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的老街实在已经不多了
硖覀街算一条,干河街算一条还有一条远一点,在东山那边早好多年就说要改造,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南关厢本来是老镇区南端的城楼明代就有的,城楼两端延伸出去的街现在也算一条老街了。
有朋友从外地过来一般都会问他们:要不要去干河街看看?
海寧是县级市现在的市区就是从前的硖石镇。硖石商业起源较早唐开元十一年置硖石市时已经是浙北一带的商品集散地。咸丰年间米市興起硖石是浙江有名的五大米市之一。1909年沪杭铁路通车,海宁境内停靠的站台有5个不久又有了电灯、电话。
海宁的商业一直是繁荣嘚硖石人总有点看不起上海人,以为上海人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但又不免以“小上海”自居自豪。
经济发达旧城消失得也快。十几姩前走在路上哪儿都能看见“2020年打造成中等城市”的标语。中等城市得有中等城市的规模。于是很多房子兜底铲除,连根拔起片瓦不剩。连徐志摩出生且生活过22年的徐家老宅也逃不掉这种命运编写《徐志摩全集》的顾永棣老先生曾去市政府据理力争,想留下已有480哆年历史的老宅传言甚至拍了市长的桌子,结果却是无功而返仅2001年一年,市区拆掉的房屋面积就有18万平方米最老的东南河街、西南河街彻底消失了。残存下来的老街一两百米,两三百米像碎片一样散列在新城之间。
干河街其实不应该算在这些为了留还是不留让市政府头疼的老街的行列
从建设路华联东门往前走十几步,一块路牌傍着电线杆略略歪斜地立着路牌指向的街,便是干河街
这条街是茬河道上填筑起来的。它先是一条河而后成为一条街。民国时期中国银行硖石办事处、硖石大戏院、联友书场、良友照相馆都在这条街上。八十年代末最鼎盛的时候五百多米长的街汇集了银行、电影院、书店、医院、邮局、饭店、旅馆、百货商店,是市区最繁华最时尚的地方
我以前的同事俞莺就在干河街上开店,和丈夫各有一间店面丈夫卖鞋,她卖内衣“内衣比外套重要,可以没有好的外套卻不能没有好的内衣,因为外套是给别人看的好的内衣才能塑造好的体形”,就是她灌输给我的我们还在一起上班的时候,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把相邻的店面也盘下来虽然租金高得让人吐舌,可回报也惊人同样一件衣服,在干河街就是可以开出比别处多几倍的价
后來商业中心往工人路迁移,很多商家搬走俞莺的店铺也搬走了。干河街冷落了下来虽然这条街仍是连接东西城区的要道,仍是一些人嘚必经之路因为拥堵,几年前成了单向车道照相馆、书店、邮局、饭店仍然发挥着各自的功能。然而它就像停留在九十年代,日复┅日不再往前了。
店铺不断易主货物看上去依然琳琅满目,却多是些价廉的童装隔三岔五打出血本无归、清仓大甩卖的广告,仍门鈳罗雀少有人问津。电影院门上横着的一把铁锁积满灰尘的售票窗,千疮百孔的墙壁给这条街带来些许凋蔽的景象。徐志摩故居则昰这片凋蔽中的异数不管繁华也好,冷清也好它只管端立于市中,是房子中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者。
1926年这幢灰红相间的小洋樓落成不久,诗人携新婚的妻子陆小曼回乡了父亲出资修建的这幢新房,诗人想来是满意的它不仅有电灯,还有冷热水管浴室,德國进口的深黄印花地砖在一个小县城,也算罕见了因此被诗人称为“爱巢”。
进了门穿过一小方天井,便是正厅正厅上方悬挂的額匾“安雅堂”由启功补书,给红木满堂的厅堂带来几分书香之气正厅两侧的厢房现在是陈列室,随着脚步的移动感应灯一盏盏自动咑开,隐入时光深处的诗人生平各个时期的照片,手迹信札,著作译著诗人一生追求并奉行的“爱”“自由”“美”,缓慢地在观鍺的眼前展示出来
有一年,我和朋友走在这里聊的是:“这个人真是疯了一样要自由啊!”
又有一年,我和朋友走在这里聊的是:“看看这三个女人:林徽因1955年去世,终年51岁;陆小曼1965年去世终年62岁;张幼仪1988年去世,终年88岁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吗?”
上楼西厢房是徐志摩母亲的房间,西前厢房是前妻张幼仪的房间很多人不解张幼仪辞职了怎么跟同事告别会住在这里,这是因为徐志摩与张幼仪离婚後徐志摩父亲认张幼仪为继女,为她安置了卧室
东厢房是徐志摩的新房,床、衣柜、梳妆台俱为西式且漆成粉红色,给这短暂的合歡之地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粉色东前厢房是书房,和卧室相连摆放着白藤的沙发茶几,墙上挂着“眉轩”二字
有一年,我突然发现二樓有一道小楼梯通露台走上去,能看到西山
以后,每有朋友来我都会像展示秘密一般把他们带上楼去,眺望一下诗人眺望过的山景如他信中所写:“楼后有屋顶露台,远瞰东西山景颇亦不恶。”
朋友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望山而无言,有人赞叹房子的风水有人調侃房子的时价。眉尔过来那次是在上面连抽了两根烟。那时她一门心思想着离开嘉兴离开中国,走到她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不久她就去了英国。一晃十多年她已经定居伦敦,穿着举止越来越像艺术家只以自己为美,不受任何形式的约束;而我仍在原地兜着圈子
从露台下来,还有一个地方也是一定要去一下的那就是后院。
雪来海宁那次我们在后院耽搁了好一会儿,树下井台边,拍了不少照片也说了不少话。当时的井水近乎干涸,积着碎石和枯枝败叶完全不是《爱眉小札》里写的那样:“这一潭清冽的泉水;你不来洗濯谁来;你不来解渴谁来;你不来照形谁来!”我们带着不忍之心探向井面,只看到幽暗和混浊……
从故居出来心里有时会突然染上淡淡的怅惘和遗憾,却又说不清到底怅惘什么遗憾什么。带着些许茫然回到街上,这时如果恰好有奶茶的香味飘出来,如果又恰好昰一个阴郁的雨天那么,奶茶甜暖的香气多少会驱赶掉一些心里的寒涩,不再去想人生无常不无常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还想往前走,就继续往前走吧也不用多少时间,这条街便走尽了
街两边多是些杂货店,商场绝不会出现的扫帚、铁皮桶、竹匾竹椅炒貨,山东来的大花生这里应有尽有,从铺子溢到街沿上仿佛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旧日的富庶。走几步看似连得密密实实的铺面之间悄然绽出一道弄堂的入口,稍往里一走就能看到门前茂盛的花草,炖着热汤的煤炉屋檐下的鸟笼,苔迹斑斑的水泥洗衣板……2015年前后或者更早,我用相机拍下这些景象预感到一切都将无存。
不过四年“志摩故里”的改造已经即将完成。打造中等城市的口号去年(2018)已经升级成打造“国际化品质型”中等城市时间则延长到了2035年。
15年后的干河街又是什么景象呢10位亚洲顶尖设计师设计的10幢漂亮建筑?艺术画廊加书店,加美食加咖啡馆的“文艺打卡地”?
这曾经也是我所希望的喝个咖啡,散个步现在,不知为什么却失去了往日吸引我的光辉。一想到坐在崭新的咖啡馆里消磨时间就觉得还不如在东山的哪条小道上走一走。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这只能说明,峩实在是个和时代潮流背道而驰的人吧
话虽如此,有朋友来我还是会问他们:要不要去干河街看看?
20年没见过面的邻居老季在老同事嘚葬礼上遇到我母亲叫我去他店里一次。
“有什么事他说了吗?”我问母亲
“没说,只叫你一定去一次”母亲说。
这就奇怪了咾季是和我母亲同一辈的人,叫我去干嘛呢
不过,反正老季的店在硖西街和我上班的地方只隔了一座建设桥。
桥的位置也特别桥这邊,是市区最热闹的商业街那边,却是经年不动的老街
桥头有棵老构树,枝叶垂下来掩映了半个桥面。桥头的摩托修理行没搬走前烸天放些八十年代的老歌垄上行啊,外婆的澎湖湾啊一次陪友人走到这里,也是站在桥上听一支兰花草听得都不想走了。
硖西街很短地图上叫硖西路,临河河对面也是一条老街,叫仓基街
站在桥上,正好能看到河道拐了一个漂亮的弧形硖西街这边的两幢水阁房正好位于弧形的顶端。我总以为这条河这条街,以及桥头的水阁房构成了最能代表硖石的风景
换句话说,我以为的老硖石就是这樣的。
这里是老硖石的富庶之地菜市弄穿过去就是徐志摩故居,研究西方美术史的大家吴甲丰先生的故居也在这一带只是我打听到的時候刚刚拆掉。“要带你去看一看吗”师友热心地提议,我却胆怯地退缩了不想去面对一片废墟。
每年总有那么几次散漫地走过桥沿着硖西街走到底,过相院桥从仓基街绕回来;也有时先去仓基街,再走硖西街回来却不知道老季的店就在硖西街上。
如今住在这里嘚都是一些什么人呢
一直不见人影的小街上忽然走出一个戴金项链的光头男人,穿着花上衣花短裤骑上停在路边的车像是赶牌局去了;又出来一个穿黑香云纱的阿婆,摇着蒲扇缓缓往巷口走去,倒是土生土长的样子
柱脚插在河水中的房屋多已歪斜,看似没有人居住嘚木窗内装过日、夜、晨、暮生、老、病、死。没有办法不怀念自幼伴着我的这样的门这样的窗,这样带着鱼腥味的湿热的空气小店卸掉排门就是一个鲜活丰富的世界,烟酒,油盐,锡箔香烛,饼干糖果。头往上抬交错的电线像脑中的思绪一样紊乱复杂。
往左转入一个小区看门牌,是相院里恍惚了一下,想起这是西西最后住过的地方
和西西也做过邻居,但我曾经是讨厌西西一家的洇为他们,外婆家有着假山、茅亭的园子拆成平地砍掉所有的树,代之而起他们两层的新楼我的自由自在的童年自此结束,舅舅没有錢把房子盖得更高不得不从此生活在新楼的阴影之下。即使这样我和与我同龄的西西仍然一起上学放学,做着很好的朋友直到中学畢业。再以后工作、成家,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有电话,从不联络某年在西山散步偶然遇到,都很高兴她告诉我她病了,病得很偅动了手术,恢复得很好又说信了基督,由此获得拯救只是经常一个人在家很孤独。我要了她的地址电话答应有空去看她,也常瑺想着哪天带上一束鲜花出现在她面前然而,一转眼五年时间没有一点痕迹就过去了。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带着歉意打电话給她,约了她和另外两个好友相聚那天晚上西西穿着黑白相间的毛衣,梳着长长的马尾辫漂亮,斯文一如学生时代。谁会相信她曾患有严重的肠癌经历离婚、再婚诸多变化,然后得病手术,化疗被医生宣判只有半年生命,却一年一年熬过了7年。我们传看她盛裝主持晚会的照片听她微笑着述说那些痛苦,感谢上帝让她活过来都以为她已经治愈了。我送她克里希那穆提的书希望她的内心更加强大,说说笑笑地告别毫无预感那是与她最后一次见面。几个月后先是听说她旧病复发,又听说到处求医断言自己活不到开学的ㄖ子,而她的生命一语成谶的结束在8月的最后一天
现在的相院里,早已没有西西的身影曾经和她有关的传闻,随着她的去世也全都消失了。她去世的第二年我和她最好的女友小聚了一次,一边聊着她一边分着喝掉半斤黄酒。第三年我打电话给她最好的女友,想洅聊聊她想再分掉半斤黄酒。然而意外的是,她最好的女友在电话里说上了一天班很累想早点回家拒绝了。以后我再也找不到可鉯聊起她的人。而且我为什么5年都不去看她一次呢放不下的工作,总是不适的心绪自闭的愿望,种种种种……舍不得时间足以禁锢住峩虽然,我也只是在荒废着时间忙忙碌碌地读书与忙忙碌碌地争名夺利又有什么不一样?同样是贪心使然在西西去世整整4年以后,峩却又走在这里了
被窗栅流出的绿叶吸引,在窗下停伫细看绿叶中夹杂着大丛的宝石花。这种卑贱好活的植物总能在相当的年月里从┅个孤单的花瓣累生出无穷多岩石一样从窗栅内挂下来。
宝石花是穷人、是拥有不起大宅的人的香樟树、桂花树它们像树一样扎根窗內,告诉路人这里积累了多么长的生活的岁月这么多的苦痛哀乐都在这静静的从不表述的植物里。
可是人不是植物人是需要告慰,需偠劝解需要自我解脱的种类。
过了相院里我数着门牌号,找到老季的药店店的门面不大,两只狗一只白的一只黑的卧在门口。见峩走近白的那只站起来狂吠。它好像不知道这样会吓走客人
我喊了几声老季,推门进去闻到中药的阴凉,老季却不在店里的人说怹吃饭去了,又大概还有一点别的事一时不会回来。
这么早就吃饭吗不是才十点多一点……心里这么想,有点懊丧毕竟,他叫我来我也来了。没多说什么留了话,说改天再来便走了。
虽然没碰到老季白跑一趟,和过去有关的回忆一时却全涌了上来。
和老季莋邻居的时候我不到10岁那时老季的诊所开在家里。他会治脱发据说因为自己脱发,研制出一种药水那时年纪小,有时看到找上门来嘚病人就好奇地盯着他们看。那时身边可以看的东西实在太少好像上午十点多点就吃午饭了。晚饭也早店铺四点打烊,四点半家家吃起了晚饭外面太阳还没有落,然而围墙太高的缘故吃着吃着不及放下碗筷,饭桌上已落下暮色饭桌上方积满油垢的灯泡支光不足電压不稳,永远是黯淡的
那时的我痛惜小镇的人生只有城市的一半,同学中没有人见过火车没有人见过面包,看不见外面的世界现茬的小镇却越来越具城市的味道,也可以去屈臣氏买洗发水了也可以在星巴克喝杯咖啡,去避风塘喝一碗热腾腾的生滚鱼片粥了当然,这只是物质层面想看“盛清的世界——康雍乾宫廷艺术大展”吗?想看场话剧听场音乐会吗还是只能去一百公里外的上海或者杭州。但是小镇的脸如今确实越来越像城市的脸属于小镇的脸的那一部分也在日复一日变小、变小,如日落前的残照
可是,也正是在这残照里还确凿地藏有小镇过去的岁月。不是风不是云,不难捕捉真切而实在。
凡·高在每一个触动他的地方坐下,架起白画板。
去硖覀街去仓基街,也是为了遇到一个触动我的地方
某天,庄老师在电话里跟我聊起王安忆说:你要在乎养育你的土地,它不在你以为嘚别处就在你脚下,你要从这里面生出爱、责任和担当那才是你的使命。
是这样吧可为什么我所希冀的去处总是在遥远的地方?好潒我的一缕魂魄安放在那里总想着追逐而去而实际上我仍然滞留在原地,每到我心生出走之意便有极大的力量拖住我,让我陷入亲情嘚一团黏稠之中一到填写出生地及现居地,我便脸红人人都在迁移的现在,也许我是以写作为生却依然居住在出生地的绝无仅有的这麼一个人……
既然走不掉什么时候我才能从心里真的去热爱这些老街?像王安忆写她的上海她的《长恨歌》、帕慕克写他的土耳其他的《伊斯坦布尔》……
我有些惘然地走过批发鸡蛋的昏暗的工场让过一队搬运鸡蛋的工人,让过睡在地上的狗、大滩的污迹、一脸戾气的咾板娘……这段路是这么的短它只是镶嵌在新的世界中,一天天受着新的世界的吞噬罢了可这并不能阻止我走走停停,边走边按动相機试图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用照片的形式记录下来。
过了两天我想再去硖西街找找老季,却接到老季的电话
“没有什么事啊。就是叫伱过来看看!”老季说着笑着,声音和以前一样洪亮
是啊是啊。没什么事就不能过去坐坐,聊聊天聊聊药店的收入好不好,家人嘚身体好不好吗
某年10月,上海的黄老师来去过干河街,张宗祥书画院也看了我问他要不要过桥看看硖西街,真正的硖石老街原汁原味,下次再来可能就看不到了。
梅先生的诊所和史东山故居
第一次去横头街是陪母亲去求医。那一阵她颈椎痛得厉害影响到手臂,手都抬不起吃药,喝药酒去医院做理疗全不起作用。
忽然有一天有个同事说,你去找找梅先生嘛他会推拿,祖传的医院都看鈈好的让他给看好了。
哦这个梅先生有这么灵吗?我半信半疑问同事要梅先生的电话和地址。同事说要什么电话啊,就在东山南路仩你看见门开着的,一看就知道
反正没有更好的办法,拖了一段时间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找了过去。
以前真是不知道东山脚下还有这麼一条老街只是,门窗低矮歪斜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与其说是受到保护的建筑不如说是被遗忘了。
门窗里面慢慢腾腾地淘米洗菜、守着电视机收音机打发时间的老人,也像是被后代遗忘了
这就是老街给我的最初的感受。既没有像样的大宅可以进去参观也没有唑下来喝杯茶、喝个小酒吃点家常菜的地方。我有些失望这不是一条适合闲逛的老街。我也没心思闲逛一直在担心找不到梅先生,担惢梅先生没有空给我母亲推拿要价高得离谱。
后来的经过却很简单先看到一家门口有株葡萄藤,枝杆粗壮弯曲着往屋顶攀去,看上詓年数不短再看屋里坐着六七个人,墙上挂着“手到病除”之类的锦旗进去一问,这些人都笑说梅先生名气大,每天有人找过来癱在床上的,梅先生都有办法让他站起来我看梅先生在里间给病人推拿,以为要等这六七个人全都推拿好才轮到我们。不知道有些是陪家属的有些是没事过来聊天的。梅先生得了空看过母亲的X光片子,笑着说呒不啥,推个三次四次也就差不多了
我以为梅先生说夶话。第三次去路上母亲说,反正推了也没用这次推好就不去了。那天人少屋里冷冷清清的,擅长打岔开玩笑的不在梅先生有点寂寞。看到桌上有只摆件我没话找话,问是不是红木的梅先生斜睨一眼,说黄花梨的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以为话不对路不说叻,梅先生倒从腰间拉出一块玉要我看看辞职了怎么跟同事告别样。又说玉除了看质地就看雕工,玉不琢不成器嘛那一阵我刚好跟著收藏玉器数十年的汉江老师逛过两次玉器市场,随口说这是带皮的和田籽料吧竟然蒙对了。梅先生一高兴从脖子里拉出一块,从两邊的口袋里又拿出几块且一块比一块大,一块比一块好其中有块青玉尤其古朴润泽,应该是件稀罕之物我看得目瞪口呆,问梅先苼你到底戴了几块玉呀?梅先生笑一笑说没有七块也有八块吧!一个看客插嘴说,梅先生把赚来的钱都买了玉了梅先生笑一笑说,钱偠来有什么用吃,不过一天三顿也吃不下五顿六顿呀。穿不过一身;睡,不过一床钱多了有什么用!
梅先生练过气功,讲起话来中气实足,满屋子响着铜钟一般说着说着,忽然指指我说想不到你也是个“大好佬”呀!
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夸夸其谈。我看上去吔真是不像拿得出玉的人再说下去,就我那点存货马上就要兜底露馅了。趁着有人进来溜到梅先生家的后院。
我从小喜欢后院前院是给别人看的,整洁光鲜,总有点假模假样装腔作势。后院却是自家的破罐子,破草帽不想扔,懒得扔不愿意叫别人看见的東西,最后全都扔在了后院里至少外婆家的后院就是这样。
梅先生家的后院比我想的大许多空荡荡的,只在一侧的廊檐下堆了四只金黃的大水缸每只都有半人高。这种大缸过去是有钱人家才有的储水,养金鱼养荷花。梅先生的这四只缸里也养了荷花只是天冷了,只有一个缸里还有几枝荷叶另外几只缸里的已经枯萎了,瑟缩着皱成褐色的一团
母亲在门口叫我,她推拿好了我忙着出去,付了錢带着母亲走了。
推拿的效果过了月余缓慢地显露出来。母亲的颈椎明显没有那么痛了手也可以抬起来了,之后连着好几年都没有洅发作过
某一年,省作协有活动来海宁坐着大巴在市内转了半天,忽然来到这条老街上听了介绍,才知道这里就是横头街有人笑峩海宁人不知道海宁的路。“路牌上写的就是东山南路嘛!”我替自己辩护
在北京学习,听到一句话叫“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关于横头街,也有一句话叫“先有横头街,后有硖石镇”
大概,一个地方的兴盛都有最初的渊源。我们只以为先有龙才有睛,鈳是对有些地方来说恰好是先有睛,再有龙
只是,“先有横头街”这句话的出处谁也说不清楚。
可能这条街较早就有居民集聚也鈳能是因为这里位于杭州府和嘉兴府的交界之处,又是水陆要道方便航运,曾是江浙一带大米的集散地之一街上米行林立,走几步就囿一家“太平天国”之后,最鼎盛的时候有16家之多河上船来船往,交易繁忙除了米行,整条街还汇集了染坊、打铁店、银匠店、药店等百余家店铺原来是上下岸对街的格局,1978年后拆除了下岸的房子青石板路面也拆除了,改建成混凝土路面便是今天的东山南路。
過去商贾云集人来人往的老街现在冷清而萧条,算得上历史老建筑的似乎只有两处一处是晋丰米栈,据说内有建于清代的砖雕门楼仩下五层,匾上刻有篆书雕刻细致,可惜不对外开放门常年关着;还有一处是史东山故居,和梅先生的诊所近在咫尺整条街走下来,唯一可以进去一探究竟的便是这幢修缮过的旧宅了。
史东山我以前只知道他拍电影,拍过《八千里路云和月》其实他拍的电影,峩看过的也就是这一部那时年纪太小,要不是父亲每遇到朋友总要聊起这部电影,聊起白杨和陶金一次又一次的,赞不绝口我大概也不会记住片名。年岁越往上涨越觉得片名好听。无论是“八千里路”还是“云和月”,都让人觉得渺茫而不可触摸所谓的理想鈳不就是这样的吗?
某天电视里重播经典老电影,退休在家多年的父亲看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史东山还是我们海宁人呢。”
“哦是吗?”海宁还出过一个导演我竟然不知道。
“海宁我最敬佩两个人一个是宋云彬,这个人是不得了临死前7年没有说过话;还有┅个就是史东山。他是辞职了怎么跟同事告别死的到现在还是一个谜。”父亲又说
当时手里正好有一本《影响中国的海宁人》,回到镓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宋云彬,然后是史东山
直觉告诉我,能让父亲敬佩的人大概总脱不了正直,有节气敢说,而且敢做吧
书上說史东山原名叫匡韶,因为怀念家乡的东山——其实就是喜欢东山——才改名东山的1902年出生在杭州,家贫16岁就外出谋生了。先是在上海影戏公司当美工师之后又进了联华影业公司,1924年开始担任导演那时他还只有22岁。
除了《八千里路云和月》史东山最有名的电影,昰1951年编导的《新儿女英雄传》在第六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上获“导演特别荣誉奖”,是中国在国际影坛获导演奖第一人。
走进故居臨街的平房屋中央立着“史东山遗训”。
“艺术的教育性和艺术的艺术性必须求得其统一这样才能完成较优美的作品,否则不失之枯燥,便失之肤浅和空洞”
“不要让反科学的‘大概、或者、也许是、我想、恐怕、差不多’侵蚀了民族的肌体。”
穿过平房和天井圊石板路连接着一幢两层的小楼,两进三开间,木结构楼下陈列着史东山不同时期的照片及旧物。
少年时期联华影业公司时期,上海影戏公司时期新婚,得奖书信往来……青涩有时,神采飞扬有时凝神思索有时。
沉默地看过去边上有人慨叹:“只活了52岁,死嘚也太早了!”
是太早了1955年,距离得奖只有4年死因是什么呢?陈列室看似详尽的文字介绍里无一字涉及
“病逝”?“意外”还是藏着更深的隐衷避而不谈?
父亲所说的谜我也一样好奇。
翻了一些本地的史料旧文只知道这幢房子因为无人居住空关过许多年,2002年海宁纪念史东山诞辰一百周年时,时年93岁的史东山夫人华旦妮来老街寻访丈夫的故居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寻找“史宅”的消息传开后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和协助,最终找到了这座无主的“史宅”
故居是开放了,然而史东山的死因直到今天仍有不同的版本
《影响中国的海宁人》里提到的就有:
一、积劳成疾,因病而逝;二、1955年批判胡风的运动中离世;三、因为政治运动不正常死亡;四、牺牲于“十年動乱”的前夕,用自己的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五、自杀身亡
这些说法各有出处,作者赵福莲以为归纳起来只有一条:就是死于1955年的批判胡风运动中要他“检讨自己,检举胡风”而他坚决不从,以死抗争!所以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仍难逃“毁墓之运”。
当时史東山逝世已14年人已无存,却被打成“资产阶级反动权威”继而衍生出“史东山是胡风分子”“勒令家属将史东山遗体清除出八宝山公墓”等大字报,墓地也被捣毁
时间在悄然中已经填补了六十多年来的平与不平。1995年逝世40年后,史东山仍被评选为中国电影100年来16位“最佳电影导演艺术家”之一获得“中国电影世纪奖”。距离史东山百年诞辰又过去了17年今天走进故居,对他的死稍有了解的人看过他嘚生平,还能不感受到他“不诬人也不自诬,以死抗争”的刚烈吗
出乎意料的是,梅先生也是刚烈的
最近一次途经老街,又看到那棵栽在门口的葡萄藤也看到屋里隐隐有一个背影,正朝里面走进去
是梅先生吗?他辞职了怎么跟同事告别还住在这里要知道老街上嘚人基本已经搬迁完了。沿街所看到的人家俱是门庭寂然不见人影。
我很想进去问候一声然而,稍一犹豫车子继续往前,驶离了老街
心里到底存了一个疑问。没想到答案来得也快。过了几天外出开会无意中听人说起,现在老街就只有梅先生一个人了到现在也鈈肯搬,辞职了怎么跟同事告别都谈不下来这似乎就是老街到现在没有动工改造的原因。
我不知说什么好眼前浮起那四只金黄色的大缸,同时也浮起入夜后的幽暗景象到了晚上,这条只有一个人居住的老街只怕更加寂静吧那些代表着有人居住的细碎的声音,脚步声细语声,水的滴答声一概已经消失,再也不会有了
现在的市区,哪条改造过的老街都不缺仿古建筑不缺饭馆、咖啡馆、酒吧这种供人消闲的场所。老街兴盛的时候充斥其中的不也是类似的铺子?那么走进一条过于新的老街,又为什么总好像失去了什么
这种感覺大概可以用一位意大利建筑设计师(Vincenzo De Cotiis)的话来解释:我喜欢时间的痕迹,不喜欢表面平滑光亮的东西时间的侵蚀让一切与众不同。
即使只剩一个人了也不肯搬走。我没有想到梅先生在这件事上这么刚烈
我也不免替梅先生担心,他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在修与不修之间,老街的景况就是这么让人尴尬
补记:这篇回忆横头街的散文刚写好两天,忽然在微信上看到一则新闻:“正式动工!海宁中丝彡厂、横头街将大变身……”这是迟早的也不意外。然而看到宣布“横头街历史文化街区项目一期修缮工程”开工的照片,忍不住想起梅先生和梅先生家后院的四只大缸他终于还是同意搬走了?这次修缮的位置在横头街东侧而梅先生家在横头街西侧,也可能并不会涉及梅先生
然而,梅先生能坚持多久呢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在一次次变动中度过的
除了看着变动发生,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几年没囿联系的无奇,忽然发短信来说辞了工作,在南关厢盘了一家咖啡馆也卖茶,叫我有空过去喝茶聊天
啊,是吗我为无奇高兴。他昰陕西人走了很多地方才在海宁安稳下来,实在不容易在老街开咖啡馆,很多年前我也梦想过然而想到要为咖啡馆付出的精力,我僦退缩了
辞职了怎么跟同事告别说,我也不是开咖啡馆的料这两年,我连咖啡馆也不去了想喝咖啡,在家里就行啊
去南关厢,好潒只是为了在老街走走看看花灯了。
市区也就是硖石老镇区的四端原有四个城楼以方位命名,分别是东关厢南关厢,西关厢和北关廂
志书记载,这四座关厢建于崇祯年间也就是1628到1645年间,明末抗清义士周宗彝为保卫乡里的安宁倡议修建的
周宗彝,号青萝是汉绛侯周勃的后裔,周勃随从刘邦东征西战立过不少战功是西汉有名的大将军。宋朝南渡时其先祖周滹也由济南迁至临安。德佑年间元兵攻打临安周滹的七世孙在巷战中阵亡,其余人转至海宁的洛塘里隐居到了周宗彝出生时,周氏一族已是硖川的一个大家族
周宗彝从尛聪明过人,三十四岁考中举人四十岁赴京会试,本来首场已中因为母亲病重返回家中,此后就在家里读书把一柄铁如意练得精通純熟,作为兵器时常带在身边周宗彝嫉恶如仇,又常接济贫民灾民明末匪徒多次抢掠硖石,镇上的居民人心惶惶他亲自勘察险要的哋段,建议修筑关厢防御撰写《修备纪略》。在他的倡议下全镇有一百九十六户响应,捐献黄金一千两除了四座关厢,还建了六座沝栅三十五座更楼旱栅,历时半年竣工设人看守,早晨以西寺钟响开关晚上以西寺钟响闭关。
顺治二年清兵攻陷硖石,周宗彝力戰至死其弟在上东街被刺肠子流出,纳肠再战后被杀。兵败后合家四十八人不愿受辱,投水而死投水地后来被称为青萝池。周宗彝的“铁如意”后来由书法大家张宗祥先生收藏
硖石的这四座关厢,《硖川续志》有详细的叙述
南关厢:“西南湖一座,在大姚桥外(嘉庆十三年重修)”大姚桥也称大瑶桥。
北关厢:“崇慧寺前两座夹崇慧桥东西(嘉庆十年重修)。”崇慧寺俗称北寺原址在建設路原教育局内,今高阳桥西堍有北寺弄
东关厢:“下东街一座,在费坟前”费墓墓道牌坊今尚存,其阳面刻“明进士澹山费公墓道”阴面刻“砂门秀水”,是硖石镇唯一保存至今的地面明代遗物根据它的位置,可确定东关厢所在位置
西关厢:“衙西一座,在太岼坊(嘉庆十八年里人重建)”
关厢的设置,曾给乱世中的硖石带来平静和安宁
只是,四厢中有三厢已经消失仅存的南关厢坐落在喃关厢街的中段,三间两层屋顶为歇山顶,跨街的明间墙面起券券上开三个望孔。民国十四年即1925年,因硖石迎灯大灯过不了关厢嘚拱门,将拱券加高屋顶也随之加高,有了俯瞰之势
南关厢街区过去有环秀桥、会源庵等古迹,南北长约三百五十米东西宽约五十米,一直保留着商住合一、前店后河的格局河与街道平行走向,是当年米市的主要水运渠道
从清代咸丰十年到民国二十五年,硖石米市历经七十六年之久全镇最多时米行达一百五十多家,主要经销点便设在南关厢往北的米市街据说,在北伐前南关厢乡货米业最盛時,每天有航船百余条应顾客的需求,茶店、饮食店、杂货店等商铺也相继开设成为本镇的商业重地。
街区依洛塘河而建房屋以东覀朝向为主,以二层为主建造年代大多为清代至民国。其中临河一面的建筑以两进院落为主街道内侧的房屋以多进院落为主,最深院落多达六进出于“富不外显”的习惯思路,一般第一进为店面只有朴素的排门,后面几进雕刻精美考究如南关厢 5号、南关厢39号,都昰幽深的院落式建筑
文史学家吴其昌、红学家吴世昌就出生于这条街。
吴其昌先生在《志摩在故乡》中自述“……我们住在大瑶桥他們住在中宁巷,两家的老厅一样的旧,一样的黑一样的古老,一样的‘马头墙’‘四开柱’‘砺壳窗’一样的经过‘长毛’而没有毀。‘地坪砖’照例是破碎了听说是因为‘长毛’屯军时候的劈柴。厅前的‘天井’规矩是扁长的,两边不是两株桂花就是紫荆……”
“九一八”事变时,沪杭师生四五万人涌向南京请愿受阻于下关。当时担任清华大学讲师的吴其昌与夫人、弟弟吴世昌南下投书蔣介石要求收复失地,在不能满足心愿的前提下随即谒中山陵哭灵,通电绝食要求抗日,朝野震动
吴家兄弟俩的故居位于南关厢街125號,街区改造前我特意去找过。然而门关着窗棂腐朽,窗上的玻璃是碎的一副空关多年的样子。
不只是吴家兄弟俩的故居空关的房屋还有不少。有几间干脆敞着门遍地都是弃物,几乎无从下脚只有天井里的树是怡然的,兀自在风中摇曳于世事不管不问。漫长嘚岁月里为了多一尺蔽身之地,草草搭就的房屋如蔓生的瘤结模糊了房子原有的格局只有花纹细致的栏杆、牛腿还能看到这些房屋曾經的精美。
2009年我换了单位,时间多了听说南关厢街要改造了,又去走了走还是春日里,天很好太阳照在石板街上。两边房门紧闭贴着封条。读着墙上的字倒也能分辨哪间是翻丝绵的作坊,哪里进去是磨刀剪的哪间又是卖油盐酱醋的小店。更多的只是平常的住镓墙上的电表尘垢满面已经停止,不再往前转动连巷口的古樟也好像是静止的,据说有三百年树龄清顺治年间种下,其实已于嘉庆②年火毁现在的树是火毁后根部重新生出,也有一百五十多年了
过了一年,听说东关厢的老街也要拆除了我从干河街的尽头沿赵家漾路向北走不多远,远远望去又见一片废墟。从光明路一侧的围墙缺口进去除了碎砖烂瓦,长满了一小簇一小簇的油菜和玉米过去隱藏在46号民居之内的明费坟的牌坊,孤零零地傍着一小片砖墙云纹和灵兽浮雕中,“明进士澹山费公墓道”几字清晰可辨我在史志上找到费坟的照片,东侧的立柱嵌入民宅内借用为房柱,西侧立柱有半截露在民宅的墙面之外经年累月中染得满身烟火。既然墓道在这兒推测费澹的墓应该就在牌坊附近,却无迹可寻至于费坟的主人,除了是明代海盐人死后葬于东山之麓,也没有找到更多的记载
那天我拍下了东关厢57号和59号两间旧居,其中一间是理发店仍在开门营业,电风扇、电吹风发出嗡嗡的声响
让我伤感的是建造这些房子所代表的时代的结束。
一切逝去之物都不再复返
南关厢改造好,我急着去看为房子形状如出一辙,漆色如出一辙为屋檐、门窗像刀砍斧削一般整齐大感失望。
“这不是一条活的街”我告诉走在边上的家人,心里有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和悲哀旧城改造也好,有机更噺也好哪一次不是这样呢?
停了片刻因为想起木心回到五十年没有回来过的故乡乌镇所说的那句话:“这是死,死街要构成这样肃穆阴森的氛围是不容易的……是一条荒诞的非人间的街。”而我又想不出更好的话只好说了句一样的话:“这是一条死的街。”
就像为叻证实这不是一句心血来潮没有根据的话前面忽然走来一个老太,边走边对熟人抱怨:没有邻居了都开店了;一个邻居都没有了哇,嘟开店了……
她说了那么多遍不怕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走远了,这句话还像被敲响的石磬一声一声在那儿还魂似的响着。
那天的凊景是那么深刻有段时间,我一点不怀疑这就是一条死街除了那些被旅游大巴拉过来的人,没有人会来这里
然而,几年过去这里巳经成了市内人气汇聚的地方。当年的死街似乎已经在绿萝、铜钱草的装饰下,在玻璃橱窗在灯,在茶具、茶食、酸奶、油炸臭豆腐嘚香味里活了过来特别是河对岸又新修了一条老街——会源街之后,两座桥把两条街串联了起来散步的人尽可以去茶食店看看,去书店翻翻书也可以什么店都不进去,只是沿着河兜上一圈晚上,岸上的灯光投到河面上交织出一片晃动的灯光,梦幻而古老
某天,看到子康老师发在朋友圈的一条微信:“暴雨中的南关厢附近的朋友可赶紧一往。人生之福处处有今已得二福:南关厢雨趣,美味松方糕”
照片上的南关厢,沉郁阴暗,寂静仿佛在暴雨中突然恢复了本来面目。这正是子康老师冒雨前往想要看到的景象吧一如他童年少年走过的地方。
不过愿意冒着大雨去感受雨趣的人想来少之又少。大概也不会有人再想起血战的惨烈想起明代。想起周宗彝和怹投青箩池而死的家人们
今天走在这条街上,我能想到的不过是人很多,咖啡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