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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和主人的十个约定》(已完结 强推)【萌腐天下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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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和主人的十个约定》(已完结 强推)
这文不知道亲们看没看过 反正偶超级爱~推荐亲们看看~无坑已完结~下面搬文~
文案:【光】这是少年重生为狗崽子和变态主人的温·暖·人·心励志故事。【影】这是狗崽子重生回少年征战变态主人不成,从弱鸡变成监狱二把手二次征战变态主人的成长励志故事。【阮大爷和变态主人的十个约定】1.一想到和你在一起居然要有十年那么长的时间,我就觉得特别遗憾。2.为了增进我们互相理解,请给予我们彼此足够的时间,我会努力证明我多么不想早起陪你晨练。3.闭嘴,让我安静一下,好吗?4.不要吵架,不要打骂我,因为我长牙就是为了咬你。5.我不听话的时候,总是有理由的,请在打我之前好好想想,具体情况参照上一条。6.除了我,谁也不许欺负你。7.你在监狱里也有朋友和你的家族事务,相信我,我也很忙。8.即使我上了年纪,也不可以抛弃我,要给我养老送终。9.和你一起度过的岁月,我一辈子不会忘。10.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请你不要目送我离去,因为老子会走得不安心,你这么蠢的主人,离开我岂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避雷指南①本文监狱设定来自WW【绝翅馆系列】,感谢作者【俺爷】大大授权!②注意!内有渣攻出没!1V1路线!……其实也不会太渣啦!
☆、第一章
日,巨商陈子扬之子陈磊在与朋友出游时,因忽然发生争执,双方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陈被刺中脾脏,迅速送往B市郊区阮氏医院,当天下午3时25分,经抢救无效身亡。
根本报知情者透露,与陈磊发生争执的正是阮氏医院院长之子阮向远,到今日,法院已完成一审判决,判处阮向远过失杀人罪,依法判处二十五年□。
由于同一日,阮也因被击中后脑陷入昏迷,送入看护病房观察,经过协商与调查,法院同意其延后服刑时间,改为阮醒来即日起实行。
日本报记者:于XX
阮向远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被装在一个盒子里,纸质的。
纸质的盒子?他努力回想,然后恍然大悟——根据他“生前”最后的记忆是人渣陈磊握在手中的刀子,现在,他很可能是在一副棺材里。
呵呵,棺材,我死了?
恩,我大概是死了。
纸质的棺材,够环保够绿色……周围摇摇晃晃的,大概是他爸花了点钱,请了几个人来抬他的棺材?
可是这群抬棺材的也太不敬业了,你大爷都要被恍吐了喂!
也不知道陈磊死透了没,应该是死透了吧——老子这辈子也没这么勇敢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了一回,还是对准他那脏兮兮黑黢黢的心脏扎的……恩,学了两年的医,用了吃奶的劲儿,最后那些在大学里拼死拼活熬更打夜记下来的知识,也就做出这点儿贡献了——
等等,这么一算……卧槽,亏大了!早知道有今天,我他妈当年高三那时候为啥还把自己学成除了看书啥也不会的傻X啊?
阮向远郁闷地动了动,正抬手想推开“棺材”告诉外面的人别忙活了他大爷光荣地死而复生了,当手伸长了想去够棺材板儿时,手上软绵绵的触感却让他感觉到……哪里不对。
“嗷呜?”
哪里不对呢?
……等等,我死了几天了?怎么就像小说里的千年大粽子似的,满手毛茸茸啊?
“嗷呜?”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恩,毛茸茸就算了,手心还带肉垫呢。
……等等,不好意思,等等。
刚刚他说了啥来着?
嗷呜什么嗷呜?…………………
没关系,冷静一下,让我们再来一次——观音菩萨姐姐您千万保佑,上帝老大爷您也别玩儿了,我要说人话……请务必让我,说人话。
阮向远张嘴,深呼吸,吐气,声带振动——
“嗷呜呜!!——呜………………………………………………呜…………………………”
阮向远,享龄二十岁,尚未入土为安。
目前位置:未知纸盒里。
身份:不祥。
阮向远吭哧吭哧地爬起来,面瘫着脸淡定地假装自己没看见手指缝里的毛茸茸和手掌心鼓出来的小肉球,他伸“手”,扒开自己同样毛茸茸的胖腿,感觉自己的脑袋上的啥玩意动了动耷拉了下来,然后,阮向远看见了自己的小叽叽。
粉嫩粉嫩的。
前面还有一戳毛。
呵呵,公的。
玉皇大帝拿走了老子的钱,拿走了老子的人生,拿走了老子的一切,好歹,把小叽叽留给了老子。
“嗷呜呜呜呜呜!”
纸盒子中,手软脚软耳朵软的某犬科动物重重倒下,定格着躺倒的完美姿势,少年狗崽子心头满满只剩下四个大字:
妈蛋,完了。
☆、第二章
日,鹅毛大雪。
天还蒙蒙亮,雪就落满了整个帝都,整个城市白雪皑皑一片,晶莹的白雪压弯了道路两旁大树的枝头。当整个城市还在安眠中时,一辆高级的加长轿车飞快地行驶在远离城区的道路上,轿车挂的是政府车牌,它就像林中无声奔跑的黑豹一般,驶过之处,只留下了俩道深深的雪痕。
车内,不太太平。
我翻,我滚,我爬!
我头上有耳朵,有耳朵!
我身后有尾巴,有尾巴!
脸上三把火,三把火,我是纯种!
谁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少,小秘密!小秘密!
我是一只哈士奇,哈士奇,哈士奇!
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
我是一只哈士奇,哈士奇,哈士奇!
我还保留小叽叽~小叽叽,小叽叽!
叽叽叽叽——
“嗷呜呜——”
“馆长,这狗怎么了?翻来滚去的,是不是想尿尿?”
一个活泼的男音从盒子顶上传来,感觉到装自己的盒子抖了抖,阮向远停止了兴奋的翻滚运动,心想你他妈才想尿尿,抬起头,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向后倒下,瞪大蓝色的眼睛瞅了瞅说话的人,小平头,大众脸,一副永远也升不了官儿的面相。
“热了吧,这种极地雪橇犬就是怕热。你把它放下,脏不脏?”
在这个大众脸身边,坐着一名穿着雍容华贵的男人,他很英俊,身着一套整齐的白色制服,制服被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目测患轻微洁癖和强迫症。这个男人的领口处,有大概是狐狸毛之类的动物皮毛将他苍白的半张脸都藏了起来,唔……说实话,漂亮是漂亮,但是多少有点儿娘娘腔。
虽然这娘娘腔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介于他说自己脏,阮向远决定也不喜欢他。
脏?哪里脏了,阮向远抬起爪子闻了闻自己,满意地发现一点儿闻不到狗味儿,是狗狗专用的香波,草莓口味。于是,得意洋洋的阮向远牌哈士奇挥舞着爪子,歪歪扭扭地从盒子里爬了出来——他觉得有点儿热,张开嘴,哈哈哈地喘着气,舌头伸得老长哈喇子却优雅地没有掉下来,哪怕是车子里开了暖气,却还是能看见白色的雾状气息从他的小尖牙缝里呼出……
都说狗的体温比人高,看来是真的,啊对了,顺便,外面看起来寒风正爽,我能不能要求关暖气?
车子还在向前快速行驶,阮向远已经抛弃了他的狗盒子,安安稳稳地打了个哈欠在这个大众脸少年的膝盖上趴了下来。从车内的俩人对话中阮向远得知,抱着他宝贝似的那个大众脸年轻人叫少泽,是一个狱警,坐在他旁边那个娘娘腔叫伊莱,是他们即将要去的那座监狱的馆长——恩,不是狱长,是馆长。
因为他们即将要去的不是普通的监狱,而是一个名叫“绝翅馆”的地方……好吧,准确地来说,那还是个监狱,只不过是一个比五星级酒店高级那么一点点的六星级监狱。
是的,高级监狱。阮向远听说过绝翅馆是个什么地方——在外人眼里,这个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监狱,有人说它是天堂,也有人说,它是地狱。
阮向远同志上辈子活在一群狐朋狗友当中,他们中间不少人做了这样那样的事儿最后把自己折腾进局子里,开庭,判刑,蹲监狱——阮向远知道,如果此时此刻他还活着,冲着给陈磊那一刀,陈磊他爸就不会放过他——如果他还活着,几十年的牢狱之灾肯定跑不掉地在等着他。
然而现在,他变成了这幅模样,却还是因为阴错阳差地被送进了绝翅馆里。
绝翅馆与世隔绝,传闻坐落于谁也不知道的山林深处,常年大雪封山,只有冬天,没有春夏秋三季。不计成本建造的建筑富丽堂皇耸立于这片荒无人烟的绝地,屋顶是深深的蓝色,围墙又是另一种单调的白,华丽得就像一只用金丝编制的牢笼,冰冷却阴森——然而,这都是传说中的描写。
事实上,绝翅馆长什么样儿,只有真的见过它的人才知道——就算是这些人有朝一日从里面活着走出来了,却依然对这所监狱的一切墨守成规似的绝口不提。
没人知道这个金丝牢笼的名字究竟是谁起的,但是传说这儿的森严管教会用现实让那些被送进来的人被彻底割掉想逃的翅膀,也没人知道所谓的“森严管教”指的是什么,然而无一例外的,进入这座监狱的人,都很快地因为某些遭遇绝了自己想逃出的欲念,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直到刑期结束。
绝翅馆,顾名思义,插翅难飞。
没人知道绝翅馆在哪儿,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归属于哪个国家,听说,在绝翅馆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社会上有权有势或者家财万贯的人,通常这种人犯了重罪之后,如果直接执行死刑,会对社会稳定造成威胁,但是如果把他们放到普通的监狱里,那错综复杂的监狱关系很有可能会将这些昔日里树敌无数的人置于死地——于是,由几个国家起草牵头,在某个秘密的地方,建造起了这座神秘的高级监狱。
阮向远的那些朋友里,犯了事儿的,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进入这所监狱——尽管他们的父母为了能给他们一个最好的归宿动用了所有的人情网络,付出了数额庞大的资金,至今为止,他们没有谁成功地把那些熊孩子中的哪一个送进绝翅馆。
阮向远趴在少泽怀里,听他们说话,在他们的对话中,他听到了很多陌生的名字,外国名字,老长老长,狗脑子表示记不住。狗崽子不耐烦地哈拉哈拉喘着粗气,用后腿站起来,手腕粗的雪白爪子伸长了去扣在大众脸的衣扣上站稳,这样他的长嘴巴就刚好能够到少泽的下巴——
他热乎乎的气息糊了这个大众脸的狱警一脸,在对方满脸无奈地拍着他的屁股威胁再对着他哈气就把他扔到地上之后,拥有灰色毛皮,背上长长一条深黑色背毛的哈士奇幼崽这才嗷呜俩声,毛毛虫似的大尾巴动了动,满意地闭上了自己的大狗嘴。
此时此刻的阮向远还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这是要去当狱犬的节奏——
殊不知,只要是一个有智商的正常人,都不会选择专注无组织无纪律几百年的哈士奇作为狱犬。
而现在,啥也不知道却以为自己啥都知道的阮向远正拧过毛脑袋,耳朵耷拉着,从后视镜里欣赏自己的新脸——恩,很严肃,很凶悍,三岁看老,这样子,一看就是个做警犬的料子。
阮向软翻了个身,他缩起四肢,当少泽伸出手去挠他的肚皮时,他舒服地眯起了蓝色的双眸。
阮向远觉得有些讽刺。
他杀了人,然后自己也死了。
重生,成了一条狗,却始终逃不过仿佛注定的牢狱之灾。
轮回因果有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做,天在看。
……好吧,其实老天爷也不算很绝,阮向远抬起腿用软乎乎的爪子挠了挠头耳朵,心想,好歹玉皇大帝他老人家给我留下了我的小叽叽。
“——馆长,这狗居然会叹气埃?”
“狗还会放屁呢,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八辈子没见过狗?”
少泽挠了挠头,在阮向远无语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他捏了捏怀中狗崽子厚实的爪子,老老实实地说:“我以前老家养过几条中华田园犬,看家的,呵呵,每次来外人它们都叫,叫得可大声了,然后其实我挺喜欢狗的,你看你看,它们总用那种眼神看着你,真叫人受不了——”
住嘴吧少年,老子作为一条狗都看出你家馆长不想听你再回忆那些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故事了。
还有,谁他妈用“那种眼神”看你了,少自作多情。
“少泽。”
“啊,馆长?”
“这狗崽子在拿白眼翻你。”
被无情地扔回了盒子里,少了软绵绵的人肉座垫,阮向远寂寞地嗷呜了一声,决定从今天开始脚踏实地地讨厌这个眼神儿太犀利的娘娘腔。
☆、第三章
阮向远就这么接受了自己重生成了一条狗的事实。
陈磊死得罪有应得。
但是阮向远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对的。纵使对方再罪大恶极,作为一个普通的同龄人,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夺取对方的生存下去的资格——
阮向远记得自己除了脑袋被开瓢之外,也被捅了一刀。
但是那一刀扎得并不是太深,恩,他以为自己不会死的。可是现在他死了,跟陈磊一样,也算是活该——他受到了惩罚,变成了一条即将终身与监狱为伴的狗。
当阮向远用柔软的两条后腿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趴在车窗户边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源源不断地从灰蒙蒙地天上掉落下来,车子内的暖气很足,过于充足到让它觉得热死个狗。于是他伸长舌头哈着气将车窗户哈出一片白气,仗着自己爪子像个毛刷子,他抬起爪子将那一片白气擦干净,然后在颠簸的车里摇摇晃晃,透过车窗,他看见了自己毛茸茸的脸。
然后他发现玉皇大帝他老人家还给他留下了另一份礼物——听说,狗狗一生只能看见黑白两种色彩,而此时此刻,在他眼中的世界,却依旧是色彩缤纷的。
车窗里,他英俊的小脸上有纯正的哈士奇该有的三把火,眼睛是像玻璃珠一样的蓝色,鼻尖是黑的,耳朵还没立起来,耷拉着就像是个光秃秃的机器猫。
在阮向远还在左右打量着自己的脸的时候,车忽然停了下来,于是这只扒拉在窗户上自恋的狗一个没站稳,从座椅上结结实实地一头栽了下去,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毛线团似的从真皮座椅上滚到了地毯上,他发出了尖锐而娇气的哀号——
嘤嘤嘤什么的……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叫的能稍稍爷们儿点。
然而事实上,还未发育完全的声卡系统显然不支持帅气的狼嚎,阮向远蹲在地上,觉得要不是自己落地时调整了姿势,他会成为重生这个时髦的队伍里,第一个重生几个小时后就迫不及待摔断自己脖子的猪队友。
大众脸看上去挺心疼地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阮向远不哀嚎了,刚才他以为自己拧断了脚,现在好像又没那么疼了,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比自己想象得稍稍耐操得多。
当大众脸狱警少泽将阮向远抱出车门,外面北风吹的状态让狗崽子十分满意。他终于闭上了哈拉哈拉的狗嘴,收回了伸得老长的舌头,他以狗能做到最优雅的弧度和姿态抬了抬下巴,转过头去打量此时此刻车外的一切——
大雪封山。
周围的一切都覆盖在了白雪之下,除了他们来时的道路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深深的车痕,在眼前这座苍白的建筑之外,茂密地种植着一大片苍天常绿植物——冬季并没有让它们的枝头落叶掉光,沉重的雪压满了每个枝头。
放眼看去,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一模一样。而在阮向远的记忆里,光是驱车行驶,他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前行了几个钟头……怪不得人家说想要从绝翅馆越狱比登天还难,哪怕是翻过了那座高高的、被粉刷得干干净净的围墙,那些犯人恐怕也会因为不熟路而在这片白雪森林中彻底迷失前进的方向。
这所全世界最高级的监狱就坐落在这么一种单调色彩的环境当中——哥特式的建筑古典而优雅,高大的围墙里,四栋深蓝色屋顶的建筑高高耸立,每一栋楼都有大概三十层楼那么高,楼与楼之间都相隔很远的距离,阮向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建筑格局,他甚至怀疑,在这些楼房之恐怕还夹杂着花园或者室内游泳馆之类奢侈的地方。
哪怕是像今天这样没有阳光不见天日的天气,四栋楼深蓝发灰的屋顶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快点回去开工了,少泽,你那栋楼的犯人会不耐烦的。”当绝翅馆厚重的高科技金属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时,伊莱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把狗崽子交给雷切,然后把你的犯人放出来放风,还有,记得去感谢人家雷伊斯,在你跟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是他照看你那栋楼的犯人的……”
等等,给谁?
嗨,哈喽,请问,难道不是你们要养我吗?∑(⊙▽⊙”
说好的狱犬呢?!
没有人注意到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充满了好奇,愚蠢的人类们只在意自己的话题。听到这个叫雷伊斯的人的名字,少泽撇了撇嘴,大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烦躁,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啦。”
“让雷切给这个狗崽子洗个澡,臭死了。”
——喂,你他妈才臭咧,刚才在车里你的香水味差点熏死个狗啊好吗!
“咦,没有狗臭味啊!”少泽凑近阮向远皮毛厚实的脖子闻了闻,抬起头露出迷茫脸。
“嗷呜呜!”
——说得好啊大众脸,加十分!
伊莱顿了顿,漂亮的琥珀色瞳眸在阮向远毛茸茸的脸上一扫而过,狗崽子对他不客气地呲牙,他皱皱眉,当然不会跟狗崽子一般见识,他转过头自顾自地踏着雪往里走,松软的雪花在他的脚下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边走边说:“你告诉雷切,不许把它带到食堂去,老子不想在那里看见一根狗毛。还有,训练它,不要让它在我的花园里随地大小便……哈士奇不喜欢咬人,我勉强答应可以不给它带口罩——”
“嗷呜嗷!”
——妈蛋,这是什么情况,条条框框敢更多点吗?!还有没有狗身自由啦?
和阮向远同样意见不小的是少泽,伊莱每说一句,这位大众脸少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垮一点,当伊莱说完,这位可怜的狱警脸上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夸张地哇哇大叫着反抗:“我才不要去跟雷切宣读这些条条框框,我会被他揍的,要去你自己去——不行不行我绝对不干,照顾他已经很头疼了我才不要去挑战他的耐心!”
对于少泽的抗议,伊莱只丢给他了一个单词,翻译成中文只有俩个字——
少泽回到绝翅馆就带上了他象征狱警的手套,他只用一只手就能托住阮向远的肚子和脑袋,然后胖乎乎的毛绒生物不太舒服,因为膈着他娇嫩的小叽叽了。然而他又不得不保持着挂在大众脸狱警手心的姿势,四只雪白的小爪子在空中晃啊晃。
当少泽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伊莱为他安排的不人道工作时,阮向远正服从动物本能地张嘴去拽少泽的手套——
尖锐的小牙齿叼住手套的一角,拽起来,松开,发出啪地一声响,再拽起来,再松开,再发出啪地一声响。
狗崽子低声呜咽了一声,对这个游戏似乎非常满意。
这个时候,一人一狗已经走进了四栋建筑中的其中一栋。少泽一手举着阮向远,一手艰难地在口袋里掏着什么,狗崽子放弃了继续调戏狱警的手套,耳朵动了动,转过头,蓝色的双眼饶有兴致地去看这个大众脸在掏什么玩意儿——
少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电子表,看上去像是个遥控器的样子,因为阮向远注意到,少泽拿着那个玩意对准了电梯的入口处刷了下——电梯发出哔哔的声音然后缓缓打开,高级监狱就是高级监狱,居然有电梯。
少泽从第一层开始,每到一层都会停留一下,却并不出电梯,只是伸出手,在电梯旁边的墙边用那块电子表刷一下——在他停留的空隙,阮向远艰难地伸头去看——
绝翅馆和他印象中充满了屎尿臭味儿、铁锈气息,脏兮兮阴暗潮湿的监狱完全不同。
走廊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奇怪的异味,甚至散发着消毒水的独特香味。地面是被擦得光亮如镜的花斑大理石,走廊的镜头是一间间的金属牢房,当少泽用电子表去刷电梯旁边那个电子屏幕的时候,这些牢房的门立刻就弹开了,在那阴暗的牢房尽头,开始响起了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零零散散的犯人从各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们赤着脚,大多数人在成群结队地说着自己的闲话,其中还有人大声抱怨今天的放风时间太晚,简直要憋死个人。
“少啰嗦,放你们出来就不错啦——有本事你们去找雷切抱怨!”
在电梯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少泽恶狠狠地扔下了一句反抗,然后骂咧咧地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
在电梯合拢的那一刻,走廊尽头的抱怨因为一个人的名字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是阮向远今天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未来的主人的名字。
什么样的人只是简单地提起名字就能拿来镇压这些各个身份都不得了的犯人?
什么样的人能让狱警都头疼,甚至担心自己挨揍?
什么样的人,能在森严的监狱里,公然地以私人身份要求饲养一只哈士奇幼犬作为宠物?
随着电梯的光亮在楼层数的数字上跳动,挂在狱警掌心的狗崽子低声呜咽了一声,动了动自己毛刷子似的尾巴。
阮向远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个即将见面的主人,他有些兴奋。
☆、第四章
电梯在一层层地往上走,少泽除了伸手出去划一下电子表之外,始终没有走出过电梯——阮向远却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随着电梯越往上走,楼层占地面积不变,然而犯人的牢房却减少了,如果说第一层目测至少有三十间左右的牢房的话,那么到了第二十九层,这一层用肉眼看就能数清楚,牢房只剩下三间。
可想而知每个牢房里面究竟有多宽敞。
当电梯到达倒数第三层的时候,这个大众脸狱警除了用照例用他的电子表打开牢门,他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着离开。
接下来,阮向远挂在狱警手上,越发吃惊地发现自己见识如此浅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存在这么一座监狱,狱警和犯人的关系和谐得不像话——在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和赤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发出的声音时,少泽单手摁住电梯关门的摁键,居然斜靠在电梯门边跟一个懒洋洋地从牢房中走出来的肌肉男闲的不能再闲地开始聊天。
肌肉男看上去和少泽很熟,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简单地紧身白色背心,他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从牢房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当阮向远摇着尾巴将视线固定在这位大叔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上时,这位大叔蓝色的眼睛也定格在了狗崽子的脑门子上。
“啊啊斯巴特,你伤好了没啊?”少泽吊儿郎当地问这个大叔。
大叔先是顿了顿,结果脸上笑容不变地点点头:“已经好了,不过是手臂上划了下而已……啊,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换到下面去——”
少泽愣愣,脸上露出一丝不高兴:“不要讲这种话,你在二十九层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三年内是没人能撼动你的啦,再说有雷切在,他们也不敢乱来——”
大概这世界上没人受得了少泽唠唠叨叨的老太婆属性,面前的大汉露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后,果断地切开了话题——
“这就是雷切要的东西?”大叔笑着伸出大手揉了揉阮向远的耳朵中间,手劲儿很大,隔着皮毛也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厚茧,阮向远甩了甩脑袋,他听见脑袋上方传来粗哑的笑声,“那个家伙的爱好越来越古怪了,我早就说从楼下拽一个漂亮孩子给他用一下,啧,他居然拒绝我。”
“就是这个小家伙,啊啊啊,说起来我才是最累的那个吧,为什么偏偏是我要照顾这个性格可怕的怪物!——而且我也很惊讶啊,第一次听说有‘王’要求运送活物进来的……”
王?那是什么东西……听到关键词的狗崽子抬起鼻子嗅了嗅。
巴斯特:“这小家伙好像真的听懂了似的。”
阮向远:……老子当然听懂了啊少看不起狗了!
“——对于养宠物这件事,伊莱不是很高兴,但是这却没有违反规定,属于‘王’的权限。”面对忘年交,少泽的大众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他说着小狗半句都听不懂的话,举了举手中的小狗,不管他的挣扎抬起人家的爪子强制性地跟面前的大叔挥了挥爪,“来打个招呼,狗崽子,这是巴斯特大叔,前任野狼部队雇佣兵——”
巴斯特顺手接过阮向软,翻过来揉了揉它柔软的肚皮——
阮向远被翻了个四脚朝天,四个爪子软趴趴地挥舞着粗粗喘了俩口大气,他不讨厌面前这位大叔,如果他不是手劲过大要把他揉吐的话……喂,大叔,这里是胃不是肚子啊,吐你一脸哦快住手!!!
仿佛终于注意到手下的幼崽更像是挣扎而不是享受,巴斯特愣了愣悻悻地放开了狗崽子,他靠在电梯边撸了撸阮向远的背毛,懒洋洋地跟少泽说:“你这种自顾自说话的个性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少泽,这让你看上去就像个神经病。”
少泽脸上的笑容垮下来,一把将阮向远抢了回去,“要你管!”大众脸少年气哼哼地说。
在电梯关上之前,巴斯特好脾气地笑着伸手,就像撸阮向远的背毛似的撸了下少泽的头发。
然后电梯门在一人一狗面前关上,巴斯特大叔的笑容消失在渐渐闭合的金属门之后。
“嗷呜?”
妈蛋,好一个军民鱼水一家亲。
电梯最终在顶层——也就是第三十一层停了下来。
这一层简直不能说是监狱,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阮向远误以为自己来到了酒店顶层总统套房面前——走廊上还是擦得干干净净反射着冰冷光亮的花斑大理石,然而主干道上,却被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兽毛地毯,在走廊的尽头,坐落着整个楼层唯一的一个房间,厚实的华丽镂空大门,旁边还连着一个子房间。
只有大门旁边墙壁上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电子屏幕,提醒着来人它至少还是一个监狱。
“——来,我们到家喽!”少泽笑眯眯地挠了挠怀中小狗的下巴。
我们下车站在绝翅馆大门口的时候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了,白痴。
狗崽子对着笑得满脸春光灿烂的狱警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伸出爪子推了推他的手指。被拒绝的狱警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无奈地笑着抱怨“真的是他的狗哦”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老老实实地脱掉鞋子,当他赤着白皙的脚小心翼翼地走上那道白色兽皮地毯时,脸上在楼下楼层时露出的嚣张收敛了些,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些小心翼翼的神情。
……老大,你这是要去见犯人还是要去见国家总统啊?
阮向远重重喷了喷鼻息,表达了对于他的座驾的不满。
少泽走出电梯,这一次,他没有用手中的电子表去刷楼梯边的电子屏幕,阮向远伸头看了看,发现在这个最顶层的监狱里居然没有配之前那种打开牢房的设备,抱着他的大众脸狱警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他终于看见了走廊尽头、牢房门边闪着红光的电子屏,将手中的狗崽子往怀里搂了搂,狱警嘟囔道:“咦?居然不在牢房哦?”
阮向远:………………
咦什么咦,这个疑问句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居然”“不在”牢房——你到底是不是狱警啊大众脸?
所以这个最顶层的犯人进出自如不受狱警管制对吗?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监狱啊喂——简直和电影或者小说一样好吧……
不过……算了……当少泽抱着他踮着脚尖往走廊深处走去时,阮向远转念一想又不由地自我嘲讽心想道,老子都作为一条狗在这里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他舒舒服服地趴在狱警的怀中,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的大牢房旁边的子房间里传来“呯呯”的撞击声,就好像是什么人在猛力捶墙或者击打别的硬物发出的声音,阮向远抬头去看少泽,发现这家伙好像没有什么反应,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好像狗的耳朵比人类好用一点。
果然,再往里面走了三四步,大众脸狱警的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些,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仿佛已经料到房间的主人正在做什么,狱警没有去主牢房里找人,直接绕道了旁边的子房间,然后悄悄默默像是做贼似的推开了面前那扇半敞开的金属大门——
这是一个放满了健身器材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年轻,身材异常高大,目测一米九往上,肌肉线条完美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对象——他头发是异常张扬的红色,此时此刻因为汗湿,每当他用直拳重重击向他面前的沙袋,晶莹的汗珠都会从他的发尖甩出来。
“雷切。”
少泽站在健身房门口,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健身房中,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却明显不太买账,他只是微微一顿,却始终没有回头,然后在少泽翻了个意料之中的白眼时,男人飞起结实修长的腿,右脚为前轴重心,脚踝轻转一百八十度,起跳,左脚落地,右脚勾起的瞬间弹出重重踹在面前被打得摇摇晃晃的沙袋上——
被踹中的地方应声破裂,布袋中的沙子就像被打碎的沙漏一般,从沙袋中哗哗地流到木头地板上。
少泽:“……”
阮向远:“……”
“找人来收拾下。”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男人抹了把头上的汗,这才转过身缓缓向门口走来——他脸上缺乏多余的表情,边走边取着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条,白色的纱布一圈圈地从他手掌上取下然后被随意扔在地上。
然后这股充满了男性气息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如同旋风一般刮到了阮向远的跟前,眼前一花,一双灼热的大手将他从少泽的怀里接了过去——男人显然是不会抱狗的典型分子,他只是笨拙地用大手卡着狗崽子的前腿咯吱窝,举到了自己面前……
后腿在空中荡来荡去,前爪无奈地搭在男人满是汗水的手背上,阮向远就这么看着雷切那张英俊的、完美如同石膏雕像又充满了霸道叛逆气质的脸向自己凑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雷切时候的场景。
阮向远这辈子也不能忘记,当时,作为一条狗的他和雷切做初次眼神交汇时的感觉——那种从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都被侵.犯了的压迫感,几乎让他忘记了胸腔里的小心脏该怎么样才能维持正常的跳动。
天雷勾地火。
而雷切,只是用他那双比天空海洋或者随便什么玩意更蓝的眼睛扫了一圈手中的狗崽子,薄唇轻启,淡淡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嘟囔:“公的?”
“………………嗷呜嗷嗷。”
——看、看什么看!没见过长毛的叽叽咩!
如果可以,阮向远想告诉这个英俊的男人,第一次见面就盯着别人的叽叽看,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第五章  狗的鼻子过于灵敏,面对一切异味的接受能力都很低。阮向远受不了地在雷切怀里使劲挣扎,妄图逃离这个充满了汗味的牢笼,可是每当他挣扎一下,男人就会将他搂得更紧,最后,还用一只大手捏了捏狗崽子的耳朵,微微皱眉道:“不要乱动。”    “……”    呸,谁理你!    于是阮向远动得更加厉害。    雷切没办法,只好把这只完全不亲人的幼犬放回地上,因为距离没把握好,撒手时候距离地面稍稍高了些,导致阮向远在落地的时候脚跟没站稳,圆滚滚的身子结结实实地在地毯上滚了俩圈,这才晕头转向地爬起来,甩了甩脑袋颠颠地走到房间门边上,绕开这俩不靠谱的愚蠢人类。    “打过针了没?”雷切将视线从摇摇摆摆的狗崽子身上收回来,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问,问完不等少泽回答,又自顾自地嘟囔,“这么小,耳朵都没立起来,应该没有打过针吧?”    打针?靠在门边的狗崽子不屑一顾地抬起后爪子挠了挠脸,老子健康得很干嘛要打针?    “已经打过了,不过一共有三针要打,十天前打过第一针,再过五天你带它到医务室姐姐那去,医务室姐姐会帮你解决——”少泽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全然没给半点儿反映的男人,又不放心地补充,“小心点啦,现在它还小不要带它乱走,小心染上狗瘟……”    什么什么狗瘟!阮向远挠痒痒的动作停了下来,狗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呆滞,然后他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夹起伟大表达了自己的抗议——行行好吧大爷们,就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还狗瘟,我看人瘟还差不多!    但是很显然,作为一只狗崽子,他被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    “狗不能吃什么你都知道吧?”    “知道。”    “葡萄和巧克力绝对不可以哦,还有平常吃的鸡骨头也不要喂给它会戳破肠子——”    “少泽。”    “做什么?”正与喋喋不休却被叫到名字的狱警一顿,茫然地抬起头,对视上了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那双蓝色的瞳眸。    雷切依旧面无表情:“你好烦。”    少泽崩溃脸:“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这是在关心你啊——”    雷切:“你没别的工作好做了吗?”    少泽:“什么——我当然有啊,可是——”    “那就快去,工作。”    红发男人抱臂依靠在门边,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刚刚运动出来的汗液都干得差不多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连带着耐心也变得差了起来,他皱皱眉,弯下腰一把拎起一直蹲在门口发现他的动作后试图转身跑路的狗崽子,稳稳当当地挂在自己手腕上,全然一副准备关门送客的姿态。    “现在是放风时间哦,你不要出去活动一下吗?”大众脸狱警走出俩步,又不死心地回头问。    “不去,”这是坚定的雷切少爷,“我要陪小狗玩。”    “嗷呜!”    ——吓死个狗了我才不要你陪快滚!    “你看,”一厢情愿的雷切少爷面瘫脸举起了手中的狗,“它也想要我陪。”    少泽:“……”    阮向远:“……”    心都操碎了的狱警大声叹气后,转身准备滚蛋。    却不料又被叫住。    “干嘛?”少泽转身没好气地问。    雷切依旧保持着依靠在门边的姿势,手上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了下阮向软头顶的毛,他低着头,声音听上去不太大,语气也淡淡的:“巴斯特大叔怎么样了?”    “哦,已经好了啊。”大众脸狱警嘟了嘟嘴,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满意的回忆似的皱眉回答,“跟我感叹了一番自己年迈了之类的,烦死了,明明住在二十九层就住得好好的,每天遇见我都要说一遍什么准备可能会搬到楼下去住——我才不要帮他搬来搬去咧,你们真的好烦,不要每天换房间给我增加莫名其妙的工作量啊伊莱又不会给我加薪水——”    大众脸狱警噼里啪啦一大串听得狗都要疯掉,然而雷切只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毫无杀伤力地歪了歪脑袋,挑了挑眉问:“我就问一句,你哪来那么多抱怨?”    少泽:“……”    雷切觉得自己和蔼可亲,然而少泽却被无形的杀气戳了个千疮百孔。    三分钟后,望着关闭上的电梯和狱警愤恨的背影,阮向远沉默——他这辈子没见过比这个名叫雷切更加狂霸拽的人……长得帅,又年轻,武力值看上去也不低,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是作为一个犯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欺负狱警,这设定放到小说里简直就是标准的开挂男一号。    ……  不过可惜啦少年,在这种鬼地方开不了后宫。    狗崽子嗷呜一声,向他的正式主人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正好这时候,雷切低下头——于是一人一狗就这么对视上了。    就和要比谁的眼睛更蓝似的(才没有)。    最后的结果是脸皮比较薄的阮向远率先动了动他的狗脑袋,移开了视线——这样的举动似乎取悦到了他的新任主人,那张阎王似的冰山俊脸上居然难得出了次太阳,他勾了勾薄唇,脸上的神情变得缓和下来,那双刚才还冷得像是从南极圈里捞出来的眼珠子里居然露出了一丝丝温柔的神情。    …………………………    说实话,这种完全不合适对狗做的表情把阮向远吓了个够呛。    他僵硬地趴在男人手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雷切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那软乎乎的、像是缎子一样柔软的耳朵。    “到家了。”    当阮向远打着喷嚏想要避开男人手腕间传来的汗味儿时,他听见这位高大壮先生在他的头顶淡淡地说……这是阮向远今个儿第三次听到这句话,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发表下个人看法,那么,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第六章  雷切的房间比想象得要宽敞,房间里,似乎是怕主人在这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地方冻伤了似的,本应该冰冷的木地板上,仔仔细细地铺满了看上去比走廊上更加高级的兽毛地毯,那毛看上去非常柔软,当雷切站在那上面时,灰色尖端带着暗蓝的地毯毛从他脚趾缝隙中冒出来,而每当雷切在这上面走动时,甚至会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    整个房间都是灰与蓝的色调,有大大的落地窗和看上去就不错的大沙发,窗外死冷寒天却阳光明媚,落地窗旁边摆放着实木的黄花梨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阮向远满脸黑线地发现上面陈列着几本《狗的行为》《狗狗的前世今生》还有什么《如何与你的宠物成为好朋友》之类猎奇书籍。    这家伙,还真的为了养狗做了功课咧!    书架旁边是黄花梨木架子,木架子上宝贝似地摆着一个圆形的鱼缸,里面悠悠斋斋地游着几条最普通的、街边卖俩块钱一条的小金鱼。    以上,都是雷切镇重其事地跟阮向远一路介绍过来的。    阮向远挂在新任主人的手腕上,发现这位名叫雷切的狂霸拽男人在对待狗时比对人时耐心得多,简直是耐心模式大开——而且屁话很多,啰啰嗦嗦就像个老太婆。    这个闲得蛋疼的男人,居然还有空给那些金鱼起名字……说起来,那个小黑和小灰不都是黑色金鱼吗,长得有半毛钱区别?那条明明是红色的金鱼为什么不叫小红要叫小花,这他妈不科学啊——    狗崽子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表达了自己的严重不满意。    这声喷嚏所传达的不满似乎还算成功,雷切终于停止了跟他继续介绍这些让人怀疑自己得了脸盲症的金鱼,带着他来到门边,那是唯一一块没有铺地毯的地方——在那里,端端正正摆着一个塑料的、粉红色的狗食盆子。    粉红色。    阮向远想起了见面时,雷切的那一句意味深长的“公的”。    现在他知道这句话是怎么来的了。    ……  真是对不起哦,像我这么可爱的,当然是男孩子。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狗崽子默默地疯狂吐槽,雷切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狗崽子放在地毯上,这一次他似乎吸取了教训打定主意不让小狗摔着,他抱着狗崽子肥噜噜的肚皮,确定了它四肢着地,这才像个老母鸡似的保护欲旺盛般缓缓放开他——    是的,非常小心,就好像老子是个残疾狗似的那么小心——刻薄的狗崽子这么想着,于是转了个头,用屁股对着他的新任主人。    雷切笑了笑,那英俊的冰山脸上居然能看到可爱的虎牙,那个在健身房里一脚踹爆沙袋的男人仿佛灰飞烟灭,他伸出修长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尖,戳了戳小狗的屁股,在它不耐烦地转过身来用那双蓝色的狗眼对他猛翻白眼的时候,温和地说:“这是以后吃饭饭的地方。”    吃饭饭?    被雷疯的阮向远:“…………”    雷切:“吃饭饭哟。”    不得不沉默的阮向远:“…………”    雷切挑起眉,伸手捏了下雕像似的小狗,语气终于变得跟少泽说话时候一样正常:“喂,在这里吃饭啊!”    妈的,这才是正常的主人,刚刚的叠字是走错片场了对吗一定是的。    阮向远不情不愿地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虽然比起狗盆子,他更想正儿八经地在人吃饭的盘子里吃饭,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不想再听到什么狗屁“吃饭饭哟”,所以他决定投降,飞快地妥协。    雷切得到了回应,满意地发现哈士奇其实比书上说得稍稍聪明一些。他站起身,打开了身边的柜子,阮向远扬起他那个并不存在的脖子,随即震惊地发现里面摆满了各种高级狗罐头和狗粮,红发男人随便从里面挑出一罐,手上轻轻一捏,啪嗒一声,罐头被捏爆,肉香四溢。    再次震惊的阮向远:“………………”    上面不是有拉环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拿手拉开它!    对着只连“汪汪汪”都还不会的小狗你在示威个屁啊简直是丧心病狂!!    没有注意到狗崽子震惊地僵硬着背连退两步,刚刚若无其事地表演完徒手捏罐头的男人重新蹲下来,他伸出一根指头,揉了揉呆滞脸的狗崽子毛茸茸的脑袋,微笑着,满脸慈爱地将狗粮倒进了狗盆子里,然后说出了一句让阮向远绝倒的话——    “要乖乖吃狗粮,书上说,狗狗里的高富帅都吃狗粮的。”    “……”    您都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告诉我书名主人,等我长大了,一定替您咬死作者为您死去的三观伸张正义。    阮向远开始后悔刚才少泽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挂在他的裤脚上要求被顺便带走——虽然那个大众脸是够没个性了点,但是好歹比一个神逻辑的双重人格变态好伺候得多吧!    在雷切那双湛蓝湛蓝的眼力攻击下,狗崽子不得已,垂头丧气地转过头象征性地在盆子里吃了俩口,说实在的,狗罐头还蛮好吃的啦,至少符合他现在作为一只狗时的胃口……但是被这种可怕的目光看着,谁能好好吃饭谁就是神仙好吗!    在好不容易咽下俩口狗罐头里的牛肉和煮烂的胡萝卜之后,当雷切催促着他,一声声地叫着“小狗”召唤他往外走时,阮向远猛地意识到噩梦居然还没有结束。    敌不动,我不动。    敌动,打死我还是不动。    双方互瞪僵持将近一分钟,最后当阮向远脖子都快仰断时,雷切叹了口气,不得不半弯腰推着狗崽子不情不愿地肥屁股要求它去看看它的厕所——    大概到底还是有些洁癖,狗狗厕所被刻意地摆在房间外墙边那儿,出门左拐即可见,非常贴心(……)。阮向远踩着软乎乎的步子走过去嗅了嗅,说是厕所,其实摆放在他面前的不外乎就是一个巨大的铁盘子,还是粉红色的外壳,里面有一层镂空的铁丝网,铁丝网下面有一层高高的隔空空间,下面是一个铁盘子,可以从外壳里抽出来——    阮向远上去踩了下,铁丝网是硬的,踩上去倒是不用担心塌陷下去站在尿里,就是脚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嘘嘘的心情。    到这里一切勉强还算正常,然而最奇葩的是,在这铁盘子中央,还竖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柱子,和个烟筒似的。    阮向远蹲在这东西前面发愣,不知道拥有怎样脑洞的设计师才能设计出这么一奇葩玩意儿出来。    正当他在努力地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时,忽然感觉到,俩根属于人类的手指,捏起了他后右腿,往上提了提。    狗崽子一个没站稳,整个儿肥硕的身体横着倒在了他未来的厕所里。    “啊,抱歉,”狗主人不咸不淡的声音从狗狗头顶上传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尿尿的话应该用什么姿势。”    “……”    这种生物本能的东西谁要你教啊,老子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尿——    咦,等等……对吼,作为狗应该怎么尿尿?阮向远从铁丝网上爬起来,然后忽然恍然大悟这个铁丝网中央的擎天一柱的用途,可不就是给公狗嘘嘘时候的瞄准物嘛,设计师对不起我不该嫌弃你,你简直是设计界鬼才嘛!    这么想着,忽然就来了点尿意,阮向远抬头看了眼雷切,后者蹲在一旁歪着脑袋正认真地看着他——    好么,这眼神太熟悉了,明显就是“不适用一下你今天就别想从这铁丝网上走下来”的节奏。    从鼻子里喷出股属于狗崽子的无奈粗气,廉耻心什么的丢到一边,踩在盘子上的小狗终于挪动了它肥硕的身体,然后对准铁盘中间的擎天一柱,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腿——    最开始,一小股水花顺利地从他那带毛的小叽叽里面喷洒出来。    意外发生在阮向远嘘嘘嘘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要失去的重心,然后无可抑制的,他站在铁丝网上的腿踉跄了下,还不够坚硬的骨骼晃动之下忽然就失去了支持力,紧接着,他的胖腿乱七八糟地在铁盘子边缘踩空了下,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尿到一半的狗崽子再一次地横着倒在了地上。    盘子被他掀翻,整个儿扣在了他脑袋上。    恩,还有里面的尿。    “…………”    阮向远觉得自己刚刚开始的狗生终于遇上了重要的挑战。    “其实……没成年之前,大多数公犬也是蹲着尿尿的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淡嗓音从头顶传来,“书上是这么说的。”    脑袋上的厕所被拿开,男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呆愣在原地陷入“尿尿不能”打击中不可自拔的狗崽子毛茸茸的脸,他眯起眼,翘了翘唇角:“没办法,一身的尿,只好洗澡咯。”  
☆、第七章  不幸中的万幸是,雷切没有闲到给阮向远单独准备一个浴室。    英俊的男人赤着脚,看上去心情不错地打开了莲蓬头的花洒,给一个精致的、宽大的塑料盆子里住满了热水。    他连水温也不试一下的举动让阮向远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而事实上,他是对的,否则他将成为重生第一天就被烫死在澡盆子里的狗。    阮向远从给那盆给自己准备的洗澡水可以看出来,雷切可能真的是从来没养过小动物的人——那一盆冒着蒸蒸热气的开水,当阮向远凑上去拿爪子试探性地撩了下准备试试水温后,立刻屁滚尿流哀嚎着没粗息地狂奔出浴室。    雷切在狗崽子湿漉漉的爪子来得及踩湿屋里的地毯之前,拎着它的脖子把他抓了回来。    ……  如果不是见识过“一脚破沙袋”“徒手开罐头”,知道雷切是个不好惹的货色,阮向远可能会考虑把那一盆烫死个狗的开水掀到这个满脸好奇的男人脸上去——这哪里是要给小狗洗澡的温度,分明就是要烫了拔毛去做狗肉宴的节奏啊啊啊!    “咦,小狗不要跑啊,是因为水太烫了吗?”    大概是阮向远的肢体语言表达过于生动与成功,雷切疑惑地蹲下.身伸手去试了试水里的问题,随即皱了皱眉,发现这个温度似乎确实太高了,这个神逻辑在发现事情不对的第一秒,不是往狗崽子即将沐浴的盆子里加冷水,而是把它关在了浴室中,转身走出了浴室。    阮向远整个儿莫名其妙地蹲在浴室里等了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浴室门打开,雷切重新出现在浴室门后,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同样满脸无奈的斯巴特大叔。    阮向远:“…………”    所以这是去搬救兵了?    “拜托了,斯巴特大叔。”    雷切淡淡地说着,理所当然地吩咐着站在他身后明显比他年纪大的、理应是长辈的大叔——这家伙在面对人的时候真的和对动物时完全不同,当他跟少泽或者斯巴特说话的时候,任何生物都不能想象到那样冷漠的脸上居然会有说什么“吃饭饭哟”之类的话的一天。    而似乎非常习惯眼前这位年轻男人说话的语气,斯巴特稍稍踮起脚,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蹲在浴室里满脸木然的狗崽子,大叔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啊,是它啊,先说好哦,帮狗崽子洗澡这种事我不一定——”    “请不要弄疼它,”雷切十分礼貌又显得异常难以亲近地打断了斯巴特的话,自顾自地说,“如果以前当过雇佣兵的话,这种事情应该会做吧。”    斯巴特:“……”    阮向远:“……”    在遇到雷切之前,阮向远从来没有想过有谁能把一个“请”字说得这么危险。    今个儿他算是开眼界了。    当斯巴特无奈地走进浴室将阮向远拎起来放进那盆已经半冷掉的水中时,阮向远居然感觉非常抱歉与难堪,如果他能开口说话,大概会用爪子拍拍这位大叔的肩,然后同情又慎重地跟他抱歉才对——    “不好意思我的主人就是个神逻辑(没常识)(没礼貌)”……恩,诸如此类的,这种道歉内容。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尽管发现作为一只狗时洗澡变得非常讨厌,但是阮向远还是十二万分配合这位被抓来赶鸭子上架的大叔完成了沐浴的工作……哪怕他把狗狗洗澡用的沐浴液揉搓出的泡泡弄到了他的眼睛里和耳朵里,阮向远还是一声不吭,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洗完了这个略微不容易的澡。    当张开一张新的浴巾将湿漉漉的狗崽自从斯巴特大叔接过去的时候,雷切还略微嫉妒地说:“为什么它在你手上那么乖?”    非常简单,被放在地上的狗崽子跌跌撞撞地从浴巾里挣脱出来,用力甩了甩毛上的水顺便打了个喷嚏心想,因为他是个正常人。    然后下一秒,他又被拽回了浴巾里,让雷切用几乎把他尾巴折断的手劲擦干了尾巴上的毛……恩,至于后来他的这位神逻辑主人差点儿用烘干机把它身上的毛烧焦这种事,不提也罢。    总之,最后阮向远终于变回了一只香喷喷又异常帅气逼人的哈士奇幼崽。    并且,最重要的大概是……好歹还活着。    晚餐时间,被某个好奇宝宝死死盯着整个背发毛地勉强吃了俩口狗罐头,阮向远心里正琢磨着“吃饱喝足睡个觉”之类的活动,忽然就一只大手从身后捞了起来——眼看着柔软的舒适的很适合睡觉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耷拉下耳朵,万分不耐烦地“嗷嗷”挣扎俩下手,在武力镇压下,阮向远只好无奈地伸出爪子抱住了雷切的手腕。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家伙居然走出了自己的牢房,一路来到电梯跟前。    这是要出门?    这就出门了?    不用经过少泽批准?    你确定不会走出监狱的第一脚就被无数枪指着脑袋?    你确定?!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当雷切若无其事地走进去选择了一层的按钮时,阮向远终于不得不接受了“神逻辑出门不用狱警批准”这个令狗震惊的事实。    雷切抱着阮向远离开了他们这栋楼,拐了个弯,轻车熟路地走上了一个不知道去哪儿的通道——绝翅馆似乎在每一个建筑之间都拥有各种通道,这些通道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并且在常年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二十四小时不计成本的提供暖气。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犯人,不像是普通的监狱里犯人统一小平头,这些犯人大多数都保留着乱七八糟的发型,有一些甚至看上去刚刚做过染发,时髦的很。    然而真正令阮向远惊讶的是,这些犯人,无论多高大威猛又或者凶神恶煞,见到雷切,无一例外不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待他,当年轻的红发男人目不转睛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会微微鞠躬,恭敬地叫一声“老大”。    而对于这种可怕的现象,雷切似乎非常习以为常,他打从这些恭恭敬敬的人身边走过,除了选择性地偶尔对个别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以示回应,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甚至不会回应对方一个余光。    阮向远趴在雷切的手臂上,哈拉哈拉地吐着舌头,对于这个情况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的这个神逻辑主人,看上去不像是省油的灯哦?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了之前少泽他们提起过的“王”之类的词,好像还提到过“王”的权限之类的事——而当他们说到这个字眼的时候,似乎就是用来形容雷切的,那么……    狗脑子飞快地动了起来——    尽管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结合雷切这种自由出入监狱不受束缚,又拥有在监狱里住帝王单人房外加养宠物这些林林总总的特权来看,阮向远终于将“王”这个不知道象征地位还是称号的字眼,和雷切的脸画上了等号。    雷切是绝翅馆里所谓的“王”。    好了,这个问题已经无需置疑。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整个绝翅馆,是只有他一个人唯我独尊,还是拥有其他的“王”?    所谓的“王”又是根据什么选举出来的?    因为金钱?——少来了,吃喝拉撒都在监狱里钱够干屁!    因为年龄?——不可能,那斯巴特大叔怎么也应该在这个神逻辑上面。    因为犯罪程度?——和三观不符,哪有犯的罪越重进监狱以后享受的权利越多这种讲法。    要么是因为阅历?——开什么玩笑,这家伙看上去最多二十八岁而已!    阮向远觉得自己的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  他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在这个奇怪的监狱里,人是有地位划分的——无论是以什么条件作为划分标准,在这个奢华的绝翅馆中,地位阶级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而也许正是这个阶级制度,使得绝翅馆成为全世界最特殊的监狱。    一路走来,阮向远发现他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小的团体,他们三五成群,之中通常会有一个明显是领袖之类的人物……但是当这个领袖似的人物遇见雷切之后,又立刻乖顺得像是从幼儿园里刚放学的乖宝宝,老老实实鞠躬问好。    阮向远趴在雷切的手臂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雷切带着他来到一个类似于餐厅的地方时,狗崽子终于在观察中做出了最大胆的猜测——    在绝翅馆的地位层次划分,很有可能就跟监狱里犯人所住的房间有关。    比如越低级的犯人,就住在越低的层数,拥挤地挤在那几米见方的牢房里……而当他们以各种手段达到了升级的标准时,他们可能就会换牢房,换到宽松的牢房去——    绝翅馆的牢房是根据建筑层数逐级减少的,这是阮向远亲眼所见的。    这些犯人,很可能将从第一层开始,依靠着什么东西,一路换房间换上去。    直到换到最高层,单人的房间,这个时候,他将成为所谓的“王”。    ……  而这些显然都是阮向远的猜测。    正当阮向远陷入自己的沉思,忽然不远处餐厅里走来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出人意料的,一路过来保持冷艳高贵得要死的雷切居然主动开口,叫了那个人一声。    “绥。”    阮向远顿了顿,收回了自己的傻乎乎挂在嘴边的舌头。    他看见那个叫绥的人停下了脚步,扬扬眉,满脸不耐烦地转过头来——他剃着平平的头,头发是深深的黑色,跟雷切不同,他只穿着一个简单的背心,完美的六块腹肌透过他紧身的背心清晰易见地暴露出来。    看见叫他的人是雷切时,他似乎毫不意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顿了顿后勉强收了起来,不过也没有鞠躬,更加没有任何能称之为“恭敬”的鞠躬,他毫无热情地翘了翘唇角,挥了挥大手:“哦,雷切。”    他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然后看了看四周,之后提脚不急不慢地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那是一张带着浓浓杀意的脸——就像拿刀子削过似的,英俊,却充满了侵略性。    然而阮向远发现他这位神逻辑主人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来人的慑人气场,他双手抱住阮向远的前爪胳肢窝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用迫不及待的语气对走过来的那个男人说:“看,小狗。”    “……”    跟小伙伴炫耀新玩具?    阮向远服了。  
☆、第八章  绥的目光停留在阮向远的脑袋上看了一会儿,然而伸出手,捏了捏他肉呼呼的爪子——    靠山。    俩个字像是外空异物一样迅速闪进狗崽子的脑袋里,阮向远顿了顿,随即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狗腿而友好地伸出舌头哈拉哈拉地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目光温和得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不是哈士奇,他从这个名叫绥的年轻男人手中抽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绥似乎觉得有些有趣了,伸出他修长而神圣的指尖,挠了挠狗崽子毛乎乎的下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阮向远被占有欲瞬间爆发的雷切抱远了些,红发男人皱皱眉,非常警惕地说:“不要勾引我的狗。”    ……哈?什么玩意儿?    阮向远和绥同时露出了茫然脸,三秒后,齐齐露出了鄙视脸。    雷切习惯性视而不见,居然没有发飙……好评点赞。    十分钟之后,两人一狗找到食堂最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是中间靠后一些的餐桌位置。雷切到前面餐厅那里去点餐,而绥很显然是刚刚吃完自己的晚餐,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旁等着,单手撑着他那曲线优美的下巴,眼睛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鹅毛大雪,简直看出了神。    阮向远蹲在餐桌上,抬起后爪挠了挠头耳朵,出其不意地,忽然从他身后伸出来了一只手,紧接着,一个红彤彤、异常漂亮的大苹果放在了他的面前——狗崽子蹲在原地瞪着那个苹果看了老半天,这时候,雷切已经坐稳在了桌子旁边,正拿起他餐盘里的巧克力布丁掀开上面的盖子。    上辈子对甜食异常喜爱的阮向远耳朵动了动,装了雷达似的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很感兴趣地屁颠颠凑过去嗅了嗅。    大概是因为激动过度,狗口水糊了雷切一脸,而这个看上去其实有洁癖的男人却只是微微蹙眉,然后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他将手中的布丁拿开了些,然后推开了阮向远哈哈喷气的狗脸,嘴里嘟囔着:“巧克力的,你不能吃。”    咦,是吗?    好遗憾。    那下一次记得拿我能吃的芒果味么么哒。    阮向远非常不情愿地移开了自己的狗脸,他拿自己的鼻尖推了推桌子上的苹果,将那颗在监狱里大概是属于奢侈品的水果推到了男人的手边,当散发着香甜的果物碰到雷切的手背,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勺子,他转过头,伸手挠了挠狗崽子的耳朵中间那块还算敏感的皮毛——    阮向远爽得爪子软软地趴下去的时候,听到雷切带着笑意声音在头顶淡淡地响起:“苹果是给你的,慢慢吃,吃不完就扔掉好了。”    “…………”    坐在对面看这一人一狗互动的绥眉毛都要飞到头发里去。短黑发男人挠了挠头,懒洋洋地露出个不屑的笑容,哼了一声:“对狗倒是温和得很,你要是哪一天能用这种语气跟你那栋的人说话,他们可能会被你吓死。”    雷切抓着手中的木勺子,头也不抬地扔给这个看来是他好友的男人一句“少啰嗦”。    这有什么,好歹是你在这里,不然可能他就会说出什么“排排坐吃果果”之类更挑战人类极限的可怕话语……阮向远一边极其嘲讽地想着,一边勤勤恳恳地张开嘴,艰难地用乳牙扎进苹果里,一边舔着四射出来的甜蜜的苹果汁,舔完表面上的苹果汁,将自己深深扎进苹果里的牙□,狗崽子喘了两口粗气,第一次发现吃个苹果也能这么累得慌。    阮向远推着个苹果撅着屁股从餐桌这头吃到餐桌那头,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屁股转个方向,再从餐桌那头吃回来。    几个来回下来,一个苹果终于被他吭吭哧哧地消灭了三分之一,而狗崽子金贵而娇小的胃因为刚刚出来之前吃过狗罐头,此时此刻终于被塞得满满的,他拿爪子推了推剩下的苹果,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雷切了解他希望抱着这个苹果回去当宵夜的愿望,忽然之间,从他身后传来一声金属划过地板时发出的尖锐刺耳的突兀响声!    “嗷呜呜!”    ——妈蛋谁啊,吓死个狗了!    阮向远跳起来浑身背毛炸起,他背部微微弯曲拱起,尾巴下意识地整个儿被夹紧了后腿之间,苹果被推到了地上,在狗崽子激动地差点儿从餐桌上掉下去之前,一双大手从后面伸过来,稳稳地将他一把捞进怀里。    被雷切抱在怀里,阮向远这才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大约相隔七八排的位置,两伙犯人正嚣张跋扈地对持着,在他们身边,散落一地的餐盘和饭菜还有四脚朝天的餐桌大概就是方才那声巨响的来源,眼看着一场监狱里的肉搏战即将展开,周围的犯人居然个个兴奋得像打了鸡血,敲桌子敲碗哐哐哐响成一片!    掀起眼皮在那群闹事的犯人里扫了一圈,雷切皱皱眉,保护欲十分旺盛地将目瞪口呆的狗崽子往怀里揣了揣,然后他用手肘将吃了一半食物的餐盘推到了绥的面前,之后用勺子指了指对方的鼻子,非常冷淡地说:“你那栋的犯人,吵死了。”    “呵。”绥单手撑着下巴,笑而不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的坐在原地看热闹。    他那栋?    阮向远动了动脑袋,蓝色的狗眼飞快地瞥了眼面前这个笑得慵懒的黑发男人,又扬起脖子看了看抱着他的雷切——    原来绥不是他们这栋楼的?那就是另一栋楼的犯人咯?    “最近我那栋有几个新来的犯人,人员爆满啦!”绥伸出手去够雷切怀里的哈士奇幼崽,对于餐厅另一边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完全视而不见,眼里只有满满的“好麻烦”,他伸出手去玩弄阮向远软乎乎的狗耳朵,笑笑继续道,“你知道的,新来的犯人在听到那些多事的狱警说了换牢房的规矩以后,总是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里显得特别活跃。”    “嗷呜?”    ——规矩?什么规矩?……把话讲清楚啊喂少年!    阮向远吐出舌头,非常顺从地趴在雷切怀里接受了绥伸手过来的抚摸,雷切躲了下没躲掉,满脸无奈地将怀中的狗崽子塞进了绥的怀里,一边动作一边说:“借你抱一下,然后你去叫他们闭嘴。”    阮向远:“……”    他的主人就这样把他卖掉。    绥:“我才不要管。”    阮向远:“……”    然后买方非常干脆地拒绝。    ……这样的狗生真是太失败太没尊严了吧喂?小子,看清楚,像你大爷我这么英俊又香喷喷的狗崽子可是世间难寻啊你真的不要考虑抱一下然后乖乖去满足我家变态主人的愿望吗?    “像你这样当‘王’还真是便宜得很。”雷切重新在自己的桌边坐了下来。    “啊啊啊,少说得你对你那栋的人管教有方似的!”    阮向远震惊地把自己的舌头收了回去,然后用更加震惊的目光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狂打呵欠的年轻男人——    等等,这家伙,也是“王”?    雷切也是“王”……也就是说,绝翅馆一共有四栋楼,每一栋楼都有一个王喽?    此时,在他们的身后,混乱之中,一个壮得像头牛似的汉子轻而易举地把他对面那个犯人的脸摁进了餐盘里,然后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在地上啪啪撞了俩下,那声音大得几乎要在餐厅上空有回音——    地上很快就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血。    而就在这群犯人的不远处,阮向软看见了少泽和另一名穿狱警制服的年轻人,他俩靠在墙边远远地看着,少泽甚至还在悠哉地吃薯片,两名狱警似乎谁都没有要准备来阻止这场当众斗殴的行为,甚至少泽只是在其中的一个犯人掀翻了又一张桌子后,减缓了往嘴巴里塞薯片的速度,然后皱了皱眉而已。    …………………………………………  狗崽子表示要被这奇葩监狱所见所闻震惊得快尿了。    眼下,那名被抓着去擂地又擂桌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完全昏迷的过去,而那名完全陷入了兴奋状态的汉子却很显然没有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在所有人都大声欢呼和打着口哨起哄的气氛下,他大笑着,一把抓过手边散落的木叉子,对准了那个昏迷过去的倒霉蛋的眼珠——    这是什么节奏的干活?!现场版的电锯惊魂吗?!    阮向远僵硬着脖子还没决定好自己要不要闭上眼睛,这时候,那两个靠在一旁聊天的狱警终于聊完了,在少泽旁边的那位将手中的零食丢掉,非常嚣张地嚷嚷着扒拉开人群,嘴里嚷嚷着——    “让开让开!他妈的都有个度啊!见好就收不懂吗?”    大众脸狱警少泽一脸看热闹似的屁颠颠跟在那个狱警后面。    雷切撑着下巴笑了笑,蓝色的瞳眸一瞬不瞬地在热闹的人群中一扫而过后评价:“你们那栋的狱警真的蛮嚣张的,我在场的情况下,少泽都不敢说脏话。”    “恩。”绥头也不抬,将雷切盘子里那个打开了以后就没动过一口的布丁塞进嘴巴里,“少佳有点本事,所以就是很嚣张,而且因为还有很多事要拜托他,所以必须要忍耐啊。”    雷切拍了拍绥的肩:“你们那栋楼……那个新来的,我注意他很久了,一个星期就从一楼换到九楼,连续俩天连挑两个犯人,现在又要换牢房了。”    绥毫不关心地哦了声。    “小心换到你头上来。”雷切十分坏心眼的补充。    绥的脸一边鼓起,飞快地嚼着口中的布丁,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后,含含糊糊地说:“差远了。”    阮向远盯着他不断鼓动的腮帮子发呆。    现在,他进餐厅之前的疑问得到了解答,这些犯人确确实实是有换牢房的规矩的,而达成换牢房条件的,居然就是不分时间场合就地火拼一场?    狗崽子抬起头看向自己满脸无趣的主人——    也就是说,这变态是整栋楼的打架冠军咯?    恩,再加个程度词:居然!  
☆、第九章  自己的苹果因为刚才的惊吓掉在了地上,在一切都平息下来之后,餐厅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雷切已经吃完了他的正餐,此时此刻正拿着勺子安静地喝着蘑菇浓汤,而阮向远作为一条狗,蹲在桌子上吧唧吧唧地啃着绥的那份苹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整个绝翅馆最具有汤姆苏光环的哺乳动物——在过去的几年里从来没有谁能光明正大地坐在两个“王”中间吃东西……吃东西就算了还吧唧嘴。    多数情况下,人们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陌生面孔坐在绥的旁边,那些男孩都是绥的新欢,永远是新的,因为保质期不过俩周,没错,绥那一副杀气腾腾异常直男的外表下有一颗F4里西门般色彩斑斓的花心。    而与之相反的是,雷切打从当上“王”开始,就显示出了自己对那些下面人贡献出来的男孩兴趣缺缺。    四栋楼里,雷切那栋楼的犯人最受其他人羡慕——    因为绝翅馆的规定,为了和谐,不同楼之间不可以互相干涉事务,所以每当有新鲜的好货色进来他们这栋楼,他们可以完全不用顾忌自家“王”的兴趣爱好,一旦过了一个月的规定保护期,就肆无忌惮地想动手就动手。    他们也是唯一一栋在这个方面不用担心不小心踩到自家“王”的雷区的楼,因为雷切向来对这些东西毫不关心……相比起一楼又来了什么漂亮年轻的小男孩,男人显然更在意他的金鱼什么时候会有小鱼苗——    少泽曾经被雷切要求养“一只公的金鱼”和“一只母的金鱼”这样的奇葩要求逼得发际线在一周之内神奇地升高了一毫米。    而现在阮向远来了,雷切除了每天盯着房间里的金鱼缸变化终于有了新的日常——比如带着他的狗崽子到处走到处炫耀。要知道放在平常,这个时候的雷切不可能在餐厅逗留那么久的时间,他通常会在填饱肚子后就回到牢房里,要么就坐在书桌后面老老实实地处理外面寄过来非要他签字不可的家族事务,要么就蹲在沙发上看他的金鱼,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  雷切在第二天抱着阮向远去餐厅的时候遇见了黑脸的伊莱。    馆长大人通常不出现在餐厅里,相比起跟一群吵吵闹闹的人渣凑到一块儿吃大锅饭,他更喜欢呆在自己华丽的办公室里享用厨师专门为他精心烹饪的美食(原话)——而今天,很显然是昨天那场斗殴有些过了头,听说那个被揍的人断了两根肋骨不得不送到外面去治疗,这意味着伊莱需要写无数的申请一层层地报告上级,馆长大人对此很不满,所以他决定今天来餐厅随便找哪个倒霉蛋泄泻心里那把邪火——    然而伊莱没想到的是,当他一脚踏进餐厅大门,还没等他来得及找个倒霉蛋发泄一下,就先被雷切糊了一脸的血。    那条他明令禁止带入餐厅的狗崽子,此时此刻正蹲在人吃饭的餐桌上,推着一根香蕉撅着屁股,从桌子这头一路推倒那头——然后在它快掉到地上之前,由它埋头吃饭的神仙主人一把拎着它的脖子,连同香蕉一块儿放回桌子中间。    这默契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天配合。    很显然,这是狗崽子第二次光临餐厅(……)。    伊莱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脖子间华丽的皮草,迈着猫步冲雷切那桌走去——一路上当然没有犯人跟他问好,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犯人们就像摩西分海似的乖乖给绝翅馆最终的老大让出了一条道,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吃他们的饭。    雷切在伊莱靠近方圆五米的位置就抬起了头,他准确地找到了伊莱来的方向,然后大方地请他坐下。    “谢谢,”在伊莱坐下的第一秒,红发男人难得语气客气地说,“狗狗很可爱。”    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他将手中草莓味的布丁打开,推到了狗崽子的湿润的鼻尖下面。狗崽子哈哈地吐着舌头似乎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之后,低下头嗅了嗅用新鲜果酱做出来的全天然不含防腐剂的顶级布丁,然后伸出舌头吧唧吧唧地舔了起来。    果冻甜蜜的水被舌头甩得呈喷射状出现在餐桌上。    “……”伊莱无语凝噎,在火山眼看着就要喷发的瞬间熄了火——    他已经在要崩溃与要放弃劝说的边缘徘徊了起来,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雷切没笑,但是对于这名年轻有实力背景强大的男人来说,一句“谢谢”已经算是绝佳的态度了……他伊莱不是不敢得罪雷因斯家族的人,恩,……暂时不想得罪。    “雷切,”伊莱尴尬地用带着手套的手挠了挠鼻尖,“我记得我有让少泽转达你,为了你们的身体健康着想,不可以把这条狗崽子带来餐厅。”    雷切顿了顿,他转过头,湛蓝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馆长那张偏向于中性的漂亮脸蛋,大约十五秒后,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他说了,所以我没有带啊。”    伊莱沉默地看向蹲在桌子上屁股对着自己埋头吃布丁的狗崽子。    “这不是狗,你看错了。”雷切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外面新研发的机器狗玩具,真正的小狗在我的牢房里老老实实地吃狗粮——知道为什么吃狗粮吗?”    住口啊少年这才不是我要关心的重点。“……为什么?”    “因为高富帅都吃狗粮。”    “………………”    对于年轻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淡定功夫,伊莱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招架不住——也就是打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知道嘲笑少泽发际线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为了此刻的感同身受,馆长大人决定从今天开始少嘲笑他的狱警两句。    阮向远一爪子拍翻了装布丁的盒子,将里面的布丁倒着扣到了桌子上,里面还没舔干净的汁液有一滴一不小心飞到了伊莱的下巴上。    伊莱:“……”    雷切:“啊,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默默地伸出手擦掉下巴上那滴甜腻到死的布丁果汁,伊莱站起身来,他决定现在就忘记不许携带宠物进入餐厅的破烂规矩,立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离开餐厅——彻彻底底的离开,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进来过似的。    ……  伊莱走了以后,雷切带着阮向远到建筑外的雪地里玩了会儿——尽管天气很冷,但是厚重的皮毛让狗崽子感觉不到一丝寒冷,相比起室内对于他来说温度甚至过高的暖气,此时此刻他算是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温度,撒着欢儿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中踩出一大片肉球状的梅花印子,长着小尖乳牙的长嘴张开哈出白色的雾气,鼻头上拱了一鼻子细软的雪花。    阮向远偶尔野够了良心发现回过头的时候,总会看见他家变态主人正赤着脚蹲在建筑的门口,也在看着他。    就好像他那冻得通红的脚趾头不是自己的一样——于是撒开爪子把雪地里翻天覆地报复社会似的踩了个乱七八糟之后,狗崽子扭动着肥胖粗壮的身体,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头撞回了他主人的怀里。    雷切抱着阮向远回到了牢房里,里面暖气依旧很足,狗崽子身上的雪都化成了湿乎乎的水珠,蹭了男人一身不说,自己也像个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疯子狗,所以当他们重新踏上雷切牢房里那块柔软的地毯时,雷切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赤着上半身秀着他那令人羡慕的六块腹肌,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吹风机将阮向远吹干。    湿乎乎的背毛终于又恢复了平常那样软乎乎的绒毛状,在雷切去转身去浴室洗澡的空挡,阮向远迈着软乎乎的步子颠颠儿的将他的牢房兜了个遍——然后在书架的第二层,狗崽子发现了一本日文的原文书——    书的名字大概叫《我和狗狗的十个约定》。    小清新。    阮向远对这小清新的名字来了点儿兴趣,摇了摇尾巴,在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中,他抬起前爪趴在书架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本并不厚的书扒拉了下来。    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狗崽子用粗粗的爪子拍了拍书脊,连爪子带嘴都用上了,在糊了书封面的那条咧嘴傻笑的金毛一脸口水之后,他终于翻开了书的第一页,然后——    然后铺天盖地的日文让他又默默地把书合上了。    雷切在走出浴室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的小狗正蹲在书架旁边聚精会神地咬地毯,在它雪白的肚皮下面,正垫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雷切放下正在擦头发的浴巾随手扔到沙发上,他走到狗崽子身边,一只手将他抱起来,然后将那本糊满了阮向远口水的书用俩根手指拎了起来,举到自己的跟前看了眼。    似乎是书名让男人产生了一丝兴趣,他原地坐下,将阮向远放在膝盖上,翻开了那本书。    扉页上面就像是目录一样写了十句日文,阮向远不信雷切能看得懂。    然后雷切就真的看懂了。    “与狗狗的十个约定,一,‘尽管遗憾,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十年左右’……”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缓缓地阅读着书上的文字,将它们翻译成了阮向远能听懂的话,当狗崽子从他膝盖上抬起头去瞅他手中的书时,雷切发出了一声类似于轻笑的声音,他伸出一根手指,懒洋洋地挠了挠阮向远的下巴。    “十年太短了,是不是,小狗?”    “嗷呜呜呜呜呜——嗷嗷呜呜呜。”    ——和你在一起十天都闲太长啊大爷!    ——与变态主人的十个约定,一,一想到和你在一起居然要有十年那么长的时间,我才觉得特别遗憾!    “果然你也觉得的是。”    ……恩算了,原谅你,差点忘记你的必杀技就是“无视他人说的一切坚持自己的说话方向不动摇”。    “好好活着,我会照顾好你的,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出狱。”  ……  “好久没有看外面的世界了,虽然其实都差不多的,不过可能会有更多好吃的狗粮在等着你吧?”  ……  “等我们出去了,我还可以带你到公园散步,公园的湖里有很多天鹅,如果你喜欢,可以去捕捉它们也没有关系。”  ……  “你还可以跟其他的狗狗打架,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    雷切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当他变得和动物相处的时候就像个老太太似的,完全不像在其他愚蠢人类面前那样惜字如金。    当天的对话以阮向远忍无可忍地一爪子抽在他下巴上告终。    这是阮向远来到绝翅馆的第二天,除了主人有点保护欲占有欲宠爱欲过于旺盛之外,一切安好。  
☆、第十章  第二天天没亮,阮向远就被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喝掉一大碗新鲜的热山羊奶,再闭着眼颠颠儿的跑到出门左拐一米狗子专用厕所处撒了泡尿,路上除了因为闭着眼一头撞上了门框这个小小的意外,犹如梦游,一切顺利。    解决了膀胱告急通告,当狗崽子踩着柔软的地毯心情不错地摇着尾巴吧唧吧唧往回走时,他的主人正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室内的窗户。夹杂着雪花的北风呼啸着从开了一条大缝的窗户外吹进来,一整夜蓄起的暖气瞬间就被吹了个灰飞烟灭——    哦草,天还没亮呢啊丧心病狂的,这又是演的哪出啊?阮向远张开大嘴用力打了个呵欠,原地蹲坐在门口,抬起后爪有气无力地挠了俩下耳朵根。    窗外的寒风吹在他毛茸茸的脸上,连耳朵都不自觉地贴在了脑门上,歪着脑袋看了看浴室的玻璃门,里面的倒影让阮向远发现自己秃着脑袋没下限地又变成了多啦A梦的亲戚——这时候,一颗雪花随着北风垂落在了狗崽子黑色的鼻头上,他被冻得一个激灵,然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这时候的雷切大大已经换好了短袖和裤衩。    阮向远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沉的,细腻的碎屑似的小朵雪花正从厚厚的云里飘落,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很显然,无论用什么姿势眺望远方,今天都绝对不是一个穿短裤短袖的好日子……然而伟大的主人雷切显然没能从狗崽子脸上看出抗拒的情绪,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跑鞋往屋外走,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没有忘记弯腰顺手夹带上蹲在门口发呆的阮向远。    阮向远:“……………………”    算了,磨合期么,老子忍。    于是在这大清早的、北风呼呼的、极其合适睡懒觉的日子里,阮向远觉都没睡饱就被强行带着来到了一处露天空地——那大概是类似于操场之类的地方,尽管这几天的雪连绵不绝,操场却神奇地保持了一片干净,塑胶材料的跑道上很打扫得很干净,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上面覆盖了一层像是糖霜一样细腻的新雪粒。    雷切弯下腰将阮向远放在跑道边,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狗要乖乖听话,”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不可以乱跑哦。”    阮向远:“嗷呜。”    ——出现了,带着莫名杀气的萌系语气助词!    似乎很满意狗崽子给自己的回应,雷切伸出手勾了勾狗崽子的下巴之后转身就绕着跑到缓缓地跑了起来,阮向远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狗脸呆滞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原来这家伙这种冰天雪地天还没亮的“好日子”里穿着短裤短袖就是为了来露天操场晨练?    晨练?!你是老头子吗喂!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呆在你的牢房里打打太极就好了?要么就给你那个庞大的浴缸放满冷水跳进去冬泳啊!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跑步是要闹哪样——还带着我一起来看你跑?!    折腾死个狗了!    雷切很快就绕着跑道跑了三圈——这三圈下来放普通人好歹要开始张开嘴喘气儿了,但是男人却始终脸不红心不跳,平常的俊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阮向远的狗耳朵竖起来,好不容易才能听见男人平稳的气息声——令狗震惊的是这呼吸的频率和他睡觉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这他妈体力得有多好才能这么逆天啊?    第四圈的时候,阮向软不信邪,撒开爪子屁颠颠地跟在男人脚边狂奔了一小段——没错,狂奔,相比起第一圈,随着圈速的增加男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迈出去的步伐并不是很大,非常标准的长途跑同肩宽跑法,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跑一步阮向远就得更在往外蹦跶俩下——于是在跑道上薄薄的积雪上,除了男人留下的一串脚印之外,旁边还跟着一串频率比较高的小爪子印儿——    一大一小的身影绕着操场缓缓地前进着,雪还在缓缓地下着,如果不是其中那个小的舌头都快耷拉得掉地上去了有碍美观,这幅场景应该还算得上温馨。    ……  跟着变态主人跑完一圈阮向远就瘫了。    他发现他还不会“撒开爪子跑”的真正奥义所在,整圈儿下来,他都是前脚并拢后腿并拢往前像个兔子似的往前蹦跶,这回是真的累成死狗——以后谁再敢说哈士奇是耐跑的工作犬老子跟他急。    在雷切开始第六圈的时候,阮向远老老实实地蹲回了操场旁边的石头台阶旁边——正当他准备趴下来匀匀气时,狗崽子脑袋上面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不远处同样跑鞋踩在积雪上的微弱嘎吱声没有逃过犬类灵敏的耳朵,阮向远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眯起狗眼,然后轻而易举地就在昏暗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早啊,小狗。”    果然是他啊。兴致缺缺地嗷呜了声,阮向远趴回地上,继续挺尸。    那个身影在距离阮向远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原地开始做热身运动,当雷切目不转睛地跑着路过他时,那个人影顿了顿,然后也加入了雷切跑步的队伍。    “跑步之前一定要做热身运动,不然会抽筋,雷切。”绥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远远传来。    三秒后。    “少啰嗦。”    ——用脚趾猜也知道这么没礼貌的一定是雷切。    而阮向远没想到的是,此时已经跑远了的两个男人也正在讨论有关他的事,尽管这已经是雷切在这赛级标准的跑道上开始的第十五圈,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出现一丝疲惫的影子,那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被冰雪凝固在他的脸上,当绥一边跑一边提醒他是时候该给狗崽子一个合适的名字时,雷切的脸上冰块这才出现一丝裂痕。    甚至脚下也跟着顿了顿。    虽然这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绥知道,这些小动作往往是他说到了重点雷切才会赏脸给的反应。    “哦,还没想好。”雷切木然着脸,当他说话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变慢,说话的语气也平稳得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坐在餐厅吃饭。    绥翻翻白眼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明明是根本忘记这回事了吧……”    “乱讲。”    “我说你啊——喂,雷切,看谁来了?”绥三两步赶上前面的男人,用手肘推了推。    雷切头也不回,毫不犹豫道:“不想看。”    “……你的人生里得罪过的人一定很多吧。”    “是啊,”红发男人木讷着脸,“大多数人都已经死了。”    “…………”    绥说的人,阮向远也看见了。    操场边缘蹲着,他远远地就看见一前一后加入了俩个不速之客,这俩人看上去不像雷切和绥那样明显是一伙儿的,尽管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露天操场,俩人之间的距离却拉得很开并且看起来也完全没有想要互相搭话的愿望。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是个胖子,穿着宽大的裤衩,裤衩上挂满了金属锁链,他的头发就像是超级赛亚人一样朝天竖起染成了不自然的酒红色,左半边脸上刺了一条黑色的中国龙刺青,肉挤在一团阮向远废了老鼻子劲儿也没看见这家伙的眼睛,然而眼睛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状态恰恰这让那张肥肉纵横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后面那个人就显得非常普通了,相比起绥、雷切的英俊面容,还有那个死胖子的嚣张跋扈外观,后面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步伐沉稳,沉默寡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最普通的大众脸,浑身上下没有透露出绥和雷切那样的强者所具备的煞气。    总之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人。    这两人到了操场以后也是各做各的热身运动,当雷切和绥缓缓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时候,谁都没准备理谁。    阮向远歪了歪脑袋,心想难道这就是另外两栋楼的“王”?    ……死胖子就算了,难道那个大叔也是?    这是干啥?四龙聚首召唤神龙?清晨之王的盛宴?    这边,当雷切绕着跑到跑到第三十五圈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绕到了阮向远旁边,弯腰轻而易举地一把把狗崽子捞起来,胡乱用汗津津的大手蹭了蹭小狗的脑袋:“久等了,想吃点儿什么吗?”    阮向远:“呜呜。”    ——不用了,我只想死。    雷切将小狗举到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它长了一戳毛的小叽叽。    “绥说,应该给你一个名字。”    阮向远:“呜呜。”    ——更加不用了,这种扑面而来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叫‘公主’好不好?”    阮向远:“嗷呜呸呸!”    ——滚你大爷的!怎么样的脑回路才能盯着老子迷人的叽叽取这么一蛋疼名字!!!    导演!我要换主人!!!!    这磨合期老子是过不去了,我要弑主!!!  
☆、第十一章
晨跑之后是早餐,通常这个时候,雷切会良心发现地多分一个包子给蹲在桌子上为了食物双眼发亮没节操摇尾巴的狗崽子,一天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阮向远才会乖巧得像是一只真正的可爱小狗。
如果阮向远发现嘴巴底下的是豆沙包,他会高兴地多摇俩下尾巴。
豆沙包很大,当雷切慢吞吞地享用他自己的那份早餐的时候,阮向远也会撅着屁股在旁边吧唧他的大嘴,然后吃一半他会抬起头,伸爪子艰难地去推雷切的手腕,这样他可以从雷切装咖啡的托盘里喝一点儿新鲜的现磨豆浆——雷切不喜欢喝这玩意,这个愚蠢的人类早餐喜欢吃蛋糕、面包、煎蛋和咖啡,豆浆和包子是专门给狗大爷准备的。
阮向远有时候想,作为一条传统的狗,如果早餐选项里有油条就更好了——尽管对于狗来说那玩意可能会显得过于油腻。
阮向远嗷呜嗷呜俩声,有些无聊地往四周看了看——他发现有一些犯人正通过自己的盘子掩护小心翼翼地在打量他或者偷窥他的主人,在狗崽子不友好地冲他们呲出尖细小乳牙之后,又冲冲忙忙地低下头去吃自己的早餐,其中有一个蠢货还打翻了手边的柳橙汁。
…………阮向远顿时体会到“狗眼看人低”的快感。
下意识转头去看了眼身边正将一小块煎蛋放进嘴里的主人,这货目不转睛地对着自己面前的餐盘,明明对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却偏偏对什么都不关心似的满脸淡定,一心一意地享用自己的早餐。
而此时此刻的桌子边上只有阮向远和雷切,绥在早餐时间是不会出现的,晨跑过后他就会回到自己的牢房去睡回笼觉。至于其他俩个王……从早晨操场的“王之盛宴”可以分析出,他们属于独立派,和雷切还有绥或者互相之间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好。
所以现在居然连个来吐槽下雷切装逼行为的人都没有,阮向远顿时感到不能开口说人话的寂寞。
一人一狗的固定搭配每天暗示准点地出现在餐厅里已经让众人习以为常,雷切的高调做人高调做事的人生作风,成功地在第三天刚开始的时候就让整个绝翅馆的犯人知道“雷切那家伙养了一只新宠物”“是可以带出门的那种新宠物”“不怎么听话的狗崽”“走哪都带着”。
跟着雷切的时间越长,阮向远发现自己越发地了解绝翅馆,比如其他楼的犯人见到雷切最多只是闪远点,绝对不会有鞠躬那么夸张的动作出现——事实上,每个楼有每个楼的规矩,雷切看来是比较在乎形式礼仪这方面的事儿的那一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刚心安理得享用完嗟来之食的狗崽子抬起后爪挠了挠肚皮心不在焉地想,哦,对了。
贱.人就是矫情。
很显然,狗崽子还对雷切早上对着他的叽叽满脸淡定地取出“公主”这种逆天神雷名字的举动耿耿于怀。
吃完自己的包子,阮向远粗厚的爪子在桌子上踩来踩去,十二万分不耐烦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等雷切。
终于,在餐厅的犯人都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时,雷切看起来终于准备结束他的早餐,窗外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虽然从餐厅窗户的那条小缝里吹进来的寒风显示着监狱外面还是冷得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但今天确确实实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那夹带着阳光和冰雪消融气息的风吹过毛茸茸的脸,阮向远精神地竖起耳朵,他忽然想出去走走。
不远处的少泽作为一名合格的狱警不耐烦地开始赶自己楼层里的人,雷切这喝干净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儿咖啡,慢吞吞地从餐桌边站了起来,当他伸手过来抱起阮向远的时候,狗崽子嗅了嗅鼻子,从男人干净而修长的指尖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和咖啡混合的味道,从一个狗的角度来评价,这味非常好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错觉。
豆沙包吃坏脑子了吧。
阮向远甩了甩脑袋,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到姥姥家去。
眯起眼享受着雷切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背蹭着他的脑袋,狗崽子对于此行为的理解是这个愚蠢的人类正在讨好他——比如让他不要对今天早上取坑爹名字的不靠谱行为放在心上之类的。
雷切抱着阮向远走出了餐厅,然后在阮向远期望的目光下,果然没有顺着人流走上那条本应该通往监狱的道路——狗崽子不得不再次对于“王的作息不受狱警限制”这条规矩好评点赞,然后兴奋地跟着雷切来到户外。
这一次雷切穿着鞋子,所以可以带阮向远走得稍稍远一些——他走出充满了暖气的通道,刚稍稍弯下腰要将狗崽子放到地上,可是还没放稳就感觉到怀中那个毛茸茸的生物迫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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