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修车大叔自学英语,我身边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天天就知道上班,做事埋头苦干,工作狂,下班,休息日就整天在家里,

1、书名:那些素锦华年(在素锦的华年里,让心灵沸腾,感受青春最真实的模样……)
2、作者:十三儿
3、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4、出版日期:
5、字数:150千
&6、书号:ISBN 978-7-
7、定价:25.00元
8、推荐上架:长篇小说-中国-当代
9、开本:16开
10、同类畅销书:《我在回忆里等你》《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11、搜索关键词:素锦华年
回忆 流年 时光尘封 记忆 青春
二、内容简介:
她与他本是青梅竹马,却因大一时的一场意外分手。两人时隔十年后再次重逢。他是上司,她是下属。他是资产阶级,她是无产阶级;他是地主,她是农民;她的口号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还是塞牙的老草?她的口号是:改革开放啦,劳动人民解放啦。所以她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两军对垒,谁怕谁?怎知敌军乃一条奸诈狡猾的老妖怪。
不吃窝边草?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吃白不吃。
不吃回头草?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折腾死你。
一根肠子的高龄女与天蝎男之间的生死较量,有本事就单挑,谁怕谁?
三、作者简介:
十三儿:重庆人,懒虫一条,能吃能睡是福;软体动物一只,好坏能屈能伸;俗物一个,笑看繁花散尽,莫名感动一场。已出版《三生梦,百年心》
四、推荐看点:
1、在将近十年的等待里,她时常回清阳镇,时常徘徊在院儿里的那颗老槐树下,有多少次,她都冲动地想去挖开树下的那个秘密,因为她怕,怕他的保证书不再了。可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默默地等待,在平静中学会舔舐伤口。他终究没有令她失望,他回来了,可他们还能恢复如初么?
2、秦歌,你终究也舍不得离开,终究也落泪了……
3、但心底的某个地方却有些涩,那种古怪的酸涩,可她又意外地发现了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枯萎仿佛已在开始复苏,小心翼翼,甚至惊惶不安,带着久远的失落与期待。
时过十年,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4、人生就是一块黑板,粉笔是刻画记忆的过程,黑板擦是成长时的酸痛。当我们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刻画和擦拭后,黑板上总会遗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那是岁月遗留下的痕迹,爱与泪水兼并,疼痛与快乐兼并。
五、编辑推荐:
&1.曾经,其实是个很美好的字眼。时光带走了一些东西,但是,时光终究慷慨的留下了一个曾经。十三儿的文字,读来让人心生温暖。
2.书稿在那一季绽放的青春记忆里,伴随着叛逆、冒险,让心中有爱的我们,紧握幸福。
3. 青石镇,记载了所有关于唐晓、江楠、北平、路小城、大双、小双的故事。爱情的唯美、亲情的包容以及少不更事的叛逆,这些纠缠在一起,就如同常春藤永远延伸着的藤蔓,在年轻的生命里,《那些素锦华年》为我们演绎出一幕幕明媚的忧伤。
4. 读十三儿的文,恍然间,远处走来一道身影,他撑着伞,独自站在雨中。我转身,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望着我微笑,仿若初春的朝阳般绚烂夺目。更或许,现实中的我们,在疲惫的时候,哪怕沉浸在梦中一分钟也是好的。
六、腰封文字
&&& 你体会过最纯美的爱情,最暗藏玄机的青春吗?
在素锦的华年里,让心灵沸腾,感受青春最真实的摸样……
起点中文网编辑& 中文在线编辑&
《touch双休日周刊》编辑
《少年日报》资深记者& 《一克拉的眼泪》作者&&&&&
七、读者评论:
&& 时光是个不老的说书人。它带走暗淡的日光,给予明亮的色彩。
&&& 素锦华年、怀旧时光、爱是忧伤。它们是那么遥远、陌生却又熟悉。仿若一道久远而陈旧的记忆风景,静静地屹立在那里。当时间流逝,并未发觉其中的滋味,可直到岁月完全洗礼过曾经的风尘时,才蓦然发现,哦,我们的青春原来在这里。
&&& 此时,我才知道,年华多么重要,而人生有多么的美好。也唯有此时。我才明白。人的一生也只不过是慢放的胶片。每个故事都会有繁华和衰退。每个场景都会有相遇和别离。胶片上刻录着他们的青涩锦年,蓦然回首的流年。
&&& 如同――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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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0-07-12 14:31
第一章冤家路窄
A市中心的民政大道天华大厦B栋十三楼,恒源家私行政部的办公室里,唐晓呆呆地望着刚接到手的传真,手里的杯子砰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变成了四散的碎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传来她仿佛来自墓地里的声音:“同志们,我们未来的大佬将在下个礼拜一光临本公司走马上任,姓名:江楠――江大经理。”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内窃窃私语,都纷纷揣测这个江楠到底是何方神圣。唐晓却静默不语,一脸呆滞地走进了单独的玻璃房,木讷地盯着电脑屏幕,突然莫名其妙地拿起笔,漫无目的地在A4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江楠,江楠……她哭丧着脸,心底有一种莫名混乱的苦涩,恍惚忆起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禁暗自哀叹――神哪,这回铁定得走火了。
恒源家私前不久因财务出内贼卷款而逃,导致公司经济危机,故而被大成收购。大成怕影响公司员工情绪,特意发了一份通告,声明恒源内部所有职位原封不动。唐晓依旧做她的行政部老大。可现在她的脸却比苍蝇还绿,因为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日子正向她龇牙咧嘴。直觉告诉她,在与同学江楠共事的日子里铁定得发生些意外,甚至有生命危险。因为此人在她的印象里属于不规则类产品,此产品属于人体瓶装,标签为红色警示,外加一个大叉和一个骷髅头骨。
五点半,唐晓下班搭乘公司的接送班车回家。三十分钟后,离心花园6号楼C栋804,迎接她的是老妈那张风华绝代的笑脸。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皱了皱眉问道:“不舒服?”唐晓摇摇头,那张成熟的脸庞上突然浮现出六岁时的哀痛,“妈,这回我死定了。”
晚饭时,她随便吃了两口饭敷衍了事。洗澡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里,胡乱地拿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然后就怔怔地望着发丝上滑落的水滴,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刺痛,仿若久远记忆中残留的骨骸般,虽腐烂,却还隐匿着曾经的伤痛。
时隔九年,她又该如何面对?
良久,她突然把毛巾一摔,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好半天才找到了一本相册,盘腿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清阳镇的天空是蓝色的,散发着纯净的青蓝;水是绿的,散发着生命的翠绿;夜空中的星子是闪亮的,就像萤火虫聚在手心里那样……那是最美丽的小镇,有着唐晓最美丽的童年往事。它记录着藤条帮的一切,仿若发黄的照片:陈旧,却永恒。
那时唐晓家里开了间小商店,妈妈看店,做农活;爸爸则在另外一个镇上教书,是数学老师。她五岁时,四合院里来了一家新邻居――六岁的江楠和他的妈妈。
唐晓是这个大院儿里最丑的孩子,不但丑,还调皮,但江楠却与她恰恰相反。他是漂亮的,并且异常漂亮――长长的睫毛,大眼睛,皮肤白皙,一脸的斯文秀气。更重要的是他懂事。可唐晓不喜欢江楠――第一,他比她漂亮;第二,他讨人喜欢;第三,她嫉妒他。
四合院里总共有六个孩子:唐晓,江楠,双胞胎兄弟大双、小双,路小城,北平。其中只有唐晓是女孩儿,年龄也最小,可他们一致认为江楠才是女生,于是她加入了他们的哥们儿战局,并怂恿他们欺生,因为她一直都看不惯江楠。原因很简单――妈妈拿藤条打她屁股时老拿江楠来跟她比,她恨得牙根儿痒痒。
六岁时,唐晓上小学一年级,与江楠在同一个班上。她更加讨厌他了。江楠什么都好――长相好,功课好,又温柔懂事,讨尽所有人的欢心。那满脸胡子、皮肤皱得跟橘子皮似的钟老头总拿他们来作对比,把她幼小脆弱的心灵打击得体无完肤。所以她恨江楠,恨钟老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当优良品种与一般品种保持对立关系时,随时都可能引发“阶级斗争”。唐晓与江楠的正面冲突是因为第三者。那次她在班上嚣张地动手打一个女生,江楠实在看不过去,便过来劝架。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肘不小心碰到了唐晓的脸,害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钻心地疼,突然就号啕大哭起来。江楠吓傻了,笨手笨脚地安慰她,可她却哭得更凶了。而那件事的结果令她义愤填膺:钟老头的判决又把她逼上了梁山,他说她活该。
唐晓是小人,也爱记仇,所以她决心要报仇。
她指使路小城放他家的狗去咬江楠。路小城家的那条大黄狗叫牛牛,牙尖嘴利,是他们五个哥们儿之外的另一个哥们儿。
那天放学,两人躲在暗处,见江楠背着书包过来时,路小城暗嘘一声,牛牛领命后就向江楠冲了过去,它的终极目标是他的屁股……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唐晓伸出头来,看到牛牛正咬在江楠的屁股上,他张大嘴巴,边哭边伸手扑打身后的狗。她突然又嫉妒起来――江楠连哭的样子都那么漂亮。一旁的路小城一脸的橘子皮外加苦瓜样,“唐晓,我怕了哇。”
唐晓的心底一咯噔,瞪了他一眼,“真没出息!”可她更没出息,因为她也怕了。她突然冲了出去,捡起石块就往牛牛的身上砸去,牛牛赶紧逃开了,嘴里还叼着一块布。江楠的屁股上光着一个洞,斑斑血迹。他见唐晓拿着石块,突然伸手把屁股捂住,疼得龇牙咧嘴。唐晓吞了吞口水,“那只狗疯了。”
江楠止住哭泣,明摆着不信。唐晓突然又盯住他的屁股,见他的手上好像有血,非要去看他的屁股。江楠死活不肯,她死活要看,两人推推拉拉,他突然就跌坐到地上,刹那间,江楠哇的一声哭开了。
那一瞬间,唐晓仿佛感觉到一股西北风从她的头顶吹过――她第一次发现,江楠很适合去唱女高音,他的哭声简直嘹亮到了天崩地裂,直至刮起了九级狂风,将她的锅盖头掀翻……
第二天江楠请假。唐晓突然不安起来,一整天都心惊胆战,生怕江楠把她的那些事抖出来。直到晚上,忽听妈妈说:“江楠这孩子又懂事又不调皮,怎么可能没事去逗狗?”唐晓的心底一咯噔,顿时忐忑不安,突然撒腿就要往外面跑。妈妈问:“唐晓,你到哪儿野去?”
唐晓含糊不清地说:“我去看江楠。”她却跑去了路小城家。刚到门口,路小城就哭哭啼啼地向她扑来,边哭边抓她的脸,“唐晓,都怨你,要不是你喊牛牛咬江楠,牛牛就不会被我爸卖了……”
唐晓一下子怔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路小城突然一把抓到她的脸上,抓得她生疼。由于是夏天,他穿的是衬衣,没扣扣子,她打不过他,于是她突然采取了歪门邪道,瞅准了他的胸膛,一口咬到他瘦小的咪咪上。路小城呼天抢地地大叫,他妈听到叫声后赶紧跑了出来。唐晓松口,被路小城一脚踹开。他赶紧捂住被咬的胸部,气得直哆嗦。他妈问他怎么了,路小城光哭,“唐晓咬我……”
他妈又问:“咬你哪儿了?”
路小城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拼命哭。
后来那两天,他的胸部似乎开始发育了……之后每次见到唐晓他都会害怕,然后恨得咬牙切齿,“唐晓,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还回来!”
唐晓扬了扬拳头,“谁怕谁?”
旁边的北平好奇地问:“还什么?”
路小城恨声说:“她咬我。”
北平更好奇了,“咬你哪儿了?”
路小城的脸黑得比锅底还黑,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了。江楠的屁股过了大约一个月才好。不过他的英勇仗义却令唐晓有些感动,于是她决定不与他为敌,至少不会再欺生。
原本院儿里的几个孩子都没打算拉帮结伙,但那天双胞胎被螃蟹帮的小伙儿们群殴,唐晓实在看不过去,二话没说,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就往大个子的屁股上打去。那大个子疼得跳了起来,死瞪着她,竟忘了说话。
唐晓认得他的――螃蟹帮的大个儿,有口吃的毛病。她拿着棍子,突然想起了老妈拿藤条打她时威风凛凛的情景,竟莫名其妙地幻想起来。那大个儿被她打得双脚直跳,其他的同伙见她单挑,二话没说,一把将她拖入大小双的行列,差点儿把她揍成馒头。
恰在此时,北平和路小城还有江楠路过。他们本没打算理睬,谁知唐晓突然惊天动地地大吼:“我的手……”不知是谁的钉子鞋踩到了她的手上,那个疼啊……
江楠脱口道:“唐晓?!”他突然英勇无比地冲上来,紧接着北平也冲了过来。只有路小城站着没动,他还在记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捋起衣袖,大吼道:“他娘的,敢欺负我媳妇……”因为他妈告诉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不了以后把唐晓娶进门就是了。
于是四合院的六个孩子第一次同心协力起来。怎奈寡不敌众,最终败北。本来螃蟹帮的兄弟伙正揍得起劲,路小城却突然放了个响屁。
惊天地,泣鬼神!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味道顿时把螃蟹帮的人熏到了九霄云外。于是,他们得救了。
多么伟大的一个壮举啊!
重叠的小山一个个散开,唐晓像乌龟似的趴在最下面,脸上全是尘土。她不满道:“路小城,你怎么不早点儿放屁?!”所有人都盯着他,质问放屁这个光荣而严肃的问题。路小城不说话,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抗议――又一个响屁。众人瞬间四下逃窜,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独自享受。
群殴事件之后,唐晓拿出她的大姐大风范来,决定要成立一个帮派――就以他们六人为主体,以拔刀相助为基本点,以武力解决问题为目的,以同生共死为原则。她的提议得到了非常热烈的响应,大小双、北平、路小城纷纷赞同。她又问江楠:“你要不要加入?”
江楠说:“我弃权。”
唐晓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他又跳了起来。但新的问题出来了――谁当老大?他们六个中,其他五人都七岁,只有她才六岁。于是她决定自己当老大。他们不服。唐晓振振有词地宣布:“我最小,又是女生,你们是男子汉,得让着我。”
于是唐晓成了老大,他们的帮派便叫做藤条帮。江楠问她:“为什么要叫藤条帮?”她又一脚往他的屁股上踹去。这回他学聪明了,躲得飞快。为什么要叫藤条帮?因为藤条是她耻辱的记忆,她要像老妈打她那样威风凛凛……
一阵闹钟声把唐晓从梦魇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闹钟――呀,上班晚了!两腿踢翻被子,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换衣服。
八点五十九分零三十二秒,准时打卡!深深地吸了口气,打了个响指――没迟到!行政部的人事职员小雅说:“哇,老大,牛啊!”她做了个鬼脸,得意扬扬地往独立玻璃房走去,狠狠地把自己摔到椅子上。突然又紧张起来――今天是星期一啊,黑色星期一!
唐晓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待在恒源家私,未曾跳过槽。从最初的办公室文员做起,到行政助理、总经理秘书,再到现在的行政经理职位。这家港资企业教她成长,几年职业生涯的摸爬滚打,已令她变得圆熟,再加上年底的双薪分红还有补贴,倒也逍遥快活。只是,一想到江楠……她揉了揉太阳穴。将近十年没见他了,他会不会还像小时候那样哭声嘹亮?
当江楠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只觉得头有些眩晕、局促不安。他西装革履,身材颀长挺拔,动作优雅淡然。依旧漂亮的脸庞上已没有了儿时的清秀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漠的深邃、宁静与沉稳。漆黑的眸子依旧干净清澈,却暗藏着锐利的深沉魅惑,令人看不透,也不敢妄猜。浑身都散发着冷漠的平静,仿若一池深邃的湖水,隐匿着致命、狡诈的世故。
恒源家私的负责人老夏向他一一介绍各部门的老大,“采购部,王涛;营销部,张建;研发部,龙晓伟;电脑部,马东;财务部,余佳霖……行政部,唐晓。”
江楠的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个人,注视不超过两秒钟便被他牢记在心。而唐晓的手与他接触只消两秒钟便缩了回去,而且头还是低着的。她有些不敢看他。因为她怕他,是那种来自内心的恐惧。
初次见面,江楠似乎并未留意到她。近十年的分离,想必他早已忘记她。更重要的是,他恐怕也不愿想起他们大一时发生的冲突……他们在大一时以恋人关系分手,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现在,她二十八,他二十九。
老夏带他参观各个部门的办公室。待他离去后,唐晓手底下的小色女们眼放绿光,个个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严重警告她们不准搞办公室恋情,兔子不得吃窝边草。
可她却先下手为强,率先做了榜样,竟两样都占了。
恒源家私分了公司和工厂,公司主要负责采购销售和设计,工厂则负责生产和出货。公司在A市,工厂在B市。一直以来,恒源家私在业内口碑颇佳,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白白让大成占了彩头。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江大经理立马通知原来的秘书老顾给各部门发了一份通告,要部门老大开会。大佬得了解公司内部运作的所有流程及动向。
第二天,气氛非常严肃的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绷紧了神经。唐晓偷偷地左右张望了两眼,突然打了个喷嚏,顿觉头皮发麻。江楠突然盯住她问:“唐经理怎么了?”
唐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说:“有点儿冷。”她总觉得浑身发毛,很不自在。老顾立刻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一直以来唐晓最讨厌开会,很少跟她的下属们开研讨会,基本上有什么事都是大伙提出来讨论讨论,然后再想办法解决。但麻烦的是,这椭圆形的会议桌令她有些难堪――江楠就坐在正上手,白衬衣加领带,一脸专注深沉的样子;而她刚巧就坐在他的对面,不敢看他,头更低了。不知怎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思绪突然像遭遇龙卷风似的,被吹到了遥远的天际――清阳镇,藤条帮……
唐晓在班上的成绩非常糟糕。更要命的是,期中考试的试卷要家长签名。她盯着试卷上的三十三分,两眼发直,印堂发黑。如果把试卷拿回家,铁定得被藤条眷顾,所以她在犹豫。江楠跟她同在一个班,她怎么都想不透,为什么他同她一样玩乐,一样不务正业,他的成绩却一直都是班上的前三名?一想到江楠,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放学后,她突然走到江楠旁边跟他勾肩搭背。这时,隔壁班的一个小伙儿大呼小叫道:“路小城,你媳妇被人拐跑啦!”
唐晓两条眉毛一竖,一记飞腿把他踢翻。江楠呆呆地望着她,生怕她也会用这招来对付他。待她解决掉那个臭小子之后,又一手勾住他的手臂,一脸的讨好相。江楠只觉得头皮发麻,哭丧着脸道:“老大,我没招惹你吧?”她突然捂住他的嘴,死活把他拖到了学校后面的操场上,非常严肃而又神秘地说:“我要你帮个忙。”
江楠瞪大眼睛紧张地问:“什么忙?”
唐晓左右张望了两眼,神秘兮兮地说:“我要你帮我签字,就是试卷上家长签字的那个……”
轰的一声,仿佛一声炸雷,江楠两腿发抖道:“那是家长签的,我才不签……”
唐晓死死瞪着他,蛮横道:“现在你就是我的家长,只签‘姚必华’三个字就搞定了,就只有三个字。”
江楠一再地摇头,脸比苦瓜还苦,“如果被你妈知道了会出人命的……”
唐晓瞪着他,扬了扬拳头,一副凶狠的模样,“如果你不签字,现在就会出人命!”
江楠一脸惶恐,突然拔腿就跑。唐晓就盯着他跑,猛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他杀了过去,结果他挨了她的一顿拳头,迫不得已就范了。
从学校到家,途中会经过镇上荒废的猫儿庙,唐晓把他拖到猫儿庙,把试卷拿出来逼他签字。她在作业本上歪歪斜斜地写了“姚必华”三个字,然后把笔拿给他,一脸的凶神恶煞。江楠拿着笔,紧盯着试卷上的三十三分,犹豫再三,始终下不了手,“万一……穿帮了咋办?”
唐晓瞪了他一眼,“没出息!只要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
江楠看了她一眼,寻思了老半天。过了好半天,才像下了重大决心似的,也在作业本上比画了几下,大笔一挥,“姚必华”三个字便完美地呈现在了三十三分的上方,龙飞凤舞,有模有样。唐晓不禁笑逐颜开,仿若红苕花般灿烂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她把试卷交给钟老头。钟老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突然问:“这是你妈签的?”唐晓点点头,一脸的老实巴交。钟老头突然又说:“这字挺漂亮的。”
唐晓心里那个美啊。江楠,他真是她的再生父母!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可经过了签字一事后,她发现他在自己面前越来越了,时不时一脸得意的样子,暴露出一张资本主义的丑陋嘴脸。她恨得牙痒,却不敢动粗,生怕他揭发,到时候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她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成大事者得忍。可事实证明她成不了大事,因为她动手了――她又把江楠揍了一顿,并挽起袖子指着他的鼻子做河东狮吼状,“奶奶的,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了?我让你灿烂个够……”
自从江楠被揍了一顿后,他果然变乖了,这验证了武力的伟大。但没过多久唐晓就开始重新考量“武力是王道”这条真理了。第二次测试,她居然稀里糊涂地拿了个六十分。同样要家长签字。她得意地想:拿六十分去给老妈……从理论上来讲应该不会挨藤条,至于实际操作嘛,还得经过验证……
果然,晚上她把试卷拿给老妈时,老妈没什么表情,二话没说,大笔一挥,“姚必华”三个字稳稳当当地飘在了六十分上面。唐晓喜滋滋地把试卷放进书包,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当她把试卷拿给钟老头时,他狐疑地问:“这是你妈签的?”唐晓点点头,依旧一脸的老实巴交。谁知钟老头突然怒发冲冠,将她上次的试卷翻了出来,像周扒皮似的叫嚣道:“唐晓,你有几个妈?”说着将两份试卷放在一起核对笔迹,真个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的嘴巴突然就变成了八字形,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后来钟老头非常慈悲地原谅了她,不过得重新拿回去签名,与第一次的笔迹一样才行。于是江楠就一度成了她的妈。
放学后,唐晓涎着一张脸,屁颠屁颠地去缠江楠,好话说尽。怎知那家伙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她便可怜兮兮地说:“江楠,我的妈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江楠顿住,扭过头盯着她,她以为有转机,来了精神,岂料那死小子却说:“我又不是你妈。”竟一脸的妩媚。
唐晓一怔,又讨好道:“我的爷爷啊,我当你的孙子总行了吧……”
江楠挑了挑眉,做沉思状。唐晓一脸期待,但下一秒内,他突然眉毛一挑,“没门!”那神情就像一只高傲的老孔雀。唐晓气得咬牙切齿,突然开始磨牙,江楠拔腿就跑。她两眼放绿光,握紧了拳头,突然以每秒五百米的速度向他冲去。她发誓,今儿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江楠逃命的本事不是吹的,跑得飞快,可唐晓的速度比他更快。就在她快要抓到他时,后面的大小双和北平一脸惊讶,北平夸张地说:“路小城,快拉住你媳妇,要不然会出人命……”路小城赶紧追了上来。
唐晓一抓住江楠就开始动手,两人滚到地上,扭打成一团。江楠打架走的是斯文派路线,但他的力气大,她斗不过。她开始发挥她的周扒皮本色,一抓二咬三掐人,像疯狗似的不可理喻。江楠突然一把捏住了她的嘴巴,使她下不了口。她死命挣扎,膝盖突然顶到他的肚子上,他吃痛松手,于是她就一口咬了下去。不知怎的,竟咬在了他的嘴巴上……
唐晓怔住了,瞪大眼珠子盯着他,他也瞪着她。
路小城突然冲了过来,风火雷霆。他本是来劝架的,却一脚踢在地上一块石头上,随着一个非常优美的抛物线,路小城落下的终点是唐晓的身上。这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得她胃抽筋。下一秒,路小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对江楠喝道:“你敢欺负我媳妇!”
江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居然腼腆地红了,拔腿就跑。唐晓又想起签字的事,推开路小城又追了上去,“江楠,奶奶的,你给我签……”后来直到她规规矩矩地说她是他的孙子他才愿意帮她签字……
会议室突然变得异常寂静,唐晓还在神游。突然,她猛地惊醒了过来――整个会议室已经只剩下了她和江楠两人。九岁时的江楠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可现在二十九岁的江楠看她的眼神更怪了,就像蚂蟥从肌肤上爬过的感觉,滑腻腻的,令人毛骨悚然。她的嘴巴张成了O形――会开完了?突然回过神来,欷[着问:“大佬还有其他事?”
“你行政这块儿的资料还没给我。”
唐晓赶紧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指尖突然触碰到她的手,冰凉。她像被针刺似的赶忙缩回手,把东西交接清楚就逃了。
待她离开后,江楠垂下眼睑,俊逸的脸庞上藏匿着复杂、纠结,转瞬又微微扬起唇角,眸子里闪动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唐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便开始复查阿珊交给她的报表,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向来喜欢胡思乱想,江楠的到来令她忐忑不安,既惊惶又害怕。可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恒源家私?难道是巧合?
由于江楠才来恒源,大家都不了解他的脾性,所以各个部门都小心翼翼的,把神经都绷直了,生怕有个万一。不过他倒是沉得住气的,只烧了一把火,还有两把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烧。
这一天,秘书老顾打电话通知唐晓把整个恒源内部的人事布局文件送到总经理室。唐晓微微一怔。老顾解释说:“大佬有些事要亲自问你。”顿了顿,又说:“我给你泡茶去,估计得耗大半天呢。”挂掉电话,唐晓一阵手脚冰凉,心想,有什么事要问我?
不多时,她抱着文件夹往总经理室走去。透过玻璃房,看到江楠正盯着笔记本,左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右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签字笔,一脸的淡然。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禁有些恍惚。不经意间,小时候的江楠与现在的江楠重叠在了一起。他们那么遥远,既熟悉又陌生,仿若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凋零了,却又突然长出了新的嫩芽般,微微疼痛而又缱绻。
她刚准备敲门,江楠却突然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撞。他的眸子漆黑深邃,隐匿着她看不到的深沉。他轻轻偏了偏头,示意她进去。唐晓整理了一下思绪,推门而入。恰在这时,老顾端来茶具,俏皮地向她眨了眨眼,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下来。
正如老顾所料,她确实待了好几个钟头。江楠通过老顾之口把她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她在恒源做了几年,又一直都是行政这块儿的,那她对恒源的里里外外及各个部门之间的人员关系都应该了如指掌才对。与其耗费精力去死抠那些呆板的文字,还不如直接从她的口中套出他想要的。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了解到目前各个部门之间的微妙关系。虽然她对各位老大的评价会有所保留,但江楠从小就了解她,否则又怎会挑她来下手?
从恒源公司到工厂之间的每个流程细节,唐晓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丝毫没有含糊。这令江楠颇为欣赏。这天下午他们完全以上司和下属的身份沟通交流,就仿如两个陌生人似的自然得再顺畅不过,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差不多快要下班时她才回到行政部。在洗手间里,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心底的某个地方却有些涩――是那种古怪的酸涩。可她却又意外地发现了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枯萎仿佛已在开始复苏,小心翼翼,甚至惊惶不安,带着久远的失落与期待。
时过十年,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发表于:10-07-12 14:31
第二章刚离婚的
周末,唐晓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发白的牛仔裤去“民生购书城”,一脸惬意、闲适的慵懒模样。这是她的特性。工作之余,她就变成了不修边幅的“难民”。为此老妈曾表彰过她,说她是蟑螂和大白眼狼的综合体。
民生购书城。
唐晓随意地翻阅着新书,食指懒懒地摩挲着书架上散发着油墨异香的书页,好半天也没挑到中意的书。她万万没想到会碰到江楠!她挑书时喜欢把食指放到书架上,然后顺着书籍慢条斯理地滑过去。这招是跟江楠学的。所以当她看到一个穿白色T恤的家伙也做着这个动作时,立马转身走人。可正当她往反方向走时,却突然顿住――江楠就站在她的面前,俊逸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慵懒暧昧。她呆了呆,嘴角微微抽搐,居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准备走人。
“唐晓。”
她停顿了一秒,背脊微微僵硬。突然她一脸热情恭维地憨笑道:“江大经理……”
江楠盯着她微笑道:“你看你,笑得多勉强。”声音轻细,暗藏着莫名的狡黠。
唐晓搔了搔头,突然干笑一声,为了表示出她与他的相遇纯属意外,她又随手从书架上抽取了一本书。书的封面颜色是粉红的,封面包装还不错,二话不说便夹在腋下,伸手摸钱包准备往柜台走去,充分表现出她时间紧迫的样子。
江楠就盯着她腋下的那本书,似乎饶有兴致,“老朋友见面也不聚一聚?”
唐晓呆了呆,神情有些僵硬,突然随口敷衍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就到外面的广场上坐坐吧。”只想着赶快溜走。
蓝天,微风,晴朗。
广场上人流穿梭,慵懒的人们花花绿绿地显现出他们的惬意、闲适。鸽子咕咕地叫着,慢条斯理地来回走动着,许是吃得太饱,有点儿撑,它们呆头呆脑的,甚是滑稽可爱。空气显得异常燥热,人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烦躁。
一条三人座古式长椅上,两人分别坐在椅子的边缘,男左女右,中间还留着一个大大的空位。她往右看,他往左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异常尴尬。
唐晓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中默数着时间的分分秒秒,想着如何脱身。良久,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一对争吵的夫妻身上――那男人显然是“妻管严”,妻子怒气冲冲地走了,他立马追了上去,忙不迭地说着应该是甜言蜜语之类的话;而江楠的视线则定格在一对争吵的情侣身上――那女孩儿显然是“小鸟依人”型,男友不快时,她立马撒娇讨好……这一刻,他们的脑海中同时涌现出当年的情景……
这时,一个老太太牵着她的孙儿突然往他们这边走来,目的地是两人中间的空位。那老太太非常自然地坐到了他们中间。这时孙儿说:“奶奶,我去喂鸽子。”老太太点头,叮嘱他小心。那孩子一阵旋风似的跑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中间一个老太婆――这场景似乎有点儿诡异。唐晓开始猜测老太太曾经的职业,因为她正眯起眼来近距离地打量她,然后又偏向左边打量江楠,最后老太太得出了一个结论似的开口说道:“小两口吵架了?”
两人同时一怔,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扭过头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又同时扭回头去,依旧缄默不语。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开始唠叨了,“这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好闹的?”
唐晓怕她越扯越远,突然对她尴尬地笑了笑,“婆婆,我不是他老婆。”
老太太怔住,又看了看他们,眯着眼笑了起来,“那就是情侣堪パ剑衷诘那槁赂蚱廾皇裁辞穑祭戏蚶掀蘖嘶鼓质裁幢鹋ぁ彼粼偎迪氯ヌ葡峙戮偷媚直鹋ち耍蝗豢戳丝幢恚实钡乇硎境鎏诙匝萁舱叩淖鹬兀噶酥副恚种噶酥腹怀嫡镜姆较颍瓮染吞印@咸吡瞬唤行┯裘疲苫蟮乜醋沤=徽笸菲し⒙椋蝗挥哪溃骸拔胰プ防掀拧彼底磐捶较蛱恿恕
许是年龄大了,老太太的反应有些迟缓。过了好半天,才发现他们去的方向不一样。她歪着头,细细琢磨了一阵儿,突然猛拍大腿,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刚离婚的!”
唐晓一脸惶惑地躲在公交车站牌后面,等501路车。她倒是有些感谢那老太婆――若非她来搅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江楠。转念一想,倘若他们真是小两口吵架的话,就不会闹得几近十年没有见面。她突然摸了摸手腕上的表,怔怔地望着那时针,心底的黯然一闪而逝――逝去的,终究不复存在了。人,依旧在;可情,终究不在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她竟又意外地看到了江楠。他拿着两盘DVD,慢条斯理地看表。当他看到她时似乎感到更意外了。她突然问他:“你也等车?公交车?”神情里透着古怪。
江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105路。”唐晓狠狠地松了口气。他忽然又说:“501,兰心园站。”眼中有一丝狡黠的光闪过。
唐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会不会是巧合?江楠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她是怪物。那表情分明在说:“谁说我就不能挤公车、打游戏,非得西装革履地板着棺材脸充大佬?”不过这挤车也得有目的才成……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再次飘忽着诡谲的尴尬,那种古怪的感觉令唐晓感到浑身不自在。良久,为了掩饰窘迫,她突然百无聊赖地准备将袋子里的书拿出来翻翻。谁知她刚准备拿书时,江楠突然盯着她,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暧昧,那神情简直比女人还要妩媚。
唐晓怔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当她把那本粉红色封皮的书拿出来后她就后悔了――《新婚男女必杀技》?翻开的第一页就是男女的生理构造:什么正确看待性观念、某某姿势、怀孕妈妈等,丰富多彩。她的脸突然变黑了,因为江楠正在盯着她笑……
就在这时,501路车来了。虽没有座位,但还不算太挤。上车后,也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其他原因,他本能地把她逼到他认为的安全地带,然后用身体替她挡住了与其他人的摩擦。
那一瞬,唐晓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以前他们一起上学坐公车时,江楠总喜欢把她护在他身体能保护的范围内,一直如此,直到有座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似乎就是一个习惯,一个很久之前就已经养成的习惯。
车启动时,她重心不稳,江楠一把扶住她的腰。她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几站后,车内的人越来越多,人挤人,司机拼命地按着喇叭,大声喊:“请上车的乘客往后走……”
唐晓素来没什么重心,整个人都贴到江楠的身上去了。她的鼻子几乎贴到他的胸膛上,熟悉的气息扰得她心神不定,思绪又飘到了清阳镇的藤条帮……
唐晓九岁时,江楠十岁。那时班上的座位都是男生与男生、女生与女生坐同一张桌子的,男生与女生的座位泾渭分明。某一天,钟老头说她不长进,拖班上的后腿,于是他打破了上古流传下来的规矩,把她和江楠安排到同一张桌子上,并说让江楠监督她。
从那一刻起,班上突然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大家似乎终于知道了男生和女生是有区别的,就像唐晓和江楠那样。因为她毫不犹豫地在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并非常严肃地对他说:“如果你的东西越过了这条界线……那就是我的了!”
江楠的个人防护意识非常强烈,个人所有权也清楚得很,更是惊惶不安。因为她老揍他,总用武力解决一切,他怕。
刚开始,唐晓规规矩矩地守着她的三八线,也老老实实地不侵占江楠的领地。但麻烦的是,她上课一向注意力不集中,而注意力不集中则导致她完不成作业,而交不了作业则导致她抄作业。抄江楠的作业是最佳的选择,有两个原因:其一,中奖率高,有质量保证;其二,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江楠的作业本在桌上,她如何才能不越过那条三八线呢?如何才能为所欲为?
最终她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深思熟虑,严密谨慎地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把那条三八线擦掉了!于是她开始充分显露藤条帮老大的丑恶嘴脸,强取豪夺。用江楠的话来说就是:“你这个老大就只知道欺负自己人。”
这话说得唐晓有点儿汗颜,不过她立马就驳了回去,“有丰富的资源可供挥霍,怎能弃之不用?另外,我们要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绝不能浪费……”
在与唐晓同桌的日子里,许是被她压迫到了反抗的地步,江楠对她简直是横眉冷对。每当他们打架时,她总是又抓又咬又踢,江楠打架的路线也由斯文派改成了粗鲁派。那天他们打架时,他占下风,便严重警告唐晓道:“唐晓,不准咬我的嘴巴……”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全怔住了,都直愣愣地盯着唐晓的大嘴巴。后来钟老头非常严厉地给他们俩上了一堂法制教育课。钟老头说:“唐晓,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他居然教育她女孩子不学好将来就嫁不出去。
从那以后,她的绯闻传遍了学校。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那些指头大点儿的小人儿怎么思想就这么复杂?后来大小双戏谑路小城,“你媳妇跑啦!”
路小城眉毛一掀,“唐晓太凶了,我怕管不住,咱家不要了……”
按理说,钟老头应该马上把唐晓和江楠分开重新安排座位才对,因为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钟老头显然非常伟大,说要“化干戈为玉帛”。他认为,为人师表不但书要教好,而且还要教导学生懂得友爱团结。他的逆向思维把唐晓和江楠这对冤家牢牢地捆在了一起,美其名曰――团结友爱。
钟老头更伟大的举动还在后头。他竟然破天荒地把班上的所有学生都以男女搭配的形式重新编排了座位,说是要促进交流。此举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实践证明,效果非常不错。也不知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是其他原因,他们班的各科成绩总和在学校里是最高的。于是乎,其他班级纷纷效仿。
啊,伟大的钟老师啊!您为促进男女关系的交流和萌芽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要不然唐晓和江楠同学又怎么会早恋?
在钟老头的“荼毒”下,唐晓和江楠依旧是同桌。她跟他依旧是打打闹闹,一样跟藤条帮的兄弟伙们勾肩搭背。不过他们玩的游戏似乎更上了一个层次,他们不再去偷玉米,而是更可恶地炸别人种的白菜,大白菜。有一种鞭炮叫擦炮,像火柴盒似的,只需把红的那头在火柴盒的外皮上摩擦,待点燃了后丢进大白菜地里……
啪的一声,那含苞待放的白菜就被炸开了花,然后白菜的主人拎着一根竹竿就向藤条帮追杀而来,那步伐比凌波微步还要更上一层楼,嘴里同时还骂道:“悖时砍脑壳的死兔崽子……”
不逃的就是傻子。
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祖国的花朵,都具有钻研天资。藤条帮除了有钻研精神外,还懂得男女观念。十三岁的江楠似乎已经非常清楚女生跟男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看唐晓的眼神很古怪,有时他会说:“唐晓,你怎么还没发育……”
唐晓一记飞毛腿就踹了过去,然后他们又扭到地上打了一架。其实她还不明白,他是在提示她男女有别了,可她天生就反应慢半拍,哪有他那么复杂的心思?不过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是在一次她“英雄救美”下萌生的。
那天螃蟹帮的兄弟们欺负三班的阳子,江楠看不过去,便拔刀相助,结果被群殴。北平突然风风火火地奔到一班来,冲唐晓叫道:“唐晓啊,你那口子快出人命了哇……”
唐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哪口子?”
北平又是跳脚又是比画道:“江楠啊。”
唐晓翻了个大白眼,“关我屁事!”
北平瞪了她一眼,脱口道:“黑寡妇……”说着便跑了。气得唐晓胃疼!她怒发冲冠,像河东狮一样冲了出去。
在学校背后的操场上,螃蟹帮的兄弟伙还在打斗,唐晓突然扯开嗓门喊道:“钟良召来啦!”那帮螃蟹一听“钟良召”三个字,横着竖着爬得飞快。但转瞬回过神才发现她是骗他们的――哪有钟老头?又围了过来。她迅速冲进战局把江楠和阳子拉到身后,挽起袖子,叉腰道:“螃蟹兄,给我个面子!”
大螃蟹歪着头道:“凭什么给你面子?”
唐晓嬉笑两声道:“好男不跟女斗。”
大螃蟹不服,“他们又不是女的!”
唐晓眼珠一转,一把抓住江楠,示意她是霸王,他是美人,来招美人投怀。她涎着一张脸,突然又想起了前几天去刘家坝看的电影,嬉皮笑脸地捏住江楠的下巴,学太监的声音郑重宣布,“此乃咱家的妾,现在扶为正室,乃藤条帮老大的内人……”
大螃蟹扑哧一声被逗乐了,最终“化干戈为玉帛”,居然向江楠拱了拱手,尖声道:“藤条嫂……”
江楠两眼一黑,嘴里直冒泡,差点儿背过气去。于是乎,小学快毕业时他有了一个非常不一般的雅号“藤条嫂”,即唐晓的内人。不过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跟她打架了,似乎长大了,有时候会盯着她发半天呆……
正当唐晓还在继续神游时,公交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她重重地压到江楠的身上,站不稳脚,本能地顺手环住了他的腰。她的鼻子碰到他的胸膛上,有些疼,可她不敢松开,因为没地方扶手。忽听那司机咒骂的声音,好像是某人乱穿人行道差点儿出事故。唐晓莫名其妙地仰起头,怎知江楠也正盯着她,两人目光相遇,唐晓心里一动。她突然把环在他腰上的手松开,却没料到司机突然开车,唐晓重心不稳又本能地抓住江楠。她窘得要死,更要命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猛然又想起了“藤条嫂”。突然,她扑哧一声笑了。江楠眯着眼盯着她问:“你笑什么?”
唐晓赶紧敛容,抬起头低声说道:“没什么。”江楠的嘴角微微抽搐,那模样真像小时候的“藤条嫂”啊,她实在忍不住,干脆咧嘴道:“藤条嫂……”
江楠的脸突然就变黑了,另一只手猛地搂紧她的腰,而他们中间就隔着那本《新婚男女必杀技》。他突然问:“你结婚了吗?”
唐晓呆呆地望着他,木讷地摇头。江楠垂下眼睑,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深沉得很,令她头皮发麻。正在这时,兰心园站到了,可她却还在环着他的腰。他淡淡道:“我到站了。”
唐晓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一脸的尴尬,连他下车都不敢偏过头看。直到车门关了后,才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往窗外看去。兰心园?那是高级白领阶层出入的地方,光物业管理费就得把人给撑着,不过她始终还是想不明白,江楠也会挤公交车?
又过了五站她才到家。回到家后,就把那本《新婚男女必杀技》藏得非常严实,生怕被老妈看到,否则铁定又得逼她去相亲。而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结婚其实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行为。
晚饭时,老妈居然古怪地盯着她看,看了老半天,突然问:“你今天去了民生广场?”
唐晓狐疑地斜睨了她一眼,“早上不是跟你说过的吗?”嘴里含混不清。
老妈突然诡异地看了老爸一眼,竟一脸的暧昧。凭唐晓多年的实战经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还非常严重。果然,老妈忽然妩媚地问:“就你一个人?”唐晓点点头。老妈猛地跳了起来,叫嚣道:“死丫头,你敢说就你一个人?”
唐晓瞪大眼睛,先发制人,“你跟踪我?”
老爸跟她唱双簧,“没有,我们今儿去了趟家乐福,恰巧看到你跟一男的……”他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而老妈立马去打开冰箱,里面塞了满满的证物。唐晓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们,但更要命的是,老妈突然啪的一声,一本粉红色的新书令她的嘴里直冒泡泡。老爸推了推眼镜,非常严肃认真地念道:“《新婚男女必杀技》?”就像他教数学时一样用最严谨最慎重的态度来理解这几个字的深刻含义。
四只眼睛都望着她,一脸刺探的味道。唐晓嘴一撇,彻底无语了。为什么每次她藏东西时老妈都是第一个找到的人?再看老妈,那表情分明在说――小样,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儿!老妈质问她:“你要跟谁结婚?”
唐晓揉了揉太阳穴,“我没打算结婚。”
老妈挑了挑眉,问老爸:“老头子,你信吗?”老爷子摇了摇头。唐晓就像被针扎的气球般,蔫了――打死她也不会把江楠的事说出来。老妈见她嘴硬,赶紧采取迂回政策,涎着一张老脸道:“今儿那男的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面熟?”唐晓扒了几口饭,便逃得飞快。
礼拜一上班时,忽听老顾说江楠去B市工厂进行实地考察,估计要过几天才回来。她稍稍松了口气。
中午用餐时,各部门老大私下里闲聊江楠这人。他们一致认为,这大佬看起来深沉得很,似乎很难琢磨。财务部的余佳霖问唐晓:“听老顾说江总曾找你去谈过话,你觉得他这人怎样?给我们透露点儿情况。”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唐晓扫来。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赶紧把嘴里的青菜咽了下去,望着他们,喝了口水,一本正经地说:“看不出来。”他们一副郁闷的神情。她不禁垂下眼睑,心想,如果我说江楠同学小时候特别爱哭,而且声音还非常嘹亮,他们铁定会晕过去。
直到礼拜四,江楠才回来。老顾给唐晓打内线,叫她去总经理室,并说:“唐老大,得把皮绷紧点儿,大佬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老顾比她大两岁,在恒源也算是老江湖了。当初的总经理秘书一职就是唐晓带她的,老顾顶替那个职位后,唐晓就成了行政经理。换句话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和谐良好,属于同一阵线。她的话令唐晓一阵纳闷:难道工厂那边出了毛病?
总经理室。
唐晓有些局促不安,头皮发麻。因为江楠的脸色真的不大好,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他的坏脾气。在她的印象里,他们除了打架外,他似乎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脸好黑。
许久,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示意她坐下。他突然盯着她,慵懒地问:“工厂那边的行政老大王莲是你的人?”
唐晓如实回答:“公司和工厂的行政都是我负责的。”
江楠点了点头,“很好。”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指,眯起眼睛,一脸的阴柔,“公司内部的6S和员工培训都是你监督的,你认为自己做得如何?”
唐晓道:“似乎都很正常。”
江楠盯着她,眸子里仿佛暗藏着杀机。他缓缓起身,修长挺拔的身躯拖着一条阴影。
当她看到那些图片时差点儿昏厥过去――她罪责难逃。何谓6S?就是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安全――哪一项达标了?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江楠,好一只狡猾的狐狸,他竟然搞突袭!他也真会挑时间,居然挑星期一去搞突击检查!
江楠双手抱胸,盯着她,懒懒地问:“唐经理准备如何替自己辩护?”
唐晓动了动嘴角,只好认命,“大佬,罪名成立,我检讨!”旁边的老顾强忍笑意,因为她窘迫的样子就跟蜡笔小新似的滑稽搞笑,那张脸绿得仿若大苍蝇,而江楠就是苍蝇拍。
江楠挑了挑眉,半眯起眼来,“不翻案?”唐晓摇摇头。他又一脸严肃地接着说:“我看过公司的员工准则,有很多漏洞,得重新整理加补条款。”顿了顿,又说,“一个公司若没有整洁规律的操作环境和员工基本的安全素质,如何能产生效率,提高质量?”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大道理唐晓不怕,骂她也不怕;可下一秒钟,他一脚踩到她的死穴上,“这个月你的评分得扣掉两分。”此人一脸歹毒。
恒源公司是以评分制标准来发放年底分红的,每个员工每个月有四分,而年底分红的标准就是按积分制和薪水进行综合来发放的。唐晓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扣她的评分?而且还是两分!她不禁暗自哀叹,仿佛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个个金光闪闪的大洋长着两条腿跑了,任她百米冲刺,它们还是跑了。她突然死瞪着他,不服――他针对她!江楠偏过头,挑了挑眉,唇角微微上扬,“唐经理不服?”竟是一脸温柔妩媚。
唐晓的面色一僵,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顿觉头皮发麻。良久,她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她突然一脸讨好,仿若受教匪浅般地恭维、感叹道:“服。”
江楠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地看了看笔记本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片,一脸慵懒地说道:“这个月内得达到我的要求。”顿了顿,又说,“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那一瞬,唐晓就死瞪着他,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到太平洋里去喂鲨鱼,如果她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单挑下黑手的话……
刚回到行政部,工厂那边的王莲就给她打电话过来哭诉了。她只是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道:“我这两天就过去一趟。”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头的王莲不敢说话了,已明显察觉到她的阴沉不快。
挂掉电话后,她立即召集行政部的所有人员开会,对以前的员工准则和培训内容进行重新研究,按照江楠的意思重做一份出来。手底下的老油条们哀叹连连,有的说要做上个月的报表,抽不出时间,有的说……反正就一个目的:不想加班!唐晓不禁暗自冷笑――这点儿小把戏,怎会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当各部门老大知道她被大佬一下子扣掉两分时都不禁绷紧了皮,生怕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但江楠显然是杀鸡吓猴,并未打算大动干戈。
这段时间唐晓忙得焦头烂额,要命的是助理小刘发高烧又请病假,故她一人顶两人,像陀螺似的高速旋转。办公大楼晚上十点保安会准时锁门下班,差不多九点四十时,她才腰酸背痛地从办公大楼里爬出来。狠狠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再看看车水马龙的灯火辉煌,甩甩手臂,胡乱地招手,突然想念家里的大床,饭也不想吃了,就想睡觉,好累……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停在她的旁边,玻璃窗徐徐落下,是江楠那张俊逸优雅的脸。她嘴巴大张,他偏了偏头,示意她上车。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木讷地准备往后座走去,江楠皱了皱眉道:“到前面来。”
下属执行上司的命令是义务。她坐进车内,突然古怪地问:“去哪里?”
江楠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径自发动引擎行驶。总不会把她卖了,如此一想,她突然就歪着头,在五十九秒内睡了过去。她的警惕性一向很高,但每当她在江楠面前时就会反应慢半拍,这似乎是一种习惯,从小到大就养成的习惯。因为一直以来,只要在他面前,她就知道她是最安全的。江楠,无论时隔多少年,他给她的感觉就是体贴安全,从未改变。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南粤风情,一家颇具特色的粤菜餐厅。他们的拿手菜是老火煲汤,味道一流。唐晓还在睡,江楠也没打算叫醒她,突然就盯着她的侧面,漆黑的眸子变得更黑更深沉了,闪着复杂的光。良久,他垂下眼睑,准备伸手摇醒她,却突然顿住,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轻轻喊了声:“唐晓……”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江楠径自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她这才看到“南粤风情”四个烫金大字。猛地回过神来,竟然有些犯糊涂――粤菜?煲汤?突然又想起以前经常去江楠家蹭饭吃,他妈妈最擅长煲汤……一想起江楠老妈,唐晓心底一抽,疼得厉害。江楠在外面敲了敲车门,她这才回过神来,心底憋了一个疑问:不知他老妈现在怎样了?
南粤风情的设计布局颇为和谐别致――墙上端庄地贴着简单、素净的壁画,角落里摆放着细腻精致的青花瓷。灯光柔和,格调尽显朴实无华的优雅大方,看似简单,却又仿佛蕴藏着无限韵味。
上了二楼,在最边上的角落里有一张预留的二人餐桌。两旁有植物把座位挡住,不会显得喧闹嘈杂,用四十五度的斜角往外看去,一切尽收眼底。
凭直觉,唐晓意识到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但下一秒,她就被诱惑了:冬菇玉米煲的美味鸡汤?她细细尝了一口,非常熟悉的味道,浓郁中带着浅香,令她爱不释手。要知道这煲汤可是有讲究的,火候拿捏颇有一定的技巧。她不禁想起了江楠老妈,心底一阵酸涩难过。
菜上齐后,两人都没说话。她边喝汤,边偷偷地看江楠。他垂下眼睑,睫毛依旧如小时候般浓密纤长。这大佬依旧走斯文优雅派路线,举止随意自如,看他用餐简直是种享受。她又开始神游了。突然,江楠抬起头来,微微蹙眉,“唐晓……”
她猛地回过神来,嘴里塞着一只大冬菇,神情有些呆滞,狼狈地咽了下去,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嗯?”江楠优雅地擦了擦嘴,盯着她。她低下头,有些窘迫。忽然她鼓足勇气试探着问:“你妈……还好吧?”
江楠面无表情地低声说:“死了。”
唐晓一下怔住,手中的勺子突然掉进了汤碗里。她呆呆地望着他,表情僵硬。好一会儿,她低下头,低声问:“什么时候?”
江楠半眯起眼,缓缓说道:“出车祸的两个月后。”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平静得令人心颤。
唐晓的大脑突然死机,一片空白――出车祸的两个月后?那就是九年前?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空气中飘着一种异常阴晦的气息。他们就这么对望着,就这么直直地看到对方的心底深处。那一瞬,他们仿佛都懂得对方,双方的盔甲又臭又硬,却又格外懦弱苦涩。她后悔今晚不该来这里,更不该问这个问题。她慌忙站起身来,局促道:“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仓皇而逃……
江楠平静地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唇角掠过一抹嘲弄的意味。他是恶意的,就是恶意。
唐晓在洗手间内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不大好,惨白惨白的。良久,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拍了两下,才逐渐平静下来。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脑中突然浮现出江楠妈妈的面容。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他们为何将近十年没有再见面的原因!不禁暗自哀叹:江楠,他来恒源有何目的?时过境迁,他肯定还没有忘记。她呆呆地望着手腕上戴了九年的表,它依旧如昔,那银白在灯光下闪动着异常诡谲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她,天蝎座的男人是非常爱记仇的,而且心思阴险得可怕,还固执得可怕。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仿若吃了只苍蝇似的,顿觉头皮发麻。
待她彻底平静后,才又回到座位上去。双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木讷道:“对不起……”江楠没有理会她,懒懒地问:“你的员工培训内容准备得怎么样了?”
唐晓呆了呆,嗫嚅道:“差不多了。”
江楠歪着头,突然说:“我刚用手机发了一封E-mail给你,可以参考参考。”顿了顿,又问,“你为何不敢直视我?”
唐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转瞬又垂下眼帘,“因为你是老大。”
江楠点了点头,突然笑了,漂亮的脸庞上渲染着恶作剧的戏谑色彩,“可你是藤条帮的大佬。”
唐晓怔住,突然抬起头来,他们的目光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空气中似乎又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暧昧。她直愣愣地望着他,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可她现在不会嫉妒了,只觉得可怕。她一阵头皮发麻,有些窘迫,只想着逃跑。突然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江楠显然已明白了她的意图,缓缓地站起身来,“我送你。”不容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就把她拖出了南粤风情。他的动作非常自然娴熟,似乎他拉她的手是理所当然,而且她还不可以拒绝。
宝马车内,两人继续沉默。大约一刻钟后,江楠把她送到了离心花园的小区大门前。就在她开门下车时,他突然说话了:“唐晓,我真的憎恨你……”唐晓浑身一僵,全身都凉了。就在她准备关车门时,他阴鸷地盯着她,“我用了九年的时间来遗忘……却还是忘不掉……”
唐晓的心里一咯噔,拔腿就跑,像见到鬼似的跑得飞快。江楠冷冷地看着她仓促的背影越来越远。
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宝马上,渲染着诡异的静谧。江楠望着她逃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香烟,冷笑道:“活该。”声音轻轻的,却蕴涵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那种矛盾的爱恨纠葛。
许久,他才发动引擎,消失在夜色中,那道急速的黑影在气流中划过了一道优雅的痕迹。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既然九年都不能打开心结,又忘不掉,那干脆就吃回头草,慢慢折腾她。
唐晓回到家后,看了看膝盖,还好,没破。她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呆呆地望着镜子。她打开热水器,怔怔地望着莲蓬浴头,任水流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流水声撕裂了她心底的旧伤口,记忆开始恍惚。她想起了江楠刚说过的话,他说他恨她。不禁暗自一嘲,她是可恨,当初若非她的任性,他妈妈就不会因为推开她而出车祸。可她一直都以为他妈妈还活着,一直以为……
十二点时,唐晓躺在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她的右手拿着一张照片,江楠的照片。那是十岁时的江楠,清秀漂亮的脸庞,明亮的眸子,笑容仿若绽放的樱花般灿烂得令人窒息。可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在曾经的挫伤中倔犟地长大了,他的笑靥再也回不到儿时的那种天真无邪了。
每过三十秒她就看一眼那张照片,然后又看看天花板,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被周公招去伺寝为止。但麻烦的是,她并未看到周公,而是见到了江楠,十四岁的江楠。她十三岁,他十四岁,他们在另外一个位于新龙镇的学校读初一……
发表于:10-07-12 14:32
第三章欢迎光临
四合院里的几个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双胞胎也算,那纯属意外。
路小城本来有个妹妹,结果三岁时夭折了。而江楠……他长得像他的妈妈,越大越像,越大越漂亮。他老爸是很少回家的,似乎一年四季都很忙。
清阳镇里没有中学。小学毕业后,唐晓、江楠、路小城、北平在新龙镇读初一。大小双兄弟被接到外婆家去了,可藤条帮还没有解体。
小学毕业那天,兄弟们高唱凯歌,信誓旦旦地喊着“藤条帮万岁”。他们与大小双约定,放假回来后重振藤条帮的帮威。
从清阳镇到新龙镇,走路要五十分钟。初到新龙镇时,几个哥们儿兴奋得很,用路小城的话来说,学校很气派,老师很能耐,学生很变态。
初一总共有六个班,唐晓被分到二班,江楠在一班,路小城和北平在四班。学校里的所有学生都是走读。早上八点二十上课,下午五点放学,中午吃食堂。
每天早上七点刚过,大院的“四人帮”就会准时结伴而行,一路上唱唱跳跳,你追我赶的不亦乐乎。刚开始时倒还觉得新鲜,可新鲜感一过,就开始发牢骚了。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天冷,雾又大,各家的老妈们早早地做早饭,催懒虫起床上学去。才六点半,老妈就拿着大盆在唐晓的耳边猛敲,唐晓狠狠地拉被子把头盖住,嘴里直嚷嚷:“妈,你还让不让人活啊!再睡会儿……”
唐晓从小到大就喜欢赖床,特别是冬天。可老妈是不会放过她的,一把掀开被子,唐晓只觉得汗毛全都竖立起来,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冷空气立刻把她的瞌睡虫赶跑了,她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直哆嗦,然后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找衣服。老妈见她穿衣服就离开了,可前脚一走,她就又拉被子盖住,再赖会儿。
初一时唐晓经常被老妈揪耳朵,多数都是赖床时被揪的,可她不恨老妈,她恨冬天。差不多七点过十分时,她背着书包走到大院门口,扯开嗓门喊:“江楠、路小城、北平,上路去喽……”
老妈冲到大门口骂她,“疯丫头,鬼吼个甚?大清早的上什么路?”
唐晓对她做个鬼脸,转身就逃,却没料到竟一脚踩到江楠的脚上。他疼得跳了起来,但脸上仍旧迷迷糊糊,显然还没睡醒。她瞪着他,“你有毛病?像鬼似的又不出声!”江楠半眯着眼,懒得理她,径自揉了揉眼睛,干脆就抱着旁边的老槐树继续睡。她又扯开嗓门喊:“路小城,北平。”
北平边穿衣服边往外跑,“来了来了。”
唐晓把手放进衣袋里,不满地发牢骚,“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羲簦 本驮谡馐保沸〕橇龃赖卮诹顺隼矗呗吠嵬嵝毙保窬谱硭频摹K觳磺宓厮档溃骸案窭献拥奶葡笄逶绲木屠凑谢辍
唐晓一记飞毛腿就往他的屁股上踢去,路小城的瞌睡顿时醒了大半。待她将他们的魂都招齐后,便开始上路了。一路上“四人帮”像缩头乌龟似的边走边发牢骚,路小城说:“哎,兄弟啊,这日子几时才是个头啊!”
江楠打了个喷嚏,突然仰天长叹,“想当年老衲两万五千里长征……”此话一出,众人不禁被逗乐了,纷纷去捉弄他,颇有苦中作乐的意味。
第二天,“四人帮”散伙了。路小城说他闹肚子,让他们先走。北平正跟他妈妈闹脾气,估计那小子的皮发痒了。唐晓扯开嗓门喊:“江……”江楠像鬼似的飘到她身后,一掌拍到她的肩膀上,她吓得跳了起来,他不满地抗议道:“唐晓,拜托你大清早就别再鬼叫了。”
唐晓瞪了他一眼,突然扯开嗓门高喊道:“江楠哎――”
江楠翻了翻白眼,突然学女人的声音尖声应道:“哎……”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居然渲染着妩媚的滑稽,令她忍俊不禁。她不禁扑哧一笑,差点儿笑岔了气。江楠横了她一眼,径自走了。
没走几分钟,唐晓突然觉得肚子疼。她捂住肚子,缓缓地蹲下身去,疼得脸青面黑。江楠见身后没人,忙喊她:“唐晓,再不快点儿就迟到了。”
唐晓哭丧着脸,嚷嚷道:“我不行了,疼死我了……”
江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突然盯着地上的血迹,瞪大眼睛惊道:“你流血了?”
唐晓一看裤裆,顿时傻眼了,仰起头望着他,惊天动地地号啕大哭。江楠也傻了,被她吓傻的,他呆呆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唐晓同学,快回去换裤子,我等你。”唐晓怔住,江楠突然变得非常老道,“你这个很正常。”一副妈妈式的口吻。唐晓不解地望着他。江楠似乎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搔了搔头,左思右想了半天,解释道:“你们女生到了这个时候都会这样。”
唐晓更是不明白了,从小到大她都是跟他们混在一起的,老妈从来都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些。她直愣愣地盯着他,突然好奇地问:“那你有没有这样?”在她的观念里,他们藤条帮的兄弟伙做什么都是在一起的,理应什么都一样才对。江楠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说:“我又不是女的!”那张漂亮的脸庞红得虾米似的,窘迫不已。
唐晓听他的话,赶紧跑回家换裤子,老妈似乎这才发现她确实忽略了这方面的教育。不过唐晓的心里有个疑问:老妈说这个很正常,为什么江楠也说这个很正常?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待裤子换好后,她一路小跑,就怕上学迟到。江楠果然还在路上等她,她劈头就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正常?”
江楠看了她一眼,随口敷衍,“我年龄比你大。”
唐晓搔了搔头,有点儿想不明白了,突然拉他的衣袖,像呆瓜似的把她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你们这个时候又会怎样?”江楠差点儿被口水噎着,尴尬地跳出老远,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觉得她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唐晓见他不说话,追了上去,严重警告,“不准跟别人说今天的事。”
江楠一脸郁闷,“又不是很光彩。”
好不容易才把隆冬熬了过去。
初春时,唐晓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她身边的所有人。她发现她的兄弟伙们似乎在开始变化了,他们的声音变得很奇怪。
在小学时唐晓的成绩在班上是最差的。初一时开始疯狂恶补,因为老爸开始重视她的教育问题了。更重要的是,江楠与她没在一个班上,失去了天然的保障,只得靠自己努力。这个恶补的过程是非常辛酸痛苦的,由于基础没打好,这会儿恶补起来令她恨不得撞墙。江楠的成绩一直都不错,老妈受老爸的委托,亲自去江楠家贿赂他妈,拜托江楠给唐晓补习。于是她又成了他的孙子、他的奴隶。
唐晓的数学最差劲,那些数字的逻辑她怎么都转不过弯来,而江楠的脾气也不好,因为他忙着和路小城玩弹珠。她学起来费劲,他讲起来更费劲。于是,矛盾出来了,唐晓遇到难题时就会急躁,而江楠比她更急躁。
当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发生冲突时,枪杆子才能解决大问题。于是两人又开始动刀动枪了。许是江楠开始产生了大男子主义,认为和女人打架降低了档次,故而出手就忍让了些。可唐晓不是男生,女人耍泼似乎天经地义,她和江楠又在地上扭打成了一团。江楠不服输,她更不服输,抓住他的手臂就一口咬了下去。江楠被惹恼了,粗鲁地一把推开她,也不知是力气太大了还是她没有重心,唐晓只觉得两眼一黑,就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江楠还以为她是装的,拍她的脸,没反应,大骇,突然哭丧着脸,惊呼:“妈,唐晓死了哇……”
老妈把唐晓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贫血,体质虚了,得补补。唐晓从医院回来后,江楠还心有余悸地说再也不跟她打架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对她产生了保护的心思,因为他妈把他教训了一顿,说十几岁了还跟女孩子打架,丢人,而江楠也自知理亏。
直到初一下半学期,路小城老爸居然给他弄了一辆自行车回来,那小子得意得像一只孔雀。他身体灵巧,学东西快,没两个小时就会显摆了,唐晓更是好奇得很,死赖着要他载她试试。许是她活该倒霉,第一次搭免费车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吃过一次亏后,就再也不敢碰自行车了,宁愿和江楠、北平他们走路。
可没过多久,家长们都觉得有那东西确实方便得多,于是江楠和北平也加入了骑车一族的行列。唐晓看着眼红,也闹着老爸给她弄一辆,可老爸不同意,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有一个毛病,重心不稳,经不起撞。
藤条帮的兄弟们自告奋勇载她,她的脸突然就变黑了。路小城?摔过一次可不敢试第二次。北平?他说他才学会,有点儿悬。江楠?他一脸严肃地警告她,坐自行车后座时得自己想办法保持平衡,不能扶他的腰,因为他最怕痒。于是唐晓成了他的拖油瓶,每天上学放学都坐在他的屁股后面,为了保持平衡,她一般都是抓他后背的衣服。
一直以来,搭江楠的免费车都是有安全保障的,但麻烦的是,也有不安全的时候。
那天上学的路上,自行车突然爆胎,那地势又正巧是斜坡,两人就顺着斜坡摔了下去。江楠成了垫背的,唐晓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身上,他吃痛道:“唐晓,你好重啊。”
唐晓捂着膝盖,疼得龇牙咧嘴,江楠没什么大碍,可她的膝盖却擦破皮了。江楠皱了皱眉,把她扶了起来,待把她拉到路上后,又顺便把自行车放到附近的阳子家,打招呼说放学后回来取。不过她没料到江楠居然从阳子家弄了点儿牙膏来,把牙膏给她擦在破皮的周围,又从书包里把自己的红领巾拿出来,得意地说:“这红领巾昨天我妈才给我洗过,你还我时也得洗洗啊。”说着把红领巾包扎在她的膝盖上,鲜红。
唐晓呆呆地望着膝盖上的那抹红,有些恍惚。江楠又问:“你能走吗?”她走了两步,关节僵硬得像木棍。江楠皱眉,突然就蹲下身去,“我背你。”唐晓微微犹豫,他不满了,急躁道:“我的仙人啊,快迟到了!”
于是她趴到他的背上,手环住他的脖子,他时不时地看她的膝盖,生怕碰到似的。那膝盖上的红领巾仿佛变得异常鲜红亮眼,它的尾巴在风中轻舞飞扬,渲染着青春的鲜艳与纯洁。也是从那一刻起,她突然发现江楠似乎跟路小城和北平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清楚……
一阵刺耳的闹钟声将睡梦中的唐晓惊醒,她懒懒地走到镜子旁一看,两个熊猫眼。呆愣一分钟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
八点五十分时,唐晓准时打卡,又偷偷地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呆愣一分钟后,开机,然后打水喝。她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心态,投入到工作中,打开E-mail后,看到江楠昨晚发给她的新邮件,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不禁暗自一喜:好家伙,果然有来头。
中午用工作餐时,突听老顾饶有兴趣地说:“我给你泄露个秘密。”唐晓挑了挑眉,不出声。老顾东张西望了一下,突然神秘兮兮道:“大佬肯定有女朋友,而且还就在附近。”唐晓怔住,听到她又说,“昨天大佬叫我在南粤风情预订二人套餐,肯定有来头。”
唐晓偏过头突然剧烈地咳嗽,显然被呛着了……
经过了几天的重新切割规划后,一份新的员工准则和培训表出炉了。唐晓发了一份E-mail给江楠,又抄了几份给各部门老大,问他们意见如何。江楠说没问题,其他老大似乎也没说什么。
新的准则和培训内容出来后,就开始进行实际的贯彻执行。唐晓安排助理小刘给她准备幻灯片内容,然后又联络各部门老大抽确切时间培训。结果很快就落实下来,星期三下午两点在会议室进行培训,通告发出去后,就开始筹备培训内容及演说重点……
星期三下午两点,会议室内。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唐晓就开始进行幻灯片讲解培训。她打架的风格是一抓二咬三掐人,办事的风格也分了三点:一有条理;二抓主题;三忌簟K蚶聪不都虻ッ髁耍罴苫袅税胩觳胖溃号叮慈绱恕
唐晓只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就把新的准则和员工的基本首要,连同6S一一搞定。公司的6S执行得比较彻底,没什么问题,就工厂那边比较杂乱些,还得亲自跑一趟。
江楠未曾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沉默。而各部门老大都是些老油条,自然清楚其中的游戏规则,待拿到新的准则后,立刻培训自己的下属。
待公司这边的烂摊子搞定后,唐晓立刻去了趟B市。当她亲自在生产线巡视了一圈后,才发现问题真的很严重,也难怪当初江楠的脸那么黑。他确实说得不错,一个没有条理、没有规律、没有安全保障的环境,如何能产生效率?工厂这边的6S执行起来确实麻烦,王莲确实有难处。但她一想到江楠说的那句“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就牙疼。可话是说出来的,事是做出来的,她打架有股不服输的劲,做事同样如此。更重要的是,在江楠面前她又怎能丢脸?要不他定然会嘲笑她小时候不长进抄他的作业,长大了一样不长进。
在工厂的这段时间里,唐晓亲自上阵监督,安排规划,恨不得把自己累垮。因为她愧疚。她几乎都已经把那件事刻意淡忘,但当她知道江楠妈妈已经去世时,只觉得异常难过。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场景。那时江楠妈妈给他送东西来,那天他们发生了点儿小冲突,在马路上争执。当时若非她一把将自己推开,那倒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了,两个月后死掉的人也是自己。唐晓本以为他的妈妈会好起来的,因为一个月后她就出院了,然后江楠突然退学,一家人突然搬走。然后唐晓满世界地找他,疯了似的找他。
在大学几年里她学会了抽烟喝酒,学会了堕落,从此染上了惧怕黑暗寂寞的毛病。她惧怕黑暗,更害怕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可她更明白,与江楠从大一时就已经断了,不会再有交集了。就像曾经枯死在心底深处的眷恋那样,早已化为灰烬,可她仍旧止不住,仍旧会疼,会期待,会难过……
夜,寂静。
唐晓怔怔地望着一片空寂,突然拨通了一个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一个吊儿郎当的慵懒声音响起,“老大,又想找我陪酒啊。”
唐晓冷嗤一声,“江楠回来了。”
那头传来一阵惊叫:“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晓翻白眼,“最近。”顿了顿,又说,“他成了老娘的上司……”
电话另一端的路小城一阵怪叫:“我就说你最近怎么不发疯了。”接着又说,“把他的电话给我。”
唐晓拒绝,“你想得美!”话刚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路小城盯着手机,不禁耸了耸肩,一脸幸灾乐祸,活该,这死女人的苦日子来了。要知道大学那几年差点儿把他折腾死,天天找他抽烟陪酒,活像死了男人的寡妇。转念一想,她既然不愿说出江楠的电话号码他也懒得追问,到时候自然会见面。
在B市没日没夜地奋斗了几天后,唐晓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A市。直接上报江楠,工厂那边的员工培训及6S已经没有问题了,他可以去检查。江楠当时只说了一句话:“现在我不要结果,我只要过程,保持的过程。”
唐晓死死瞪着他那张淡然的脸庞,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大西洋去,就像小时候淹死路小城家的那只旱鸭子那样淹死他。不过她心里明白,这家伙奸诈狡猾到了妖孽的地步,倘若他又搞突击检查……不过他也说得不错,6S并非只做表面工夫,还得把其融入工作习惯中才能展现出其中的质量效率。她立马挂了个电话给王莲,如果再出纰漏,非扒她的皮不可,绝不手软。
从B市回来后,行政部的下属们叫苦连天,“老大,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啊,我想死您了,快给我签名,财务催我交报表呢,这份,还有这份……”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连日来的工作压力弄得唐晓心跳加速,大脑缺氧,一双熊猫眼外带免费赠送的大眼袋,活像深宫怨妇般板着一张死人脸孔。不过她的身体柔韧度是非常强大的,消化能力也还不错。不过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压力吃进肚子里后,身体还是出毛病了。就像小时候喜欢吃鸡蛋,然后一口气吃了四五个,最后,撑着了。而消化不良的结果导致她进了医院……
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红十字会医院内,唐晓就像猪似的躺在床上,规规矩矩地打点滴。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把她的肠胃乃至整个毛孔都清洗了一遍,她只躺了两天,就以最快的速度从医院的雪崩中顽强地走了出来。屁股被扎了四针,两只手也被扎了四针,身体内被灌了十五瓶点滴,血液浓度属于稀薄型。几乎在一夜之间,熊猫眼没了,眼袋也飞了。于是她得出了一条结论:生活是充满阳光的,生命力是顽强的。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恒源每逢月末各部门老大都会写一份工作总结上交大佬,把工作内容及工作中遇到的难题提出来,然后开会研讨。对于各部门的沟通唐晓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有财务部的余佳霖有点儿难缠。她是公司内公认的铁公鸡,如果哪个部门写申请向她要银子的话,那简直比你去偷她家的老母鸡还遭罪,所以他们纷纷认为她是周扒皮他妈。不过余佳霖就这点好,除了找她要银子外,其余的都好说。不幸的是,她的职责似乎就是盯着银子的收入支出。
在唐晓把工厂摆平后的十多天里,江楠曾暗中搞过突击检查,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效果非常理想。许是她对王莲的威胁产生了严重影响,故而她也豁出去了,你生产部和仓库不合作不是?直接把大佬搬出来压死你们。这就是典型的欺弱怕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上班下班的日子就像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那样。办公室的下属们偶尔一起谈论八卦问题,关于江楠的八卦,更或许来场艳遇也还不错。职场职场,朝九晚五,若没有点儿意外,何来生活乐趣?
一个月后,老顾汇报最新消息,说大成总部的大佬要来恒源考察,让同志们全力以赴。江楠立马召集所有部门老大开会,他并没有舾迷趺囱趺囱欠浅S行偷厮直兀朊衅鹧郏陧锿嘎蹲湃衿墓饷!拔颐挥惺裁匆螅辽俚萌么蟪煽吹搅裟忝窍吕吹募壑邓凇!彼纳翥祭炼叛牛袂榈铄洌桓甭辉诤醯难樱伤幕坝锶窗挡匦馕渡畛ぁ
那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齐都刷刷地焦距到了他的身上。那张精致的脸庞,那双深邃睿智的眸子,浑身所散发出的强大自信慑人心魄。他说话的样子简直太帅了。余佳霖本是有夫之妇,却展现出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如果她再年轻十岁,铁定得把江楠弄到手,他简直就是她的偶像,那慵懒的模样简直酷毙了。
静了,一片寂静。
江楠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良久,他突然笑了,脸庞上渲染着一抹深深的笑意。刹那间,仿若春暖花开似的蛊惑了所有人,“我们是一支年轻的队伍,我们有冲劲有干劲,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声音响亮,比小时候他哭的声音还要嘹亮,比升国旗唱国歌时的声音还要有架势,比钟老头大骂唐晓考试不及格时的声音还要有气魄,比老妈拿藤条抽她时的造型还要威风凛凛。
江楠突然伸出手,他的手温润柔和,手指修长优美,散发着友好和睦的光芒。余佳霖的反应最快,立马搭了上去。于是,各部门老大的手纷纷重叠,这支年轻的队伍在那一瞬都凝聚在了一起,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上都散发着内心强大的信念。他们有信心重振恒源,因为他们是一支年轻的队伍,他们有活力,有开拓精神,有着打不死的倔犟。
手,是温暖、团结、友爱的。那一张张充满着强大自信的脸庞上都浮现出浅浅的微笑,它们代表着共同进退,代表着和谐。同样在那一刻,唐晓突然又想起了藤条帮的兄弟们,虽也会窝里斗,可一旦面对共同对手时,总会毫不犹豫地拧成一股绳。
余佳霖突然神经质地高呼:“恒源万岁!”
那一刻,心照不宣,所有人都笑了,笑声充斥着整个会议室,温暖如春。在这个伟大的革命时刻,唐晓突然又开始神游了,想起小时候经常唱的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还有上初二时的一段小插曲……
初二时老爸也给她弄了辆崭新的自行车,“四人帮”经常在上学的路上比谁的速度快。路小城的技术最好,却经常被摔,用他的话来说他是具有开拓性,要挑战高难度的动作。
放学后,“四人帮”在路上比谁的速度快。为了显示技术性,专挑路面不平的地面走。路小城冲得最快,然后是江楠,北平拖尾巴。
路小城又摔了,一时没把握好平衡,车轮胎陷进了坑里,英勇就义。但要命的是,后面的江楠同志为了继续发扬革命精神,突然前仆后继、英勇无畏地冲了上去。路小城顿时花容失色,大吼:“江楠,你小子刹车啊,刹车啊……”
车是刹住了,只不过江楠结结实实地连人带车压了上去,两人像死了老婆似的撕心裂肺。路小城痛苦万分,像烙饼似的瘫软在地上,大声批判,“江楠同志,他娘的疼死我了,打鬼子也得保持主力啊……”
江楠赶紧把两人身上的车拿掉,一副弼马温似的衰样。正在这时,唐晓从后面赶了上来,站在他们面前落井下石,“活该。”
路小城瞪着她,突然诅咒,“唐晓,他奶奶的,你会遭……”话还没说完,后面的北平似发现他的技术大有长进,突然兴奋地大吼:“闪开,闪开!”
三人同时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后面的北平,那动作简直太帅啦。但下一秒钟,路小城猛然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河东狮吼,“北平,你小子脚下留情!”
砰的一声天崩地裂,地上溅起了一层灰。四人像火腿炒蛋似的炸开了锅,伤亡惨重,全军覆灭。
后来北平骑单车的技术居然比路小城还牛,路小城不满地抗议,“北平,你他娘的,用全国人民的血肉之躯来给你垫背……”
礼拜二时,大成家私总部大老板何政及相关人员亲临恒源,江楠代表恒源亲自接待他们。那何政约六十来岁,面白纹少,一张国字脸,大腹便便,操着一口纯正粤语,似乎对江楠非常赏识。江楠带他们参观恒源的公司和工厂,一一介绍,又将最近的动向及未来发展的方向向何政汇报。他谈吐优雅风趣,面色从容自如,简单的衬衣领带令他显得干练沉稳,衬托出脸庞的完美无瑕,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强悍的内在自信。他无疑是个角色,在每一个场合都会适当地展现出他存在的价值与自我优势。而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令人臣服,也能感染到他人,轻易地就将他人带入他精心策划的收买谋略中,甚至还不知不觉。
这几天公司内部所有员工的弦都绷紧了,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许是前段时间江楠找碴儿所致,如今的6S执行得非常彻底,至少在视觉上令人赏心悦目。
折腾了三天后,那帮香港大佬才满意地离开了A市。就在他们离开大陆的前一天晚上,何政的小女儿何仪突然约江楠见面。
一家别致清静的小餐厅内,何仪一身优雅,简单的马尾,恬淑的小洋装,浑身都散发着大方文静的气质。江楠与她面对面坐着,二人似乎颇为交熟,谈话也轻松愉悦得很。良久,何仪突然问道:“最近还好吗?”
江楠笑笑,“还不错。”何仪垂下眼睑,径自摆弄着餐盘里的食物,有些欲言又止。他似已察觉了她的异常,狐疑地问:“有心事?”
何仪突然问:“江楠,你有没有可能再回大成总部?”
江楠皱了皱眉头,歪着头,居然调侃她,“现在才知道舍不得我了?”
何仪冷嗤一声,“去你的,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见江楠一脸的吊儿郎当,她突然又问:“萧尧那边怎样了?”
江楠淡笑道:“我一到恒源就忙着处理内部事务,都还没过去看他呢。”
何仪点点头,“真不打算回总部了?”
江楠细细思索片刻,“不想回去了。”顿了顿,又说,“我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何仪微微一怔,背脊有些僵硬,也不愿再多说。待两人又扯了几句后,江楠才送她回酒店。就在他开车回兰心园时,突然打电话给大成分部的萧尧,“哥们儿,何仪过大陆来了,要不要明儿见见面?”
萧尧俏皮回应,“得了吧你,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顿了顿,又八卦地问,“你那个青梅竹马的藤条帮老大……有没有把她搞定?”
江楠翻了翻白眼,“有点儿难缠。”
萧尧嘿嘿奸笑两声,突然说:“我觉得何仪是不是对你感兴趣?都从香港追到这边来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江楠微微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三人是大学同学,他和萧尧是何政从C大发掘出来的,三人关系铁杆儿交好。何仪也常常跟他们混在一起,虽长相斯文,性子却也大方爽快,故以“哥们儿”相称。可刚才萧尧的话却令他敏感起来,突然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何仪之前说过的话,有些失神。从大陆到香港后,之后的那九年里何仪一直都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那边的萧尧听他没反应,狐疑地问:“你怎么了?”
江楠回过神,有些头疼,“你小子别乱猜。”也不知怎的,竟有些心神不宁,倘若何仪也跑到大陆来了,他当夹心饼干,那岂不很尴尬?
第二天大成总部的老大们都走了后,恒源的老油条总算狠狠地松了口气,抗日战争结束了,鬼子终于被打跑了,顿时浑身的每根神经都彻底松懈下来,仿若大病初愈般,得救了。
礼拜五晚上,各部门主管级的职员在豪天酒楼庆功,庆祝恒源脱胎换骨,死灰复燃。许是最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他们都以胡吃海塞来缓解压力。几个老大喝高了,却仍意犹未尽,非要去唱K,一行人又去了乐天娱乐场要了一间豪华包间。那些个男人们像疯子似的孩子气地嘶吼,狠狠地发泄着近段时日的工作压力。
将近十二点时,余佳霖和老顾说要早点儿回家,怕家人担心。唐晓也准备站起身来,怎知江楠突然暗中抓住她的手,没打算放人。唐晓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老顾她们走了后,突然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也正盯着她,二人目光相撞,似乎有种不明物质产生,发生了化学反应。
唐晓有些心虚,包间内的灯光昏黄暧昧,江楠的眼神幽暗晦涩……下一秒,她头一歪,就睡了过去,装死。江楠盯着她装死,哭笑不得,已明白她定然在胡思乱想。而滑稽的是她装死装得非常成功,因为她真的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半时,那帮兄弟终于散伙了。待他们都走了后,这包间里就只有唐晓和江楠两个人。她还在睡,正跟周公下棋耍赖,杀得如痴如醉。江楠就盯着她,也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充斥着曾经熟悉的爱恋与缅怀。那抹柔情令他的脸庞变得恍惚而迷惑,他似乎永远都理不清他对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有爱,有恨,还有欲罢不能,理不顺,又扯不断。
许久之后,江楠突然俯下身,垂下眼帘,卷曲漂亮的睫毛刷过她的脸庞,熟悉温柔的气息缓缓地喷洒在她的脸上,突然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仿若羽毛般轻柔地飘过,很轻,很淡,渲染着苦涩的暧昧遐想。
蒙中,唐晓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脸,烦躁地打开对方的手,嘴里直嘟囔:“别烦我。”她把这沙发当成了她家的大床,刚一翻身就翻到了地上,猛地睁开眼,看到江楠正一脸戏谑地盯着她,立马把周公给枪毙了,瞌睡顿时醒了大半,“都走了?”
江楠眯起眼来,懒懒地调侃,“你倒真能睡。”说着便起身走了。唐晓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赶紧迷迷糊糊地跟去,哈欠连天。
回到家后已经是三点半了,她立刻洗脸刷牙冲凉,然后像趴趴熊似的滚到床上,整整睡了一天。这一整天她都迷迷糊糊,脑中恍惚地想着江楠那张深邃淡漠的脸庞。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是存在幻想的,因为他彻底地搅乱了她的生活,令她的生活完全没有了秩序。
发表于:10-07-12 14:32
第四章名节问题
自从大成考察恒源后,何政亲自发话,只要恒源做出一定的业绩,就可以下拨资金扩充队伍。这句话令恒源的老油条们振奋不已。待公司逐渐走上轨道后,江楠就开始抓销售业绩和创新设计这两大重点。他曾在大成家私待了七年,有着非常老道的经验和独特的眼光,他将大成内部的经验与恒源家私的模式综合起来,取长补短,各部门老大虽吃了些苦头,但都尽最大的努力配合切割。用江楠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的服务是一流的,我们的质量是有保障的,我们的产品与价值是对等的,因为我们更专业。
一支优秀的团队需要有良好的合作精神,更需要一个有方向有创新精神的开拓者。江楠的大刀阔斧令人振奋,那种迸发出的新生力量感染了公司这支年轻的队伍。各部门老大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一副全副武装的朝气蓬勃。现在上班不是为了混日子,而是为了迎接新的挑战刺激,那种积极向上的刺激。这就是江楠带给人的感觉,他用他自身的魅力带动了所有人。可要命的是,这个精明狡猾的男人私底下却嗜好动画片和传奇游戏。更没有人知道,那张优雅淡漠的脸庞一旦孩子气时跟小孩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只有在私密空间完全保密到百分之百的条件下他才会这样。因为天蝎座的男人是警惕的,他懂得如何隐藏自己,也更懂得如何折腾人。
就在公司内所有人员都斗志激昂地奋斗时,天有不测风云,老顾突然出毛病了,她患了胆结石,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住院开刀。而麻烦的是,江楠正忙得头大,又缺人手,该如何应对?大佬立马重新审视公司的内部人员,顺藤摸瓜,将目光定位到了唐晓的身上。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曾做过总经理秘书,轻车熟路。
唐晓不禁打了个冷战,感觉到第三把火烧到了她的头上。江楠盯着她,双手抱胸,“老顾只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而你的助理小刘可以代你处理日常事务,她不能处理的你再出面解决。”
唐晓盯着江楠,有点儿郁闷,他明摆着让她兼顾两职,可她好像又找不出理由来推掉:第一,一个礼拜的时间不算长,兼两职完全没问题;第二,工作性质上她有经验,直接上手没差错,也省心;第三,她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儿怕他……
江楠挑了挑眉,“唐经理还有何问题?”
唐晓眼珠左右转了两圈,绞尽脑汁挑刺。良久,只得扯了扯嘴角,一脸无奈,“好像没有。”
江楠垂下眼睑,“很好。”他突然指着桌上的一大堆数字表格文件,严肃地说,“两个小时内把这堆文件整理出来,我急用。”顿了顿,又指着另外一堆文件,更严肃地说,“立刻把它们存档打印一份出来,再复印,一式八份,现在要用。还有,这份财务报表我已签字,马上传给大成总部,他们在催……”又道,“替我发一份通告,通知各部门老大……”
唐晓此刻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他是故意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抗议,谁知江楠半眯起眼来,非常优雅地对着她摇了摇食指,“唐经理,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您现在是我的秘书,这是您的工作职责。”
那一瞬,唐晓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藤条帮,想当年她是藤条帮大佬的时候,他们都得听她的。可要命的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他是她的老大,她是他的孙子。她粗略地翻了翻急用的所有资料,脑中立马将它们划分成了几个板块。急,特急,非常急,急得不能再急。待板块划分好后,便开始行动起来。做事有条理有计划向来是她的工作准则,速度重要,可质量更重要。以前曾做过这些琐碎的工作,现在上手依旧游刃有余,复印时,可以边敲键盘录入文档边复印,而且还可以外带传真接听电话……谁说不能三心二意、脚踏几只船的?
到了中午时分,两人忙得头大,都没空顾肚子。幸亏唐晓英明,预先挂了个电话喊小雅帮忙给他们送了份工作餐。差不多一点多时,待手头上的紧急事几乎都已处理完毕后,两人才开始吃饭。可就在他们面对面解决温饱问题时,唐晓一时头脑发热,脱口说:“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芹菜的。”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怔住,空气中飘浮着一种暧昧的味道,那种古怪的诡异氛围令她后悔了,后悔得要死,她不禁暗自咒骂自己“死八婆”。
江楠用目光刺探着她的脸,敏捷地捕捉她脸上的蛛丝马迹。许久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半眯起眼来,懒懒地问:“你还记得些什么?嗯?”他的声音中带着暧昧的温柔,俊逸的容颜上渲染着饶有兴致,眸子里暗藏着魅惑人心的勾人心魄,似在诱惑她吐出对他的更多关注。
唐晓直愣愣地盯着江楠,猛地打了个寒噤。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一样东西,蚂蟥,是的,他的眼神就像蚂蟥。她呆了呆,微微窘迫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哭丧着脸,“没,没什么。”赶紧低下头埋头苦干,不禁暗自抱怨,都是芹菜惹的祸。
江楠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仿佛还隐隐带着笑意。他发现自己心情很愉快。
江楠突然板起脸问:“那些急用的资料都备齐了?”
唐晓愣住,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江楠看了看表,挑眉道:“我现在就要。”他似乎就是故意的,故意捉弄她。可她又岂会甘拜下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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