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擦、咳嗽、绞肉、疙瘩、吩咐的近义词、大海、篮球、谣言、挚友造句

2002NBA选秀大会--《当代体育》2002年26期
2002NBA选秀大会
【摘要】:正今年选秀大会的一帆风顺完全是去年那批高中生惹的祸,在看过了他们糟糕的一个赛季之后,今年所有的球队都选择了稳妥,前10顺位的选秀出炉时,与之前人们的估计出入甚微。如果非要说有出人意料,那就是骑士队用第六顺位选中了瓦格纳,(因为他与骑土队核心球员米勒的球风极其相似,几乎是赛前人们认为骑士队铁定不会选择的球员)而步行者用他们的第14顺位挑走了此前差不多被遗忘的弗雷迪·琼斯,多多少少有些出人意料。在此之后选秀大会又变得顺风顺水、波澜不惊。
风平浪静之后各队喜获至宝一样地带着自己的新秀回家,但在平静的表面下其实正酝酿着更加汹涌的转会暗流。每支球队都会借此良机调整自己的战术,新秀们要么成为新战术的一部分,要么变成筹码,换来主队更加欣赏的球员。总之,一次选秀
【分类号】:G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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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你走来》作者:楼海(完结)
(晋江VIP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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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晗回国参加一场同学婚礼,偶然重遇了少时单恋过的女神夏苒。
曾经和好兄弟杜希声如胶似漆的夏苒,现如今却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林晗狠下决心,这颗隔了多年的好白菜,他这次是拱、定、了。
以后晚八点更新,其余时间捉虫。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苒 ┃ 配角:杜希声,林晗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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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2016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27370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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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忽然你走来》《莫比乌斯》《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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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你走来
作者:楼海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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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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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林哈哈,你到底回国没有,前几天就听你说在上飞机,怎么直到今天都没个音讯。难不成,你最近的马子叫飞机?”
  “滚球,指不定是被谁劫了,现在在海里喂鱼呢。咱们林哈哈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妞,人心里那一亩三分地全整整齐齐栽着冰清玉洁的小白菜呢。”
  “小白菜?谁啊?就姓夏,叫苒还是懒的那一个吧,她不是一早就嫁做商人妇了嘛。狗子,咱们是不是前几天还和她老公杜希声一起吃饭来着?”
  “可不就是他,不过他俩以前确实是夫妻,现在还在不在一起就难说了。那天席上不是有个妞长得清秀的吗,结束的时候我就瞧见她上了杜希声的车了。”
  “在一起就祝福,掰了就更好,正方便林哈哈趁虚而入。”
  “什么趁虚而入,那叫后来居上。”
  “入入上上都差不多,那她来不来参加萎哥的婚礼?”
  “这谁知道,问林哈哈。”
  “林哈哈!林哈哈!”
  一大清早,微信**里就炸开了锅,消息提示音和巧嘴报菜名似地蹦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就没消停过。
  林晗眼见着这**消息即将溢出,还有无数私聊噼里啪啦地挤进来,连忙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对着话筒低吼:“都给我闭嘴,你们死了老子都死不了,正在马代度假呢,等这边节目结束了就回去。”
  **里立马死一般的沉寂,一秒后:“林哈哈!林哈哈!”
  “……”林晗直接把手机关了,世界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身边的人到底还是醒了过来,起先是背对着,洁白的被子挂在身上,她贪凉把手伸出来拿胳膊压着,描出起伏的曲线,同时的,露出背后一大片莹白似雪的皮肤。
  声色只是一瞬间,记忆的时效最短,但感觉要触发多项感官的配合,留存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以至于林晗察觉到指腹还残留着她皮肤细腻柔滑的触感时,一颗心开始止不住地加速,身体也立马紧绷了起来。
  女人这时候一个翻身,依偎进他怀里,窄挺的鼻梁刺到他腰边,热气一呼,喷得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蹭了一蹭,找到个最舒服的姿势,呢哝着:“……吵死了。”
  林晗心里一动,又钻回进被子,屈着一只手撑在她头边,看着她粉白的一张脸,有点莫名其妙地问:“夏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夏苒又在他怀里动了动,眼球琢磨什么坏心思似地快速滚动,密长得打着卷的睫毛终于扇动着睁开来,亮堂堂的一双眼睛定定落在他脸上:“先生,你是谁啊?”
  林晗按着她两肩将人猛地翻过来,他随即严丝合缝地贴上去,紧绷的身体意味十足地抵住她,说:“夏苒,你这是间歇性失忆,我现在得原景重现,让你再把事情重新想起来。”
  夏苒拍了拍他脸颊,似笑非笑的:“林哈哈,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
  林晗说:“我这儿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夏苒这时候忽地一挺身子,两手将掖到脑后的长发往外一捧,黑色细软的头发如瀑地散漫而出,一朵花似地铺在雪白的枕头上。
  林晗一瞬不瞬地看着,身体充血,两只眼睛都隐隐红起来,十指和她交握压她到床上,低声骂了句什么,将自己整个推进她尚且柔软湿润的身体。
  要是记忆没出错,夏苒从小就有把好头发。
  夏苒和林晗自小就在一块长大,两家长辈是同个国企的职工。
  那时候国企效益好,给员工谋福利的时候最兴分房子,选块地皮建小楼,一户人家给一间,一家老小都挤一块。
  夏林两家赶上政策享受了一把社会主义好,一条过道分两边,夏苒家住东边,林晗家住西边,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门对门邻居生涯。
  都是接班后新组建的小家庭,楼里的邻居们陆陆续续怀孕生孩子,林晗出生后一年多,夏苒也跟着呱呱坠地。
  不巧的是,林晗出生的时候赶上那年年尾,夏苒降临时抓住了后年年头,满打满算也就多了一年零几天,林晗却要做夏苒大两岁的哥哥。
  于是每每和夏苒闹起矛盾打起架,他那护幼不护亲的妈总是来揪他脑袋后的那层油皮,拎到夏苒面前时大声斥责他道:“你一七岁的大孩子,和人五岁的小姑娘计较什么,快给苒苒道歉说哥哥错了——哎,你个熊孩子瞪我干什么!”
  夏苒坐在高高的床上,被她妈妈抱着换衣服,圆滚滚雪白`粉嫩的身子正从衣服里头剥出来,藕段似的白胖胳膊从小褂子里一抽,向他不停挥手道:“哥哥,林哥哥……”
  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邪风,那天的场景林晗直到现在都始终记得一清二楚,和个水磨团子似的小夏苒靠在她妈妈怀里,朝着他咯咯直乐,笑声清亮并悦耳,偏偏说话的时候嗓子又糯得化不开。
  她那一挂黑色长发已经过肩,乌蒙蒙烟一般笼在头上,衬得一张脸更加粉白。因为方才哭过,脸颊聚着两团红晕,是晚上日落的霞,圆溜溜的眼睛还湿汪汪的,黑白分明和两颗大龙眼似的。
  不过一个孩子最软最萌,再怎么被你骗被你揍也跟在你后头做跟班,其实也就那么几年的事。再往大了走,夏苒这丫头就和出了轨的火车似的刹不住,任凭淘气霸道如山大王的林晗也拢不住她了。
  两个人念了同一所小学,夏苒比林晗低一级。起初夏苒还爱跟着林哥哥一道去上学,后来嫌他小车硌屁股坐着不舒服,于是开始自己背着书包和**妹们一道走路上下学。
  她和个火力迅猛的小炮弹一模一样,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存在,自人身边经过时带着猎猎的欢快的风,追着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甩着扎成马尾的黑辫子风风火火地走远了。
  曾经孩子王的跟班有了自己的新生活,算了,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头片子长成了一身逆鳞,也算了,但没过几天当着全班同学喊他“林哈哈”,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晗那时候好不容易念全拼音,刚学写字。小学老师不再给孩子的练习簿上帮忙写名字,吩咐孩子们一律自己完成。
  林晗查了字典仔细瞧过自己名字,握着铅笔的一只手直打颤,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简直像是在造航天飞船。
  好不容易才将名字写好,放下,写另一本的时候,夏苒恰好探出一只被盛夏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她指着本子上的那俩字,一本正经地说:“林晗,你名字写错了。”
  听听,哥哥都不喊了,林晗头也不抬:“屁大点人,你认得字嘛,就是那么写,你要闷得慌就赶紧出去玩去,别影响本少爷。”
  夏苒打小就执着,脸虽然黑了,手还是本色,此刻葱段似地落在本子上,道:“我认得字,双木林,日含晗,你这上面‘林’是对的,但‘晗’写错了,一口一合这念‘哈’,林哈,哈哈哈。”
  “……”
  打那儿起,林晗的称谓就变了,夏苒喊他林哈哈,他爹他娘喊他林哈哈,他叔他伯隔壁老王都喊他林哈哈……现在,全班的少男少女也要喊他林哈哈了。
  林晗打小就不待见这小两岁的妹妹,从那天起更加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一大早堵她家门口不让她上学,静悄悄骑车到她身后猛地拍她一下子,或是趁着晚上她家没人上她家门外学鬼叫。
  夏苒起初还被吓得哇哇直叫,后来锻炼出一颗大心脏,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林晗便更没时间偷懒松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牟足劲来变着法地折磨人。
  铁瓷杜希声有一次损他,说:“书里写的,咱们就要进入青春期了,青春期里男孩子会有一连串的反应。比如表面上和女生疏远,其实内心非常想和她们接近,潜意识里的渴望会影响行为,然后变得特别热衷于表现自己。”
  林晗那一年抽条似地长了十大几公分,嗓音也变得低沉了些,剃了板寸,活脱脱青春杂志封面校草的现实版,行为做事却依旧孩子气,拿大白眼翻他:“别成天书里写的,书里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把话说直白点。”
  杜希声说:“那还听不懂吗,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有事没事总去招惹夏苒,是因为你喜欢她。”
  林晗梗着脖子,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我有病吧,我喜欢她?成天和个疯婆子似的在外面晃,晒得黑成一块炭,还遇上谁都笑得像朵花,真丑。”
  杜希声挠了挠头,半晌,低声说:“我倒觉得她挺好看的。”
  林晗嗤一声:“她还好看?班里最胖的那王二妮都比她好看一百倍,杜希声,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才奇怪,平时有小妹妹给你送情书你连眼皮子都不抬,现在居然评价起夏苒好不好看了。不是我喜欢她,应该是你喜欢她吧?”
  杜希声调脸走开了。
  为了洗刷清白,证明他林晗绝不会喜欢夏苒这种女生,恶作剧是越闹越大,两人关系也是越来越僵,哪知道最后一个不留神直接玩掉了底。
  七月朗朗的天,放暑假的头一天,刚刚午睡醒来的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夏苒听到林晗在外猛砸她家大门,说:“不好了,夏苒,着火了,快跑!”
  狼来了的把戏玩过许多次,但遇上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夏苒还是不敢大意,慢条斯理地走来开了门,决心再信他一会,林晗却已经连人影都没了。
  夏苒生了一肚子气,打定主意再也不听林晗的鬼话,于是他再来敲门的时候,夏苒往床上一躺,任凭他如何叫唤,她翘起二郎腿睡大觉,怎么也不肯开门了。
  等浓浓的烟雾顺着门缝漫进来的时候,夏苒吓得直接傻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呛了一大口,咳得眼泪鼻涕水横流。
  门这时嚯地被撞开,林晗将手里的斧头扔了,湿布捂着口鼻,看到床上懵了一脸的夏苒,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这个小浑蛋,没听到我说着火了吗!”
  林晗飞速冲进去拿布给夏苒捂住嘴,背起夏苒就往外跑,过门缘的时候,一根着了火的木条子打下来,正好自夏苒胳膊上砸过,她嗷呜一声猫似的直喊疼。
  夏苒被火灼了下,头发烧去一小束,胳膊上起了一燎大泡。虽然模样惨烈,但只是受了皮外伤,胳膊上的伤涂几天烧伤膏就消了。林晗就没那么幸运,因为吸了太多浓烟直接被扛着住进医院,嗓子也被呛哑了,一个多星期才能开口说话。
  发声这天,病房里围了一大家子人,一只只耳朵全竖着,像是等待申奥结果。林晗直着两眼,咽了两口唾沫,生无可恋的语气:“夏苒那死丫头去哪儿了,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一个小时后,夏苒穿着长袖衬衫来了。坐到床边的时候表情很狰狞,林晗知道他们家有打人不打脸的优良传统,问:“又被你妈拿衣架抽屁股了?”
  夏苒埋怨地看他一眼:“都怪你。”
  林晗一挽病号服的袖子,小暴脾气又上来了:“打得好,那么大的火,喊你你不出来,再晚一点,咱们俩全死里头!”
  夏苒犟嘴:“谁让你老骗我!”
  林晗咬牙:“那时候我能骗你吗!”
  夏苒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可怜巴巴地低头玩手指。
  林晗这时候气也顺了,拉过她上了药的胳膊,撸起袖子,说:“你胳膊涂得是麻油吧,怎么这么香喷喷的,闻着真想让人咬一口。”
  夏苒也顺着看过去,呢哝着:“你咬啊。”
  林晗果真把她胳膊举起来送到嘴边,她吓得一张脸皱起来,想将手缩回去。他用力握住了,说:“这时候认怂可没用了。”
  两只贼兮兮的眼睛正望她脸上溜,不知怎么的,杜希声那句“她挺好看的”响在耳边,像是因为习惯忽视了许多年后的一次觉醒,林晗忽然觉得夏苒这丫头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好看。
  只是在家窝了几天,她就白了许多,干净的底色将她长开的五官衬托的更加明显。那个一坐下来就胖成团子的丫头,仿佛一夜之间就出落成这样的亭亭玉立,林晗不由腹诽,她这是吃的什么饲料,怎么变化得那么快。
  他终是没舍得下口,将这胳膊放了下来,摇摇头:“算了,不能咬,已经这么难看了,再咬一口多留个疤,你以后更没法见人了,兴许连嫁人都困难。”
  夏苒刚洗过澡,又换了昨晚的那身比基尼,站在正对大海的竹排帘前,边欣赏蔚蓝宁静的印度洋,边吹干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林晗穿条沙滩裤,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进来,贴着她曼妙的身姿站到身后,执意抓过她左胳膊。夏苒不堪其扰地关了吹风机,说:“干嘛呢?”
  林晗贴着她肩线吻着,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看看,我记得你这胳膊被烧过,上头还留着疤呢。”
  Chapter 02
  夏苒最近实在是有点闲。
  革命工作也分淡旺季。春节过来后的这一两月天仍料峭,办事的人还没从冬眠里苏醒,单位内外冷清得足以张网罗雀,大家工作起来很缺积极性。
  同一办公室的主任前阵子去了彩云之南旅游,然而不幸,刚去没几天就遇见了地震。躺在床上的时候震感强烈,吓得连个囫囵衣服都没来得及套,穿着短袖短裤就径直从宾馆里跑了出来。
  夏苒把这段神奇经历听到第十遍的时候,已经无论如何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话来表示惊叹,只能干瞪眼地瞅着他表示尊重,然后呵呵两声又看回自己电脑。
  主任虽说话多又健忘,倒是一个很能体察民情的好领导。
  几次等不来下属的惊叹,以为她是最近心情不好兼眼热他本次旅行,遂大手一挥也给她批了五天年假。
  加上一头一尾两个周末,夏苒居然凭空多出九天的时间。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几晚后,夏苒把目的地定在了麦兜向往已久的马尔代夫,赶趟时髦也学外国人去那椰林树影水清沙幼的地方度度春假。
  马代虽然岛屿众多,但夏苒目标很是明确,她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绝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路上,因而小岛不能太远,快艇一小时内必须到达。岛屿可以不奢华但质量绝不能太差,建筑风格要或典雅或清新。
  于是一百来个选项,被两个硬要求一框死,立马就剩了为数不多的两三个,夏苒很快订好机票和房间,选在一个良辰吉日出发。
  闺蜜苏珊送她去的机场,听她讲述选岛心得的时候,一脸埋汰的表情,说:“这么清奇的脑回路确实是你的风格,你既然这么有决断力,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两个人是在同一教室经历过同一场生死大考洗礼过的人,莫逆之交说话就不用那么客气,夏苒实话实说:“你的主意我不敢出,一会儿嫌贵一会儿又嫌差,我又不是你老公,何必替你连蜜月都安排好。”
  苏珊说:“你不是我老公,但比我老公有见识,这点小忙都不帮,端着架子说风凉话。”片刻后,又恢复正经,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就看上这么个穷光蛋了,过日子办事只好紧紧巴巴的,哪比得上你这款姐潇潇洒洒走一回。”
  话锋一转,就又到了居家过日子的话题上,夏苒对此不感兴趣,亦不想破坏了说走就走的好心情,将头一低,带上黑框蓝膜的墨镜,一张巴掌脸衬得只剩下一半。
  苏珊却还对上一个话题兴致勃勃,揽着她肩膀问:“你和杜希声真分了,一点合的可能性都没了?前阵子我们家大伟和我说,杜希声几次特地喊他一道去应酬,又用自己的车子送他回来,像是有话要说但总是欲言又止的。”
  大厅里播报航班信息,夏苒紧盯着登机牌听报号,对过信息,说:“该走了,不然安检没过,飞机就跑了。”
  苏珊跟着夏苒站起身,将她方才扔在座位上的手包递给她,她笑着挽到手肘上,两只乌漆漆的眼睛掠过墨镜上沿看过来:“回见!”
  苏珊白了她一眼:“路上小心点,睁大眼睛看清路,千万别迷迷糊糊跟错船。听说那地方还是外国人多,你别委屈了自己,紧抓机会拐个金发碧眼的带回来。”
  夏苒掐了把苏珊脸上的肉,说:“这才乖,和我这种款姐说话就得挑着我喜欢的来,回来给你带新鲜椰子,当成你结婚那天的贺礼。”
  苏珊一把拍开她手:“滚!”
  夏苒刚一上飞机就戴上眼罩酝酿情绪,上飞机前吃的那颗药很快起了作用,飞机还在轰轰隆隆的爬升阶段,缠绵的睡意就已经袭了上来。
  被人喊醒的时候已是半夜三更,机舱外亮着指引航线的夜灯,最近一张脸是画着精致妆容的空姐,她很可亲地告诉夏苒飞机已到马累。
  夏苒收拾好东西出了机舱,微咸湿润的海风自印度洋上吹来,她向着风来的方向甩了甩长发,手一伸出,接到落下的细雨。
  A岛的向导早已经在狭小的机场等得焦急,确认晚到的女士便是他要接的最后一个客人后,一脸不高兴地领她去快艇。
  白色的快艇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快艇边仍有几个白人小伙在忙碌。一看就是结伴前来度假的朋友,装备齐全,身手麻利,冲浪板一人多高,此刻正被整整齐齐地捆到一起。
  他们全是人高马大的长人,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稍一用力,背脊肌肉绷出流畅的线条,即便是普普通通的白T恤也能穿出硬照宣传大片的效果。
  秀色可餐,夏苒自认是个好色的人,不由地盯着这伙人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一趟旅行还是有所收获的。
  来时的向导已经将她的行李箱装上了船尾,有另一个人在船头向她伸出手,拿方言味浓重的英文招呼她道:“跨上来,请小心。”
  刚一到快艇上,雨忽然下得大了,没过多久,快艇便在雨中的大风大浪里开始了行程。
  药效很好,夏苒又开始犯困。
  大雨倾盆,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像鞭炮声,吵得人不得安宁。快艇又晃得厉害,上扬下挫,每一次和大浪搏击都像是硬生生撞在了铜墙铁壁上。
  饶是这样,还是困,后头有人问“Han,你没事吧,是不是想吐”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想,这个叫Han的实在太不中用,只颠这么两下也能吐?
  上岛、登记、前往房间,这一系列的事情,夏苒几乎都是飘着进行。
  再醒过来的时候,行李铺了一地,她躺在白色的大床上,卷着被子,头下枕着一只水青色的枕头。
  冷气呼呼地从格栅里冒出来,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透过落地窗,看到外头影影绰绰的蓝绿色大海。
  雨过天晴,地面已然干得刺脚,夏苒洗过澡走去水上别墅前的露台沐浴朝霞。
  隔壁两栋别墅只离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左边这户也是能起大早的勤快人,穿着性感比基尼的妙龄白人女孩很舒服地躺上沙滩椅,懒洋洋地喊了一声:“Han。”
  名字耳熟,隐约记起是昨晚想吐的男人,叫Han的这位正从屋里出来,屈身坐到沙滩椅上,将满是白色乳液的两手抹到白人女孩的背上。
  顺着这两手往上一溜,看到Han的脸时,夏苒傻了。
  Han被这笔直不拐弯的视线注视得一阵难受,不耐烦地回望过去——
  Han也傻了。
  人生三大幸,其中一条就是他乡遇故知。
  尽管相交的早些年,两人主要是以武会友,斗智又斗勇,但经过时间这双巧手的打磨,那些峥嵘往事很容易就演化作激情燃烧的岁月。
  夏苒又笑又叹,连同鼻子都有点发胀,说:“怎么能是你呢?”
  巧不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亿六千万平方公里印度洋上的一小块,一百来个专供旅游的岛屿,不早来一天不晚到一天,六十亿人之中,偏偏是此刻我和你相见。
  林晗也真是心花怒放,将同来的女伴彻底忘至脑后,蹬蹬蹬跑到别墅旁下水的梯子,连跑带跳,最后直接一跃跳进海里。
  水溅得老高,蹦到夏苒水红色的罩衫上,洇出一连串深色斑点。
  林晗游得飞快,不多会到了她别墅下头。夏苒沿着别墅露台跑,看到他手扶着打在海里的桩子,冲她挥手:“这下面好多鱼,要不要下来看一看?”
  夏苒咯咯笑着直不起腰,蹲去地上,和他面对面望着,咕哝:“你别老逗我,赶紧游上来啊!”
  海天一色,橙黄的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到平缓的海面上,析出粼粼波光映到林晗结实的身体上。男人眯起眼睛,一脸促狭,手聚着一捧海水猛地甩到夏苒脸上。
  “林哈哈!”
  一声惨叫。
  林晗从梯子走上来,甩了甩头,湿漉漉的头发被拨向脑后,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来,我看看是不是进到眼睛里了。”
  此人生性狡诈,谁知道还有什么坏主意,夏苒从他身边绕过去,说:“不必,不必,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露台中间镂空,装着巨大的网兜,沿边道路狭窄,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林晗发出怪声,作势要往她肩头一推——
  夏苒吃了一惊,往后退一步,不免跨进那网里,重心立刻失衡,眼看着就要摔落下去。一只手忽地横到她胸前,将她往上一捞,稳稳送到怀里。
  距离拉近,肌肤相亲,面与面一寸远,彼此呼吸都濡染交错,一分暧昧,九分尴尬,十分不适。
  林晗声音响在耳边:“我还没动手呢,你怕什么?”
  夏苒粉面一侧,挑起凤眼,当真是不高兴了,映在男人眼里却是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两人各怀心思地分开,林晗说:“走啊,一道出去吃早饭。”
  夏苒本想说你那女伴怎么办,视线一飞,那白人女孩早已不在露台。年轻人的事情还是留给年轻人自己解决,他不是三岁的孩子,还需要有人在旁指点。
  夏苒到底没说话,点了点头,说:“行啊,一道去吃饭。”
  林晗自来熟地开门进了夏苒的房间,东西铺得处处都是,红得刺眼的比基尼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扔在雪白的床榻上。
  林晗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方才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贸贸然地游过来实在冒险,活脱脱像是个没头没脑的冒失小子。
  尽管对她的现状有所耳闻,但这种旅游度假的地方鲜有独自成行,万一她是和什么秘而不宣的朋友来的呢,他这么一闯,岂不尴尬?
  幸好四下一望,屋里只有一个人的行李,林晗自我解嘲:“你还挺有闲情逸致。”
  夏苒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放在心上,说:“哪能谁都有你的能耐啊。”
  林晗但笑不语,眼睛往她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扫。
  夏苒敏锐地注意到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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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3
  夏苒准备不充分,出门的时候贪图方便,穿了一双房间里提供的白色夹拖。
  原以为这儿的沙子细软,想来脚感必定不错,谁料只走了几步就被挤上鞋面的沙子给磕得疼痛难耐。
  出了问题夏苒习惯从自身找原因,眼见着身边路过的都是健步如飞,她更确定这是自己的问题。
  中国人第一最好面子,能怎么办?忍了。
  一边林晗看在眼里,积极献言献策:“把鞋脱了吧,咱们赤脚走,接着地气,舒服。”
  怕她不听话,他自己先把鞋子脱了,提在手上,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停下的时候双手一张,做个漂亮的亮相。
  夏苒这才弯下腰脱了鞋,只是没走两步问题更大,地上修的是水泥路,上面只浮着一层浅浅的沙子,一脚踩上去,那股酸爽简直别提了。
  林晗这时方才笑起来,夏苒知道又上了他的当,手里两只惨白的鞋就是她犯蠢的最好提醒。
  不是第一次了呀,夏苒牙痒痒,抓着鞋子就往他背上招呼。
  林晗不躲,笑着受了几下,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老总是被我骗。”
  夏苒蹙紧眉:“我这是善良,被你骗几次,于我而言没什么损失,但你却失去了一个信任你的人。”
  林晗嘴一歪:“几年不见,嘴皮子利索点了,小理论还一套一套的。那我一点不想失去你,你教教我怎么将功补过?”
  语气柔软,话里就多了几分缱绻,夏苒觉得这氛围还不错,适合度假放松的心情,没打算提前上紧箍咒,懒散道:“你说呢?”
  林晗一拍两手,做出个清代小太监领命的经典动作,喊“喳”的同时半蹲下去,说:“上来,我背你。”
  用得着吗,旁边还有路人甲看着,夏苒抬脚往他尚且湿着的T恤上一擦,重新套回夹拖里,说:“美得你。”
  居高临下,拿挺秀的鼻子尖对着他,还冷冷哼出两口气。
  林晗偏不信收不住这白骨精,背对着她往她身前狠命的拱,千钧一发之际,两手一把握上她纤细的脚踝。
  夏苒被他炽热的手心烫得一跳,还没定住重心,他已然开始发力,她身子一弓伏到他背上,折起膝盖,到底被他背了起来。
  林晗将自己的夹拖递到她手上,说:“来帮大爷拿着。”
  夏苒空下的两只手忙着左右开弓,弹着他脑门给他爆栗子吃,说:“你这么有本事,拿嘴叼着啊。”
  林晗这暴脾气,抓着夹拖的手往她屁股上一掷,托着她膝盖弯一阵快跑。
  夏苒被颠得上下乱晃,脑仁子疼:“林哈哈,你吃错药了吧?”
  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林晗先陪夏苒去餐厅对面的无边泳池旁洗脚。
  风一过,夏苒水红色的罩衫鼓成球,长腿毕现,露出明黄色的一截泳裤。林晗视线随风动,手按得早了些,莲蓬头中的水洒了夏苒一身。
  女人连蹦带跳跑回头,给了林晗一下子:“又是故意的吧!”
  林晗喜滋滋地受了,扶了她一把。
  记忆里,她人纤瘦,脚却生得白胖。此刻清水带走沙土,她保养得很好的一双脚洗出来,也还是微肉的,脚趾嫩小如玉粒,趾甲盖上涂了红色的甲油,足面上,青色的脉络隐在凝白的皮肤下——
  林晗喉咙发干,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沙滩裤,使劲蹦了两蹦。
  夏苒睨他一眼,笑:“别急,一会儿我给你按着,你也来冲冲。”
  林晗清清嗓子:“用不着,反正走两步还是要灌沙子,我脚糙惯了,走着不嫌硌。”
  夏苒不由去看他那双又厚又宽的脚,想到夏尔的霍比特人,说:“怪不得随便下海游泳,都不怕珊瑚刮的。”
  两个人才刚刚收拾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白人男子一人抱着一个冲浪板边往他们这边走,边招呼起林晗。
  一叠声的:“Han!”
  林晗朝他们挥手,对夏苒说:“都是我朋友,这岛冲浪很棒,我们昨晚约着一道来的。”
  夏苒顺着声音看过去,认出是昨晚在船外收拾的那几个,此刻都盯着她打量,笑容很有深意。
  她说:“那我先去餐厅,你们聊吧。”
  林晗本欲把她介绍给朋友,看她这样冷淡地抬脚便走,又把话给忍住了。
  时间还早,自助餐厅人并不多,穿白大褂、戴小高帽的厨师们来来往往,往长桌和餐台上堆砌食物。
  这里地处热带,水果多汁又甜美。蓝莓大得出奇,牙齿一咬,蓝紫色的浆液从薄皮里迸射出来,唇齿留香。
  菠萝、香梨、木瓜……特别是木瓜,瓤红得像是宝石,一口下去,又软又绵,偏偏汁水丰沛,香甜得让人忍不住发抖。
  几盘水果下去,夏苒饱了,往椅子上一靠,边欣赏风景边喝咖啡。
  林晗和朋友们居然还没聊完,几个人都是大高个,年轻男子,唇红齿白,盘靓条顺,围在泳池边上,自然是不可忽视的一道风景。
  周围许多目光投射而来,夏苒也不能免俗地认真欣赏。
  林晗跟着全家迁往美国的时候不过刚刚成年,还没定型。他的个头长得始终比体重快,夏苒只记得他身材瘦削,和根没施肥的小白菜一样。
  几年不见,他个子又窜高了,身体也练得结实,站在原本就有种族优势的白人小伙身边,居然一点不落下风。
  林晗像是自带雷达扫描似地在这时候转脸望她,嘴角带上了不由自主的笑意,再和朋友说了几句,一人赏过他一拳,终于散了。
  林晗一阵小跑着坐到夏苒面前,说:“久等了。”
  夏苒懒洋洋道:“是说了不少话呢。”
  眼尖的侍应生过来放了一块消毒过的毛巾到林晗手边,询问过房号后问他要茶还是要牛奶,林晗含笑看着对面的夏苒,说:“不必了,我们是一起的。”
  夏苒已经起身进了餐厅,又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盘木瓜。
  林晗手扶着椅背看过去,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这么英俊潇洒的一大活人,还不如那破水果引人注意。
  岛上不大,沿着海岸线走过一圈,满打满算也就花了四十分钟。景色美则美矣,连续在同一画面看上几个小时,人还是腻味了。
  夏苒不会游泳,下不了海;又怕太阳,玩不了沙子。只好在观景的最佳位置躺下,偏偏海风湿热,心定了半天,仍旧被身上黏答答的汗水弄得难受之极。
  林晗也不舒服,短短十分钟里喝了两杯冷饮。
  夏苒过意不去,说:“你来不是和朋友们冲浪的吗,怎么不去,留这儿和我一道遭罪。”
  林晗没多解释,只说:“不去,来过多少回了,没什么意思,外头还晒得很。”
  夏苒将太阳帽遮脸上,说:“那就去陪陪你女伴,有你这么不称职的吗,都出来快一天了,连声招呼都没给人打。”
  林晗想也没想:“什么女伴啊,就是一同学,一道过来的而已,她玩她的,我玩我的,没必要成天呆在一块。”
  这话说得好没良心,一同学,还是女的,大清早的在他别墅外头出现,还就只是“一道过来的而已”?
  不过成年人的恋爱游戏,永恒不变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自己都不在意,她一个旁人何须多去操心。
  夏苒嗯了声,闭眼,小憩。
  没过多一会儿,沙滩椅一边陷下去点儿,下一秒,有人来拨开她的太阳帽,林晗的声音响起来:“真睡着了?”
  夏苒两眼微微眯出道缝,看到他一张脸挡在前头,嗓间慢悠悠哼出一声,算是应了。
  “睡着还吭声,眼睛还亮堂堂的。”林晗不怀好意地一挑唇角,往指尖吹了两口气,去挠她腰,夏苒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勾着她后背将人扶起来:“别睡了,我带你出海吧。”
  夏苒拉了拉衣服:“我可不会游泳。”
  林晗说:“没事,咱们就待在快艇上,既晒不着太阳,也下不了海。”
  夏苒点头,随他站起来,走了没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你能坐快艇吗,来的那晚不是晕船吐了吗?”
  林晗面部一阵抽搐:“……这你都知道?”
  前去报名的时候却遇上点阻碍。哪怕两个人兜里都塞满了钱,但因为已经过了报名时间,只能等到明天才能成行。
  负责安排登记的女职员看起来是一脸的铁面无私,解释因为近来岛上人多,快艇也已经临近满员,为了游玩的舒适性,推荐他们明天参加。
  林晗是说风是雨的性格,做出的决定绝不轻易收回,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天赐的好皮囊,居然将不苟言笑的女士逗得哈哈直乐。
  女职员被美色迷惑,最后往一边延伸出的栈桥一指,说:“赶紧去吧,瞧见人了吗,大家已经开始登船了。”
  林晗连连道谢,对夏苒说:“我跑过去让他们等等再开船,你别急,就这么慢慢走吧。”
  夏苒正脱了夹拖抖沙子,头也不抬道:“知道了。”
  忽地一阵风来,等夏苒意识到不对劲,画面晃动,林晗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吓得惊呼一声,两手环抱住他脖颈,夹拖飞到脸上,他吃了一嘴的沙。
  林晗呸呸往外吐沙子,夏苒真叫一个解气啊,拖鞋底狠狠贴到他脸上,问:“林哈哈,你知道你这什么行为吗?”
  林晗反而自得其乐,摇头摆脑道:“从小抱到大的,习惯了。”两手用力再把她往上托了托,飞速跑起来:“猪八戒抱媳妇咯!”
  天气晴朗,风平浪静,快艇这次开得又快又稳。两个人站到船边看风景,一人喝果汁,一人喝香槟,时间过得飞快,还没怎么多聊船就停了。
  海面平缓如镜,水浅的地方绿一些,水深的地方就蓝一些。
  天上的云为昨晚奉献了一场大雨,此刻稀薄得如扯松的丝绵,缀在蔚蓝广阔的幕布上,和海连成一线。
  船上的小黑给大家发钓竿,简单讲了一下操作的方法。
  在这地方钓鱼不需要太多技巧,只要放饵下去,很快就会有鱼吃钩,鱼大鱼小才看运气。
  果然没多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收杆,各类海鱼活蹦乱跳地摔到船甲板上。
  林晗今日运气最佳,甫一下钩便碰上条大的,鱼竿弯成满弓,随绷紧的鱼线四周乱晃,海里已是水花四溅。林晗一脚踏上栏杆借力,老道地与之搏斗。
  小黑站到甲板外,确认不是鲨或其他保护鱼类,招呼过同伴,七手八脚地扑上来帮忙。等鱼被网兜住,捞到船上,大家止不住惊叹。
  鱼是真大啊,个头快赛得上成年人的手臂,背脊的颜色五彩斑斓。夏苒僵着脸张了张嘴,林晗理解之为夏苒式的瞠目结舌,冲她一挑眉梢,整张脸写着“我厉害吧”。
  夏苒一手扶着鱼竿又看回海面,身边人都已经差不多开始钓第二条了,她这边却还是静悄悄的,于是全无耐心唉声叹气。
  林晗一身鱼腥味地走到她身后,摇头:“你这钓鱼的姿势太业余了啊。”
  夏苒闷闷不乐:“和我一样不业余的多了,都钓上鱼了。林哈哈,还是你的错啊,站我边上半点忙没帮到,反把我这一片的鱼全吸引过去了。”
  林晗说:“我还能有这能耐啊,早知道就不念书了,成天带张网出海捕鱼算了。”
  夏苒笑:“你倒是可以试试啊。”
  林晗已经张手将她圈进怀里,一手抓过她的一只共同握上鱼竿,低声道:“跟着我学啊,得这样才行。”
  他身子微微下蜷,如个罩子似的将她套住,头悬在她肩上,一偏头,吐气如兰时热唇如轻吻她耳廓。
  “能吸引鱼是吧。”他说:“我真想看看能不能吸引上一条美人鱼啊……”
  夏苒拿余光瞄他,笑了一笑。
  Chapter 04
  说起来真是奇了,林晗才刚抓上钓竿没多久,鱼线就开始收紧,海底下有了动静,鱼竿迅速弯曲。
  夏苒轻轻靠在他怀里,又惊又喜,一只手抓着他手腕,紧张道:“林哈哈,快拉出来啊!”
  林晗不紧不慢的,声音都透着慵懒:“你求我啊。”
  杆子一晃,他松手了。
  “……”这套路都是从哪儿学得,夏苒偏不信了,冷哼一声,正所谓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还非要他帮忙不可?
  不信邪啊不信邪,夏苒握紧鱼竿,预备提起。不料那鱼力气大得惊人,它在海里畅行无阻,倒把夏苒拉得向前一冲。
  林晗这时候才帮忙,胳膊使力将她夹紧在怀,两只手仍旧包裹住她的,说:“两只手,抓紧了,你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夏苒拿脚后跟踢他,林晗说:“乖啊,你盯着水面看。”嘻嘻哈哈里,他把下巴抵住她脑袋。
  这时候,他已经一手环住她腰,成了环抱的姿势,另一只手提竿,收线,一系列动作做得很是熟练。
  鱼出水了,不过是个至多三斤重的小家伙,夏苒有些失望,看它在水下折腾得那么厉害,还以为至少能有林晗方才钓出的那么大呢。
  林晗不以为然:“你想得美呢,要有我刚刚那条鱼大,你还想这么好端端地站着和我说话?早被鱼拖进海里了。”
  夏苒夹枪带棒的:“玩这方面,是没人能比得过你。”
  林晗眉间一蹙,捉着她肩膀问责:“**,这是常识吧,我怎么玩了,你过来和我说说。”
  夏苒笑着告饶:“哎哎,你手轻一点,疼着呢!”
  地上的鱼突然甩着尾巴蹦起来,将海水拍的到处都是,最后一头撞上林晗,疼得他捂着小腿一阵叫唤。
  夏苒看得直拍手,说:“真好,真好,到底是我钓的鱼,帮我报仇了!”
  最后,林晗钓的那条鱼毫无意外地获得了第一名。夏苒给他拍照留念,画面里,他提着鱼头,背倚围栏,大拇指举在身前,一脸狂妄。
  夏苒在这时忽地一怔,将手机放下来,林晗保持动作不变,说:“你拍好了?我怎么感觉你没按快门。”
  夏苒指着他身后,微眯起眼,目光笔直:“快看,落日。”
  长河落日圆,海与天染成同样璀璨夺目的金橘色,稀薄的云层被最大限度的着色,层层叠叠如稀疏的鱼鳞。
  视野空前的开阔,盯得久了,空间距离产生偏差,仿佛稍一张手便能捧起余晖。果真去抓了,又急速后退,只掬过一片空气。
  夏苒情不自禁地说:“好美。”
  是很美,林晗和她并肩站着,说:“你记不记得那一年火灾,房子被烧得住不了人,咱们只能搬去新建好的宿舍楼。我家分到顶楼,你住我家楼下,你最喜欢站我家露台上看日落,不止一次傻里傻气地说能在那儿住一辈子就好了。”
  夏苒忍不住笑:“当然记得了,以前没那么多高楼嘛,搬个凳子坐上头,就足以俾睨天下,好像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一样。那时候的天也蓝,太阳也大,我一呆就呆到天黑,为这事,我爸爸没少骂我。”
  那时候青春年少,新陈代谢极快,她胳膊上的烧伤好得非常迅速,很快就无所顾忌地穿上了无袖的连衣裙。她照常还是在日落前上来,打声招呼就去了露台。
  恰好那天杜希声也来了,林晗换过衣服准备喊他出去打球的时候,这才发现人已经不在屋里。
  搜寻片刻,终于在露台上发现踪迹,刚准备喊人,却忽然看到杜希声将手搁在了夏苒肩头,而平时的小炮弹只是很顺从地倚去他怀里。
  也不知怎么的,林晗胸口一阵绞痛,他揪着自己的运动衣紧紧靠在墙上,背脊开始一阵阵地冒汗。
  打球的时候完全不在状态,投篮不中,防守漏人,最后被传过来的球砸得眼冒金星。杜希声跑来拍他后背,说:“林哈哈,你没吃饭啊,今天怎么这么萎!”
  林晗狠命轮了下胳膊肘,一把将他甩开,大吼:“你他妈离我远点!”
  “你离我远点!”有人喊。
  快艇速度放得很慢,两边贴着海面支起网兜,胆子大的可以趴在上面,随着船的行驶和海洋亲密接触。
  夏苒跃跃欲试,穿着救生衣趴在最靠里的一边。尽管保护足够严密,林晗仍旧放不下心,非要跟着一起下去,紧紧挨着夏苒。
  完全是为孩子和女士准备的途中小点,此刻凭空多出来一个长手长脚的彪形大汉。夏苒丢脸得不行,又怕他使坏,手推着他胳膊:“林哈哈,你离我远点!”
  一连几天,林晗带着夏苒几乎把岛上提供的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
  两个人欣赏日出,寻找海豚,在沙滩上伴着月色共享晚餐,也出海浮潜,摄影飞行,开着摩托艇在海上乘风破浪。
  夏苒觉得自己骨子里沉睡的那一抹探险家精神被勾动出来,胆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野。
  于是当林晗提出要去深潜的时候,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说了好。
  只是穿好衣服,扛上装备,坐在船梯前,面对深不可测的大海时,她这才觉得目眩,两条腿止不住地打颤。
  林晗已下到水里,游回来,两只手按在她膝盖上,说:“怎么了,害怕了?”
  夏苒吞吞吐吐:“林哈哈,我还不怎么会游泳呢。”学习浮潜那天泡了一下午,现在顶多能做到浮在水面不下沉,换气游泳什么的,太难了。
  林晗朝她眨眨眼:“把心放肚子里,我陪在你身边呢。”
  夏苒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我也不能拖你后腿吧。”
  林晗去刮她鼻子:“假客气,算算看,你从小到大拖累我多少次了,我差点就死你手里。”
  夏苒说:“那不一样,你自己明明可以先跑的,别把什么都赖到我头上。”
  林晗说:“还是啊,我能先跑都不跑,生死关头还想着救你,现在就更不会放任你不管了。”
  夏苒笑出来:“你能不能别把正事和玩混为一谈?”
  林晗说:“那你还下不下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帅的一保镖贴身服务的。”
  夏苒拿乌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下!”
  深潜的景色自然不是浮潜可以比拟,热带鱼更多,颜色种类更为丰富,还有活着的五彩珊瑚。
  夏苒目不暇接,觉得这边也新奇,那边也漂亮,遇上条色彩斑斓的鱼便兴奋地紧追着不放。
  林晗就没有这么幸运,一颗心全系在旁人身上,观察她的动态,掌控她的平衡,还要时不时地用相机帮她拍照和摄影。
  上快艇的时候,林晗脸色黑沉,嘴唇煞白,坐在椅子上累得一点也不想动弹。
  小黑为他送香槟,取笑他身体素质还不够好。
  船尾,夏苒脱了装备,只穿了一套白色比基尼,拿水管冲洗身子,水顺着乌黑的长发分成几股,自白得刺目的皮肤上流淌。
  林晗一眨不眨地盯着,低声说:“有这么个女的,身体能好就怪了。”
  夏苒头上包了块毛巾走过来。
  林晗立刻将她的罩衫扔过去,说:“赶紧套上。”
  夏苒一把接住,笑道:“我又不冷,不想穿。”
  林晗:“……”
  她装蒜,林晗亲自起身给她套。
  太过着急,罩衫上缠着的线卡到夏苒耳朵上,她直皱眉:“真疼。”
  林晗去解,却看到她耳朵里流出些东西。
  夏苒见他变了脸色,连忙问:“怎么了?”
  林晗说:“一定是深潜搞的鬼,今天贪心下得太深了,你耳膜受不住压力,所以流了点血。”
  彼时两人已经回到房间——夏苒房间——都盘腿坐在床上,林晗刚刚帮她处理过耳朵,又喂了颗药。
  夏苒说:“你确定我不会聋了吧?”
  林晗拍她脑门:“瞎想什么呢。”
  他将人拽起,赶到浴室,吹风机调到最高档,给她吹干长发。
  夏苒乐悠悠地坐上水池,任由头发被他拉扯,做好一切疼痛的心理建设。
  他却始终很是温柔,手法老道,态度认真,指尖穿梭在她头皮,时不时,轻轻抓动两下。
  夏苒总算知道猫啊狗的,为什么喜欢被人抓毛了,这感觉太过享受,舒服得让她不禁要闭起眼睛打战。
  吹风机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停下来,男人的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微凉的指尖滑过她脸,按住她尖长的下巴往上一提,男人身上暖意洋洋的气息一股脑地溜进她嘴里。
  广阔辽远的海上,除了海潮翻涌的滚滚浪声,便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呼呼的风动。正对着大海的那扇落地窗未关,潮热的空气与屋内凉爽的冷风交汇,身上一阵暖一阵冷。
  夏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睁开眼睛,林晗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稍一眨眼,密长的睫毛就扇到她敏感的脸上。
  女人稍稍一愣,被男人钻了空子,叩开她松弛的牙关,舌头整个进驻进来,缠着她,吸吮,挑动。
  他粗喘的呼吸响在耳边,压抑不住心底的炽热般低叹出声。他拿腿分开她,进驻其中,却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搂住她腰,还是该帮自己宽衣解带。
  手贪婪地摩挲她后颈,描绘肩膀和锁骨,一路前移,滑到她前胸时,忽然顿了一顿。
  他睁眼,目光灼灼地看她,等着她的态度。
  这是个历尽千帆的男人,女人堆里向来无往不利,此刻却生涩得像是个毛头小子。因为重视,所以小心,女人的虚荣心往往能被很大程度满足,夏苒当然不能例外。
  但她同时也出奇的冷静,两手撑着水池,似笑非笑的:“林哈哈,你才憋了几天啊,这还是白天呢,就忍不住找人来消火了?”
  林晗一双眼睛方才还冒着火星,顷刻间风卷残云般冷下来。他往后一退,拽了拽裤子,一秒不带停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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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5
  后一天清早,林晗没来喊夏苒。
  往常天刚一亮,男人起得比鸡还早,从隔壁别墅跳进海,没几分钟就游到她这一头,砰砰砰地敲落地窗。
  短短几天,夏苒也形成了习惯,到点就能醒。此刻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外头,天蓝海清,万里无云,无人打搅,正是适合睡觉的大好时光,她双腿缠着被子一翻身。
  啊,夏日炎炎正好眠。
  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无边泳池前的餐厅早餐会供应到十点,夏苒赶在结束前要了一壶咖啡,又拿了几盘餐点,对着泳池和大海惬意享受。
  岛上人不多,这个点基本上都去了海里泡着,留下些拖家带口的或在椰树下看书,或是顶着烈日教孩子在泳池里游泳。
  外国的女人们往往块头很大,身材却燕瘦环肥各有不同,许多空有屁股没有胸,两者皆有的肚子上绕着好几道救生圈。
  然而毫无例外的,全是清一色的比基尼,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身体,孩子亦是三点式,款式更多,颜色更奔放。
  夏苒有些闷闷不乐,凭什么自己出来总是罩着一件,偶尔一次脱了清凉清凉,林哈哈说什么都要给她套上去……他算是老几?
  夏苒将盘子吃空,刚一从餐厅出来就脱了衣服,拖鞋和罩衫全扔到一边,踩着满地厚实的沙子蹚进泳池里。
  她是不会游泳,但她能飘着。
  实在不行,她还能偷师。
  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正给围在身边的三个孩子讲解要点。其中两个大点的显然已经尽数掌握,听得不耐烦,教学中途就忍不住溜号,一入泳池果然立马化身蛟龙。
  剩下个小的闷闷不乐,两只胳膊套着辅助游泳的充气浮圈,圆溜溜的蓝眼睛时不时瞟姐姐们一下,声音糯得不行,怯生生地说:“我不行,叔叔,我真的害怕水。”
  年轻男人和他拳对拳做激励,不厌其烦地再次讲解要点,并且手舞足蹈地演示游泳的姿势。
  夏苒在旁细细地听,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动作比划,神情投入,终于被人发现她的怪异,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看过来,随着男人一笑,眼睛挤成弯月。
  夏苒不好意思地吐舌头,男人又看向身边的男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个短棒,往他脸上涂了几道,孩子本就白皙的小脸现在更白了一分,面粉团子似的。
  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一幕在面前上演,年轻男人抱起男孩在浅水区里一抛,孩子呼喊着坠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没多会儿,他自己游上来,咳了两声,没哭,两个姐姐拍着水,哈哈大笑。
  年轻男人为人热情,自我介绍,是来自于英国的Eric。
  Eric这名字很受国内网络小说青睐,长得英俊帅气的男主角若要显摆自己的国际范,十有八九都用这个名。夏苒连连点头说不错,字母组合的好看,发音也好听,比什么Han啊Ha的棒一万倍。
  Eric笑得前仰后合,说:“你真是有意思,那你叫什么?”
  夏苒唔了声:“我的姓在中国是夏天的意思,你可以喊我Summer。”
  Eric摇头,连声说no no:“你不应该叫Summer,你是夏天最灿烂的阳光,我要叫你Sunshine。”
  甜言蜜语最让人犯晕,夏苒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英文名,又听Eric很慎重地强调:“泳池里的三个淘气鬼,都是我哥哥的孩子。”
  海岛孤独,幸好有Eric。
  Eric为人细心,讲究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教学办法,给夏苒讲授过基本知识后,牵着她一同下了水。
  烈日自椰林穿过,射到碧清的泳池上,水波一动,在池底析出无数道痕。脸涂得煞白的孩子们埋在水里,一个两个只冒出脑袋,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的东方女人。
  夏苒冲他们眨眨眼睛,吸了口气,跟着Eric划开水面。
  中午,烈日当头,椰林也挡不住阳光。泳池水温升高得很快,已经开始热得像是在泡澡堂子。
  孩子的父母晒成一身通红的回来了,贴心地抱走泳池里的孩子,不声不响地带他们去餐厅吃饭。
  Eric坐在边上乘凉,夏苒游过来的时候,他将一只刚打开的椰子递到她面前。夏苒真是渴了,凑上来猛喝一通,脸都嘬得红了,Eric笑道:“请慢一点。”
  夏苒心满意足地抹抹嘴:“我真是渴。”
  Eric道:“女士,请问还需要吗?”
  夏苒:“暂时够了。”
  Eric又是咧嘴笑,牙齿白得发亮,将椰子捧到一边放下,侧身的时候,方才给孩子涂脸的短棒掉出来。
  夏苒捡起仔细地看,说:“我们国内没有这东西,到这儿来倒是见过好几回,都是你们外国人在用,是不是用来防晒的?”
  Eric接过来,说:“是啊,就是防晒用,很防水,效果也很好,给孩子涂脸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这个很好玩……你想不想涂?”
  夏苒直摇头:“孩子用的,我不要。”
  Eric循循善诱:“不只是给孩子,我们也用,涂了之后还能均匀肤色,美容养颜,你们东方人不是最喜欢美白?”
  这倒是真的,夏苒有些心动,Eric凑了过来,说:“你现在别动啊,两只眼睛往下看,我帮你均匀地涂一层,保准你漂漂亮亮的。”
  呼吸渐近,他凑到跟前,身上带着好闻的男士香水味。
  夏苒两手抓着岸边,很顺从地垂下眼帘,Eric抓着防晒棒刚往她脸上蹭了一下,她觉得痒,忍不住笑。
  Eric提醒:“要涂进你眼睛里了啊!”
  “唔……待会儿你可别像对付你侄子一样,把我扔进泳池里。”
  “咦,这倒是个学会游泳的好办法。”
  忽然有个黑影晃过,又晃来。
  没人留意。
  下一秒,Eric突然大喊着从夏苒头上……越过去了。
  冲浪板扔在一边,林晗黑着脸,抱着两手站在泳池边上。
  泳池里水花四溅,Eric掉下去扑腾半天方才冒出头来。
  夏苒弄不清状况,吓了一大跳,看到站在面前的林晗时方才回过味来。她头疼啊,实在头疼,这个杀千刀的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脾气一上来立马不管不顾,别说只是一个外国人,天皇老子站面前也照样敢抽。
  可Eric没惹他,连面恐怕都是第一次见,这人又是犯了什么病的要下这么狠的手。他吃饱了撑的,就是过来找碴的吧?
  夏苒狠狠剜了林晗一眼,预备去帮后头的Eric,却有一只晒得通红的胳膊穿到她身前,用力一捞将她拎出水面。
  林晗声音狠戾地响在耳边:“你要去哪,你给我过来!”
  夏苒和只小鸡仔似地被按到他面前,她忍不住抬脚狠狠踢了他小腿,吼道:“林晗,你抽什么风!”
  Eric已经站起来,因为呛水咳嗽了数声,偏偏还没得到教训,大步迈过来,红着脸冲林晗喊:“你把Sunshine给松开!”
  林晗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揪着夏苒头发道:“我这才离开小半天,你连昵称都有了是吧?”
  夏苒打他手,一脸的不对付,Eric又在前面咋咋呼呼地喊,林晗怒火中烧,松了这女人就要冲进泳池和人干架。
  这人可真是疯了。他几个朋友见状全冲上来,架着他胳膊往外拖,一边急不可耐地求夏苒:“请帮忙劝一劝Han。”
  四周好些人围过来看,夏苒头皮发麻,挡在林晗面前,说:“行行,我怕了你了,咱们回去行不行,有什么气等回去了,你冲我发,好好的发!”
  烈日灼人,夏苒罩衫没来得及穿,就穿着一身比基尼往水屋赶。来时随便找的夹拖大了好几码,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没走多远就被她一脚踢了,在来来往往的视线里,她大大方方赤脚。
  林晗抱着冲浪板走在离她一个身位的地方,人此刻冷静了下来,开始后悔刚刚的一举一动。好像是凶了一点,也确实神经过敏……他腆着脸溜到夏苒后头,递过一双早就准备着的袜子:“套上,这样脚就不疼了。”
  夏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昂着脸从他身边绕过去,说:“要穿你自己穿,我受不起!”
  林晗嬉皮笑脸贴过来:“真生气啦?我刚刚又不是冲你发火的。”
  不提也罢,一提就藏不住满肚子的火,夏苒脸都涨得通红。林晗给她拍背,说:“有什么想骂的就骂,别憋着,不过先把袜子穿上。”
  夏苒又把他手拍了,说:“林晗,你烦不烦!你别给我笑,我看到你笑就讨厌!”
  一个没抓稳,袜子掉到地上,林晗也直了眼,过去捡起来,掸了掸袜子,再看向她的时候,换了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说:“你别不识好歹!”
  还没等夏苒还嘴,他扔了冲浪板,蹲下来,将夏苒一只脚抱手上,用T恤擦干净了脚底,套上袜子,又换另一只脚。
  刚想站起来,夏苒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林晗一脑门的汗:“夏苒,你别太过分!”
  夏苒哭笑不得:“林晗,这句话该是我和你说吧,我好不容易出来度次假,咱们俩这么多年没见面,能玩到一块就玩到一块,不能玩了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干嘛蹦出来和我找不痛快,和我朋友找不痛快?”
  林晗腾地站起来,眉头拧得死死:“什么,我没听错吧,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从没听你念过我的好,现在随便遇上一个认识小半天,就立刻把那种人当朋友?”
  夏苒振振有词:“古语云,四海之内皆兄弟,我把他当朋友怎么了,我还想和他拜把子呢,踩到你脖子了?”
  林晗伸出食指直指她眉心冷笑:“你拉倒吧,别以为别人和你聊几句就是要交朋友,我告诉你他那就是想上你!”
  一句话倒是将夏苒说笑了,一双大眼睛看着林晗,咯咯地笑着停不下来,最后把林晗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按过她肩膀,求饶的语气:“夏苒,咱俩别吵了行吗,免得你一会儿又说我欺负你。”
  夏苒果真停了,眸色却渐渐聚拢,和潭深水似的不可见底,她一字一顿:“林晗,你有资格说别人吗,你这么大献殷勤的,不也就是想上我吗?”
  Chapter 06
  林晗和夏苒打小就是从蜜罐子里泡出来的人。
  平时没觉得自己多幸福,遇到事情跳起脚来才知道往日生活太好,此生阅历太浅,稍微一个风浪就把人整个拍沙滩上了。
  林晗那日看到夏苒和杜希声在一起的画面后,一连失眠了三天。
  第四天上午起来后,浑身像是散了架,就没有一处舒服的。精神萎靡,反应在外头就是垂头耷脑,眼窝深陷,一副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鸟样子。
  他妈妈看着心疼得不行,特地往他面碗里多打了两个蛋,推到他面前时,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啊,妈知道你大了,但是呢……有些事要适可而止。”
  林晗听得有点懵,说:“妈,你说什么呢?”
  他妈妈不自然地扭动身子,清了清嗓子,凑近他耳边,说:“妈不是那顽固不化的老古董,知道你现在精力旺盛,我就是劝你凡事都要掌握个度,那个……过了容易伤身啊。”
  林晗脸皮再厚,母亲面前,还是不好意思。此刻将碗一推,嚯地起身,喊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干,说这话可真恶心!”
  林晗挠着脑袋往外走,他妈妈在后头问他去哪儿,他头也不回地说:“我去找夏苒!”
  “死孩子,你不吃早饭啦!”
  “不吃,没胃口!”
  刚敲了两下门,夏苒一张笑脸出现在后头,见到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说:“林哈哈,几天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瞧你这黑眼圈,比咱们上回去看的熊猫还夸张。”
  林晗将头往门里探了探,说:“你家没人吧?”
  夏苒说:“没人,我爸我妈都上班了,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在泡果珍,蜜桃味的,甜得很。”
  林晗没力气过招,开门见山:“你和杜希声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苒一怔,还想骗他,咕哝着:“林哈哈,你说什么呢?”
  林晗说:“别装了,我都看见了,我家露台上,他搂着你肩膀,你半个身子都依偎到他怀里来着。”
  夏苒脸越来越红,听到“依偎”两个字,恨不得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说:“你小声点,别给别人听见!”
  林晗心立马往下一坠:“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苒埋着头,两手缠着:“就是,就是你生病那会儿。”
  林晗心口堵着一口气,他为了救这丫头,恨不得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她倒好,在他住院养伤的时候,和他最好的兄弟混到一起。
  夏苒忍不住拿眼睛瞄他:“林哈哈,你不会告诉我爸妈和老师的吧?”
  林晗咬着牙:“夏苒,你才多大的人,过了这个暑假念高二,这是高中生涯的分水岭,以你这智商不全力以赴立马要玩完。杜希声他则是升高三,最后一年至关重要,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做人上人。你说呢,我会不会告诉他们?”
  夏苒撅起嘴:“别一提到这个就危言耸听,我们说好了一起努力,又不是一谈恋爱天就塌了。你说的没错,我是不聪明,可杜希声优秀啊,我影响不了他高考,等他考完了还能给我补习,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我认识好几对这样的,人家都好着呢。”
  林晗听不下去:“人家是人家,你不许和人家学!”
  夏苒呛声:“凭什么!”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你是谁,你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听!”
  字字如刀,捅在年轻的一颗心上,林晗发了狠:“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爸妈!”
  夏苒扑过来:“林晗,你要是告诉我爸妈,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她红着一双眼,目光坚毅,林晗如被钉在原地。
  自林哈哈这称呼被她抢注之后,林晗就没听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过他。平日里惹她惹得急了,也不过就是一跺脚,含着泪说,林哈哈,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如今,为了一个杜希声,她说她要这辈子都不理他。
  林晗觉得自己养了一条白眼狼,救她一命她还反过头来咬他。可退后一步来想,她又为什么对她感恩戴德,人是他要救的,不是她求他的,就算她求他,难道就要以此为交换,奉献出她的感情?
  这说不通啊,十几年的感情也不是筹码。你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难道不是一种悸动,荷尔蒙催化下的冲动?要时间真能换算成爱情,那暗恋和单恋这两个词打一开始就不会被创造出来。
  但林晗还是存着一分希望,他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可如果对象是夏苒,他心甘情愿做一次小人。他是怕,要是这一次不把话说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林晗推着门,对面前这倔强的少女说:“夏苒,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冬天的时候往你脖子里扔雪球,不该在你走路的时候故意往你背后重重一拍,不该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把柳絮夹你书里当毛毛虫……可你看啊,这些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我从来都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我之所以那么做,都是因为、因为——”
  杜希声怎么说过来着,表面上和女生疏远,其实内心非常想和她们接近,潜意识里的渴望会影响行为,然后变得特别热衷于表现自己。他就是这样的啊,不知道怎么靠近,所以小打小闹地吸引她关注。
  夏苒皱着眉,这时候说:“林哈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和我作对,我也一直从来怪过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和我哥哥一样,我相信你也敬重你。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我确定对杜希声是真的喜欢,我懂得分寸,能处理好他和学业的关系,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好吗,林哥哥?”
  好吗,林哥哥?
  不好,好什么玩意儿。谁是你的林哥哥?
  喜欢了恨不得叫老公,当备胎的才叫哥哥。
  他林晗已经退出,做了这么多年的旁观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趁虚而入,他干嘛要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冲浪板早扔了,林晗昂首阔步地走上栈桥,砰砰砰敲响了夏苒的水屋大门。
  里头的人不用问也知道是他,拿着手头的东西就往外掷,乒乒乓乓一阵响:“你给我滚!”
  林晗狠狠砸门:“你再不开我就踹了!”
  夏苒不信邪:“有本事你踹啊,我这就报警,反正脸都被你丢尽了,闹就闹次大的。”
  林晗恨得牙痒痒,也不喊门了,沿着栈桥边上跳下去。
  这一处水浅,死去的珊瑚又沉在底下,锋利如刀子,他整个人像是被拍在满是针的砧板上,痛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但不能晕啊,革命尚未成功,人一口气不下去,四肢立马像是按了马达。林晗没多会儿就游到夏苒的别墅前,一身海水地爬了上来。
  夏苒以为自己方才那阵吼已经把林晗吓跑了,毕竟数十年的斗争史里,一直都只有他吓她、她逃跑的传统,陡然她这好脾气的小绵羊变火炮,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听到异样水声的时候,夏苒才说糟了,往外一看,林晗已经大喇喇地走上她露台来,指着屋里的女人做出个射击的动作,像是在说:“你死定了!”
  夏苒忙着去关落地窗,林晗方向一偏,抬起遮挡浴室的竹帘,从卫生间的门里绕进来,夏苒立刻去抵着,林晗扒着门,说:“非要这么你来我往的才有趣味是吧,你要是想玩我就陪你,可我真怕一个用力你就被门弹开了。”
  他话说得四平八稳,满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夏苒两条胳膊却已经酸了。林晗再稍一用力,门开大半,他仍旧是诱导的语气:“乖,别伤了你自己。”
  不是我军不努力,是敌军太狡诈,林晗说着伸进一只手,往她腰上挠了挠,夏苒痒得受不了,松力的时候被林晗钻了空子,他钻进门一把将她抱起来。
  夏苒两手缠着他脖子稳住身子,听到林晗咬牙切齿地说:“夏苒,你说得一点不错,我这么大献殷勤,就是为了想上你。”
  可是他这份殷勤献得少了,献得晚了,献得太内涵了,要是早那么个七八`九十年,上哪儿还能冒出一个坏人好事的杜希声?
  他今天不仅要将夏苒给办了,还要办得服服帖帖,让她整个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不是有个什么作家说过阴`道是通向女人心里的路吗,他这就打通这条路,不仅要打通,还要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走。
  夏苒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双手抓着他头发往后撸,望着他一张因为欲念略显狰狞的脸,她说:“林哈哈,咱们俩现在休战,我也不和你生气,咱们不闹了,你说行不行?”
  林晗手按在她肩上,喘着气道:“晚了,刚刚我给你赔不是,一个劲热脸贴你冷屁股上,说咱们再不吵了,你不听我的。现在你说想休战,不和我生气,我告诉你晚了,这世上的规则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定了,地球什么时候只绕着你一个人转了?”
  可真是军临城下,热度灼人,烫得夏苒一脑子稀烂,即将缴枪投降了,他却又慎之又慎地停下来,红着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说:“夏苒,我这次真不饶过你了啊。”
  夏苒眼里蒙着雾气,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放空的神态里,唯有喉咙上下滑动。他手放到下面,扶住自己,在湿润的地方撞了撞,哑着声音:“……夏苒,你、你这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夏苒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地崩塌溃散,她眨了眨眼,视线最终落到林晗脸上,说:“林哈哈,我可什么都给不了你。”
  倒像是刺激到某处要害,他立时不管不顾地刺进去。她久旷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弓起,挣扎,簌簌抖成秋叶。
  林晗在挺动间凑近她耳边,说:“行啊,苒苒,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Chapter 07
  林晗高中毕业的时候,父亲有个机会,可以长期外驻去美国。
  考虑到林晗即将升入大学,为了能让他有个更好的未来,林父决定举家一同迁至这个无数人寻梦的地方。
  手续陆陆续续办下来以后,他妈妈装模作样问过一次他的意愿。
  那时候高考分数已出,杜希声以绝对漂亮的成绩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全校第一,谢师宴上,他却在众人的惊讶声里做出了留在禾水一所二流院校的决定。
  趁着出来上厕所的机会,林晗向杜希声询问原委。
  杜希声像是把这问题温习过无数遍,带着浅笑、满眼坚毅道:“我觉得只要自己能拼搏努力,去哪个大学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林晗嫌他虚伪,不够坦白:“在我面前还装,其实你就是为了夏苒吧!”
  杜希声笑:“一部分。”
  片刻后,又补充:“一大部分。”
  林晗:“那你不如数着分数来考试,考这么高却只去禾大,人家会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白抢了下面人的份额。”
  杜希声摇头:“我全力以赴是为了不想让自己有遗憾,我想看看我的极限到底在哪,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林晗:“那你父母呢,你考这么高,你父母会同意你留下来?”
  杜希声这时更从容了:“我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我重视他们对我人生的宝贵意见,但不会让他们来左右我自己的生活。”
  十八岁的杜希声,已经在生活里独当一面,十八岁的林晗,还在父母的敦促里前行。
  面对一道毫无悬念的单项选择题,林晗问:“妈,我还能有说不的机会吗?”
  他妈妈一愣:“儿子,美国不好吗,你就一点也不想去?”
  林晗好久没说话,最后,“我去。”
  去,为什么不去?这里没有让他留下的原因,这里也没有牵挂他的人。
  他在国内是山大王,出了国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狐朋狗友遍天下,还有一大串女孩子围着他。
  起初照单全收,仗着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也渐渐悟得其中乐趣。他喜欢年轻女孩柔软的身体,清新的气味,开两句玩笑凝红的面颊,一低头的娇羞。
  久而久之,他在当地华人圈里名声渐臭,恋爱和分手都掀起波澜,华人bbs里的热度一多半依赖于他的感情八卦。
  二十岁的女孩中二病未愈,分手后念念不忘、喊着跳楼跳海的组成什么失恋阵线联盟,专门吸纳被他伤害过的前任。
  机缘巧合里,他听到老会员对新会员积极开导,说林晗这个人皮相顶尖,出手阔绰,功夫也是一等一,跟他在一起不吃亏,他玩你,你也玩他,不知道谁占了谁便宜。
  自此以后,林晗幡然醒悟,更爱挑白人女孩。
  她们作风大胆,行事潇洒,对待感情干脆直接。玩什么都不扭捏,有几个自小学习舞蹈,积极配合需要,在床上能摆出各种夸张的姿势。
  体验新奇,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落在奇上,林晗往往觉得身体和精神可以剖离开来,自己在下面挥汗如雨,灵魂出窍悬在半空,置身事外地观看一场活春`宫。
  在此之前,这件事就和上网游戏做运动一样,完全只是在维持身体正常运转外的一点小食,有的话固然让人心情舒畅,没有的话忍一忍就能过去,实在不行,还有熨帖的左右手帮忙。
  直到和夏苒融为一体,他方才觉得前头的那许多年仿似白活一场,光是看着她被压进柔软的床榻,脸上有隐忍痛苦又快慰的表情就足以让他疯狂,更不必说她忍不住的那几句低吟像毒`药似地使他迅速麻痹。
  原来吃得饱和吃得好相比,差距竟是天与地的距离,他伏在她身上一遍遍地喊她名字,中了邪似地重复着“我饶不了你”……
  一战结束,夏苒几乎奄奄一息,林晗红着眼在此扑上来的时候,她忽地打出手势说:“等等!”
  林晗微怔,夏苒趁着这千钧一发抬腿就揣——
  偷袭未果,反被男人一手握上细细的脚踝,下了点力气,她立马龇牙咧嘴直无声地大喊痛痛痛。
  林晗不由心软,兵不厌诈的松开,夏苒当即一个横踢直扫过来,正中男人脆弱的腰窝。他没能稳住,摇曳两下,被她釜底抽薪的狠招——挠胳肢窝——打中七寸。
  林晗张着嘴,眼神流过一丝慌乱,没来得及说话,身子一歪——
  青天白日的,他居然被个女人踢、下、了、床!
  林晗骨碌爬起来,脑袋自床边冒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夏苒。
  夏苒瞅都没瞅他,卷被子裹好自己,说:“我饿了。”
  林晗眼睛发亮,夏苒又急忙补充:“我是真的饿。”
  夏苒一点没客气,点了一大堆的山珍海味,盘子铺开来几乎占满了整张床。送餐的小黑走前,她报了林晗的房号,嘱咐将这一顿记在他的名下。
  岛上物价奇贵,林晗在旁皱了下眉毛,夏苒看到了,皮笑肉不笑地问:“是不是从来没花过这么大一笔钱上`床?”
  林晗刚吃下一块龙虾,说:“是啊,以前都是别人给我钱,现在反过来要给别人钱,也不亏啊,不过是把挣的钱再吐出来点。”
  夏苒言笑晏晏:“哟,你这技术每次能挣多少钱?”
  林晗说:“分人,要每次能有对你这样的发挥,估计大家很快能在福布斯榜上看见我的名了。”
  夏苒说:“那我还占了大便宜了。”
  “可不是吗。”
  “但你在我这儿可能号都排不上呢。”
  空气里噼里啪啦地响着电流声。
  床上铺满了东西,林晗抓着夏苒在地上摸爬滚打地做了一回,歇了再吃,吃完再活动。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夏苒两条腿直打战,偏偏洗过澡了,还有吃不够地来闹,捉着她胳膊一定要看看少时留下的疤。
  当年的烧伤不算深,痊愈后的那几年还能看出印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边际越来越模糊,这几年几乎能和普通皮肤浑然一体,不过更为光滑一点,也没有毛囊。
  林晗看毕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将地上七七八八的套子全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几次要得太狠,她流了血,此刻红色染在套外,他立马能想起那滋味地身体发紧。
  他对处不处这事儿,其实一点不在乎,自己都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何苦要为难同样有权追寻快乐的女性。不过如果能完完整整得到夏苒,这事儿却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床边的手机此刻响起来。
  林晗以为又是哪个狐朋狗友,微信聊天不够,还要千里夺命连环call。他一边套着T恤,一边看也不看把电话接起来,说:“又有什么事啊?”
  那边的人却愣了愣,疑疑惑惑地问:“这是夏苒电话吧?”
  林晗也是昏头昏脑的,将手机拿下来一看,屏幕上写着“苏妖精”三个字,手机外又套着保护壳,原来不是自己的手机。
  林晗连忙说:“是她的。”
  “那你能不能喊她接电话?”
  “她刚刚洗过澡,在吹头发呢。”
  “……”
  苏珊连忙扯了窗帘,看看今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忍不住心里的八卦想问这堪比新闻主播的声音源自于哪位帅哥,又怕自己太过热情吓坏了夏苒的新欢。
  苏珊只好说:“那行吧,你让她吹好头发给我回电,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她今晚飞机具体什么时候到,我好去机场接她。”
  林晗眉心一蹙,刚要回答,浴室里轰隆隆的声音停了,夏苒脚步声响起来,他连忙说:“你先别挂,夏苒她出来了,我把电话给她。”
  夏苒推门走进来,笑道:“在里头就听到你说话的声音,背着我和谁说话呢。”
  林晗将手机递过来,凉凉说:“你电话。”
  夏苒脸色立马变了,一双桃花眼若是不带弧度,看向人的时候便无比锐利,一把抓过手机,低沉道:“你干嘛接我电话。”
  夏苒对着话筒说:“是我。”开了门走上露台,面朝大海。
  苏珊在电话里笑得瘆人,说:“你真行啊,不声不响就找了个,这几天醉生梦死,过得一定不错吧。”
  夏苒寒着脸:“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国际长途贵着呢。”
  “去你的,老娘给你打的,你说最贵的是谁?”苏珊知道她这时候嘴紧撬不开,索性等到回国再折腾她,言归正传:“你晚上几点到?”
  夏苒说:“十点吧,我待会儿准备一下就去机场了。”
  苏珊说:“那行,你要是航班晚点了记得和我说,没情况的话我就算好时间去了。”
  两个人再互相叮嘱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夏苒一转身,林晗站在她身后,黑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她。
  方才事情来得突然,夏苒神态语气都重了点,一阵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想想确实有些惭愧,不过嘴上还是犟,道:“谁让你不尊重人隐私的。”
  林晗过来抓着她胳膊:“你下午就走了?”
  夏苒一怔:“你生气的是这件事?对啊,我下午走,机票一早买好了。”
  林晗说:“这么快?”
  夏苒耸肩:“待了好几天了,风景看也看厌了,海鲜吃也吃腻了,连玩的都轮了个遍,还不走干嘛。”
  林晗眉头拧得死死:“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夏苒:“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林晗:“你怎么不提前问问我?”
  夏苒笑了:“问你干嘛。”
  夏苒从他身边绕过,走进房间里,翻了件罩衫套上,林晗正从外头进来,随手关了落地窗。
  夏苒说:“走吧,咱们去吃个早午饭,十二点有趟快艇送我去马累。”
  林晗说:“行啊,也算是你的践行饭了,还要不要点海鲜,我请客。”
  夏苒喜滋滋地笑。
  片刻后,林晗问:“夏苒,你说咱俩以后还能再见吗?”
  夏苒支着下巴想了想:“我回社会主义大本营,你去资本主义新世界,见面这事儿不是不可能,但是概率应该不会大吧。”
  林晗细细看着她眉眼,笑了:“我说这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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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飞机到达隋兴上空的时候,正逢上大风大雨,绕着城市上空盘旋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安全着陆。
  夏苒恶心得不行,在卫生间里吐得天昏地暗。
  苏珊在后头捶她背,嘴欠地说:“你这不是怀孕了吧。”
  夏苒一膀子抵开她,捧水洗脸漱口,骂道:“怀什么怀,见过刚怀一天就害喜的吗?”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苏珊站在后头阴恻恻地笑,夏苒一捧水全甩到镜子上,花了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苏珊过来揽着她肩膀,说:“别生气啊,这年头男`欢女`爱什么的太正常了。老话不是说了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也到年纪了,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夏苒梗着脖子,索性认了:“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想怎么着吧。”
  苏珊搂着她往外头走,说:“没想怎么着,就是满足好奇心,想知道这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那个棒不棒,怎么一出手就能抓到你这么个大美人。”
  夏苒直摇头:“你这人,怎么成天喜欢打听人隐私啊,还尽是要讨论那方面。”
  苏珊不以为意地甩甩头发:“讨论这事怎么了,这是人的天性使然,我不过跟着造物者的指引走,比一切道貌岸然外表纯洁内心黄`暴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夏苒拿她没办法,进到车里,将这几天的事情简要地说了遍。
  苏珊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说:“不得了,这人段位高得深不可测,叫什么来着?”
  “林晗。”
  “唔……”
  “林哈哈。”
  苏珊这才反应上来:“哦,原来是他啊。”
  枯燥的高中生涯,男生,绝对是在读书之余,女生聚在一起谈论的不二话题。
  今天某某又穿那次惊艳众人的白衬衫了,今天某某又在篮球场耍帅进了三分球了,今天某某又对我笑对我打招呼了……
  分明忙成狗,连作业都来不及完成的姑娘们,还特地抽出时间来了一次美其名曰的全校风云人物大评比,说白了就是帅哥排名,消费男色。
  几轮下来,排名渐渐明了,只是在第一第二厮杀得无比惨烈,最后不得不综合考虑到学业,这才将第一的宝座给了杜希声,而那引得无数人扼腕叹息不幸败北的第二名就是林晗,林哈哈。
  她们那时虽只刚进高一,却也是这场盛会的亲历者,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刮起了一阵围观禾中二美的浪潮,一到下课杜林二人的教室外全是乌压压的人。
  苏珊已经见识过杜希声的超凡脱俗,还缺一个林晗一直不能得见。只是那时脸皮薄,还没修炼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精气质,于是缠着夏苒陪着一道去看林晗。
  夏苒那时候特不以为然地说:“他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顶多个子高一点,打起球来还老漏油,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说的好像她认识他一样,苏珊将之理解为她的推辞,二话不说,架着人就往外头跑,花五分钟赶到他们楼,站在走廊上的人已经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只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晗和杜希声刚出了厕所,两队人狭路相逢,幸福来得太快,苏珊差点就尖叫了。
  林晗还一脸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但目标不是苏珊,他向着夏苒脑袋就是一掌,吼道:“下课时间不好好准备下堂课,你出来瞎跑什么玩意儿?”
  夏苒也不是什么善茬,将林晗手一挡,说:“林哈哈,你又吼我,这是皮痒了,想念你妈的戒尺了是吧?”
  林晗那叫一个气,推着她肩膀:“原来是你打小报告,我说我妈最近怎么老盯着我呢!还有,什么林哈哈啊,林哈哈这名字也是你能喊得,没大没小的!”
  苏珊惊得眼珠子掉下来,扯着夏苒胳膊问你们认识啊,有个眼镜厚比酒瓶底的老师这时候走出来,抱怨:“你们俩小子又干嘛了,怎么走廊上全是人啊。”
  林晗举起手,毫不客气地大义灭亲道:“老师,这回跟我和杜希声可没关系,我们可没没空出去招蜂引蝶,全是这些女生自己要来的。”
  他手指着夏苒:“她,一多半就是她组织来的。”
  老师一哼:“胡闹,你哪个班的!”
  那天夏苒和苏珊被老师教育了好一会儿,等这人口沫飞溅字正腔圆地大摆过道理,放她们俩回去时,眼保健操都结束了。
  两个可怜蛋随即又被班主任批了一顿,还被勒令回家写一千字反省。苏珊后来向夏苒愤愤道:“你说的没错,林晗这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可等晚上放学,她分明看到林晗低声下气地骑车追在夏苒后头,一脸谄媚笑容地试图哄她开心:“还要写检讨啊,什么狗`屁老师,我明天就跟他说!不许啊,那、那我帮你写了呗,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先笑一个我看看!”
  苏珊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第二天再一问,原来林晗和夏苒是一道长大的门对门邻居,拿句特别时髦的话来说,这就是绕床弄青梅的一对金童玉女,在相爱相杀的人生旅途里,有很深的革命情谊。
  不过对人的坏印象一旦种下,定势的思维就很难改变。
  直到她升入高二那年的假期,表嫂出国务工,她前去机场欢送的时候最后一次遇见林晗,对他的印象这才有所改观。
  分别前的最后一个关口——安检门前,她遇到了林晗。他个子已经窜得很高,人又白净英俊,人**之中一眼就能看见这个青春无敌的男孩。
  他穿一双牛仔布面的耐克板鞋,同牌子的运动裤和白T恤,头发贴着头皮推得很短,极其考验脸型颜值的一个发型,他轻松驾驭。
  一张脸上此刻满是焦急,不停跳着往远处看,苏珊走到他面前挥了几次手他方才看见,魂不守舍地说:“你是夏苒的那个同学吧。”
  苏珊哭笑不得,她整日和夏苒泡在一起,林晗整日想来捉弄夏苒,彼此见面不说上千次也有几百次,他居然还只能认出她只是夏苒的同学。
  苏珊说:“是我,我叫苏珊啊,林学长,你在这儿干嘛呢。”
  林晗告诉苏珊他要随同父母移居美国,今天是出发的日子,他一叹气:“夏苒那小王八蛋到现在还不来。”
  “别急啊,再等等,她就是磨磨蹭蹭的,你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半。”
  “现在几点?”
  “快十一点了。”
  国际航班大多提前四十五分钟就截止登机,苏珊吓了一跳:“你还来得及吗?”
  林晗轻描淡写:“我爸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能宽裕我十几分钟。”
  苏珊说:“那你有手机吗,有的话赶紧打电话去夏苒家里问问。”
  林晗说:“早就问了,她已经出来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经典的诺基亚铃声响起来,林晗立刻接了,说了没两句就黑下脸,看得出来失望透顶,还是很隐忍地说:“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嘴唇咬得发白,身子都在抖,最后实在忍不住,说:“苒苒,我——”他瞳仁一暗,半晌没动,最后向紧紧盯着他的苏珊挥挥手机:“她挂了。”
  苏珊叹气:“这臭丫头,一点良心也没有。”
  林晗像是自言自语:“也不能怪她,杜希声病了。”
  苏珊不解:“杜希声病了关她什么事?”
  林晗当时苦苦笑了笑,两眼红了一圈,背身过去抬手摸了摸脸,再转过来时,泪虽然擦了,睫毛却湿哒哒地凝成束。
  苏珊至今还记得林晗那一副欲哭又克制着不能哭的样子,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哑了,说我先走了,转身便要进入安检。
  脚步一停,他又回过身,对苏珊说:“你能不能帮我和夏苒说一句,我对她……我其实……算了。”他笑,一眨眼眼泪滚下来,他立刻拿手背揩了。
  这一次,他没再回头。
  苏珊本来打算要把这事告诉夏苒的,可暑假玩得疯了,一到学校又被紧箍咒上地死死的,她也就将这件事给忘了,直到今天这名字再次出现她方才想起来。
  苏珊把着方向盘,说:“现在想来,他那时候一定挺喜欢你的,不然怎么能那么伤心,你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十几年的朋友,你怎么着也该送一送吧。”
  那天干什么去了?夏苒仔细想了想,倒是记不清了,苏珊说了是杜希声生病,那就应该是生病了吧,她不会骗人,对林晗也绝对坦诚。那是一段鸡飞狗跳的岁月,忘记了倒比记得好。
  夏苒说:“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他。”
  苏珊笑起来:“没事儿啊,这么多年后不是肉`偿了吗,也算是还债的一种了。昔日女神被压在自己身下,心里不知道有多暗`爽呢。男人为什么要拼搏,为什么要奋进?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让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让不愿搭理她的女人投怀送抱,要是没这么多屈辱在旁鞭策,那男人的成功就绝不会有那么大的成就感,起码不会让他有扬眉吐气的快`感。”
  夏苒斜她一眼:“你这论调倒是挺新鲜的,不过要依靠别人的失落给自己找寻成就感的男人顶多也就只能算是小成功,真正无往不利的男人绝不会被这些攀登途中的小树杈给别到脚。”
  苏珊摇头晃脑:“人无完人啊,姐姐,有几个能达到你话里的层次。怎么说着说着话题跑偏了,还没和你交流完林晗的问题呢,他现在怎么样了,长残了没,还有没有以前的风姿。”
  夏苒道:“这就不好界定了。”长残是一定没有的,但和记忆里的那个人相比,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尽管熟识又很陌生,站在面前还是一样的孩子气,铺成一张任你描绘的白纸,可真等你落笔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苏珊说:“这是自然的,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经历,他在变,你也在变,他是一张你无从下笔的白纸,或许你对他而言成了而一团看不清的迷雾。还是回到话题最关键的点上来,他功夫怎么样?”
  夏苒和她打哈哈:“什么功夫啊,螳螂拳还是蛤`蟆功,没听说他为传承中华武学使过一分力啊。”
  苏珊已经了然于胸:“哦,看来他功夫了得,你都学会打太极了。”
  夏苒忍不住笑,好什么好,横冲直撞,又生生不息的,像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到现在她下面都隐隐作痛。体内却被唤醒似地忽然涌出一阵暖意,她不自觉地用手捂住小腹,脑海里满是他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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