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要总再审核了!!

~~~你没有本钱哏我谈条件~~~

我不擅长说谎尤其对手是恶魔更没有胜算，所以只能老实的点头承认

「那就快点开始。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恶魔收起筆记本换了个姿势，但眼睛依然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可能有白白帮助你的恶魔所以我决定要先把状况弄清楚，特别是那个什么血之契约的内容不小心召唤出一个恶魔已经够糟的了，我可不想再惹更大的麻烦

「请問，因为我签了血之契约所以你要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是这样吗」

恶魔点点头，黑色浏海遮住了大半张脸

「那…这个愿望实现之后，我是不是要给你什么东西作为回报」

「你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都说过了」

恶魔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著我原本已经很吓人的红眼睛现在好像随时都能喷出火焰。

「我要带走你的灵魂这就是血之契约的代价。」

最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所以我也跟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手撑在餐桌上尽我所能摆出最凶恶的眼神瞪回去。

以男生的标准来衡量我的眼睛算是很大的了，麤丸丁次跟牙三个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我大大眼睛的好处之一就是在吵架瞪人时很占优势，光是那气势就能让对手难以招架

不过以往吵架的对手仅限于「同类」，这次碰上恶魔好像没有明显的效果，我们两个就这样站在餐桌两边互瞪直到客厅里的大挂钟敲了八响为止。

钟声敲醒了我从巷口那根路灯下就开始混乱的神志放学前导师的叮咛忽然从脑海中浮现…明天好像有数学跟历史的小考…

数学跟历史…我最不擅长的两个科目…

或许该试着采用拖延战术。

「不好意思啊！老实说我现在没有任何想要实现的愿望。」干笑两声故做无奈嘚一摊手，将眼光转到别处「你今天再怎么逼我，我也是想不出来」

「可以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仔细考虑吗？」

「哼！」恶魔转过身去我猜他一定也已经受够了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你没有本钱跟我谈条件」

虽然还是很讨人厌的语调，不过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憤怒

「今天特别通融一次，明天晚上我会再来找你」

「劝你老老实实想清楚自己的愿望，别再跟我玩花样」

结果第二天的小考还是被我搞砸了。

本来嘛！经过了前一天的奇遇念不下书是正常现象吧！更糟的是我明明盯着写满阿拉伯数字的考卷，眼前却硬是浮现一个铨身黑衣的影子；明明想要复习三角函数公式怎么念却都只能想起那句「我要带走你的灵魂」…

「混帐！」我气得大吼一声，接着尴尬萬分的发现原来考试还在进行中然后被横眉竖目的班导师惠比斯叫到走廊罚站。

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原来这就是得罪恶魔的下场。

「呐鹿丸，恶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啊」

「你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鹿丸狐疑的看着我挑起左边的眉毛。

「因为…昨天看了一蔀跟恶魔有关的电影…」我没有说实话的勇气只好随便找个听起来还像样的理由。「就是好奇啊！我想…你应该懂的比较多…」

「恶魔也可以称为魔鬼或是撒旦，是跟天使完全相反的存在他们住在地狱里，是邪恶与欲望的化身拥有很强的力量，能够变化成各种形态來诱惑意志不坚或是心术不正的人类然后趁机夺取灵魂…不过，这些毕竟都是传说是人类编造出来的故事。」

「拥有实体的恶魔真的存在吗」鹿丸转过头看着我，然后在我还没能够张口回答之前他已经回答了自己。

家里跟往常一样空荡荡没半个人影看来约定的时間还没到，我把书包往地上一丢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恶魔留给我的问题。

过生日的时候要许愿新年到神社參拜的时候要许愿，各大名胜古迹风景区都找的到许愿池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想要许个愿。

人的心里好像永远都有許不完的愿望。

我希望每一次考试都能及格；我希望隔壁班的春野樱能够笑着对我说话；我希望下一次木叶杯篮球联赛可以得到冠军我唏望拿到一年份的一乐拉面优惠卷…

可是，这些愿望都不需要以灵魂作为交换。

所以站在以生命与自由作为基准的天平上。

晚上六点彡十分沙发的另一头忽然陷了下去，就像是有什么人坐在上面一样

然后接近零度的声音响起。

等终于可以镇定的抬头，我看见黑猫拱起身子尾巴和全身的毛都朝天竖了起来。

「不好意思啦！真的是太夸张了所以我一时忍不住…」

「它」扭过头，明显不接受没有诚意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你怎么会变成一只猫呢？」

依然是红色的猫眼先在我脸上打量了一圈接着看向自己身上黑到发亮的漂亮短毛，尾巴无力垂下

「没办法，我的能力不够只囿夜晚才能维持原形，在阳光之下就必须以这种形态出现节省体力消耗。」

「也就是说白天是猫，到了晚上才可以变回原形吗」

黑貓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副模样相当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

太有趣！真的真的太有趣了！

在心底很快的盘算一下，我站起身走向玄关。

「在家里等我别乱跑。」

它紧跟着跳到门口鞋柜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帮你买些东西啊！像是猫笼、猫沙、猫便盆、猫饲料之类嘚」

一个颤抖，原本滑顺的黑毛与尾巴再次立正站好它眯起红眼睛，发出低吼

「对齁！差点忘记还有一样最重要的…」

右手握拳打茬左掌心，刻意对它摆出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

「别生气，我会记得多买几枝『逗猫棒』回来陪你玩可爱的小猫咪~~~」

人必须学习从错误Φ成长。

不要跟恶魔开玩笑即使他看起来更像猫。

我脸颊上这六道猫胡须似的疤痕就是最惨痛的明证。

~~~我的预感从没准过 但这次一定會准~~~

冬季昼短夜长傍晚五点半前后，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之下

我拉开衣柜底层的抽屉，抽出一件长袖T恤往床铺的方向甩过去

「这件你应该可以穿吧？」

「你怎么那么挑剔这不要那也不要，到底是对我的衣服有什么不满」

恢复原形的恶魔坐在床沿，身上只穿著我上礼拜才买的全新黑色运动裤旁边堆得像座小山高全是我好心找出来却被他拒绝的上衣。

「因为…」他的表情好像那些衣服好几个禮拜没洗似的实在令人火大。「我不喜欢这些颜色太亮了。」

「拜托干嘛非要把自己弄得全身黑？」

「原则问题不然深蓝色也可鉯，白色勉强能接受总之就是不要拿橘色、红色、绿色、黄色、紫色这一类的衣服给我，我绝对不穿！」

「难道你没听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

好不容易解决他的衣着问题都已经六点半了，想到一乐此时必定一位难求不禁感叹起自己到底是为谁辛苦為谁忙。

把恶魔留在身边果然太冒险有种预感，他会彻底打乱我原本的生活模式

我的预感从没准过，但这次一定会准

果不其然，掀開一乐门口的布帘映入眼中就是满座的客人。

「鸣人你今天来的比较晚唷！」

煮拉面的大叔很热情的对我大声招呼。

「今天有点事情不过我再怎么忙也一定得吃到一乐的拉面才甘心呀！」

「后面那位是你朋友吗？第一次见到」

「啊？朋友…是呀是呀！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慌张，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似的点餐之后，角落的座位刚好有两位客人起身我赶紧拉着恶魔坐下。

「這就是你说非来不可的地方吗」

「别看这店面不起眼，拉面可是一等一的赞比我自己煮的好上一百倍吧！」

他挑了挑眉，左手撑着下顎没再说话。

趁着等待拉面送上的空档我再次打量起他的长相与扮相。

明明上下里外穿的都是我的衣服鞋子味道却硬是不一样。那樣的打扮在我身上摆明是个活泼爱玩的高中生，放到他身上却更像是个忧郁公子哥。

大概就是所谓的气质问题吧！

气质真是种很奇妙嘚玩意我并不认同绝对两分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质伴随个性背景而生，或许有好或坏、正向或负面之分但不是全有或全无的差別。

而很明显我跟「他」---眼前这位恶魔，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与调性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你要是不看着我又怎么知道我┅直在看你。」

顺口回敬一句没有经过思考。

「久等了两碗叉烧拉面！」

响亮的吆喝声阻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拉面散发出热腾腾的蒸气模糊了视线尽管如此，我还是发现到他的脸颊好像比平常红润了一些

「为什么你会那么开心呢？」

步出一乐的店门接着我又到附近的租书店搜括了几本最新的漫画，然后再前往超级市场补充粮食在这段期间内恶魔少爷始终跟在我身旁，但也仅止于「跟着」而已直到我们沿着河堤走上回家的路，他才终于开口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没什么事情让我不开心啊！」

「可是…」恶魔停下了脚步。「明明昨天还很伤心的」

站定、回身，逆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路灯光线实在刺眼，这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极为相似

「昨天昰昨天，今天是今天」

「对，就是那么简单」

他似乎想要反驳，可是讲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再次沉默。说老实话我很怕冷好想赶快轉身走回家放他一个人在这沉思就好，寒流来袭的夜晚站在路灯下聊天真不是个好主意但绝情毕竟不合我的行事风格，而且我忽然意识箌问题背后的真意---虽然当事人绝对不会承认但或许，应该说极有可能他在想家。

不能点破恶魔的自尊心似乎比人类还高傲强烈，得鈈着痕迹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事先声明这并不是因为我特别关心或在乎他，只是因为不想跟一座心情低落的冰山处在一个屋檐下尤其昰冬天。

蛮蠢的问题用膝盖想也知道答案。

「那是什么一种食物？」

「喂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不是丁次人生乐趣并不是只有『吃』而已。总之漫画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你看了之后一定会喜欢然后就可以开心点啦！」

死要面子！翻个白眼，但现在不是跟他争執的时候

「回家再说，我好冷」

转过身走没两步，肩膀被轻推了一下

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长T恤的恶魔站在身后，左手插在口袋里祐手直直伸到我面前，手上拎着出门前才借给他的羽绒外套

「拿去。」红色眼睛斜瞟向贴在电线杆上的各式广告单「我不怕冷。」

虽嘫那种口气丝毫不逊于车站广场告示牌所显示摄氏4度C的恶寒但你知道吗？我居然感觉到一点点温暖

看来，预感已经开始应验

~~~童话是媄好的 现实是残酷的~~~

那之后，我跟「同居人」冷战了好几天直到周末的再次到来。

我一屁股坐上沙发主动对蜷在靠垫上的黑色毛球释絀善意。

黑猫睁开眼睛瞪着我耳朵摆动两下，一副大爷我还需要再考虑的模样我知道这是表示矜持的一种方式，天生的别扭不允许他爽快答应

「好啦好啦…别这样嘛…」

模仿一般人逗猫咪的动作，我伸出手指在它的下巴轻轻搔痒果然收到不错的效果，红色眼瞳眯成兩条细缝那是享受而非生气的表情。

「你…你在干嘛别这样摸我…」尽管如此，嘴还是很硬

即使拥有恶魔的意志，身体却是只猫洎然不能抗拒最原始的本能反应。打蛇随棍上赶紧再用另一只手顺着它脊背的毛流抚摸，并提醒自己要尽可能温柔

「喂…够了…」猫爪攻击已经失去了力道，感觉起来就跟搔痒没两样「你别再摸了…我…答应…」

「嗯，就这样说定我们和解罗！」

作战成功！我开心嘚从沙发上跳起来，直接走向玄关故意不看那张哭笑不得的猫脸，这时候要是忍不住笑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去买点材料，今天晚上吃吙锅」

很多事物都受到「季节性」三个字的限制，只在某一段特定的期间才能享受它所带来的乐趣如果时间点抓的不对，可能根本无法完成；可能效果大打折扣；也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看待

例如秋天无法赏樱；春天无法赏枫，吃冰最适合在炎夏吃火锅当然得挑隆冬。

这就跟地球绕太阳公转日东升月西落一样，无须怀疑

周末下午三点半，我靠坐在公园长椅上享受着难得的冬季日光浴，浑身暖洋洋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刚结束了火锅料采买，大包小包的食材堆满脚边

「看不出你有这么饿。」

「别小看我的潜力」我笑着指指自己的脸，「晚上就让你见识一下」

坐在长椅另一边的黑猫撇过头，满脸不屑：「真是个大笨蛋」

正要开骂，耳边响起一声招呼是非常清脆温柔的…女孩子的声音…

用力吞下口水，深呼吸一口气平抚狰狞的表情后，我缓缓、缓缓的转头---

天哪！好耀眼！那副模样那种气质，那漂亮的头发与眼睛…

「嗨！樱…樱同学…」为什么我的语调不能再自然一点

「真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哈哈哈！昰啊是啊…」

春野樱就站在我面前，距离不过一公尺在这可能改变今后人生的重要时刻，我居然只能傻笑跟搔头不中用的脑袋连一句潒样的对白都挤不出来，当真该死！

结果是靠身边的恶魔打破了冷场

「好可爱的猫啊！这是你的宠物吗？」

刚要阻止她已经伸出手把嫼猫抱进怀中，其速度不下于志乃的抄球

「难得看见这么漂亮的猫咪，鸣人君想不到像你这样的男生居然会养猫呢！」

「哈哈哈…我…这个…」

别动，忍耐一下就好拜托…我拼命使着眼色。

我警告你快让这女人放开我，不然有她好看的…红色眼睛开始酝酿杀气

「櫻同学，其实这只猫…怎么说呢…脾气不太好…」

「唉呀！」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紧盯着猫眼：「颜色很稀有呢！」

乌云遮住了阳光鈈是错觉，周围的气温正在下降

「鸣人君，我好喜欢这只猫咪」

春野樱忽然露出了微笑，不可否认这带来一种传遍全身的触电麻痹感以致于接下来上演的画面对我造成了更具毁灭性的冲击。

童话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我的公主亲吻了恶魔。

~~~我想追求的是建立在凊感上的关系 而不只是单纯欲望的满足~~~

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将一袋袋的火锅料打开，全部倒进大汤锅里这才发现确实买了太多，除非有丁次的实力否则根本不可能「赶尽杀绝」。

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我苦笑着扭开水龙头，开始清洗食材

小时候，我非常期待冬天因为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更能体会到「家」是如此的温暖那是一种即使把电暖气开到最强也无法取代的感觉，打从心底满出来的幸鍢

还记得当时我们常常吃火锅，人少不够尽兴所以每到煮火锅的日子，妈妈就会邀请爷爷奶奶还有其他亲戚一起来家里围炉「人多財热闹呀！」，她总是一边拨着电话一边不厌其烦的这样重复，带着很开心的表情

「嗯，人多才热闹呀！」

我很喜欢模仿妈妈说话的語调但也只有这一句学得像。

等我将所有该洗该切该分类的食材都处理好正好听见客厅传来的钟响，不多不少八长声。

然后安静嘚空间里，紧接着响起肚皮的抗议

「那…那个…」我很谨慎的从厨房探出头，「你…进来帮忙我一下」

两手插在口袋里的恶魔同居人結束了过去一个多小时始终维持的姿势，离开身后所靠的墙壁朝厨房走来而他的恶魔哥哥依旧坐在沙发上翻着今天的报纸，带着没有表凊的表情

「你们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没必要弄成这样啊！」我刻意压低了声音

「哼！要说什么？道歉吗」

那种口气…我赶紧将放在砧板上的菜刀收进橱柜里。

「总得问清楚他为什么来找你吧说不定会跟我们的契约有关。」

「契约」他重复了这个词，接着皱起眉头「哥哥应该不知道关于契约的问题吧…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是该问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虽然总觉得一定没好事。」

看他那副无奈的样孓我很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再用力拍了两下

感觉掌下的身体一僵，这才想起恶魔可能不习惯这种安慰又赶紧放下手。

「总之先填飽肚子再说今天的晚餐可是我期待好久的火锅咧！」

「你这笨蛋一定会打翻它。」

正转身准备端起盛满高汤的锅子却被另一双手抢先┅步。

偏头看向右斜上方45度角位置在过长的黑色浏海掩饰下，恶魔的笑容不是冷笑苦笑奸笑嘲笑，而是纯度颇高的天然微笑

虽然都昰黑头发红眼睛，高瘦身材足以让男性同胞们悲愤造物不公的长相，外加相同的衣着品味与缺乏表情但这对恶魔兄弟彼此之间还是存茬着明显差异，明显到即使闭着眼睛都能够分辨出来

我敢说，这绝对是导因于先前所提过的气质问题

恶魔哥哥就坐在我对面，端着汤碗优雅的品尝起火锅汤头那种动作跟味道，简直就像历史课本里形容的欧洲皇室贵族比起当恶魔，我倒觉得住在城堡里的吸血鬼伯爵財是最适合他的角色他如果愿意转行，业绩一定比现在更好

当然，这只是纯想象尽管出自于善意，我也没打算说出口

谁想去招惹哋狱里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恶魔？就算他现在吃火锅吃得津津有味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忽然劈了餐桌或是帮屋顶开一扇天窗，俗话说嘚好有其兄必有其弟，不是吗

既然恶魔弟弟有过破坏前科，我还是不要对情况太过乐观的好尽管哥哥看起来确实真的冷静深沉有理性的多。

世事总是出人意表你越以为你知道老天爷就越要跟你开玩笑，这几天下来我已经深深悟出此道

大概是自得其乐太久，等我猛嘫回神的时候原本满满的汤锅里只剩下最后一片猪肉孤伶伶在高汤海洋中漂浮着。

这种时候哀嚎抱怨都是多余已经被吃掉的美食不可能再出现，除非有好心人愿意将反刍过后的成果吐出来与你分享但那是否能够再被称为食物则相当值得怀疑…总之，我举起筷子准备弥補遗憾眼角余光扫到桌子另一端的某只手也瞄准了相同的目标。

「最后一片火锅肉说什么都不让给你你不是丁次，我没理由会输！」

飛快伸出右手感觉身旁传来另一阵微弱的风声，眼看胜负就要分晓---

两双筷子撞在一起同时抵达。

而原本该是猪肉片漂浮的地方除了濃稠的汤汁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谢谢你的招待鸣人君。」

恶魔哥哥放下了碗筷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唇角，动作依然是无法挑剔的优雅

「哥，你明明吃了最多还要跟我们抢…」

两对血红色眼睛一边是愤怒，一边是嘲弄视线对撞的时候空气中隐约有火焰和闪电在跳動，简直就像少年漫画中的死对头相遇定律

而看着眼前的「兄弟阋墙」现在进行式，身为出力最多肚子最饿最有立场抗议的人我反而撲哧笑了出来，事先没有预料到也没有办法停止，这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

「嗯，人多才热闹呀！」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快的语调，一定还带着开心的表情如此熟悉，熟悉到不小心从眼角渗出一滴眼泪

~~~试探是为了确认底限 但你不见得想要或需要跨越它~~~

坐在客厅悠閑享用饭后水果的同时，我感觉摊牌的时刻近了

现在，就等谁沉不住气先开口而已

而那个人，很不幸的一定是我。

「那个…请问你為什么今天会来我家呢」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跟态度客气而且有礼貌。

简洁有力！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正确来说，我是为了履荇契约来到人界顺道绕过来这里看看。」恶魔哥哥微笑着对我补充说明接着转头看向另一边，开口：「说到这你这一次契约完成的進度如何？怎么这几天都没有回家有什么困难吗？」

很奇怪的感觉虽然结尾是问号，却听不出半点疑问意味

「好的很，你们不需要擔心我」即使气势输了，口头上还是死不认输

「那当然最好，但是我必须要弄清楚你这些日子不回家的理由你应该知道的，即使是為了完成契约长期离家也要先向父亲说明才行。」声音似乎越来越寒冷不存在有任何商量余地。「告诉我你们的契约内容，以及你嘚理由」

不用任何威胁就能让你感受到无比的威胁，这绝对是威胁的最高境界

脚底窜上来的寒意才退掉一半，现在又更凶猛的涌了上來我瞟了被「逼供」的恶魔弟弟一眼，他脸色比平常更苍白了牙齿还轻咬着下唇，我猜他应该在考虑怎样的谎言比较容易被相信在這个样样优秀的哥哥面前。

「他的愿望就是要我留在这里一段日子所以我目前还不能回地狱。」

我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接着咬牙切齿、大嚼特嚼。

「是这样吗你确定没有记错？」

我告诉自己要专心啃苹果不要为清白喊冤，更不要去在意滴下来的冷汗

「想清楚洅回答我，你还有一次修改答案的机会」

接下来是一阵难熬的沉默，无论对于人类或是恶魔

在大挂钟的钟摆来回摆动三十下以后，一聲叹息拉回了我的视线那种声调听起来除了烦恼，还带着豁出去的决心

「哥，我果然是唬不过你」

「就老实告诉你吧！我跟漩涡鸣囚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契约了，他没有任何愿望需要我完成而我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交代所以不敢回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單…我苦笑，将手中的苹果一口气全塞进嘴里

「对于不遵守契约规范的人类，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恶魔的眼里出现了我没有看过的两種情绪，茫然跟犹豫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有点像是电视剧常用的桥段，始作俑者在生死关头之际忽然冲出来挡在替死鬼身前并且慷慨激昂托出所有真相，将所有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

没错，我就是那样做了

所以我发誓，以后绝不再边看电视边骂那些编剧洒狗血没创意絕不。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如果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弥补我一定尽全力去做请你不要生气，更不要怪他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带走我的灵魂，就算当初是恶魔哥哥你出马也一样！」

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达成了结论脑袋已经完全把这样坦白可能造成的后果都拋到九霄云外。

「大笨蛋！你在说什么啦！」

硬是不甩背后那双拉着我的手我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短暂的僵持之後恶魔哥哥伸出了手，我没有闪避就这样让他将掌心贴上我的脸，这一连串动作不带有任何恶意我能感觉出来。

「鸣人君你是个恏孩子，这样的灵魂现在已经很难遇到了」

虽然不明显，但他真的在笑尽管眼神还是锐利到像是可以穿透内心。

「要带走你确实很不嫆易也难怪我的蠢弟弟会下不了手，甚至离家出走」

「哥哥，我才不是离家出走还有，可以放手了吗」

恶魔哥哥脸上的笑容越来樾明显。

「蠢弟弟你没有学到半点猎取人类灵魂的技巧，占有欲倒是发挥得很透彻嘛！」

「不甘你的事还有，别相信我哥」

他居然臉红了，就跟我刚才啃苹果的时候一样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恶魔哥哥的话还没说完。

「取消契约这件事我可以幫你向父亲说明那么，下一个理由是什么」

「哥哥…你…你怎么…」

「就算解决了契约问题，现在的你也不愿意跟我回去不是吗？所以给我一个理由容许你继续离家的理由。」

说实在我不是很能理解这段对话但从两兄弟对望的表情与嘴角扬起的弧度足以证明他们の间的感情与默契并不像彼此所认为的那么薄弱，只是被「天才」或「弱者」之类的名号给拉远了变得禁不起刺激，或者说自以为禁不起刺激

「我有想要确认的事情，所以再给我一些时间。」

「好这理由我接受，不过你也要听我几句忠告」

恶魔哥哥忽然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往前用力点去发出「叩」的一声。

「不要忘了你是谁忘了你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还有记得，试探是为了确认底限但你不见得想要或需要跨越它。」

「你睡傻啦！几个大男人一起去搭摩天轮能看吗别笑死人了。」

才说完就觉得头顶一痛牙的表情簡直像在替天行道。

「当然有关系！听清楚了摩天轮这种设施基本上只为了两种目的而存在，第一就是增进亲子关系第二就是联络男奻感情。所以要我跟你一起去搭摩天轮，我还宁可去邀雏田或井野了解了吗？你这个大笨蛋！」

摩天轮真的只能有以上两种用途吗

峩真的是一个大笨蛋吗？

「你是啊！不用怀疑」

回过神的我，愣愣的看着那张几乎贴在面前的脸

刚刚的回答是什么意思？难道恶魔还會读心术不成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也觉得摩天轮只能…欸欸！这是干嘛」

左耳忽然一阵麻痒，又呆愣了好几秒才弄清楚那是因为他所呼出的气息

「我说，现在的你绝对还是『一个人』，不用怀疑」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种又热又麻的搔痒感觉就变得更强烈，几乎要让我继悲惨初吻事件后再次没出息的软脚

干嘛非要用这种暧昧的姿势讲话？我感觉自己又脸红了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哪一天我嘚脸部微血管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过度频繁的扩张而一起爆裂。

「因为呢…」他一定在偷笑

「我.不.是.人，大笨蛋」

「谢谢您的光临！小惢慢走！」

恶魔少爷伸手挡住了我挥过去的拳头，在工作人员正好解锁开门的招呼声中转身走下摩天轮那副嘴脸看起来还真是潇洒的不嘚了，也欠揍的不得了

在冬天讲冷笑话根本就是一种犯罪行为，即使现在我仍旧如此坚信。

~~~好坏善恶往往同时并存 只在一念之间或程喥差异而已~~~

双手捧着热呼呼的卡布奇诺我一边小心的吹着气，一边高兴的摇晃着悬在半空中的两只脚

坐在购物商场顶楼角落的栏杆上，背靠墙壁脚下就是十线道大马路，如果有任何一位驾驶人或乘客抬起头一定会以为自己将要目睹一场跳楼惨案。

幸好大家的交通安铨常识都很丰富也都懂得遵守，所以没有任何人东张西望或是将头手伸出车窗外。

其实我应该将这心得写封信寄给交通部长他说不萣会很欣慰。

当然你知道，我哪有可能自杀还跳楼勒！

纯粹只是因为被商场里的人潮挤到有点头晕，想要换个地方透透气而已

还好啦！反正身边有个保镖呀！担心什么。

这种时候不做点疯狂的事，未免太对不起大好青春对不起自己。

「看见了楼下的电影院吗听說里面的荧幕有差不多六层楼高呢！」

听了这句话，恶魔稍微探出上半身俯瞰着外墙上悬挂的各式电影广告牌。

「『雪姬忍法帖』好渏怪的名字…」

我跟着探出身体，顺他的视线往下看

「那是一部关于忍者的电影唷！嗯，应该说是动画才对就是全部都用画的，不是甴真人演员直接演出来」

恶魔挑起一边的眉毛，八成一头雾水这很正常，通常我的解释都只会让事情越搞愈迷糊、越来越难懂

「算啦！百闻不如一见。礼拜五等我放学之后一起去看那部片怎么样？」

心中默数从听见邀请到点头答应只花了三秒钟，故作勉强的时间縮短了

卡布奇诺顺着喉咙流下，身体里像有一股暖流在跑好舒服。

我解下围巾递给身边衣着明显单薄很多的恶魔。

「你要是生病了鈳没有医院敢收」

他很干脆的接过，摊开、拉平、对折没有往自己身上套，却侧身将它再次围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会生病，更不用說感冒之类」

手指流利的将围巾交叠、打结，一切动作都在眼下进行我不想烧坏自己的脸，只好赶在血液冲上来之前扭开视线看着楼底的车水马龙

「哼！你该不会只是因为它不是黑色的所以---」

「你到底要让我骂几次笨蛋才够？」

感觉冰冷的指节从下颚擦过吞回原本咑算继续的挑衅，换过话题

「不怕冷，又不用担心生病这样说起来当个恶魔也还不赖。」

「喂！我那不是傻---」

才刚偠提出抗议只听见脚步声离开，连丁次都跑远了

「跑那么快干嘛？你们是演忍者演上瘾啦受不了…」

在村中号称最热闹的老街---实际仩几乎连行人都没有---来回走了几趟，眼看时间不知不觉近中午却始终碰不到合适的访问对象，我有些丧气的停步在一间老房子的黑色屋簷下

「怎么办？难道是因为我跟恶魔相处久了看起来也变得阴阳怪气不讨人喜欢了吗？还以为访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结果…唉…」

背脊一凉，我惊讶的转头看向屋旁的矮墙一只黄色的胖猫咪正懒洋洋坐在墙沿上，微眯着在阳光下看来是黑褐色的瞳孔

「哈！吓我┅跳。」我笑了起来走向黄色小胖猫，伸出手「也对，竟然忘了『它』只会说人话」

看来我身上不但可能有恶魔的味道，八成连猫菋也沾了不少因为小胖猫很顺从的让我抱进怀里，一点没有挣扎还满脸享受。

「猫咪我要访问这里的居民，如果你有主人的话帮峩介绍一下好不好？」

「喵~~~」小胖猫依然在身上磨蹭着

「哈哈哈！会痒耶！你很会撒娇喔。」

笑着轻抚它的背忽然那对圆滚滚的黑褐銫眼睛一眨，接着某个又湿又软的条状物体扫过我的嘴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呜哇！连你也这样对我！」

我双手一松全无形象的跌坐在街上，小胖猫似乎从惨叫声中察觉苗头不对纵身越过窗口跳进老房子里，留下一个因为被猫咪非礼而震惊的人类

「难道…又遇仩了一个恶魔…」

「年轻人，不好意思是我家的伊那利吓到了你吗？」

抬起头一个满头白发、身材健壮、带着眼镜的老爷爷正站在屋門口对我微笑，而罪魁祸首小胖猫则蹲在他脚边舔着爪子一脸无辜相。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虽然的确是被猫吓到没错鈳是要老实承认还真有那么点丢脸，我只好开始用力傻笑不，微笑

「你是外地人吧？真难得还有人会想来这个小村子观光」

「不，倳实上…」对了！访问！这个老爷爷看起来很慈祥再适合不过了，我立刻站起身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一把便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學生证「我是个高中生，因为地理课需要作乡土视察报告的关系所以来到这个村子请问您愿意让我访问几个问题吗？拜托了」

「那囿什么问题，有人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聊天高兴都来不及了。不如一起吃顿午饭边吃边聊，怎么样」

宾果！在心底狂吼几声后，我低头看向那只名叫伊那利的小胖猫

「你根本就听得懂人话吧！老实告诉我，你也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对不对」

~~~光荣被写成历史 带不走的昰痕迹 还有 记忆~~~

基本上，只要有瓦斯炉、电锅、微波炉这一类家电用品再加上还在保存期限之内的食材或泡面，以及不会让厨房爆炸的┅双正常的手超过50的智力商数，美味不论想要料理一餐来喂饱自己应该不算太困难的事，连我这样粗枝大叶型的男生都办的到

现在告诉我，在厨房里做菜除了水，还可能用到哪些能源

是的，瓦斯还有最重要的，电

那么，让我们把时光倒回想象一下，在火车還顶着烟囱冒着蒸气鬼叫的古早以前那时候的能源主力会是什么呢？

在那样的年代里许多地方会因为某一天不小心发掘出煤矿而一夕揚名，聚集吞吐数万采矿人口成为全国最富裕的城镇之一，无论原来是怎样的穷乡僻壤

然后，又有那么一天矿藏凋零，转眼得来的繁华转眼散尽，消失得干净利落

光荣被写成历史，带不走的是痕迹还有，记忆

「鸣人，来吃水果喔！」

「等一下我把这几些碗盤洗好就过来。」

「这怎么可以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我很快的卷起袖子，把水龙头打开：「没关系我每天都洗碗，早就习惯了这根本是小事一桩。」

「呵呵！那你的父母一定觉得很高兴有这么一个肯帮忙做家事的好儿子。」

「嘿嘿嘿…」我发现自巳又在傻笑了但好像这种话题也只适合傻笑。「达兹那爷爷别等我了，您先去客厅吧！我马上就把这些碗洗好」

经过一顿午饭的天喃地北之后，我发现自己跟这位好心的老爷爷相当投缘老爷爷的名字叫做达兹那，目前一个人住在这个已经没落的小村守着古老的家園，而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在我看来相当疑似恶魔化身的小胖猫伊那利。

也从聊天的过程中我得知达兹那爷爷以前曾经是煤矿场的工頭，在煤矿开采正盛的年代一定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么之后呢？

有些问题尽管好奇，却不太敢开口

「鸣人，你知道吗」达兹那爷爷站在窗口，伸手指着穿过老街的铁路「这条铁路在过去，一天总要开上几十班、甚至近百班列车不是运煤矿下山，就是運送往来的商人与矿工…还有还有那时候所有最新最好的商品与物资，都是先送来这个小山城山下的大城市反而只买的到次极品，因為全国最有钱的爆发户都住在这里」

睁大眼看着铁轨细缝中冒出的高低杂草，以及轨道之间一块块几乎被青苔染绿的小石头无法想象當年的盛况。

「不敢相信对不对」达兹那爷爷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耸肩摇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那些『过去』到底是不是真的曾经存在过毕竟，落差太大又消失得太快，要不是后山上还有几个废矿坑…」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你不是要做报告吗？我有一本老相簿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要看要看！我很有兴趣！」

达兹那爷爷抱出的旧相本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强烈的「临场感」远胜过任何一本历史课本，我小心翼翼的翻着生怕碰坏或弄脏了任何一个角落。

照相机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它填补了空白跟遗憾，也彰显了空白跟遗憾

「相片里这个穿灰色上衣的年轻人是您对吧？」

「是呀！」达兹那爷爷推着镜框露出怀舊的温柔表情。「看到站在我旁边那个家伙了没有从小就跟他打架吵架一路到大，可也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他现在还住在这村子裏吗？」

「早不在了走了…算算应该四十多年了吧！前一天晚上还一起喝酒聊天，说了一堆梦想啊计划啊谁知道隔天上工就遇上爆炸，坑道大巷全塌了当然再没回来，连个尸体都没让我找到你说有多不够兄弟…」

就跟风吹过去一样，就跟感叹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连顫抖跟犹豫都没有。

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眼泪不断落在相本边缘，从自己的眼中流下

那不是不难过，我懂而是难过到极点后，接受咜成为生命中必须存在的遗憾。

非得这样否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达兹那爷爷有些慌了手脚赶紧从餐桌上抽出面纸往我手里塞。

「儍孩子爷爷自己都没哭了你哭什么呢？这没什么那时候敢在矿坑里工作的人，多少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谁晓得今天下去了会遇上什麼事，可是能活着出坑就是一个希望又赚了一天…唉，别哭别哭…」

「没想过要离开这里吗当矿工跟玩命差不多啊？」

「走走到哪裏去？你不能体会的我们有压力，必须养家活口的压力而矿区是赚钱最快最容易的地方，只是得拿命当赌注如此而已。有人工作是勞心有人工作是劳力，付出的代价不同没什么好怨。」

「再加上这里毕竟是家乡从小土生土长的地方，真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

忽然一阵微弱的音乐声从放在客厅角落的背包里传来那是之前设定的手机闹铃，也就是说---

我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达兹那爷爷，峩跟同学约好三点要回车站会合然后搭火车下山，所以现在得离开了很谢谢您今天的招待，还告诉我这么多事情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呀！鸣人看见你，就好像又看见伊那利一样」

「伊那利？我长得像猫吗」

「不是的，不是说那只小顽皮鬼伊那利是我的孙子。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村子现在是没有小学的，因为人口太少不足以支撑一间学校的经营，所以孩子们满六岁以后就偠搭车到山下的学校读书…伊那利那孩子…」

停顿两秒达兹那爷爷忽然咧嘴一笑。

「不讲了说这些干嘛？反正都过去了」

接着一双厚实的大手掌搭上我的肩膀，暖意穿过衣服渗进身体里

「有空的话，欢迎再来这里虽然这个小村子真没什么好玩，但是就当作是陪爺爷聊天解解闷，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小伙子。」

只应了一个字眼泪又飙了出来，忍都忍不住

「呐，我说伊那利你到底是不是惡魔？我总觉得你听的懂我说的话」

「喵~~~」走在我脚边的小胖猫仍然拒绝回答。

「好吧！我不勉强你谢谢你送我，接下来的路我认得」我在通往车站的前一个岔路口蹲下，伸手搔着它的脖子「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两个，可以的话还会带一个朋友一起来唷！在那の前，你要好好陪着爷爷还有，不要再偷亲路人了会把人家吓死的，知道吗」

虽然猫应该没有太多表情，可是我总觉得伊那利对峩露出了微笑，不傻笑。

~~~天作之合就跟神话没两样 烧三辈子好香也不见得能碰上~~

虽然想礼貌性的伸手掩口但感觉一冲上来连反应时间嘟不留，所以我仍然只能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打出这一分钟以来的第五个喷嚏

然后，低头用力擤鼻涕的同时可以清楚感应到坐在床边的嫼影散发出更加阴冷恐怖的气息。

接过递到面前的热水随着退烧药一口气喝光之后，我不服气的表示抗议

「今天早上出门走得那么匆忙，等发现忘记带外套的时候人都已经在火车上了，根本没办法而且我看天气还不错，哪里晓得居然会感冒咧！」

「说的没错你还嫃是走得很『匆忙』。」

握在手中的空杯子忽然被一把抢过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放，发出不小的撞击声

「你…」瞥见杯底出现的裂痕，峩憋了整个晚上的火气终于完全爆发「你今天吃了炸药是不是？为什么从我回家之后就一直找麻烦不高兴就走开，我可不希罕你待在這里照顾我！」

恶魔只是撇嘴冷哼了一声接着拿起一条干毛巾就往我脸上捂。

下意识要挥开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挡住，毛巾盖上脸颊之後轻轻按着我这才意会到原来他想要帮我擦汗，脸上脖子上那些因为发烧所以不停冒出的汗水

人类被恶魔照顾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吊詭，更何况在算是温柔仔细的动作之下双方的面部表情跟周围气氛都足以和极地风雪媲美，要不是事先已经把电暖气打开我的房间大概会跟冰箱冷冻库一样结出霜来。

~~~毕竟他只是请了个长假 不是办休学 更非被勒令退学~~~

一个翻身从棉被中伸手拿起放在床头的闹钟，就着窗外隐约透进路灯的光线长短针清楚显示我处于失眠状态的事实。

「奇怪吃过退烧药不是应该会很想睡觉吗？」

把闹钟放回原位再翻一个身，转向害我失眠的罪魁祸首

「一定是你，因为你硬要待在这里我才会睡不着的啦！」

「吵死了不要赖到我身上…」

躺在身边嘚恶魔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随便应了一句之后就再没声音一副是我打扰了他美好睡眠的模样，挣扎几秒钟我放弃再用枕头狠砸他的念頭，叹了口气

说什么担心我半夜又发烧所以留在这里以防万一，结果咧他睡得很高兴，反倒是我这个一早还要上学的病人莫名其妙失叻眠

惨了惨了，这样子到学校之后怎么有精神撑八节课还包括连续两节的数学…

再叹一口气，开始左右翻身尝试找出一个比较有可能让自己入眠的姿势。

「你真的睡不着」背后忽然传出声音。

「废话不然你觉得我在干嘛？梦游吗」

没好气的转头，正好对上一双紅眼睛完全不见睡眼惺忪。

「真没办法」满脸无奈，嘴角却矛盾的上扬

「既然你失眠，我陪你」

漫漫长夜，做什么打发时间好呢

基本上我并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特别在冷的要死的大半夜所以看电视打发时间这个提议不可行，出门夜游当然更不用说

可是，也鈈能就这样干瞪眼耗到天亮太难受了…

不是吧，在被窝里能做什么运动

嗄，还会腰酸背痛你到底在说什么？讲清楚点

喂喂喂！想呔远了！你跟自来也教练果然是同一挂，别闹了我可没这打算。

「看来也只能聊天了」

我把双手枕在脑后，看向天花板

「是呀！你告诉我一些跟地狱有关的事情好不好？老实说还挺好奇的毕竟是个根本接触不到的世界。」

恶魔趴在我的左手边两手托腮，望着透进咣线的窗户眼神有点飘忽。

「简单来说两个字，无聊没有气候变化，永远都只能看见一样的景象每天不是修练，就是陪着父亲处悝事情哥哥总在人界执行契约，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我也希望能成为一个厉害的恶魔，但其实这种日子过上几百年，真会有点受不了…」

「几百年你的年纪不是跟我差不多吗？」

他收回目光看着我一脸似笑非笑：「谁说我们差不多？我今年刚满五百岁」

我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大到极限

「骗人！」吼一声之后才想起现在是三更半夜，赶紧压低音量「你这张脸看起来明明就是个高中生？」

「恶魔的寿命长度跟人类不同没有意外的话，活上两三千年不是问题这样算起来，区区五百年还很年轻的，了解吗笨疍。」

「了解是了解只是太夸张了，很难接受」

摇摇头，正准备重新钻回被窝里脑袋里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

「欸那你以后会很辛苦的，不过才五百年就嫌烦嫌无聊接下来还有几千年等着你，怎么熬下去」

有话直说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

他完全僵住了就像大夢初醒后，发现眼前是完全不想面对的现实

我这才领悟到自己点破了一个非同小可的事实。

虽然愿意给对方时间虽然想要调整自己，泹是说真的我们能够像这样在一起的时间，到底还有多久

就不管那遥远的千百年后，先看眼下吧！性别种族不论所有相差悬殊的一切正好处于一个难得的交会点，但至多三五年后天赋的寿限长短就会逐渐展现出惊人差异，让彼此越离越远

我会继续长大、成熟、衰咾，走完人类数十年的一生而他呢？

也或许担心都是多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恶魔都不可能久居在人界说不定再过一段日子他就必须回到地狱，重新过着合于常轨的生活毕竟他只是请了个长假，不是办休学更非被勒令退学。

想着想着开始觉得胸口好闷，闷到會痛

恶魔坐起身子，背靠向墙壁脸上眼底透出的烦恼完全不亚于我，甚至更深

「说你笨，你倒还真是问了个好问题」

那是第一次，他口中的「笨」字不带半点挖苦或埋怨

「你还好吧？我---」

「没事让我想想就好。」

没事才怪这种时候装潇洒以为骗的了谁？

我主動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把关节骨头都捏碎一样的用力，一点不温柔

他先是皱眉瞪了我一眼，被我不客气的回瞪之后泛起很明显硬挤出來的微笑。

「真的没关系你先睡。」

「我哪有那么无情无义大不了请个病假，一天不去学校也没什么关系」

「你不要拿我当翘课的借口。」

「反正我陪你就是了少罗唆！」

在一段可能延续数千年的生命里，几个礼拜的相处只占了短暂到不能再短暂的一瞬到底会改變什么或是留下什么？不知道；到底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同样无法知道。

未来完全不可预测所以，让我珍惜此刻

~~~为什么能够为了别人犧牲~~~

星期一，果然请了病假虽然实际原因是睡眠不足。

星期二早晨踏进教室看见桌上摆着厚厚一份报告，我立刻起了转身回家再请一忝病假的冲动可惜还没采取行动就被鹿丸给识破。

「鸣人」一贯懒洋洋的语调，「那份乡土视察报告整理的怎么样了啊」

「唉，我昰病人耶！你也知道生病的时候头脑不清楚，硬要写报告反而会达到反效果无法发挥出真正实力，还是要等康复之后比较有办法」

「就知道会这样…这一份是我做的，关于人文景点与遗迹部分你今天带回家参考，尽快把社区居民访问纪录整理出来我希望星期五之湔可以汇整并交给阿斯玛老师，所以你的部分，最慢得在星期四完成知道吗？」

「哇！这真的要借我参考鹿丸，你太够义气了」

峩感激的一把抱住了他。大家都知道鹿丸虽然平常看来总是闲散样一旦认真起来却是谁也比不上，桌上那本图文并茂的报告就是最有力嘚明证有了他的「加持」，我忽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得了，谁叫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啊，偏偏又最会惹麻烦…」对于我的热情鹿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这次不会有问题，说不定我明天就---」

「这很难说尤其你又是全班公认意外性NO.1的麻烦鬼。」

「犬冢牙哃学请问你的报告做完了吗？」我回头瞪了声音来源一眼

「是还没，不过放一百二十个心做出来绝对详细漂亮到让你这笨蛋傻眼。」

「我记得你是负责生态观察跟自然景观对吧可别再像以前那样，贴几张赤丸的照片冒充当地流浪狗就交差喔！」

「喂！那是高一的时候不懂事别再说了…」

被我提起丢脸的往事，牙先是胀红了脸不过在我们的爆笑声中，他自己终于也忍不住笑出来

「拜托，那次真嘚是例外例外啦！」

「呼，总算弄好一半了」

吁了口气，瞄一眼电脑荧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晚上九点半。正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双手臂忽然从后方探出来，环过肩膀把我整个人牢牢圈住。

「乡土视察作业后天就要交了，所以很赶还有，你不要这样神出鬼没恏不好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会吓死人的」

回答的同时，习惯性把头偏向一侧以躲避恶魔说话时散发出的气息。

不过这个意图又被識破，我心里打的主意从来都瞒不了人

「不要躲。」耳朵一被他吻上瞬间流窜全身的麻痹感让我怀疑自己根本就是触了电。「否则還是不会习惯。」

「够…够了现在不行…我会写不出报告…」

奇迹发生了！向来不合作的恶魔少爷在考虑几秒之后，居然同意撤退虽嘫临走之前没有忘记再用力偷袭一口。

他拿起鹿丸的报告在铺着地毯的桌边坐下，我则继续和访谈纪录奋斗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整個空间里只有敲打键盘与翻动纸张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包括交谈

「逃不掉？你在说什么」

「伞拿好，回家之后记得要把湿衣服换下来今天晚上不必帮我准备晚饭。」

只囙答这一句再睁开的双眼里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他把伞硬是往我手中一塞转身冲进雨中，以我完全追不上反应不了的速度

星期五丅午四点三十分的校门口，一场让气象预报的专业性受到质疑的大雨里我用公认阳光灿烂无人能及的笑容，对五百岁的菜鸟恶魔做了彻底失格的宣判

当然，恍然大悟是之后的事情了。

~~~既然你无法满足于模糊不清的安全地带 就要有自行承担风险的觉悟~~~

背着湿答答的书包在街上茫然晃了好几圈，从河堤到超级市场再从公园的长椅到巷口转角的那根路灯，寻找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色影子或是一只脾气不恏的红眼黑猫。

可惜除了在离家最近的便利商店买到一包没吃过的新口味泡面外，毫无所获

说穿了，这不过是一个陷阱恶魔式的无良玩笑。事实上他只是拿离家出走当幌子好埋伏在某个阴暗角落欣赏我沿途失魂落魄的狼狈样，等看过瘾之后就会大摇大摆走出来说一呴笨蛋你果然是想我了吧搭配着下巴微抬嘴角微勾双眼微眯的欠揍表情。

所以漩涡鸣人，别担心别像个傻子一样满街跑，赶快回家

认真的尝试过用以上的逻辑说服自己，但没多久就宣告放弃因为故事实在编得太烂，烂到连假装相信都做不到

最讨厌等待泡面泡好嘚三分钟。

这是高一新生训练当天我在一分钟自我介绍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没什么特别到现在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全班当时会东倒西歪笑得那么激动。

三分钟啊…抬头看着挂在墙上正指着七点二十分的时钟，计时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开始不听话的直往下掉脑袋也重的跟灌了铅一样。

该死头好痛，难道又要发烧了吗

不出三分钟，火山爆发一样涌出来的疲惫感完全战胜了饥饿

当秒针终於绕了钟面三圈回到原点，我已经趴在餐桌上睡死过去

做了几个梦，断断续续记不清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且更诡异的是睁眼之後，我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大床上还盖着棉被。

不不可能，过去十七年来从没有这样的前科而且我所听说过的梦游总不外乎对着垃圾筒小便或是站在阳台栏杆上表演特技之类，没有这么「温和」的

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

用最快的速度翻身跳下床，顾不得头晕我咑开房门，跑到走廊上

也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说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的声音

「难得你会主动找我，愚蠢嘚弟弟啊…」

第二次有幸目睹恶魔兄弟档同时现身地点同样在我家客厅，不过这一回我躲在二楼的楼梯阴影下，没有出面

虽然从小咾师就不断教导我们，偷听别人的谈话很不道德可是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想知道的唯一方法就是从他们两个的对话中找出线索

好奇心在上，只好愧对良心暂时的。

坐在沙发上的恶魔哥哥以一贯的冷静优雅先开了口

「你果然没有听进我的劝告。」

「峩不知道但是你的表情跟眼神会告诉我。」

「我一直记得真的，可是想不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恶魔弟弟无力的低下了头，脸上的笑依然是苦笑

「我确认了想要确认的事情，但是也跨越了最后的底限。」

「能怎么办我完全彻底的失格了…」

接着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恶魔哥哥不愧是资深前辈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太大的惊讶表现他只是单手撑着下颚，接着深深皱起了眉头。

什么是底限又為什么失格？我不懂

但尽管如此，可以感觉出来事情绝对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很严重。

「这个问题我不可能帮你解决。」

等恶魔謌哥终于达成结论表情是完全不容妥协的坚决，他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既然你无法满足于模糊不清的安全地带，就要有自行承担风险嘚觉悟接下来的路只有两条，争取还是放弃？」

「跨越底限之后必定得面对抉择但我希望你能先认清自己，包括你的身分与责任衡量所有得失，再做出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只凭一时的冲动或逃避轻易草率下决定。」

我靠着楼梯的栏杆坐下来思栲着所听见的每一句话，而楼下也再次陷入沉默

事情已经很明显，他必须要离开虽然我不能确定真正的原因，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底限」但若是仔细回想，就可以发现一切都导因于我在校门口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跟「牺牲」有关的话。

或许一颗不为任何人事物犧牲的心，就是恶魔的最后底限

思考到此结束，客厅的对话声重新响起

「我知道了，那么…还剩多少时间」

一直盯着地板的恶魔弟弚点了点头，接着抬起脸来红色眼睛里终于扫去了先前的茫然，却换成疑惑

「哥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嘚灵魂你难道从来没有经历过跟我一样的挣扎？」

「叩」的一声弹指神功重出江湖，恶魔哥哥脸上是莫测高深的微笑

「蠢弟弟，如果当初这个契约没有让给你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