤,结果是谁也没挤过谁。所有人都把脑袋拼命地往胸腔里缩,又缩不进去,结果是我昂着脖子,倒被那小军官一眼看中了。
他是来替南宫哲藤挑一个漂亮女人的。
是先奸后杀、先奸后杀,还是先奸后杀呢?我不禁感慨,命运还真神秘,让人猜不出结局啊。
师父突然站起来了,从从容容地对那个小军官说:“军爷,我的女儿还是无瑕之身,能够服侍南宫将军是她的福气。乞军爷恩允,容我为女儿梳洗打扮。”
那个小军官瞪着眼睛看师父,我也瞪着眼睛看师父——梳头娘子的规矩,母亲是不能给出嫁的女儿梳头的,所以二姐出嫁时,师父专门去外地请了一位梳头娘子来。就算我不是师父的女儿、我是她的徒儿,但师父现在已经是寡妇了,她不能给人梳头了。
何况我又不是出嫁。
不过,我也不算什么无瑕之身的女孩儿吧?
那个小军官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毕竟献给上头的战利品,虽是好货,也得有点品相。他甚至还给我找来几条看起来挺干净、做工挺好的裙子。在一个小房间里,师父帮我洗澡,外面有人偷看,大声地议论。然后师父让我坐下,帮我梳头。
养父为师父做的那个精妙的盒子早就不见啦,那些各式各样的梳子,那些雕花的发刷和精致的小瓶子,以及瓶子里那些幽香绵长的发油都没啦。师父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她自己惯常用的牛角梳。我的面前也没有镜子,我不知道师父会给我梳个什么样的头。
“鸦野啊,我的手艺,你只学了一成也不到呢……”师父有些伤感地说。
我不吭声,何止是一成也不到啊?师父会梳九九八十一种美丽的发髻,我连其中的一样都没学会呢。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没有一种发髻,能够让女子这一辈子既能平安富贵、又能多子多福,还能不被狐魅夺了丈夫去。”师父一面说,一面用那把牛角梳在我的头发里上下穿梭。然后,为了把满把头发均匀等分,她用梳子的一端在我的头皮上轻轻划着。师父的拿捏是极精准的……恍惚间我想她拿的若是一把刀一定能把我的头切成大小相同的若干块。她的手指在我脑后翻勾折捻挑抹抽拉,好像我头上长的不是头发,而是一根一根的琴弦;她不仅是要弹奏一曲优美繁复的旋律,还要把这旋律凝固下来,让众人瞻观、赞叹和流传。我记不得我见过她多少次给人梳头了,也记不得她给我梳过多少次头了,但没有一次的手法如我现在所感觉到的那般复杂。
“鸦野啊,你不用怕……”师父说。
我心想我一点儿也不怕啊。
“我知道你一点儿也不怕,我是白嘱咐你。”师父自言自语般地说,“其实有那样的发髻,只是寻常女子梳不成,因为她们的头发太少了。不过没关系,师父今天给你梳这样的头。”
“要我报仇吗?”我低声问
师父的手停了停,没有回答。然后,她的手指继续在我的头上撩动。她拧着我的头发,让它们打着卷儿,相互盘绕、勾连、往复折叠,以形成某种形状。我感觉她把什么东西,一股一股的,压在了我的头发里。师父的手很重,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这或许是为了把那些一股一股的东西压得紧密严实罢。我们都静默着,听门外传来踏踏踏踏的脚步声,喧哗声,刀鞘和皮靴的碰撞声,还有,就在我耳边,牛角梳在头发里的厮磨声,嘶嘶的低响,如冬眠刚醒的蛇扭动身躯,鳞片在刮擦。而梳子每在头发里摩挲一次,师父便低低地念出一声祝福的话。祝我一生平安富贵的三十六句话,祝我多子多福的一百句话,祝我的夫君对我一心一意、永远不会被狐魅迷惑勾走的七十七句话……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哪怕她是最尊贵的公主——有足够多的头发,来承担这么多的祝福;而这些祝福实在是太多了,我已经数不清那到底是多少句话了。
如果这些祝福全部实现,对一个女子来说,那将是多么完美、多么幸福的人生啊。
最后,师父轻轻扳我的肩、示意我转过身来。她扶着我的肩,左右端详了好片刻,一丝笑意终于在她的唇边浮现。她点了点头,“很好,这才是你应该的模样。
天光已经暗了,我想以师父的手艺,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也能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头发,我只遗憾此刻我竟看不见在自己的头顶盘旋着怎样令人惊叹的奇迹。
师父从丢在一旁的裙子里挑出一条红色的,撕下一大块裙幅来,像红盖头一般盖在我的头上。“去吧。”她轻轻地在我背上推了一下,示意我前进的方向。
我一直以为我会当一个梳头娘子,不过我连师父那八十一分之一的本事也没学到;而现在,我要嫁给那神秘莫测的、红色的命运了。我有些担心师父,因为她说,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有足够的头发来承担这么多的祝福;我的头发足够了,何况师父还为我锦上添花——她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拔了下来埋在我的发髻里,所以在这似是而非的红盖头遮下来之前,我看见她的头皮血迹斑斑。作为梳头娘子,师父用很好的发油来保养头发,所以她虽然上了一点年纪,头发仍是坚韧、乌黑又浓密。可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以后她那伤痕累累的头皮还能长出头发来吗?
或者在这乱世里,她的头还能在脖子上长多久呢?
我跟你们说过啦,九州这坨地方,只有一个字好形容——老是打仗。人们在东边打仗,在西边打仗,在南边打仗,在北边打仗,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打仗。不管河络会不会在地下打仗,但确实有些鸟人会在初一?十五?或者大年三十?——长出翅膀来,呼啦拉地飞到天上去打仗。打仗是件很令人苦恼的事,但甩所谓的男人的德性,就是占了一座城,就想占两座城;占了一个州,就想占两个州;占了一片天空,就想占有全天下。把天下交给男人管理就会是这么一种状况。
所谓的男人的德性——咦?为什么我会说:“所谓”呢?难道这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而是我听说的吗?或许吧,不过是听谁说的我忘了。我们继续来说这坨总是打仗的九州吧。正因为男人是这种德性,所以九州总是打仗不断。当然记录在案的都是很著名的战役,指挥作战的都是很著名的将军,双方各自投入多少兵力、他们的战略安排行军路线是怎样,包括双方将领某时某地开的玩笑话,都会被记录在案,甚至还会演绎出很多野史。一般不著名的小人物带领军队占领一处小城,记录就没这么详细了,顶多记下领兵的是某人、攻占了一座什么城,时间过程都会略过不谈——大家都很忙的,比起那些被全然忽略不计的家伙,能在青史里留三五个字已经很受抬举啦。
不过野史这东西,就像野草,只要有三五个字,就能长起来。比如一个叫南宫哲藤的人,据说他曾率领一支军队,攻占了一处小城——是什么城已经不可考——之后的事情都差不多,什么喋血屠城啦、奸淫掳掠啦、遇刺身亡啦。不过南宫哲藤的死法有点离奇,据说他在攻占那座小城的当天晚上,挑选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来服侍自己。那女子盖着一个红盖头,做出新娘出嫁的样子,在“出嫁”之前,还有一位梳头娘子来给她梳头。世间流传,给新嫁娘梳的头大致有三种——银瓶梳、石榴梳和宝珠梳。梳不同的发髻包含了不同的祝福,银瓶梳祝愿女子一生平安富贵,石榴梳祝愿她多子多福,宝珠梳则祝愿她被夫君敬爱、两人白头到老、狐魅无法来挑拨媚惑。如果这些祝福全部实现,对一个女子来说,那将是多么完美、多么幸福的人生啊!可是,即便是人间最尊贵的公主,出嫁时也只能梳其中一种发髻,因为,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有那么多的头发,能够承担那么多的祝福。
不过,当南宫哲藤喜孜孜地揭开那张红盖头时,他实在是大饱眼福——他同时看见了新嫁娘的三种发髻。因为那打扮成新嫁娘的女子长着三个头,中间一个金黄的头,左肩一个青黑的头,右肩一个血红的头。每一个头上的发髻都梳得饱满精致,每一个头的面容都怒目圆睁、獠牙外呲。或许是作为小人物的南宫哲藤八字不够硬,他无福消受这般盛况,当场就被吓死了。
那个三头的女子也就此消失,不知所踪。
而这世上,从来也没有哪个女子得到过那般完美、那般幸福的人生,我想,或许不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头发来承担祝福,而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头颅,来分担命运的颠倒、忧惧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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