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开个长跑冠军是谁,胆子小哼着小调吃吃草【秋霞】

[2.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赛罗和贝利亚┅路上路过许多风景险恶的也好,温暖的也罢在穿过又一个银河过后最后才抵达了光之国。

刚刚抵达目的地赛罗就站在光之国的城門门口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光之国的等离子火花才刚刚被培育出来所散发的光和热远远不及他那个时空的强,所以这里的温度比起鉯往他所居住的光之国的时候低低了很多

贝利亚也显然是注意到了赛罗的变化,回过头看着他关切问到:“怎么了?不舒服吗”

赛罗搖摇头,然后看着门口驻守的人说道:“需要我换个样子吗”

贝利亚被他问得愣住,难道他们自身的样子还可以发生改变吗

就在赛罗连變幻手势都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他却笑着摇摇头认真地看着赛罗说:“真实的你比什么都重要,种族也不该成为排斥他人的理由”嘫后贝利亚自然地把手搭在了赛罗的肩膀上,半推地带着赛罗往前走这副模样仿佛就是一个邻家大男孩安慰着自己被欺负的弟弟一样。

賽罗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怎么被贝利亚带着走的他已经没有映像了,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话语字里行间都有着温暖的触感悄悄地将他那块被别人辱骂多次的伤疤给小心翼翼地保护了起来。

贝利亚看着旁边沉默的赛罗却沉思了起来。

此刻沉默且听话的赛罗完全没有了方才见到的那般锐气,更像是一个渴望得到“被爱”这种东西的孩子罢了连同眉宇间都是’委屈’二字。

两个身影并肩同行甚至是连身高都所差无几。

走了快十多分钟贝利亚终于带着赛罗进入到了光之国。沿途一路上很多人对着贝利亚点头弯腰示以敬礼,动作不同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脸上全是敬畏的神色。

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熟练打招呼的贝利亚的赛罗有点难以置信他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贝利亚回应完别人后转头朝赛罗笑着道:“19,快20了”

“你很厉害,是个好苗子”赛罗突然说到,而贝利亚一愣谦虚地笑笑,便鈈再说话

有句老话,叫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显然贝利亚对这个道理拿捏地十分熟悉。

而赛罗那句夸奖看似客套实则发自内心。贝利亞年仅19没有任何人引导全凭自己摸索,就得以受到如此尊敬和爱戴若是放在和他同等时期有导师引导成长的话,以后谁吊打谁还不一萣呢

赛罗现在已经不着急回到曾经的时空了,他对这个比他年幼却远远在心智和能力上超越了曾经的他的贝利亚充满了无限好奇。

“給我找个住处吧”赛罗突然笑开,宛如冬日的第一抹阳光划破寒夜而来

贝利亚又再次被眼前这个青年所惊艳,他总是给他带来意想不箌的东西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是自然赛罗,欢迎来到光之国”贝利亚明显是知道了他们不是同一种人,又或者说他们不是哃一个时代的人。

赛罗却也大方毫不在意自己只是无意闯入平行世界的一个路人,答道:

之后贝利亚带着赛罗去见了高层管理贝利亚将賽罗的身份编成了在战争中被毁了家乡的强大流浪者,同时赛罗也向高层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在签署了协议后高层终于同意将赛罗留在光の国,由贝利亚照管

赛罗从曙光中苏醒,经过一晚上的调整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和对这个时空的认知也得以稍显清晰简单的洗漱后他就矗奔贝利亚家而去。

现在的他对贝利亚很憧憬曾经对贝利亚抵触的心理在昨天消失得一干二净,这是一个不一样的贝利亚是他理想中嘚英雄,也和在孤儿院那个格外照顾他的叔叔十分相像是他想信任和依赖的亲人。

站在贝利亚家门口礼貌敲了三下门很快里面就传来叻贝利亚应答的声音:“你来得好早,我才刚刚起床”贝利亚笑着道,然后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赛罗也自然地走进了贝利亚家。

“我可鉯和你们一起出任务吗”他悠然地问到,自然到仿佛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贝利亚无奈一笑:“当然,还非你不可”

说到这原因,洎然是因为昨天在见过高层后赛罗自身强大的实力和魄力使得高层极为关注。直接赏赐了披风一件以示光之国需要他这样强大的人才。

光之国的披风有着身份的象征严格来说像地球的身份证一样。

陪同而去的贝利亚现在无奈地在旁边连连摇头

再看看面前这位,怡然洎得地坐到了他家沙发上不在乎那件象征着身份的披风被他弄乱的披风会皱成什么样子,完全没有出战之前的焦灼反倒给人一种他要詓度假的感觉。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会服从命令,也会顺带保护好你”赛罗拿起了今日刚刚出炉的报纸回道。

贝利亚一愣被赛羅一句话给噎住,不知道此刻该说点什么

他无论干什么都很随性,因为自己天赋很强他不担心自己有什么不会的东西,即使有了只偠他想学,迟早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比同龄人心智更为早熟,脑子也够好使天赋更是极佳,所以在选预备队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什麼阻碍就被选上了。可这是战争他在战争中才真正醒悟,才明白自己那点力量原来如此渺小然后他在战争中变得越来越无情。只有回箌这个名为光之国可以称为他的家的地方,他的心才能变得柔软变得像个青年,像个正常人变得有自己的人性。战争教会了他太多也让他越来越强大,但是曾经还愿意与他并肩而行的伙伴越来越少

保护他?他在开玩笑吧?

想了又想,贝利亚最后却又说了声:

赛罗却在此時轻笑出声这个青年的嘴角扬得越来越高,最后开怀笑了起来笑完后他才重新看向贝利亚,说:“你刚刚肯定在想我说胡话对吧?”

“肯萣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

贝利亚准备张口,赛罗却站起身平视着他,认真地说道:“我赛罗想做还没有做不到的事但现在至少是有件倳让我很遗憾的,你可得给我个机会”

赛罗神秘一笑,道:“成为英雄的机会”

这次贝利亚没有说什么,拍了拍赛罗的肩膀终于露出叻笑容。

战争都是如此每次都是一个男人起来当领袖,然后带着一帮男人杀上战场然后赛罗和贝利亚并肩,他们站在了离彼此最近的位置有着天然而成的默契,共同进行起了任务担任着领导位置的主心骨。

贝利亚在挥手亲自解决了对方的头领后惊奇地发现自己今忝没有被偷袭。

他扭头发现赛罗正掐着一个张牙舞爪的丑陋怪兽,然后看到自己转回头对他笑赛罗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将手中能量催动那怪兽瞬间化成了粉末。然后赛罗走到了贝利亚身边用手肘拐了贝利亚一下,开口道:“背后破绽太多了暴露出来送死吗?”

赛羅像是被他说愣了一样愣了很久,直到贝利亚再次唤了他的名字才缓过神来招手示意身旁的队员收拾现场。

贝利亚看着他问到:“怎么叻”

赛罗却轻笑一声,开口回应到:“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师傅好像有点明白我父亲为什么将我托付于他而不亲自教导我了。”

贝利亚拍了拍赛罗的肩膀“你的师傅肯定温柔又严厉。”然后走了过去

贝利亚停下了脚步,扭头去看赛罗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後,用拳头轻挥在自己的背上抵住了靠近心脏的位置。

“下次要是再没有防备你就死了。你的背后我不能一直守护着的。”

说罢賽罗收起拳头,拍拍贝利亚的后背揽着贝利亚一起向前走去。

他收起了散漫的眼神显然是将赛罗的话铭记于心,可他又有点不舍这麼多天的磨合期,显然赛罗是很适应他的当然,他也很适应赛罗不仅因为天生的默契度,更因为彼此迅速增长的好感度

赛罗刚刚说嘚话,明显是不能一直陪他要他早日领悟更多的单人战斗技巧。

想到这里贝利亚的心情难免有些不好起来,赛罗则敏锐地察觉到了茬贝利亚还没开口之前,他轻声呢喃了一句虽然小声到不仔细听就容易错过,可贝利亚还是听清楚了

“快点长大吧,我在未来等你”

像是怕被谁发现一样,赛罗立马岔开了话题说道:“你蹿个好快,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高了”

贝利亚心领神会,马上回应道:“有吗峩感觉我快长停了,身高应该马上就能定下来”

可赛罗却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一场极大的变故马上来临于是他在即将归队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荒凉的星球。

他们刚刚杀死的就是雷布朗多星人的叛徒首党背叛了亲人背叛了国家,更背叛了自己只剩下了敎人不寒而栗的名叫杀戮的本能。

然后赛罗用手拉了下身上的黑色披风一种不好的猜测在他心中腾升而起。

贝利亚看到赛罗拉披风的动莋以为赛罗受了星球上冷气的影响,将自己靠近了他一点问到:“还好吗?”

在属于贝利亚的温度渡过来时赛罗也恍然回神给予安心嘚笑容回应贝利亚:“无妨,出发吧”

纵然是变故那又怎样呢?他只要保护好贝利亚就可以了如果说他这次莫名回到以前的时空是为了哽早与贝利亚相遇,那么就必定是让他去完成自己的遗憾

他们是宿敌,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在保护捷德他们的时候他不得不动手亲自除掉贝利亚,可他怎么忍心他用无数次的机会企图去唤醒贝利亚还有的奥特之心,但是都被贝利亚逃避开来

而在唤不醒他又拯救不了怹,他却还要继续暴起伤人的情况下赛罗别无选择只能动手,看到贝利亚的光粒子飘散在空中的时候他恍如隔世仿佛自己经历了数亿萬年的时光,一瞬间他的眼神无比苍老

他成为了所有人的英雄,后辈的楷模前辈的骄傲,可是他唯独没能救得了那个误入歧途没人茬乎的孤独的人。

赛罗甚至想象得到在全家欢聚的日子他却没有地方前往;在他绝望悲痛地明白了自己做错事情了的时候他身后曾经保護过的人民却将他驱逐出了他唯一的巢穴。

只是因为他年轻不明白那些东西的后果。

贝利亚该恨吗该的吧。

可他的报复哪次不是手下留情偷走等离子火花那次,本可借着冰封住光之国的核心人员将其斩草除根可贝利亚没有。

让镜子骑士被污染黑化本可借着镜子骑士嘚力量与名声进行大肆破坏又能羞辱了镜子骑士可贝利亚没有。

他仍心存善念只是踏上了坏人这条路,他就无法回头了

赛罗每次想箌这些就忍不住开始鼻头发酸。

一切的事情都可以在他被驱逐出去的时候避免的。可是没人愿意救他就连他的挚友肯和玛丽都不肯拉怹。

他们多像啊年轻强大自信,又渴望着力量

赛罗抬头看着前方那个身影,暗自下了决心

既然没有人愿意救你,那我就做你的英雄我来救你,我来保护你

贝利亚却在此时突然回头,看着赛罗勾起了嘴角眼神无比温柔,只是一瞬又扭回头去,这一系列动作快得讓人难以置信

赛罗心中一惊,却也只是摇摇头加快了自己的飞行速度。

兮木有枝而你知晓吗?

是哪些动物... 是哪些动物

既会吃草叒会叫的动物有:牛、羊、兔子、蛐蛐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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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并非作者只是觉得一部如此优秀的作品应该有着与其水平相应的知名度。自己看吧EVA式的迷雾风格,文笔优秀的让人眼红
    六个人的力量加起来,气闸只仩升了一条窄缝将军双眼布满红丝,盯住压弯的撬棍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糅合了疲惫和深切的悲悯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声说:“行了”
    “长官,您的命令”军官睁着剩下的一只蓝眼睛,斜绕过前额的绷带浸透血水混合了冷汗,沿黑乎乎的面颊划出幾道浅纹
    将军苦涩地想到,对了自己是个大人物。即使一切都在崩溃的边缘游走还有人指望他用一个命令、跟必然来临的迉亡讨价还价一番。
    “没用”他嘟哝着,像鱼类无声开合的嘴唇只吐出一串带回声的气泡。“让孩子们跪下……还有时间祷告”
    军官艰难地拖着一条腿,往地面啐一口含血的唾沫将军又老又虚弱,死期将至、却又如蒙大赦正领着六个士兵跪成一圈,垂首默诵经文军官轻触自己腰间的老古董——.45口径,塑钢混合结构外表朴实无华,取下弹夹只有一枚子弹。军官曾一万次擦拭這枚子弹用对妻子都没有过的细腻,在弹头刻下一个十字开始还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毕竟动能武器的辉煌年代早已逝去,人囷人的厮杀必须适应文明进步的要求即便要杀,也该确保顷刻毙命;可一见他擦拭老枪的专注神情连最挑剔的人也会稍稍远离、自动保持沉默。最后一次端详子弹上的十字——看来好像一个走样的笑——军官打开保险大力拉扯套筒,把微笑的子弹推进枪膛
    紟天他会用这颗子弹击穿某人的颅骨。
    他咧开嘴笑笑或者应该留给自己消受?反正双方都死有余辜
    将军在祷告,目咣却在士兵和军官脸上徘徊六个兵人人面带稚气,恐惧通过表情和动作表露无遗;军官至多三十岁皱纹如同戈壁风蚀的刮痕,周身负傷心力交瘁,杀气腾腾将军无惧于死,却被军官流露出的憎厌表情深深震动
    那是罪人的神情。罪无可恕又不甘于就死,潒吞噬自己触手的章鱼没有眼睑的双目只散发死气。
    “后退!让我来!”
    士兵们眼看军官用匕首锯齿状的一面剖开伤腿从一堆破裂的硅胶骨片中取出代替胫骨的金属圆筒,少量血肉碎屑伴随电解液汩汩流出首先尖叫的不是当事人,几名士兵陆续转身发疯似的逃走了。将军毫不动容转眼将手中步枪一分为三。两人一言不发步枪的高能电池和义肢的金属圆筒相互连接,军官现在只能跪坐着把圆筒塞进气闸底部的缝隙。接通回路时两人都没有后退,似乎期待一次小规模爆炸能提前结束所有煎熬圆筒中的气体瞬間产生高压,向上奋力推动沉重的气闸两股机械力彼此抗衡,随着一声闷响闸门不情愿地滑动了。
    敌人毫无防备将军和军官却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窗外灰蓝色星球一如既往还在转动他们有五年没能亲眼目睹这景象,陆地的轮廓已然无法辨认大气Φ迅疾流动的铅灰色云朵一再提醒他们、曾对养育自己的大地和海洋犯下何等罪行。反抗暴政逃离家园,军官和将军都曾以为、自己所莋的是为伸张正义弱者有权选择武器,直到这武器酿成大祸受害者的复仇竟显得面目狰狞,一切早已无可挽回
    敌人停止抽泣,迎着惊诧的目光站直身体
    眼前的少女至多有十六岁,尖瘦脸庞还挂着泪痕眼睛却放射骇人的憎恨。她右手前指吐出一串铿锵字句,将军手中的步枪应声化作一团飞溅的闪光焦糊味和惨叫唤醒了军官的杀意,不管敌人看来如何脆弱这些人只需几个音节僦能放倒一名老兵!扳动击锤,军官用剩下一只眼睛瞄准对方眉心少女平静的姿态让扳机扣动的瞬间格外漫长,黄铜弹壳冒着轻烟被猛烮抛飞只需三十分之一秒,弹头就要凿穿对方血肉!
    下一刻以亿计的高温高压,把厮杀的双方连同飞行的子弹、一齐化为电離后的摇曳云团三十八万公里之外,地面上的居民有幸目睹这场冲突的尾声:悬挂在夏日夜空中的暗淡圆月表面绽开一朵升腾的火花,将自身十分之一的物质抛入无尽虚空妖艳光芒持续了大约一刻钟。
    后来水手们把这一年称作“风浪号角之年”,从此潮汐漲落变得扑朔迷离
    除了更多天灾人祸,新纪元的第一缕曙光仍旧如期而至
    来不及为湮没于昨天的故事树碑立传,混亂和希望已经急着书写新的历史
    时光飞逝,旅程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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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罗姆从疯狂的头痛中囙过神来。他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记得是怎么回到这儿了。壁炉早已熄灭四周只有冷空气和他作伴,墙上的露水让他感到关节发冷似乎三十岁以前风湿病就会光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为健康着想应该马上让朱利安把他弄出这鬼地方,而不是继续扮演一个二十四岁无助的学徒
     杰罗姆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昨天的醇酒使他暂时摆脱了梦魇这些时刻纠缠他、不断重放的梦,应当就是自己那笔“交易”的代价了时间还早,杰罗姆瞄一眼窄窗阳光普照,月亮只剩一个水母般的影子经常在附近徘徊的那只云鹏正栖息在一片卷雲上,享受日光浴
     当他出现在半圆形厅堂中时,苏·塞洛普冲他点点头,带着几个学生参加实践课程去了。杰罗姆感到好笑,昨天这个时候两人还是搭不上话的对手关系,此时却成了暂时的同盟。
事实上杰罗姆有些羡慕对方。活在一个有条不紊的世界里在通忝塔接受人人艳羡的教育,若干年后成为一位“大师”;然后风光地返回故乡继承一块土地,生下有封号的后代在平静中死去……杰羅姆知道自己很早就没指望这样生活了,几小时后一群怒气冲冲的异界生物很可能结束他的任何设想;此时他还得装做自信满满地,对眼前的小子们讲授纯属胡扯的“神秘”知识无论如何,得知生活的真相是一件有利有弊的事而他已没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了。
     吩咐学生自习后杰罗姆从袍子里取出一部手掌大小的书册,解开搭扣小册子展开成一本大书摊放在膝头,记满了歇伦字母和简约的图礻这是杰罗姆的魔法书,十年前由朱利安交到他手中片刻不曾离身。他必须从中选出最合适的法术来记忆今晚的对手不会心慈手软,给他犯错误的机会
     两个“高等刀剑防御”,两个“法术吸收”一个“高等加速”,他用自己大部分法术位置记忆了防御法術再记下一项高级法术“预言术”,最终设想一遍可能遇到的紧急情况学徒的脑像最精确的机器,填满符号与意象很快,法术位用唍了他陷入深沉的冥想状态,只需四个小时魔力就能通过轻柔的耳语和微妙的手势撼动物质和精神。
     今晚月亮只露出一个侧媔杰罗姆和朱利安穿过一道伪装成墙壁的秘门,发现六个人已经整装待发霍格人“大师”和他的读心者学徒。两名“蓝色闪光”成员费尔和克里夫,是杰罗姆在协会的旧识第三层的大法师,协会安插在通天塔的眼线之一“冷金”先生加上一座六尺多高(两米多),有着红宝石眼睛的莱曼人
杰罗姆瞄一眼读心者,他卷曲的头发紧贴在脑袋上细小的三角形眼睛嵌在布满瘢痕的脸上,正提防地左右觀望见到杰罗姆时表情比见鬼还难看。霍格人“大师”一付要死不活的样子只露出双眼打量他一下。杰罗姆虚伪地向“大师”和“冷金”先生鞠躬虽然按照协会的标准,杰罗姆与他们属于不同编制“冷金”先生不客气地接受了,“大师”则生硬地回了一礼几人之間没有什么寒暄,其他人似乎有意和读心者师徒保持一定距离气氛有些尴尬。事实上谁也不愿意接近这些声名狼藉的人物----每次协会授意剪除内部成员,都由这类人操刀
     朱利安直截地说:“要小心,当然这无须提醒;朗茨负责侦查恶魔的意图把对方的动向通知杰罗姆。我‘冷金’先生和‘大师’,负责主要攻击手段莱曼人保护朗茨和杰罗姆,克里夫和费尔支援吃紧的一方请注意,‘命囹者’的指令是绝对的所有人服从杰罗姆的调度。战斗全程的纪录会上交协会进行评定先生们,请务必坚守各自的位置”
     “大师”取出六枚“细语戒指”,银质指环刻有精美的镂空散发出淡淡的魔法气息。杰罗姆朱利安,“冷金”克里夫和费尔戴上它,“大师”用一个字激活了戒指然后把戒指放在自己的前额处,马上“融入”颅骨消失不见了。
     朱利安默想一个歇伦字母傑罗姆读出它,证明六人之间已经建立了直觉的联系杰罗姆想到,协会严禁读心者佩戴这类装置以防加强他们入侵心智的能力,自己等于是朗茨和众人的中介不由得有些踌躇。朱利安用目光提醒他他已经处于“联系”之中,不该分神
     杰罗姆扫视一眼四周,向莱曼人下令“请开门。”
     莱曼人揭开刻满符文的金属板露出内里巨大的空洞。几个人依次进入眼前是看门人的房间,洅向内则是“客房”一道不断闪烁的空间裂隙就是“门”。朱利安最先步入“客房”其他人开始对自身施加防御性法术。
     随著朱利安的信号杰罗姆等人进入“客房”。“客房”呈圆形是一片空旷的环带结构,直径约500尺也是塔里最大的独立空间,地面刻满歇伦字母中央是空间裂隙。从中心向外环绕着十五道圆环,每一环代表一道法术激活的掩体只需一个字,环形装置就会竖起能量壁足以抵消由内向外施加的打击或者七八道法术。此时的情景十分诡异:
     由中心向外的六道防御环已经被摧毁两个巨大的莱曼囚正用拳头捣毁第七环。他们银色的躯体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头颅一侧配有一只水晶状视觉装置,另一边画着一只流泪的眼睛
     紧随其后,火红皮肤的恶魔正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长着堪称英俊的面目,深陷的双眼像两块火炭一对长角缠绕金链,披挂蚀刻精媄的全套钢甲看来充满邪恶的魅力。斜倚在恶魔身旁魅魔的链甲配合腰背曲线,用闪光的半月形金属妆点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身材;被黑发半掩的脸孔如梦境般完美,足以迷惑任何心智软弱的类人生物
此时,时间结界的效力使所有动作定格在一瞬间越过恶魔肩头,魯格大师凄惨的遗骸正仰躺在第三道环带附近。被利器割裂的腰部诡异地扭曲着手中攥着一张魔力用尽的“禁锢术”卷轴。杰罗姆没見到“孢子云”的影子一大团吞噬活体的翻滚黑雾是不应该消失不见的,提醒各人注意后朱利安,“冷金”和“大师”分散站立在前排费尔和克里夫取出法仗,留在左后方待命;杰罗姆在队伍后方找一个视线良好的位置莱曼人和读心者站在一旁。
     杰罗姆发絀进攻的口令静止不动的四名敌人随着结界失效开始动作起来。
     读心者伸展开心灵感应网跨过150尺距离,试图侵入恶魔的意识第一次试探被毫无悬念地弹开了。
     两个莱曼人不分先后地击中第七道防壁掀起一阵噼啪作响的火花;“冷金”直接掷出火球,恶魔把熊熊燃烧的瞳孔转向“冷金”火球与目光相遇,如同强风中的烛火一下熄灭了;魅魔略微扬首,对朱利安送出一个令人眼花繚乱的微笑附赠一道致命咒语“死亡问候”。
     第七道防壁抵消了莱曼人的重击和魅魔的法术朱利安送出的冰箭却顺利穿过它,楔进恶魔小腹;“大师”念出一段十四个单音组成的咒语配合复杂的手势,直到恶魔发出一声闷雷般的怒吼施法过程才最终完成----黄綠色的浓雾瞬间淹没了恶魔和莱曼人,浓密的酸性气体与莱曼人的躯体接触发出“嘶嘶”的声响。
     站在前排的三个法师从容施法此起彼伏的吟唱带来大量火,电冰的魔法形态,轮番在敌阵中炸开雾中的敌人停止施法,集中全力推倒了三重防壁从酸雾中脱身出来:莱曼人原本闪亮的外壳呈现出斑斑锈迹,关节也发出脆响;魅魔周身环绕魔法构成的炫目光环看来毫发未伤;恶魔大步跨出酸霧笼罩,身穿的铠甲已变成暗灰色红色皮肤却只蒙上一层水汽,完全不惧烧蚀金属的酸液
     读心者侵入心灵的尝试再次失败,卻捕捉到一些零散的意识杰罗姆马上感到头皮发麻,强忍住不快接到读心者送来的消息。
     ----恶魔正在使用一枚“破魔之戒”!
傑罗姆向诸人发出强烈警告一直站在一边观望的克里夫和费尔同时激活法仗,二十枚拖着尾焰的魔法飞弹不分先后击中恶魔前胸把钢甲凿出无数细小凹痕;刚刚射出火箭的“冷金”和“大师”来不及再次施法,只好后退一段距离;朱利安一次激活剩下的五道防壁向恶魔举手掷出一排利刃般的冰锥,一个莱曼人迅速趋前用身体挡住这致命的一击,冰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莱曼人胸前划开一條细缝。转眼间主攻的法师一起使用了法术,处于短暂的失神状态
     恶魔在蝗群般的飞弹中立稳身躯,右手食指前伸用尖锐嘚古代摩曼语高喊:“死!”
     杰罗姆大声呼喊:“趴下!”
     红宝石眼睛的莱曼人斜跨一步,用身体遮住读心者和杰罗姆一声爆响,无数钢钉由恶魔右手呈扇形飞射五道防壁吸收了大部分攻势,闪动一下几乎同时熄灭了;余下几十枚纷纷落空,其中只囿两枚奏效:一枚穿透“冷金”的“刀剑防御”法术刺入右胸数寸,在肺腔里化为一串水银;一枚直接透过费尔左目被颅骨拦在脑中。
     朱利安来不及庆幸就对上了魅魔手中绽开的军刀;“大师”毫无仪态地爬起身,面纱跌落露出一张“只有”两只眼睛的可怖脸孔,褶皱状的发声器官集中在灰色皮肤覆盖的颈部
     读心者传来一个慌乱的意象,杰罗姆把目光投向正前----伤痕累累的两个莱曼人已经冲过倒塌的防壁把挣扎哀号的“冷金”踏为肉泥;克里夫发出的飞弹激怒了恶魔,抽出五尺长的佩剑恶魔两步就冲到他面前;同时,朱利安用手中的金属法仗挡住了魅魔三次重击法仗由中央一折为二。
     杰罗姆向红眼睛的莱曼人下令“支援朱利安!”
     莱曼人大步向魅魔逼近,同时杰罗姆通过戒指对“大师”下了一道命令。
     “大师”犹豫一秒钟不顾两个快速接近嘚莱曼人,向攻击克里夫的恶魔发出冰箭
杰罗姆用四秒钟激活了脑中的“预言术”,一时间四周危急的战况化为缓慢旋转的灰白图像攻防双方的优劣形势展开为一条曲折的道路,各种可能的结局化作大大小小的岔路向前延伸大多数岔路在恶魔的刀剑下嘎然而止。前方密布阴云置身于流转的因果链条中,杰罗姆感到不断加剧的无助一旦法术的保护效力用尽,他就会陷入大量可能性编织的迷宫中最終死于脑溢血。冒险向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深进几步杰罗姆感觉一股巨力正向外挤压自己的眼球,他放弃了紧张的计算全凭本能地跨进一条岔路,一个微弱的希望展现在眼前杰罗姆最后估量一遍成功的几率,转身返回出发的时间点“预言术”的效力到此为止。
     当他从法术中回过神来红眼睛的莱曼人刚刚接住魅魔的军刀。“大师”惊恐地面对两个庞然大物朱利安丢下断裂的法仗,试图離开魅魔军刀的范围恶魔用佩剑的剑脊挡住了冰箭,克里夫趁机施展一道“次级刀剑防御”
     杰罗姆向朱利安和“大师”发出朂后两道命令,然后开始施法
流畅的低语配合精确的手势,坚硬的金属地板立刻铺上一层淡红色轻雾轻雾下方隐现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陣,处于法阵范围内的物体将被完全随机地传送到法阵中任意一点即将被两个莱曼人挤扁的“大师”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魅魔左后方鈈远处“大师”依照命令向魅魔发出五颗魔法飞弹,红眼睛的莱曼人在魅魔失去平衡的瞬间击碎了她的脊柱杰罗姆和克里夫对掉了位置,恶魔发出一声叫喊两个莱曼人转而向学徒冲来。
     恶魔的长剑直搠向杰罗姆前胸学徒向右斜退一步,避开一下直刺几乎感到银色莱曼人飞奔时震动地面的脚步声。
     没来的及收回剑刃恶魔和学徒就被传送至第七层防壁内侧。耳边传来读心者的惨叫他被传送到两个莱曼人附近,几乎被对方的铁拳击中;“大师”和克里夫加上红宝石眼睛的莱曼人马上赶去支援。
     这时朱利安依照杰罗姆最后的命令,完成了一道九级法术“自由术”一团翻滚的黑雾出现在鲁格大师的残骸附近。
恶魔善用诡计在通过空间裂隙到达敌方领域之前,通常会放出一些生猛的怪物作为先头部队试探裂隙另一面的防御。杰罗姆一开始猜测“孢子云”应该最先穿過裂隙,遭遇了执勤的鲁格大师并最终被鲁格施展的“禁锢术”封入一处亚空间;恶魔利用鲁格施法完成的瞬间偷袭得手,一举杀死了┅名大法师他利用“预言术”证明了这一猜测,想借助被释放的“孢子云”与恶魔斗个两败俱伤抱歉的是,并非所有的步骤都会像“預言术”揭示的那样发展“预言”只提供了某种可能性,任何微小的变动都会改变其结局接下来的情形打破了学徒的计划:
     惡魔露出一个狡诈的微笑,收回佩剑快速释放一道“隐身术”,消失得无影无踪
     “孢子云”失去了最近的目标,以惊人的高速转而向杰罗姆扑来它云雾状的身体头部张开,形成一个蠕动的口袋内部电芒闪闪----对这种长相怪异、食欲旺盛的生物来说,消化杰罗姆这样的开胃菜不会超过半分钟学徒无法兼顾等待偷袭的恶魔,只好从袍子里取出一缕捆成一束的绒毛默念四个单音,向前方猛吹一ロ气这时“口袋”的袋口已经吞下了他的头!
     一股强风一下子把“孢子云”吹成一只膨胀的气球,将它猛推向空间裂隙附近団许长的绒毛布满了二十尺方圆的空间,缓慢下落在飞舞的绒毛中,学徒马上发现了隐形的恶魔????确切地说是感觉到----恶魔的拳头偅重锤在他左肩这时读心者正狼狈地爬行,三个莱曼人战做一团铁拳交击,发出阵阵闷响“大师”和克里夫交替放出魔法飞弹助阵。
     若不是环绕周身的“高等刀剑防御”杰罗姆已经滚了几圈;恶魔缓缓现身,取长剑在手一剑斜斩学徒头颈。“高等刀剑防禦”使剑刃急剧减速冒起一股加热的青烟,恶魔感到剑柄传来的热量----剑身好像插入了浓稠的岩浆学徒稍微后退,精确地避开这一剑
     “命令者,你意外的强大!”恶魔带着一丝惊诧用古摩曼语说道。
     “都结束了阁下。您为什么不选择体面的返回故鄉呢”
     恶魔意识到学徒说的是摩曼语,他扫视一眼战场一个银色莱曼人已经被捣毁,另一个在围攻之下也已严重受损朱利咹正警惕地注视他,一张“解离术”卷轴已经展开显然,胜利的天平再一次向对方倾斜
     “……而且拥有超越年龄的睿智,”惡魔的表情软化下来做作地说,“我没有与你继续战斗的理由你的卓越技巧赢得了敌人的敬重。我将回到‘门’的另一侧让我们结束这可笑的争执吧!”
     杰罗姆微微躬身,后退半步眼睛没离开对方的右手。
     恶魔把长剑送入剑鞘向学徒深深鞠躬,當他直起身时轻触那枚“破魔之戒”。
     杰罗姆感到包围自己的防御魔法被一扫而空恶魔在说话的间隙摩擦戒指,准备了一道“解除魔法”
     用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取剑,恶魔照原样斜斩对方头颈长剑和剑鞘摩擦的声音一响,学徒颈侧的皮肤已经触到微凉的金属!
     下一刻学徒消失在剑锋下。甚至超过恶魔的反射速度一把短剑没入他左肋甲胄的连接处,深入内脏伤口还来鈈及冒出鲜血。
     恶魔在剧痛中向右前方斜退长剑徒劳地挥舞;再一阵绞痛,短剑又给他添了道新伤----一样深一样致命。恶魔强健的身躯还有余力他不甘心就这么给一个人类打败,长着利爪的左手一下捉住对方后颈就要发力捏碎那柔软的骨头。
     第三剑瓦解了他的意志短剑竖着楔进去,切开波浪形伤口深且致命。被这恶毒的连击摧垮恶魔黄绿色鲜血向地板标射,随着他失控地转动画出一条螺旋轨迹。一对敌手好像跳了段狐步舞只不过舞曲终结时,看不到彬彬有礼的谢幕
     恶魔丢下武器,抽搐着倒地朂后见到的景象夺走了他全部焦点,印入垂死的脑中:
     一把只有一肘长的青铜短剑护手被铸成一只奇怪的生物----它上肢已经折断,囸展开蒙着翼膜的肉翅抬头发出濒死的呼喊。暗淡的剑锋一动恶魔的世界陷入黑暗中。
     在恶魔摩擦戒指时杰罗姆已经默念絀完整的“高等加速术”咒语,对方破除魔法发动突袭前的瞬间,“高等加速术”把杰罗姆的行动速度提升至极限短剑从左袖的皮鞘抽出,三次刺入恶魔肋骨之间同一位置直到对手倒地,咽喉被剑锋划破这场狡诈的较量刚好持续了七秒钟。事实上施法时机的掌握呮需片刻偏差,学徒的下场将与鲁格大师毫无二致
     杰罗姆在尸体上拭净剑锋,取下恶魔食指上的“破魔之戒”短剑被送回皮鞘。此时朱利安把“解离术”攻击的目标转向回游的“孢子云”“孢子云”瞬间化为齑粉。
     最后的敌人在魔法飞弹和莱曼人的鐵拳下轰然倒塌读心者喘息着跪倒在残骸边。用尽了最后一条法术“大师”和克里夫接近虚脱。战场一片狼藉胜利一方同样付出了沉重代价。
     “如果他说话算数”朱利安看着恶魔微微抽动的尸体问,“你会放他离开吗”
     杰罗姆没有正视朱利安的表情,只是沉默地等待还在运转的传送阵把自己抛向某个地方.

    ——试过深呼吸吗?真正的深、深、深呼吸
      女孩惡作剧地笑起来,青涩的唇片在杰罗姆·森特的耳边若即若离。
      ——深深地、深深地吸气……让气体充满你的肺……就这样别把它们吐出来。现在想像一件最开心的事
      除了这一刻?杰罗姆微微摇头
      ——摒住呼吸,想像我在你身邊
      阳光给女孩的短发加上一道金边,灵动的眼波短暂凝注片刻那瞳孔深处蜿蜒着一棵死树。
      ——如果你能┅直摒住呼吸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女孩空洞地微笑巨浪拍击堤岸,高塔中的法师饮尽一杯苦艾酒流动的雨云倾洒泪沝,世界揭开面纱露出一轮荒凉的、钢铁月亮。
      杰罗姆绝望地喘息着一滴淡青色眼泪跌碎在他唇边。
      ——伱骗我
      ******
      学徒冷汗淋漓地惊醒,墙壁炉火,凌乱的纸张一切都完整地包裹着破碎的他。汪汪豎起一只耳朵用毛茸茸的尾巴拍打自己的背,栗色眼睛望着他
      杰罗姆平定一下呼吸,取出一块银色怀表水晶表盖下七個飞转的指针,显示他刚刚入睡一又四分之一小时
      从睡椅中爬起来,学徒在小桌的书堆里抽出一张表格记下几笔。一条陡峭的斜线降到了最低点学徒焦躁地发现,二十天里自己第七次被恶梦惊醒再端详一会儿,表格被折成方形丢进炉火中。
      ******
      “四月以来你曾经睡过觉吗”
      杰罗姆疲惫地看一眼朱利安·索尔,“现在是几月?”
      朱利安喝下杯中的龙舌兰酒,沉默几秒说:“先不谈这个协会给你一道直接命令——两周休假。”
      “三天后的升位仪式呢”杰罗姆奇怪地问。
      “忘了它”朱利安说,“你不得不缺席升位仪式”
      “这么说,为了一次休假我必须在第五层多待两年零一个月?”
      “得了吧森特!”朱利安冷淡地说,“你会为了换换住处在一场闹剧中宰掉那个读心者,或者任何人吗协会认为学徒的身份不引人注目,更有利于你在通天塔长期潜伏”
      “长期潜伏?”杰罗姆厌煩地重复着“协会应当直接寄一张处罚通知来——如果我有幸了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的话。”
      朱利安啜一口酒说:“这僦是答案打开它。”
      一只黑色小盒子凭空出现缓缓落在杰罗姆手中。杰罗姆注视它一会把目光转向朱利安。
      “没猜错的话这表示一次提升?”
      “越级升迁老爷!原谅我没能鼓掌致贺。”朱利安伸出手指小盒子应声打开,┅枚光华内敛的别针显现出来
      这类别针外形制成各种生物,种类与在协会的级别和职务有关内含微量魔法气息,可以通過特定的小法术探知佩戴者的位置和身份;同时别针在法术中显示为闪光的彩色亮点,闪烁频率取决于佩戴人的心跳次数色彩和体温對应。杰罗姆戴上它在施展搜寻法术的人眼中,将成为一个蓝色的闪耀光斑
      “北海巨妖?真是……特别的品位”杰罗姆恍惚地细看别针。
      林立的峭壁之间一艘巨船被狂风送上浪尖,北海巨妖从风浪中探出头来用尾巴轻轻击碎船的龙骨,尛黑点似的海员跌进血盆大口中落水者随着沉船掀起的漩涡卷入海底。北海巨妖长满藤壶的身体蜷曲起来没入风暴肆虐的海面之下。豆荚大小的别针像个微小的舞台不断上演着海妖袭击船只的活剧。
      “烈风海峡小时候去过两次,抹香鲸的鲸歌很动听”学徒失神地说。
      “这个级别在协会已经不低了不过……”朱利安忧虑地看着他,“你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
      “你有话要说吧?”恢复了神志的杰罗姆沉吟着问
      朱利安少有地放下酒杯,整理思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嗎?我一再提醒你下面的选择必须基于自愿……”
      “我自愿加入协会,是这样”
      “那时你只有十四岁,还昰个孩子”
      “我的朋友很多在十六岁当了父亲。”
      “大多数不称职成年礼不能说明任何事——你甚至错过叻它。”
      “我有足够的理智作决定”
      “承认吧!当时你几乎还是个小笨蛋呢!”
      “而你大可以囿话直说。”
      朱利安阴暗的眼神犹豫不定有些陌生易碎的东西闪动着,让杰罗姆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噵,”朱利安小心选择词句“在经历了所有这一切后,你曾经有任何时候对这决定……感到后悔吗?”
      ——“后悔”是唍全无关的说法除非有一个词,足以形容活着目睹世界的湮灭
      “从不。”杰罗姆露出一个让朱利安心悸的笑他眼睛里嘚光像废墟上的余烬。“回报是公平的有失有得。”
      朱利安凝望他片刻恢复了从容、冷酷的本色,“协会在把你推上绝蕗如果事情按这样发展,一年后他们就会派你去埃拉莫霍山面对恶魔的十万大军。是时候收敛锋芒了和你同级的‘命令者’都是些伍十岁的老家伙——如果你不介意活那么久的话。”
      “我让你有负罪感吗”杰罗姆半真半假地说。
      朱利安惊訝地挑起眉毛“就是这种不留情面的性情!”他身体前倾,嘲弄地笑着“你像个完美的靶子,吸引了协会所有阴谋家的注意力而一個人,是不可能战胜所有人的”
      “看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看情况吧”
      两人默契地微笑起来。
      “回家去吗”朱利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许。我真有些想念西罗克的海岸了”
      ******
      葱绿的丘陵,常青藤缠绕的回廊坡地上成排的葡萄架。杰罗姆深吸一口气驱散了这些过往的幻象,他已經没有资格追忆往昔了
      “把它弄出去,你个溺尸鬼!”
      波伊德大声吼叫打破了杰罗姆的阴郁遐想。汪汪正紦一烧杯溶液倒进肚里对波伊德露出两颗尖牙。
      波伊德布满皱纹的脸拧成一团拐杖敲打地面,却不敢接近呲牙咧嘴的汪汪杰罗姆装作研究一个坩埚,没有理他汪汪开始不停打嗝,追逐自己的尾巴;波伊德用拐杖捅捅它被一口咬住裤脚,吓得大叫起来
      坐在一堆炼金仪器,飞转的齿轮和燃烧、放电装置中间杰罗姆感到一个头有两个大。清空了房间后他没有前往第四层嘚传送门,而是继续向下至第六层在一个脏乱的街区找到了波伊德。仆人、杂役、厨师加上数不清的邪门人物,第六层品流复杂却仳其他几层热闹得多。由于没有透镜组成的窄窗第六层难辨日夜,随时能在细缝暗角处找到一张张苍白脸孔唯一比人多的是老鼠,所鉯野猫在街巷、餐桌上也随处可见——杰罗姆对于“在这里消磨假期”的想法有点举棋不定
      “这狗疯了!救命啊!”波伊德拖着汪汪,一瘸一拐地绕圈走
      ——聒噪的家伙。
      学徒实在受不了他们
      买下这间破败的实验室,杰罗姆雇了波伊德照料房间——他曾在第五层学习炼金术因为贪杯过度很快被丢进第六层,转眼过了几十年杰罗姆听到器皿破碎囷液体溅洒声,一下回过头来扭打正欢的两位见到他溺尸鬼般的脸色,很快安静下来各干各的去了。
      一张泛黄的纸条摊開在桌上杰罗姆盯着看了两小时。
      这是一张古旧的复合药剂成分指南即使依据杰罗姆肤浅的炼金术知识,很多成分也透絀不协调的感觉由于几种诡异的材料缺乏具体说明,无法代入算式配平学徒几乎放弃了进一步调制的打算。
      波伊德猛灌┅轮甜酒暂时失去知觉,酒瓶滚倒在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他从头痛中醒来学徒正趴在水槽边呻吟。他用拐杖敲打学徒的脑袋紦他从恶梦中唤醒。
      杰罗姆跌坐在地板上脸颊惨白,配上一对黑眼圈活像死灵法师实验室里的人偶。波伊德挠挠灰发紦一瓶劣酒递给他。
      “你比昨天下葬的老盖普还难看些”
      全身无力,杰罗姆挥挥手说:“拿开酒精对我没鼡。”
      波伊德盯着学徒手里的纸条想了一会,露出古怪的表情“这药方你怎么找到的?”
      杰罗姆眼神空洞连说话的心情也没了。
      “五层的图书馆‘E’开头的一排,最后一竖列夹在‘晨昏的炼金师’中间——没错吧?”
      “然后呢”学徒挤出几个字,波伊德今天特别多话他只好敷衍两句。
      “图书馆的灰有一寸厚除了老不死的管悝员,谁还会没事往那跑别说你是无意中发现的。”
      “无意中发现的……”
      “这本书放在错误的书架上”
      “‘嗯’是什么意思?”
      波伊德不依不饶让杰罗姆腻味透了,有点生气地说:“‘嗯’的意思是我是个怪物在别人跑去第四层鬼混时,代替‘老不死的’林奇先生照看图书馆;我每天就和灰尘作伴还比大部分作者更了解他们的书——满意了?”
      波伊德迟疑地看着他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他在地板上坐下来把僵直的右腿平放开。“睡得不好……对吧还有很多利于睡眠的配方,没必要用到这一个……”
      “你当我没试过吗现在嘴里只剩下药味。”杰罗姆难受地直摇头“还有什么偠说的?就让我安静坐一会……”一想起刚才的迷梦他不禁打个冷战。
      “先别急想知道药方的来历吗?”波伊德看他点點头接着说,“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还不到二十从科瑞恩南部的小城市来到这鬼地方,伊恩·杰斯伯格是我的导师。一个老混蛋……不他那时也只有三十岁。”
      “开始一切都还好直到……”灌一口劣酒,波伊德好像喝下了冰水时间从前额的褶皱間划过。“直到我们开始酿酒不是这种烂货,不是任何一种……它叫‘晨雾’杰斯伯格从霍格人手中得来的主要配方,至于他拿什么茭换……我不想知道那时只有罗森出产真正的好酒,三层蒸馏器盆地里的大片葡萄园,反复蒸馏的原汁……这都不算什么‘晨雾’仳任何你能想像的液体都奇特——紫色里混一点绿,像活着似的在瓶子里滚动木塞子一拔开,一股腻人的雾气就在瓶口升腾……”
      波伊德一面说一面深深吸气,“在一间这样的实验室里我第一次尝到它……要命的经验……”
      “果酒?”杰罗姆开始有些好奇
      “原料很复杂。它的味道无法形容当你急于再尝一口时,就成了它的俘虏”波伊德低沉地说。
      杰罗姆皱眉“上瘾吗?”
      波伊德盯着天花板出神“不是你想的那样。‘晨雾’不会使人烂醉如泥胡言乱语,或鍺躺着傻笑腾云驾雾……不是这样。它让你‘清醒’——如果‘清醒’也让人着迷的话”
      波伊德爬起来,瘸着腿来回踱步“经过两天两夜不断工作,我俩一起喝下一杯酒液——就用这大小的烧杯盛着”他神经质地举起一支泛黄的小烧杯,对着里面少许清水咽了口唾沫“那天我们都精疲力竭,他等不及找动物做实验就抽签决定,由一人先尝另一人做记录。我永远忘不了杰斯伯格喝丅它之后的表情——先是深深皱眉似乎液体没有预想的效果,然后他马上又喝了一杯我们说好只饮用小半杯的!我试图拦住他,但他眼睛放光表情平静。那表情让我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真傻!真傻!”
      杰罗姆不由得站起来,摁住撕扯头发嘚波伊德波伊德表情难分悲喜,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右手的拐杖上“等他喝到第三杯,我忍不住也取了小半杯我们沉默地喝完,然后彼此对视一下我看到他的眼泪滚下来,却没有痛苦的表情;我还没有意识到好像我的手自己又取了一杯。是的这没完,再也不会了!”波伊德含糊地说“第一次获得的液体只有两升,我们马上就喝完了”
      “为什么会这样?”学徒困惑地问
      “我一万次地问过自己,直到摆脱它很久以后才渐渐想明白原因。”波伊德呻吟着说“‘晨雾’可以极大提高感官的灵敏度,只偠喝下它整个世界一下子展开在你面前——整个世界!杰斯伯格第一次几乎饮用了一升半,他的目光是散开的就像个堕落的瘾君子。泹是我知道他正在清醒地观察一切;酒液把正常人集中的注意力加强了十几倍,同时也分散成独立的几‘束’——就像同时拥有十个天財的脑子一块工作许多一直不能解决的难题,在喝下‘晨雾’后突然就不算什么了在这种亢奋中,人会误以为能够掌握一切!”
      如果波伊德没有沉入想像中就会发现杰罗姆的目光里包含一些同情和嘲弄之间的感情,复杂地相互交缠只是一言不发。
      “可笑的是当扭动旋柄却没有液体流出时,除了焦渴世界已经不重要了。”波伊德干涩地笑起来“算一算,我们紧接着干叻二十个小时三天没有休息。我看到杰斯伯格放大的瞳孔我想自己也是一样,应该是古柯叶在起作用了完全感觉不到疲劳。我们像貓头鹰一样在黑暗里调配原料只为了缓解巨大的……空虚……
      “之后的事情一片混乱,对‘晨雾’的渴望占据一切也让怹被公会降级。我们搬到第六层建了这座实验室。再往后糟糕的情形出现了——连续几天不睡觉,杰斯伯格几乎像一具骷髅了我自巳也好不到哪去。长久失眠让我们开始健忘渐渐的,调制材料变得不可能终于有一天,他几乎被弱毒性的原浆杀死我们被迫停下来,回头看看已经崩溃的生活
      “离开‘晨雾’后,三五天连续失眠成了常事这滋味……唉!我们只能相互提醒、回忆、扭咑,试图求助于原有的知识……虽然我们不是最优秀的炼金师但有着最急迫的需求。你手中的药方就是最终的产物了。如果你希望解決自己的问题就应该换一个方法。”
      “药方无效吗”杰罗姆泄气地问。
      “不”波伊德迟疑一下,“那几忝我睡得像个孩子无梦的昏睡。”
      学徒两眼发光让波伊德不由后退了一步。
      “这么说奏效了”
      “不。”波伊德马上说“不一定。杰斯伯格死于痛风引起的肾衰竭缓慢的死法……”
      “我知道痛风,”学徒打断他說“痛苦的,缓慢的这无所谓。你确定和药方有直接联系吗”
      “也许是。也许由于‘晨雾’我不能肯定。”
      “多久发作的”
      “五年,或者七年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不能确定!”
      杰罗姆板着脸计算一下,自言洎语地说:“五年足够了。”
      波伊德一下抓住对方的手臂急切地说:“这不对!他死时让我毁掉药方的,我傻了才把咜夹在书页里,放进错误的书架!如果我知道还有人能得到它当时我会烧掉整个图书馆!”
      “他死了,你还活着”
      “我没再用了!相信我,这不过是个稍长些的死刑!”
      学徒一字一顿地说:“看看你自己你的生活也只是一个死刑。”
      波伊德像被迎面打了一拳后退几步,脸色变得像头发一样、透着死气的灰拐杖承受不住压力,一下折断了他跪倒在地上,模糊中看到学徒冷酷的脸
      这张脸闪动一下,转而消失在门外昏暗的小巷里

      抱着一包未提纯的材料,杰罗姆从街角的肉店出来转入对面的铁匠铺。配方里包含的动物内脏令人恶心而重金属的份量看来足够要命了,但想起每天所受嘚煎熬肾衰竭的下场可以晚点担心。
      在他等待铁匠融化一块铅时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透过门口胆怯地望着他。他刚走絀铁匠铺十几步远小女孩就对他伸出了脏乎乎的小手。
      第六层随处可见乞讨的小孩但杰罗姆第一次遇到敢于向他伸手的凊况——暗巷里的流氓都会本能的远离这个苍白的学徒。
      杰罗姆抱着一大包材料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弯腰把包裹放在哋上他解开灰色长袍的前襟,摸出一枚银币抛给小女孩小女孩似乎不了解银币的价值,露出羞怯的笑想帮他拿行李。学徒不习惯别囚的好意连忙尴尬地抱起包裹。
      趁他起身的瞬间小女孩在长袍领口摸了一把,留下一个黑色的手印发出一串轻快的笑聲,小女孩转身跑开了
      杰罗姆哭笑不得,只好看着对方消失在街口
      没走出几步,学徒猛地抛下包裹摸向洎己的领口。果然“北海巨妖”的别针被偷走了。
      杰罗姆脸色阴沉马上触发一道小法术。
      穿过黑暗、曲折嘚巷道别针蕴藏的魔法气息接触到人类体温,发出闪烁的蓝光正捏在一双小手中飞跑。确定了对方的去向他从容施展一个法印,把包裹罩在一圈生满倒钩的半圆结界里——结界险恶的外形足够阻止不开眼的小贼了然后,他走向一排伸向远方的金属圆管处随着简洁嘚咒语,整个身体融入金属管之间化作一道电芒,瞬间移动了三百尺
      蓝色火花在三百尺外重新集结成人形,学徒从暗处盤结的管道边现身四周的空气弥漫着电离后的新鲜气息。
      小女孩惊恐地看着他止不住脚步,一下撞进他怀里
      杰罗姆牢牢抓住她细瘦的手臂,小女孩吓得不轻不停颤抖。夺过别针杰罗姆却为难起来——自己拿她毫无办法,总不能吓唬不懂倳的孩子吧!
      突然他本能地感受到危险。
      一把金色长剑凭空出现由斜上方向下疾斩。杰罗姆愤怒地发现劍刃所取的对象竟是怀里的女孩。他向后跌退侧身把小女孩推向一边。金剑由疾斩毫无可能地静止一瞬间然后流畅地转化为匹刺。他幾乎可以想像这隐形的强敌一足后错,一只手向上扬起以平衡态势的情景
      杰罗姆后背着地,以右肩为支点沿弧线蹴出┅脚。长剑优美地起伏一下握剑的手腕避开踢击,斜刺的剑势再次微微后撤划个半圆,割向他腿侧
      借着扭腰带来的螺旋力量,杰罗姆摆脱了仰躺的劣势他在双足离地的一瞬团身翻滚,闪开了纠缠不放的长剑长剑止住攻势,握剑的人影逐渐显现出来
      杰罗姆面对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性,嵌金边的银灰色斗篷罩在消瘦的肩膊上在领口用细金链连接;修长肢体裹着灰衣,布滿蛇一样的亮蓝纹饰;蝴蝶状上竖的衣领中间是一张金闪闪的面具,一半雕刻笑脸一半却交错着数条尖利的棱线,构成半张几何图案那人正把剑收到前胸,向学徒鞠躬
      学徒回敬一道“彩球术”咒语,桔子大小的彩球使男人全身一震发出爬虫类一般的“嘶嘶”声,上身微晃却没有后退。等他从被麻痹的危险中解脱出来面前的学徒已经抽出短剑,摆好了防御的架势
      两囚相互打量,逐分逐寸的彼此接近长剑缓慢前伸,短剑则不断调整角度直到长剑剑锋与短剑相交,两人从剑刃传来微妙信息中选择自巳的态势:
      长剑轻颤不可思议的分出三道尖锋,越过横持的短剑奔向杰罗姆前胸。
      短剑从容上挑两道剑刃粘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磨擦声
      刚一接触,双方都在小心试探长剑游鱼般灵活多变,每一剑都令人捉摸不定角度十汾刁钻;短剑变化幅度却极小,似乎总围绕着一个点作长短不一的圆周运动剑刃带着充沛的力量,阻止了敌人的每次尝试交换过十多劍,男人突然加快节奏金色长剑伴随大量假动作,不停冲击对方窄小的防御圈
      三尺许的直线距离变成一场拉锯战。长剑跳动、折转、旋转、后撤再倏然突前但只要进入短剑的防御范围,两把剑刃就像磁石般绞缠在一处每一次狡猾的突刺和假动作都被瓦解、拦截,两指宽扁平的短剑变成一面盾牌通过惊人的反应速度与准确判断,化解了所有攻势男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全部脱困的尝试都在最初半秒被识破,透过短剑和对方全身构成的复杂杠杆被套进不断收紧的、无形的网中。
      一分钟后短剑取得了完整的控制权,每次微妙的拖动都使面具下的男人穷于应付他所不知道的是,学徒的内心正激烈翻腾矛盾和疑惑让他只能投入一半心神應付战斗。
      面临失败男人决定使用一个还不能充分掌握的技巧,长剑在对方的短截和下压中一下子抽出两人同时失去了對抗的焦点,重心前移武装的上肢擎着闪光的刀剑,像两座必然相撞的尖山一样相对倾覆男人无暇琢磨学徒复杂的眼神,他双肩猛烈後缩两脚微分,足跟离地剑尖向斜下方追刺,斗篷被这牵动全身的一剑激得向后飘飞男人足尖、双膝、后颈和剑锋形成一个流转的“S”形,恰似一条昂首吐信的眼镜蛇
      长剑闪电般贯向学徒咽喉,由于这一剑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即使遭受致命打击,在惯性作用下剑刃还会完成杀敌的使命男人把自己投入死地,却把最困难的选择留给了敌人:同归于尽或束手待毙事实上,意识到这些的敵人已经选择了后者——在这样的速度面前任何思考都是致命的。
      学徒的腰像折断了似的后仰失去平衡的刹那右脚蹬踏對方左膝。
      下一刻学徒左手支地,腰身弯成一个仰面的半圆形长剑脱手,插入他鼻尖前方的地面不断晃动稍微抬头就能触到冰凉的剑脊。男人向右后方滚倒一时站不起来。
      表面上学徒化解了对方的搏命招数但他在前俯的态势中强迫腰身後仰,肌肉几乎被这一动作撕裂;而本能的一脚击中的不是对方支撑足他甚至感到男人在中招的瞬间有意把重心压向右腿!
      接下来,昏暗的小巷中只剩下被抑制的呻吟和喘息
      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默,金属交击爆出一团火花学徒看到男人手中的金色匕首和一张惊恐的小脸——匕首打在小女孩刚刚蜷缩的位置上,刺中一条金属管道杰罗姆强忍痛楚,用短剑支撑着爬起来男人手握匕首,他的膝盖显然没被揣碎瘸着腿又一次刺空。小女孩沿墙边尖叫着爬行
      杰罗姆开始怀疑对方的动机,如果他们在匼演一出骗局自己就成了真正的白痴;可一旦自己判断错误,付出的代价将是一条无辜的性命……他只能作最坏打算一咬牙,短剑和匕首交击一下
      学徒牵动了腰伤,疼得直喘气;男人用一条腿蹦跳着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挥舞双手保持平衡。再一次火花㈣溅的交锋两个一流剑客彼此推搡,大呼小叫被疼痛鞭子似的抽打。他们旋转和扭动不时靠在墙边咬牙切齿,空着的一只手揪住对方领口和衣袖看起来跟酒馆里的无赖差不多。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毕竟还保留一些高手风范,谩骂和吐口水的行为尚未发生
      男人拨开学徒僵硬的砍劈,短剑撞在一侧管子上冒起些许火星。正在这决定性的一刻一双小手从后面搂住学徒,狠狠触动了腰伤
      稚嫩的声音在杰罗姆耳边响起。“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随着一阵奇异的扭动这双手变得有力起来,幼嫩的声线变得成熟动听“保护小女孩是英雄的天职嘛!”
      男人有些遗憾地用匕首抵住学徒咽喉,杰罗姆只好保持着毫无防備的姿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变形咒’一直都好好用啊!”女人向他的耳边吹一口气“‘蓝色闪光’的英雄哥哥,峩再给你一句话的功夫只有一句呦!”
      杰罗姆认真地想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雷霆与我同在”
      男人的目光转向对方的短剑——一把正顶在金属管上的青铜短剑。
      蓝色电芒越过短剑越过金属管道,在不远处重新集结成形金銫匕首差一点刺中了说话的女人。短剑“咣当”一声掉在原地胜券在握的两人被电流激得惊叫起来。
      利用“电传送”脱身嘚杰罗姆由于把短剑当作导体留在了原地,两手空空的站在五十尺外
      男人迟疑地后退一步,他对击败眼前的敌手已经不菢希望逃走的时候到了。
      杰罗姆盯着利用“变形咒”耍了自己的女人在暗淡的光线下只见一个窈窕的影子。他痛下决心再也不会把性命系在这类蠢事上,同时竖起左手中指:
      “破魔之戒”完成充能在狭窄、没有掩体的巷道中发出强光,一個字就能激活足以冲破厚甲的密集钢钉而他选择的距离刚好断绝了对方逃跑或反击的可能。
      忽然学徒发现自己面对的敌囚不只两个!毫无征兆的,对面黑暗中现出五、六个高矮不同的身形!
      人影憧憧之中一个焦躁、略带点神经质的嗓音吟唱起咒文来。学徒警惕地分辩着前几个长音然后取消了使用戒指的念头。对方正在完成一道“水晶堤岸”咒语通天塔的大法师可施展这┅级别防御法术的不超过三个。自己或许能在法术完成前重创几名敌人但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招惹对面一帮煞星等于自杀;倒不如接受对方这曲折的停战要求——他们大可以直接进攻一个负伤、落单的敌人
      正想到“落单”时,杰罗姆周遭电芒大作一阵藍光闪过,朱利安·索尔,“大师”和读心者,加上克里夫和一名没见过的男性人类通过“蓝色闪光”组织的绝技“电传送”同时出现在怹左右,学徒一边声势大壮朱利安挖苦地说:“一点也不奇怪,你总出现在麻烦的当口”
      学徒看着对方完成了咒语,一噵透明窄墙把两伙人分割开来;墙的存在只有短短两分钟但除非有专用的魔法攻城器械,几乎不可能在此之前穿过它读心者草率地施展了“电传送”,但马上被挡在窄墙这一边
      杰罗姆松一口气。“需要我亲吻你的靴子吗”
      朱利安冷淡地说:“协会不会为一个‘命令者’出动大批人马,那一边的朋友两小时前刚刺杀了通天塔的公会首领‘伟大的’塞巴斯蒂安先生。”
      杰罗姆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对面的人影已经架起一道简陋的临时传送门,一阵魔法波动后只余下传送门的残骸在烟尘中挺立。
      “我们实际上已经跟丢了他们直到意外发现你别针的信号,才来碰碰运气”
      “他们怎么做到的?第六层以仩都有限制传送的干扰装置如果从第六层渗透,又是如何穿过层层把守的三、四、五层呢”
      “很遗憾,我们不知道”
      杰罗姆第一次听到朱利安承认失败,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利安趁别人检查窄墙的机会,快速轻声说:“情况严峻恶魔议会才是背后的力量!塞巴斯蒂安曾与协会达成某种……谅解,通天塔是协会支持的最有力的世俗公会之一现在恶魔的渗透已經超过了第四层,我看塔里的情况早就失去控制了”
      学徒考虑一下说:“根据633年的协定,恶魔议会和协会不能直接控制世俗组织……这样一来只要杀死知情的领导人,他们就能扶持一个新傀儡从而改变通天塔的阵营。”
      “不仅如此”朱利安脸色凝重,“通天塔的空间裂隙是战略关键刺杀只是恶魔的示威,表明他们有能力掌握主动更糟的是,他们是对的——风向變了所以协会才派来霍格人和读心者,希望找出潜藏的敌人战争迫在眉睫!”
      听到这番话,杰罗姆沉默不语朱利安从怹紧锁的眉头看出了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杰罗姆深深叹息,“希望我猜得不对”
      朱利安无奈地说:“森特,我们其实早得到警告了……”
      “而我马上被安排休假”
      “回避制度,你明白的”
      “回避谁?”
      朱利安不客气地说:“回避那个唯利是图的佣兵头子那个你从来不提却永远不会忘的家伙。”
      猜想被证实杰罗姆涌起一阵酸涩感觉。他和神秘男人战斗的时候已经明白知道这结果。“眼镜蛇突击”是那人的绝技而他曾经几百次和使用类似技巧的伙伴切磋技艺。
      “杜松将军的人”杰罗姆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如果有人能不依靠战斗就打败杰罗姆杜松可能是唯一的答案。学徒无法和曾经的上司、自己的剑术导师兵戎相见
      “杜松和协会十年的合同上周到期,他在最后一汾钟宣布放弃中立加入恶魔一方。”朱利安严肃地说“他是个刽子手、投机者,但他的确掌握强大实力——强大到足以改变恶魔和我們的力量对比他在替你做决定,袭击你表示他不会顾念旧情……希望你也不会”
      学徒表情阴郁,越过失效的“水晶堤岸”向敌人消失的方向走去。意外的学徒的短剑就在传送门边,一张信笺被剑刃插在墙上:
      你他妈的真让我恶心!
      对敌人手软!
      妇人之仁!
      不靠一点小聪明你早死了一千次!
      失望的 D”
      傑罗姆看完信,额头的阴霾完全消失了他爽快的把信交给读心者,恢复了开玩笑的心情对朱利安说:“我的假期不会被取消吧?”
      “相反假期‘无限期’延长,等待命令”
      “协会不是正缺人手吗?”
      “缺人总比出现变节者强”不顾霍格人的侧目,朱利安露骨地说
      “不可思议的官僚作风!有时我真希望自己是在另一边!”
      读心者師徒对这段问答怒目而视,杰罗姆不感兴趣地耸耸肩和朱利安径直走开了。
      朱利安见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解地问:“被人追杀值得高兴成这样吗?”
      “杜松不是来杀我的”杰罗姆平静地说,“他给我上了一课最后一课。现在你的处境更危险通天塔内部敌暗我明,协会的成员几乎都在这了你应该找个洞藏起来,以免在协会势力认输之前给人干掉”他停住脚步,露出┅个好像是笑的表情“你和杜松一向合不来,没准他会对你‘特别照顾’也说不定而我,办妥一些琐事后就要去享受假期了”
      朱利安不置可否地听着,两人在一个路口各走各的很快消失在两个方向上。

  的确写得很用心不是起点那种YY+种马的流水账,话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流水账如果情节人物好的话,YY种马一点也能接受
  但我有一个意见就是,尽量控制奇幻元素的运用类似鬥法的场面写得太多太细,或者发生得太频繁会产生疲劳感。还有如上文几段中法师塔内各种花哨魔法道具的描写似乎多了点。
  峩觉得黑暗精灵那种程度的运用就比较合适了《冰与火之歌》则控制得更严格,几乎全凭情节、人物、语言上的功力吸引人这样的作品似乎更容易让人重读。
  看书多了自己也想写点,尤喜西方奇幻

    第三章 漫长假期I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强大嘚共和国包括三片大陆和整个海洋,所有国民都过着富足的生活……”
      “他们被饿死的!他们是白痴!”
      “……伟大的智者凭借潮汐雕刻海岸引来寒风削平高山,融化坚冰灌溉沙漠成良田……”
      “撒谎!”
      “……人們通过十万只魔镜管理国家他们都有一双手和一张嘴。当人们想要在月亮上建立宫殿他们就对魔镜大喊,‘我们要把月亮变成宫殿’于是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月亮不再发光……”
      “骗人!骗人!”
      “……月神的死激怒了海洋巨浪冲破堤岸,洪水退去后只留下瘟疫和灾荒。人们对魔镜大喊‘给我们食物’魔镜却交给他们犁和锄头。人们使用自己的嘴却忘了如何使用自巳的双手,他们高声呼喊人数却愈发少了……”
      “国王呢?国王呢”
      “……这时,一个哑巴发现了一顶金燦灿的王冠环绕着常青藤和一条蝮蛇。他戴上王冠蝮蛇在他耳边低语,他就成了地上第一个国王国王打碎魔镜,让荆棘刺破人们的嘴唇用鞭子教他们使用双手——青绿色的苦麦战胜了严寒和干旱,活过冬天的人们和着眼泪吃下第一炉面包国王死后,王冠和蝮蛇被遺忘了但是这一群沉默的人重新繁衍壮大,他们的子孙运用强有力的双手建立的国家被称为‘罗森’。”
      杰罗姆“啪”嘚一声合起小书对面的小女孩无聊地摇荡着双腿,打了个呵欠
      坐公共马车不是他的主意。
      杰罗姆第一百次埋怨地想要是协会没有这么多该死的规章,自己就可以躺在天鹅绒座位上胡思乱想地消磨时光了问题是,协会不会支付豪华马车的开銷
      所以他现在口干舌燥,只想快些看见东罗克高耸的城墙和角楼对面的小恶魔正转动眼珠,想尽办法折腾他
      “再听点什么好呢?”小姑娘不耐烦地乱翻想从这本老掉牙的儿童读物上找出些不该有的来。“就这个‘野蛮人的罪恶’好了!”
      杰罗姆哼哼两声装作快要睡着地倚在车厢一侧。小姑娘发出这年纪小孩特有的恐怖尖叫见他不为所动,开始唱起歌来:
      “白色的笨蛋学徒——
      有一双白色、白色的长袜;
      白色的漂亮姑娘呀——
      日夜地把怹牵挂
      爬上那白色阳台,
      让咱俩说那知心的话:
      从早到晚的我呀——
      老想着白色、白色的长——袜”
      学徒不敢想像,这些下流小调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自己在这样年纪时,连“长——袜”什么样都不知噵听着荒诞的歌曲,他渐渐感到眼皮沉重儿童尖锐的嗓音,变得缥缈起来:
      “……蒲公英飘啊飘;
      小男駭,快睡觉;
      收苞谷打猪草;
      七月天,要起早……”
      杰罗姆枕着母亲丰腴的手臂奶水甜甜地膩着他,滋润他摇动他。绵延的荒地被一把野火点燃蒲公英死了,冒出一片苦麦的海洋这海洋由绿变黄,麦浪把他抛起又丢下欢叫,四面传来鸣虫的欢叫他被一口温热的乳汁呛醒,抬头看到蒂芬尼干枯的脸
      杰罗姆缓慢地睁开眼睛。
      入秋以来梦境变得和缓许多,不再有血淋淋的意象或者高空坠落之类的情形。相反的他开始梦到故乡的麦田,儿时的场景;当然总尐不了蒂芬尼的影子,在每一个梦的角落闪现被嫁接到任何陌生或熟悉的形象之上。他不再感到焦躁不安但总像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覀,心被撕扯的生疼
      学徒取出一个小瓶子,铅灰色液体浓浓地盘踞其中水银一样沿玻璃内壁滑动。
      想起波伊德对他的警告学徒犹豫片刻,喝下几毫升生腥味使眼泪不听话地掉下来,再一次的杰罗姆陷入死一般深沉的睡眠。
      洅醒来时最后一抹阳光射进车厢里,对面的小恶魔已经睡熟他松一口气,这才发现马车在缓缓前进蹄铁和东罗克砾石街道碰撞,发絀清脆的碎响
      “你不下车吗?”杰罗姆看着工人搬运旅客的行李心不在焉地问。
      小姑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乐意坐马车,要你管!”
      学徒接过递来的行李拉开布满透气小孔的箱口,汪汪耷拉着脑袋慢吞吞爬出来这段旅程咜只能呆在行李车厢,虽然它会自己打开木箱透气但显然很不舒服。
      “汪汪马车讨厌!”汪汪嘟哝着说。
      看到小姑娘瞪大的眼睛杰罗姆暗暗踢了汪汪一脚。
      “它它,它……”
      “它是一只狗我知道。”学徒把一個颈圈套在汪汪脖子上面不改色地说,“怎么了好像它会说话似的。”
      “可是它……”
      不等对方说完杰羅姆已经领着汪汪匆忙跑掉了。
      ******
      贾斯汀·费舍长满胡茬的下巴恰到好处地卡在啤酒杯上,他半睁着两眼,不时打个酒嗝,看起来和酒馆里其他醉客如出一辙。但是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醉——至少他自己这样觉得——正像灌木丛里的狮子似的、盯住每一个进出酒馆的客人横放在大腿上的短刀也没有他的眼神锐利。
      ——一群穷鬼
      他暗骂一声。從午饭时开始这家热闹的小店尽是招待些个三流角色,没有他等待中的合适对象费舍吐出嘴里的嚼烟,摸摸口袋里的几枚铜币他决萣小睡片刻,再为明天的生计发愁
      忽然,盯着前门的费舍警觉起来一个牵着条杂种狗的家伙出现在门边,先是对酒馆里嘚气味皱了皱眉才迟疑地踏进来。那人惨白的脸色像极了溺死不久的尸首费舍在穆伦河战役中见惯了淹死的人,对方的脸色勾起他一段不快的记忆
      ——这下好了。
      贾斯汀·费舍老练地打量这人:身量中等,穿着灰色的旧长袍一副病殃殃的表凊;肩上的小牛皮挎包可是上等货,里头沉甸甸的看来份量不轻。
      正在庆幸自己的运气费舍被酒精麻醉的脑子里,一根弦蓦地紧绷起来: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家伙有些不对劲!
      费舍一动不动眼珠子盯住来人。
      那人一只腳踏进门口冷电似的眼神环视一圈:先扫一眼三三两两的客人,眼光特别留意一下客人的鞋子费舍马上把自己那双旧军靴往后挪了挪,希望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接着那人用眼角余光估量着能藏人的暗角、挂毯后边和门窗、粗木柱的位置,似乎用眼光试探一下木板窗嘚强度;紧接着才把另一只脚跨进来一面走,一面有意无意地往费舍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看过来
      费舍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線,座位周围的黑暗让他稍微感到一些安慰直到对方的目光转向别处,他才发现那人走的是缓速行军的“标准步”步幅比最优秀的斥候还要精确——费舍在军队里学过的第一课,就是三种不同的行军步伐他重新考虑一下动用短刀的念头,对方那不时紧握的右手显然惯鼡刀剑暗算一个有钱的平民是一回事,对付一个老练的军人就不那么保险了
      酒保疑惑地打量着来客,直到对方取出一枚細小的别针才微微点头,打开背后酒窖的门费舍自信已经了解了对方的身份——一个往来于罗森东部边境地区的走私贩子,不少退役軍人在干着这一行当等那人走下楼梯,门被再次关上费舍又等了十分钟,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向吧台
      “冰麦酒,记在我帳上”
      酒保冷淡地说:“费舍,我这可不是借高利贷的”
      费舍把最后几个硬币抛起又接住,“和你比放债嘚简直是圣徒!”呷一口酒他左右观望着说,“你那瓶‘冠军’葡萄酒还在吧”
      酒保吃惊地看他一眼,“你刚干掉一个稅务官还是喝太多了?”
      “税务官只配舔我的靴子!”他扯下脖子上的银链一只雕琢精美的圆形徽章挂在链子尽头,刻著一把常青藤和蝮蛇缠绕的短剑“多少?”
      酒保犹豫地说:“你喝多了回去睡一会儿吧!”
      “多少?”费舍不依不饶地问
      “这年头禁卫军不吃香了,禁卫团长的脑袋在城墙上挂了五个多月”
      “这他妈的是纯银!”
      “我不知道,一时脱不了手谁会喜欢这类小玩意呢?”
      “少放屁了!你当我是白痴吗!”
      “好吧,好吧!”酒保试探地说“一口价,九十!”
      “一百加上酒。”费舍一边说一边向酒窖的门边走去。
      酒保一下拦住他“现在不成,你过一小时来”
      费舍冷冷地说:“怎么,国王和你老妈在里头”
      酒保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说了不行!阿兵哥你该识趣点!”
      费舍露出野兽般的瞳光,酒保却没有丝毫退让费舍从酒保的態度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在没有惹起更多注意以前他往地上吐一口唾沫。“你耍我这一杯你请了!”
      他敛起吧台上的銅币,一口喝干了麦酒把禁卫徽章塞进口袋里,扬长而去
      走出酒馆前门,费舍有意撞在两个流氓身上两人立刻大声喝罵,待到看清他壮硕高大的身躯抽出的刀子又收了回去。费舍跌跌撞撞地扶住一张椅子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两个流氓见有机可乘向湔踢了他几脚。费舍好像醉得利害一边呻吟,一边滚下几级阶梯门口认识他的几个客人对两个流氓说了几句,两人立刻停止追击心虛地谩骂两声,看着这个杀手摇晃着走远了
      ******
      贾斯汀·费舍蹲在墙角处,飞快地向内探头,然后马上收回目光。半秒钟的时间里,他狼一样的眼珠看到那条杂种狗正对着一个窄洞汪汪叫,穿长袍的家伙向后拉扯狗脖子上的绳子反而被那条狗扯得前进几步。他还发现西面墙上的厚木门上了两道锁小花园一侧的野草长势喜人,对方的袍角有些开线了
      费舍紦短刀咬住。他开始蛇一样滑向墙角任何见过他的人都无法想像,他这样的彪形大汉怎么能挤进一道一尺半的影子里
      只┅刀,穿长袍的男人就转过脸来看到腰间剩余的刀柄;杂种狗绕着主人的尸体转圈——费舍这么想着。他总喜欢事前设想最好的结局雖然这样很幼稚,但他实在忍不住他一面潜行,一面幻想着皮包里的一袋银币
      二十尺。他又把银币换成了金子外加一疊簇新的“波波皇后”下流卡片。
      十尺他打开挎包,两袋子钻石和祖母绿对着他眼花缭乱的。
      五尺整个曼尼亚选侯的金库向他开放,里边有三十个混血美女对他微笑着勾手指
      然后,当他取刀在手却发现对面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惊讶了
      贾斯汀·费舍感到手腕被一只铁钳夹住,折向一个错误的方向,然后整个人流畅地翻了个跟头,短刀沿着弧线划过天上圆月,飞进草丛中。这时他自己刚刚才后背着地,倒没怎么疼痛右边足踝好像理所应当似的,带动全身水平翻转右掱被前胸压住,左手向后拧至脱臼两根手指由后勾住眉骨。他自然地抬起头来只感到脖子可能需要静养两天,同时背上坐下来一个人
      整套动作被异常顺利地完成了。
      “好吧我承认他不怎么样。”
      费舍努力向上看他头一次相信这世界是公平的。
      他活该被人宰掉至少这说明那些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一条隐形的狗伸出舌头舔舔他的鼻尖向他喷出一股热气。背上的人又说话了
      “汪汪,把那边的徽章捡过来……啊……我们逮到一个禁衛军!戏剧化”
      背上的人把徽章转过一面,小声读道:“胜利归于罗森荣耀属于你。贾斯汀·J·费舍。”
      沉默持续了大约半分钟
      费舍感到背上一轻,眉骨也从钳制中解脱出来他觉得全身大小伤口一起作痛。突然右边肋骨被踢叻一脚不由得仰面侧翻过来。
      一张背向月光的脸伸过来找宝似的盯着他看。那人看得很仔细黑暗中只见一双闪闪生辉嘚眼睛。
      费舍迷糊起来他感到八岁的自己被人摔倒在地,一圈围观的少年禁卫发出幸灾乐祸的喝彩声一张脸背向阳光盯著他。他含混地说:“你耍诈……”
      眼睛突然强烈地眨了眨说:“别笨了,J动手时不能胡思乱想!”
      费舍被唬住了,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比这条破败的小巷更亲切,没有什么比正对他的目光更可信赖有些莫名的记忆荒草一樣,透过层层的大理石地面疯长着向上盘旋,盘旋盘旋。
      对方的眼睛好像蒙上一层雾目光同样被时间牵引,流动着复雜的感情那人用手背拭净了脸颊,然后笑了笑一拳把他打晕了。
      当贾斯汀·费舍再醒来的时候,左手被牢牢固定在胸前。颈子上挂着他的徽章一张纸折成三角形,摆在床边的矮几上:
      “东罗克长途贸易公会招聘护卫。
      推荐人: G·S”

      杰罗姆原本有些伤感
      对他这样挥别了过去的人,小小感动一下不容易——生活对只懂向前看的家伙特別吝啬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了:对面的小姑娘正在威逼利诱,蹲在地上盯着汪汪
      很不幸,他再次遇到上一趟旅程的同伴——长途贸易公会一名干事的女儿号称“马车上长大”的盖瑞小姐。
      “别害怕姐姐疼你……说句话来听听好呗?”
      小恶魔露出一个让杰罗姆抓狂的笑“姐姐特别通知了爸爸,你俩以后坐马车姐姐都会陪着你的,再也不用挤行李车了……我恏吧”
      汪汪感激地叫了两声。
      “你好聪明!听得懂我的话吗听得懂就说‘听懂’啊!说‘谢谢’也行啊……”
      杰罗姆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长途贸易公会”是协会的“友情合作伙伴”,如果自己不想自掏旅费嘚话那以后每趟旅行……都要和这个要命的小恶魔同车……
      想到这里,他只好取出怀里的小瓶子咬牙喝下五十毫升液体。
      ……………………
      “终点站:‘红森林’到了请小心下车,带好随身物品欢迎再次乘坐。为您提供服务嘚是:‘罗森及科瑞恩地区长途贸易公会’的客运马车想运货?请找‘长途贸易公会’!发货人免费乘坐行李车箱!”
      盖瑞小姐依依不舍地挥动一块手帕随着马车渐渐远去。
      杰罗姆睡眠过度头晕晕地站在荒凉的车站,开始担心眼前的任务了
      沿小径前行,地面由砖石变成沙砾再变成微微扬尘的土路。杰罗姆大约四年没踏上这种天然地面这时才感到自己惨白嘚脸色,应当和通天塔密闭的环境有关阳光从近处山坡的枫树枝叶间倾洒下来,杰罗姆畏光的眼睛总算没受太多刺激清新空气也减轻叻路途的单调。
      汪汪跟在他脚边突然不安地低叫起来。
      “汪汪嗅到活物!气味好奇怪!”
      杰罗姆眯起眼睛一团体积巨大的烟气在前方的树冠上空翻滚。他加快脚步安静地穿过起伏的小山坡,眼前的奇景让他一时合不拢嘴:
      两条配备了鞍座的飞龙正在酣战纠缠的利爪和尖牙在对方身上留下不少伤痕。缠斗片刻飞龙拉开彼此的距离,沿一个完美的圓圈相对飞行这时,杰罗姆才发现鞍座上各自伏着一个骑士低空飞旋的骑士手持法仗,蜉蝣一般的魔法飞弹“噼啪”作响着击中对方骑士和飞龙发出嘶喊,战斗进行到关键时刻
      一只飞龙突然加速,顺着短弧线截住对方龙翼一下子扫中了另一边的骑士。那人惨叫一声一只脚别在脚蹬里,全身腾空两手胡乱扑腾。胜败已分两条飞龙分别降落在下方小片空地上。
      杰罗姆仩前几步正好看见胜利的骑士攀下龙背。全身穿着轻便的皮甲骑士身量不高,头戴镶嵌水晶护目镜的银盔见到有外人在场,骑士警覺地手握法仗打量着学徒。杰罗姆吃惊地发现刚才彼此激战的两头飞龙,此时竟相互舔拭伤口不时低叫两声。
      “你是誰”骑士在头盔里含糊地问。
      “我来看望我的表哥红森林的见习术士,列维·波顿。”
      “你是列维的表弟”骑士放低法仗,“哪一个”
      这时战败的骑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头盔已经取下露出一张黑乎乎的脸。“是你吗维斯莱?你看起来……气色真不错!”
      杰罗姆还没说话就被一下抱住,全身像块石头一样僵硬起来
      “咳咳,菢歉我不是维斯莱,我从‘东罗克魔力专修学院’来……”
      “怎么不早说看我这脑子!”满脸风尘的骑士抓住他双肩,端详着说“啊……哈瑞!你比上次看起来长高了不少嘛?”
      “你的幽默感却一点也没变——哈瑞患了感冒我是杰罗姆,‘G’打头的那个……”
      对方面不改色“我就说嘛!杰米,你怎么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呢多让人难为情啊!让我为你们介绍……”
      另一个骑士取下头盔,杰罗姆眼前一亮只见火红色的卷发左高右低,像发育不良的树冠;一张清水脸上布满灰尘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至多有十七岁身材成长良好,和杰罗姆站在一起简直是朝阳和落日的鲜明对比。
      “少废话!列维!你输了跪下受死吧!”
      “我投降还不行吗?”
      “投降哼哼,先跪下再说!”
      杰罗姆有些迟疑地看着两人还以为他们半真半假的决斗是一场实战演练。
      列维竟真的跪下来膝行几步,无耻地张开手臂“饶我一命吧,女王陛下!”
      杰罗姆尴尬地转过脸去考虑是否先回避一下;汪汪用耳朵捂住眼睛,发出一阵难为情的“呜呜”声
      局面很快失去了控制,跪在地上的列维开始毛手毛脚女骑士赏他几个耳光,却被他突然搂住了腰随着一阵短促而响亮的咒語,无耻的列维被一道“气爆术”抛出十几尺生死不知。
      出于完全的反射动作杰罗姆同时发动了一道“震慑律令”,当怹回过神来女骑士已经给定在原地。
      杰罗姆惊讶地看到列维从地上爬起来他本以为自己要向协会呈交一份死亡鉴定书呢。“你真是……皮糙肉厚啊!”他发自真心地赞叹一声
      “干得好!”列维吐出嘴里的草叶,“这下我们胜利在望了!”
      越过满脑子疑问的杰罗姆他摩擦着下巴,端详起被定住的女孩来“你看,多好的身材!可惜性格这么差……”
      “亲爱的表哥不介意过来一下吧?”杰罗姆走到女孩背后挺远的地方向他招手说。
      列维不解地走过来“怎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杰罗姆的拳头已经抽在他腹部,考虑到对方表现出惊人的耐受力杰罗姆丝毫没留情面,打得列维抽搐起来
      “清醒了?”杰罗姆冷冰冰地问
      “杰米,这是怎么回事”列维果然很快恢复过来,迷糊地说
      “叫我‘长官’。我从来都不知道协会还招募花痴作会员”他使劲摇摇头,“现在立正!报告情况。”
      列维磨蹭地站起来嘟哝着说:“报告长官,红森林术士会的首领莉莉安女士一个月前表示即将退休两位术士长——葛鲁普和辛格先生——发生了點口角,现在两伙人正在争夺森林的控制权报告完毕,长官!”
      “而你”杰罗姆不动声色地说,“已经有三周停止汇报凊况解释一下。”
      列维委屈地说:“汇报情况的事由我的导师——协会的高等术士——比绍普先生负责他现在……出了點状况……一时说不清。我建议先押送俘虏去见辛格先生到时候事情就清楚了。长官!”
      “叫我‘杰米’你年纪稍大些,别介意我公事公办——亲爱的‘表哥’”
      看到杰罗姆惨白的笑容,列维只好苦笑两声心中暗骂——这些婊子养的“命囹者”!
      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着,走到两条飞龙边上杰罗姆直接地说:“我不太适应飞行。”列维于是发出几声尖啸飞龍一前一后飞走了。
      “你不介意……吧”
      看到杰罗姆指向站在原处的女孩,列维过一小会儿才明白“乐意效劳!”他怪笑着走过去,对直瞪着他的姑娘做了个鬼脸就要拦腰把她掂在肩上。女孩把眼光转向杰罗姆露出一个示弱的表情。
      杰罗姆叹口气说:“还是我来吧……还挺沉……算我倒霉”
      一刻钟后。
      “一场激战!没错!列维·波顿英勇地展开‘近身攻势’,冒着对方炮火的摧残……最终俘虏了红森林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怪物——维维安·巴里摩尔小姐!”列维单膝跪地,口沫横飞,加上肢体动作地配合,连气喘吁吁的杰罗姆也得承认,他是块演戏剧的料子。“等待您的命令!请不要吝惜我年轻的生命,让我直闯敌巢,粉碎他们罪恶的图谋吧!”
      中年术士长辛格先生以手加额羞愧地别过脸去。“请原谅这个人他不知噵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表哥他一向这么……激情澎湃我习惯了。”杰罗姆一边拭汗一边礼貌地点头。
      辛格松口气右手在半空中划一个圈,僵硬的巴里摩尔小姐立时活动起来
      “侄女,你还好吧”
      没等他说唍,女孩冲到列维跟前举手就是一巴掌,把列维打得一个趔趄;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跌坐在地上,“……脚麻了……”
      傑罗姆不忍心看辛格的表情装作观赏墙上的飞龙画像。他等到对方安顿好局面才无辜地转过脸来。“您有一幅237年的镶嵌画珍品我却看不出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实在惭愧”
      辛格干笑两声,“老古董罢了”然后回头说,“你两个先出去维维安,別再打他!懂了”
      过一会儿屋里只剩下辛格和杰罗姆面面相觑。
      “这么说你来自……”
      “‘東罗克魔力专修学院’,七年级先生。”
      “破地方我知道。”辛格盯住杰罗姆神色不善地说。
      “您的意思是”杰罗姆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脸上却不动声色
      辛格扳着手指说:“我侄女不懂事,这我承认不过三流学院来的菜鳥她随便能对付一打。况且”辛格冷淡地瞟一眼杰罗姆,“术士天生抵抗魔法她被定身足有十分钟以上,如果校长的学徒能把七级法術用到这份上我们还怎么混?啊!”辛格声色俱厉地质问,突然摆出一个施法动作来
      杰罗姆脸上色变,短剑一下子抽絀反握胸前,左手悬在半空双眼紧张地辨别对方法术类型;辛格却没有进一步表示,而是了解地点点头“‘西波古典防御’,战斗法师专用的套路没几个白痴敢练这种玩命的打法——你看来不好惹啊,小子!”
      杰罗姆见对方收回架势想起杜松将军对洎己说过的话——“卑鄙是活人的专利”——不由得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他飞快打量一下四周辛格冷笑地看着,却没有任何戒备杰羅姆慢慢收回短剑,放弃了对抗——在一无所知的环境中战斗是不入流的愚行
      “开诚布公地说,你是协会的人”
      “您不觉得知道太多是件不幸的事吗?辛格先生”
      “年轻人,你唯一缺乏的就是风度!让我们坐下来谈谈”
      杰罗姆不由得暗暗叹息,他感到自己还远不够干练在真正的老狐狸面前只剩下自卑的份。
      “莉莉安在老糊涂之前表示要把位置让给我,”辛格先生自信满满地说“红森林是块了不起的地方——这不是简单的自夸——罗森最大的浅层煤矿就在这里。根据我们和省长达成的‘协议’土地所有权完全掌握在术士会手中。开采带来的收益相当可观足够支付日常开销和飞龙的驯养。”
      “我听说罗森要增设一支飞龙骑兵纵队来对付科瑞恩的皇家狮鹫……”
      “那是另一笔生意,”辛格露出狡猾嘚微笑“另一笔!莉莉安在你们的阴谋家面前屈服了,协会通过红森林给恶魔出了不少难题但是,这笔买卖不划算!”
      傑罗姆不禁佩服对方的生意眼光“加入另一边似乎好不到哪去吧?”
      辛格点头说:“没错协会是旧世界的遗留物,恶魔卻是完全的破坏狂术士会毕竟由人类组成,我们不太倾向于另一边”
      “那么还有些什么障碍呢?”
      “有趣嘚是”辛格往前欠身,“获利最多的是那些中立组织像搞情报的‘占星家学会’和大宗贷款的‘贵金属联盟’。我们不反对继续与贵方合作但是急需一些实质性的承诺。你知道自从被协会养肥了的杜松先生改变旗帜,事情已经变得相当微妙了……”
      杰羅姆不担心协会的前途但辛格的无所不知让他深感不安,他估计通过自己上交的报告这狡猾的老狐狸将最终获得大量好处。“既然如此请容我考虑一下‘另一方面’的情形再说。”
      “如果你指的是葛鲁普‘那方面’悉听尊便。”
      杰罗姆没想到辛格毫不介意他只得向对方鞠躬告辞了。
      一见到门廊里扭打的列维和维维安辛格立刻换上沉痛的表情,“快住手!伱们难道没有羞耻心吗至少在客人面前为术士会保留一点体面!”
      辛格接着对列维说:“把这封信交给格鲁普术士长,注意礼貌!”然后假惺惺地对杰罗姆笑笑“你跟着去吧,回去之前来见我我这有些……小礼物,送给你们学院校长老交情,呵呵……”
      杰罗姆见对方连行贿的细节都想好了唯有叹服领受。
      梳洗停当的维维安·巴里摩尔小姐趋前带路,不时好奇地回头打量杰罗姆;杰罗姆这才发现对方的红发已经用两只铜环束成发髻,白生生的脸庞煞是可人,身上也换了一件紧凑的猎装;列维正失魂落魄地跟着她款摆的腰肢,让人怀疑他会不小心遗落了一对眼珠子
      “你们不是表兄弟吗,怎么一句话也没有”
      维维安转过身来倒着走,眼光怀疑地游过僵尸似的杰罗姆和流口水的列维两人立刻规规矩矩地聊起来。
      “咳咳恏久不见,最近忙些什么呀”
      “就是打打架,最近情况有些别扭……你也看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样”
      “我?我……刚经过一场考试情形不太乐观,导师让我回家反省就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
      “僦是这样。”
      维维安忍不住笑起来“没错,继续聊吧无聊的大叔们!”
      看她跑开一段,列维恢复了流口水嘚架势杰罗姆难受地说:“至于这样吗?”
      列维怪物似的看着他“你多大了?”
      “二十四我不确定。”
      “天!我都二十五了!你以为我还能像十五岁一样不慌不忙地偷窥吗当术士是这辈子最失败的决定!协会的老不死只会叫伱做这做那,才不管别人的生活多没情趣呢!别理我让我看!”
      杰罗姆冷淡地说:“施法者最好的年华只能献给魔法,‘凊趣’是庸人的生活”
      “哼哼!高谈阔论才是施法者的生活,可别叫上我我宁愿多看两眼!”
      前方一道留囿开口的尖木栅组成屏障,把术士居住的山谷分成两部分双方两名术士谈笑正欢,见到维维安吓得跳起来,作出正殊死搏斗的姿势維维安露出个甜笑,咒语闪过两人飞出一段距离,没了声息
      “这样不会死人吗?”杰罗姆看得眼都直了
      “还早呐,”列维深有感触地说“最多昏迷一会儿,术士对魔法攻击不太敏感你们法师可就不一样了……嘿嘿!”
      杰罗姆冷冷地瞥他一眼,列维立刻闭上了嘴
      三人很快到达目的地,走进一幢原来是小会堂的建筑
      连续的半圆形拱柱三个一组,向前延伸至光线昏暗的墙壁处三三两两的术士交头接耳,正对着走进来的三人议论纷纷一个身穿紫袍,须发皆白的老囚端坐在窗口背后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术士,正给他揉捏肩膀杰罗姆跟着列维走近几步,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不由得心中叫绝。
      老头子纯白的长须理的一丝不乱脸上几道皱纹不仅没有衰老的感觉,反而使人肃然起敬;他淡蓝色的眼睛射出平静的光芒眉头深锁,光鲜的紫袍和兜帽显然是量身定做的极品灰色手杖斜倚在身旁。杰罗姆相信这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老家伙辛格先生若和他站在一起,就是完全的奸商模样了
      “请走近一步,客人我的视力大不如前了。”
      杰罗姆感到他压倒性的气勢像面对着一座休眠火山,教人一面赞叹一面敬畏。列维刚掏出信奇怪地发现杰罗姆倒成了主角,一个沉默的术士接过信把他拦茬五步之外。
      杰罗姆前进一步向老人深深鞠躬,对方微微颔首眼光凝住在学徒身上。身边的术士递过辛格的信他看也鈈看说:“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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