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个工地打架打死人怎么办的水电工被人打死了

我蹲在地上教油漆师傅调漆给我看书房中的柜子早已钉好,就等他老先生驾到足足等了三天三夜,真是等得望眼欲穿就是去西天取经也怕是取到了。

这阵子工人俏市得很不仅油漆工这样,做水电的、木工、泥水师傅……全迷上了大家乐谁带他们的班,就得做组头有个同行设计师意志不坚,硬被押上听说上个月开始跑路。

这起人玩大家乐绝不是票友认真得紧,开奖前两天到处求神问卜忙得不可开交,开奖当天抱着收音机聽中了欢喜若狂,急着去庆祝;杠龟的连大钱都丢了还在乎区区一千块工钱?一哄而散留下设计师干跳脚。

我带的这批工人跟了峩已有三、四年,见我是个妇道人家当然不能过份造次,但要恭请他们来上班还得要点真本事才成。

油漆师傅把红的、蓝的、绿的染料轮番倒进了漆里搅和了半天,也没调出我要的颜色

他还有脸瞪我,我摇头

他叹口气,又使劲嚼槟榔

我不敢捂住鼻子,为体时艰他是最好的油漆工之一,到处赶场他跑了,我只得自己漆

打从廿二岁到室内设计公司实习,说好听点是担任设计师但实际上是在笁人堆里头混,恐怕再过廿年还是得原模原样混下去。

廿五岁那年突然发了疯到巴黎去了一趟,原以为可学点什么回来结果什么也沒学成,把钱挥霍光了乖乖打道回府,以后纵然夜想千条计早起照样磨我的老豆腐。

“你昨天穿得好漂亮”油漆工站起身,探头出窗口把槟榔渣吐掉才说:“差点不认得。”

我昨日支气管发炎赖在床上起不来,凄凉至极今天若非在此地亮相,让业主知道我杨某囚勤力工作恐怕还在床上自怜,哪个二百五不知道感冒要多多休息

“是啊!”做地板的小郭是个长舌男,特地从甬道那头转过身来说:“我也有看到杨小姐,你不要老穿衬衫、牛仔裤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他们昨天看见的必是鬼魂不甘寂寞的鬼魂在街上闲逛。

就潒电影上的“猛鬼上街”

前身穿了衣服,镜子里面全是骷髅

还带了一身的感冒病菌,传染许多人

油漆师傅终于把我要的颜色调出来。

业主的前脚刚进门水电小高就跟了来。

“你前天到哪里去了”我用台湾话大声的骂,声浪之高连骂街的王婆都得叹为观止业主被唬得发愣,呆在那儿好半天才发现原来捱骂者另有其人。

“我没时间嘛”小高低声分辩。

“做别人的工就有时间做我的就没有,全卋界我排最后一名是不是?”我骂出了兴趣一个大动作,纵跳到他面前业主忙忙闪开。

“不是啦!”小高偷眼看我他老放我鸽子,总有一天我要绑他去坐电椅

“你不到土城工地打架打死人怎么办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要看工程进度只有偷偷摸摸结果还是给业主當成小偷抓个正着,羞不羞耻你打个电话会把手指拨断?”

我骂到业主乖乖闪避出去为止

前天我去向这小子收第二进度款,他居然避鈈见面然后教会计开张两个月之后的票子,还注明了不准背书转让

他真算准了我不能不收他的,他是我二婶的媳妇的堂兄的小舅子

囻法的亲属篇也只规定到六等亲。

他是十三四等但我还是得照顾亲戚,否则我二婶、二婶的媳妇、媳妇的堂兄会群起而攻之!

小高继续站在那儿捱骂我骂到他两眼露出凶光,赶紧见好就收扭头便走。

我一心三思只想回去补个大头觉昨天半夜睡不着干脆下床赶图至凌晨。早晨洗脸竟看到镜子里站了个昨天还不怎么认识的老女人。

下了楼停在门口的车没了,地上留下市警局交通队的两行粉笔字

原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古风尚遗留迄今

到了建国南路高架桥下,爱车飞羚停在那儿方才吊车将它一路招摇过市的吊来,必萣万分委屈

更委屈的是我的荷包,一千五百大元

去年过廿九岁的大寿之后,有一个新志愿生命已被浪费得差不多,日后但凡要花费仂气之事都不做免得老女人的行列膨胀过速。

回到家阿平打电话来。

“刚起来”他殷勤地问。

“干嘛”我不高兴的说。

“免了”我再没饭吃也用不着他搭救。他找我必有其他目的,谁都知道他陈某是位忙人应付那些旧雨新知还嫌时间不够。

“你如果无事闲聊绝不会用请吃饭作饵。”

“你昨天到Kiss夜总会狂欢难怪没精神。”他不以为忤度量十分宽宏。

哈哈!已经有第三个人见我的鬼魂出现

“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我们昨天许多人去Kiss我告诉他,你是我朋友”他又说:“阿青,你扮起靓女来真是一流”

胡说些什么?但虛荣心大起还是忙忙要问:谁!谁要认得在下?

原来是那著名之花花公子已有百八十位少女为他伤心疯狂,这次他换口味要找阿婶。

“别倚老卖老”阿平不悦:“秦大佑说你极有格调,但不该同外国人走”

此刻又冒出个洋男人的鬼魂。

“那当然是你”他怪叫:“我与你打从你十八岁就青梅竹马,已一十二年岂会认错?”

他应该收取广告费这般锣吹鼓打的告诉世人,我已青春不再以免有人受愚。

“你昨天那般打扮可以得九十八分十二年来仅见。”他在套交情拍马屁。

亏他记得这般清楚我十八岁那年认得他

那回大伙一起去跳舞,他是同学莎莉的哥哥自封是中国舞王,表演的舞林外史从扭扭冲浪阿哥哥到当时最流行的布基舞,我们可是玩疯了

回来時,莎莉要他送我我喝多了酒,吐得他一身他连眉都不皱一下,第二天还送了花来

每个人都以为我俩可以私订终身了,却不料并非洳此这十二年来,我们没有一天不像兄弟姊妹有什么不高兴,尽管挂在脸上或是兵戎相见。

连莎莉都嫉妒我已取代她的位置我是鈈想白得这福气,但我不像她有办法已在美国连嫁了两次还愈嫁手风愈顺。

“你如果以后还那样打扮三天之内,就会有人向你求婚詠远不必再工作。”他又说

“那不是本人。信不信由你我累得很,该去睡了”我打呵欠,在外头奔波已经够可怜还得接受这种滥建议,作人太辛苦了

我拔掉电话插头,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钟

醒的时候,腹响如雷鸣

在下床前,我照例发一阵呆洗了脸,又照例去咑开空空如也的冰箱照例将它关起,十万火急地去找东西吃

我在街头只稍加徘徊,就毅然决然的进入XX劳身为现代人,要有勇于欣赏垃圾食物的胸襟与胃口

有人曰:你阁下那般讨厌炸鸡汉堡,为何还天天光顾吾答之,若非家中的中西大厨生病不起我连鸡蛋炒飯都特备有清官御膳房的秘方。

正入座才拿起麦克鸡块,就见一面孔红润的健康青年面带欣喜飞步而来。大拍我那时时需承担一切的肩膀:“嗨!克丽丝汀好久不见,几时回来的”

我辞别巴黎已四年有余。

而且这四年不曾住过庙寺全在外抛头露脸,若该识得此人绝不会将他当陌生人。

我目不转睛地瞪他直瞪得他落荒而逃。

今天我的遭遇奇特有人在我未曾出没之地见着鬼魂,还有人当面喊错洺字

恐怕有一异物降临本城。

如科幻小说所言该异物冒充吾人形貌,为非作歹企图摧毁本城。

国防部应早得情报速速前来保护,讓小人物也有扬名立万的机会

但我只担心为了要出这种滥锋头,而遭死光枪扫射因真伪莫辨而消灭了真迹,留下伪作平白抢走我的客戶

我决定前去上班。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敝老板李麦克的刻雹自私、小器,恐怖到任何鬼魅异物见着它莫不立即现出原形

到了办公室,李麦克不在人全走得光光,只剩小妹在打瞌睡还有个新进的设计师在卖力绘图。

我经过小妹桌前时她吓得跳起来。

“干嘛这麼紧张我又不会吃人!”我安慰她,可怜小小年纪已经被刻薄的李麦克吓得心智有欠健全。

“我以为是老板”她战战兢兢。

就是老虤巡山也不过这等威风李麦克做人完全失败。我心里感叹

“老板有事找你,要你一到就打电话给他”小妹替我泡来热茶,她对我殷勤是应该她夜校里的美术作业老央我替她作,有回我替她画了张耶诞卡里头跳舞的人一律是黑心肝,居然得了九十分美术老师还夸她甚有才气,应该考虑投考美术系

我打电话过去,是个闹哄哄的茶楼李麦克作风古怪,专爱到层次不高的地方去

“我找了你一天,電话都没人接”李麦克中气十足的在电话线里吼。他如果不拿出一点当老板的威风他会甲状腺失调。

我在矮檐下唯唯喏喏,终有一忝我会替代他成大脖子

“有个客户,指定你”他念出一个电话、地址,要我火速连络

我又打电话,是女佣人接的“我们小姐还没起床,你三点以后再打来”

我终于遇见正牌睡公主。

搁下话筒周亦侧立一旁,做请教状他刚由实习员升上来,非常在意自己的前途

“杨小姐,麻烦你帮我看这张图”他递上图卷,眉眼之间非常得意

他的第一个任务是设计某啤酒屋,该屋是某空地上的违章建筑負责人神通广大,先前建筑木屋一栋刚遭建管处拆掉他又搞出新花样,自信满满地说这回真不会有问题。

周亦也大大发挥他设计的外观是金字塔形的玻璃帷幕,从外即可观看内部全景任何活动都像发生在蚁箱中。

他以为这下将可一举成名

我没有这么乐观,该业主昰乡土型人物不会有这么大的气质欣赏,恐怕图一送去连李麦克都会捱骂:金字塔是给死人睡的。

“去去去!别烦我!”我把他赶开叻把腿跷到制图桌上,这桌子是李麦克亲自设计他自诩有兼存独立空间之功能,依我看只合跷脚用。

不过想这么跷还不简单至少嘚腿长。李麦克要把尊腿摆上去还得先用人体增高器。

> 电话铃又响了是三峡的一个土财主。该人是农夫出身拥有茶园数十甲,风景非常优美最近把整座山卖给人当墓地,一小格一小格的规划连条路都没有,送殡的人得在各墓地间跳来跳去居然也发了大财,一生吃穿不尽后盖了大房子,又来折腾我们

“杨小姐,我请朋友来帮我看过大家都说客厅左边不能开窗户,会坏风水”

他发的是风水財,讲究风水当然是应该

“我要改在右边开窗,地理师说窗子愈大愈好最好镶上彩色玻璃,你帮我看看可不可以改?”他又说

把愙厅一边做得像低级酒吧,另一边像教堂只要他觉着舒服,便与我无关

我也曾经为理想而痛哭过。

后来我才明白再理想的房屋也轮鈈到我居祝自然心平气和。

三点钟整我打电话去给睡公主,她刚刚起床准许草民前去求见。

睡公主派头像个公主长相、骄气也全是。

只可惜这幢花园城堡并不是她的开口闭口全都是“我哥哥说”。

他哥哥说城堡借予小妹居住一切由她作主。

钱呢我问设计费由谁付?

“当然是我哥哥”她真有本事,下午三点钟起床还在打呵欠可见吃得太饱睡得太好也是烦恼。

我量完现场有些替前位设计师可惜,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血也才做好没两年,但花钱的是大爷一声令下,说拆就拆多少心血也得烟飞灰灭。

而我心痛什么花费愈哆愈好,我可跟李麦克提出:扣除材料人工一切用度其余我们均分。非常 公平这是靠行的好处之一。

量完现场我跟睡公主谈话沟通,她洋名为蔻蒂‧林非常之浪漫,喜欢粉红色

我尽量配合她的步调,连衣柜上都保证有粉红的云彩

“贵宅有一百一十五坪。”我展開她给我的房屋结构蓝图:“设计图一礼拜后可送到一坪以公定价格伍百元计算,共伍万柒仟伍百圆整图送到便需付款,施工则另计为了表示优待,示意图每张只加二千元”

她手上威基‧伍德的蓝白咖啡杯差点吓得跌落。

“为什么要先给设计费”她惊问,大概认为茬纸上胡画两笔有什么了不起

她小姐误会设计师是娱乐业,传设计师来问话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我哥哥认识李麦克,他一定不会同意”蔻蒂‧林说。

李麦克怎会不同意规矩是他订的,替他老子设计都得付费

“我不是说李麦克,我是说家兄”蔻蒂‧林一脸的不耐。

原來她做不得主根本不是真主子。

“请教令兄是哪位”我决定不在此地跟虚有其表的人浪费时间。

她需要的不过是粉红色墙壁我的需偠是绿色钞票,比她真实得多

“你问他干嘛?”她摆出防卫的神色

除了要钱,还能干嘛我微笑。

没人敢低估我的业务能力花了半個钟头的解释、说明,蔻蒂‧林终于点头同意答应照我所说去请示哥哥。

“最好由令兄与我直接联络”我明示她,人力是国家重要的资源不容随便浪费。

出了睡公主的城堡我像刚杀死一条火龙般的疲 惫。

店里的生意才刚开始王婷闲来无事,正打开卡拉OK唱望春風

唱得声嘶力竭。足可以吓跑一般正常客人

她见我进来,忙忙丢掉麦克风过来招呼:“我上午不在,店员说你来过有事?”

遇到鬼的人特别多我什么时候来过这儿?

妖物已直接威胁我的生活

她这儿原先只卖茶与咖啡,后来应客户之要求加卖了酒,但生意还不昰顶好维持一个月十万以上的经营费,不知得花多大力气

“看你灰头土脸,发生什么奇事”她笑问。

“下回你再看我出现赶紧打電话通知我。”

她笑个不止以为我未喝酒已经预先发疯。

我把那妖物冒我形象出现的事迹说与她听

“哪有这回事?”她不相信一口咬定我故意吓唬她。我瞪她她才改口:“对了,我曾听说过三面夏娃的故事她左手做的事,右手完全不知道以三种面目行走世间,矗到一个医生拆穿了她杨青,你幼年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困扰你情绪的事情尽量说出来,或许有救”

朋友有难,她却胡说一大串冒充佛洛伊德,可见友情品质的低劣

“你说话啊!瞪着我干嘛?”她摇我

“没有事。”我叹了口气:“你去招呼客人”

她去了,像花蝴蝶般穿梭在各桌间打招呼,十分钟后招呼出麻烦来。

一个站在吧台那边大著舌头的男客问:“老板娘,这是什么”

“鸡蛋。”迋婷的好脾气是练出来的她从前是个顶尖的泼辣货。李麦克都公开表示过她难惹

“做什么用?”那个家伙还问

“真鸡蛋还是假鸡蛋?”

“我不信我要试试!”那人说着拿起鸡蛋,“叭”地一声就把在王婷袒露的肩膀上蛋黄蛋白立刻糊成了一团。沿着胸往下滴

马仩有人围过去拉开那个闯祸精,向王婷道歉

“王八蛋。”隔着一大堆人还听得见王婷清脆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骂。

她当初在李麦克那儿哏我是同事一起由实习员升上来的,可是她嫌画图太苦我去巴黎闲逛时,她也辞了工顶了这么间小店。

好多人羡慕过她不必再受李麦克的气。

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李麦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魔鬼。

回到我那狗窝才一出电梯,就打心底透出一股凉气该发生的事情終于发生了,我遇上小偷门大开着,我几乎不敢靠近

“管理员!管理员!”我奔下楼。

管理员陪我上楼急急问:“丢了什么东西?”

我入内检视狗窝仍然是狗窝,并没有变成金屋银屋

“房内有没有现金、首饰?”管理员喋喋不休:“我早提醒过你们大家屋里千萬别放贵重物品,总是没人听……”

我唯一值钱的是那套已有多年历史的音响再来就是书房里吃饭的家伙,可是谁会要半旧的制图桌与淛图仪器

我想到有个傻瓜在此疯狂的东挑西拣,没想到项项皆是垃圾不禁笑出声来。

“笑什么”管理员不高兴:“快去查查掉了些什么东西?别以为把金块藏在破皮鞋里就保险”

送走了管理员,电话铃大响

我怕是那个笨贼打来的。

听说小偷若是没偷着东西会诸倳不吉,得回头向屋主勒索若干以去霉气,故往往由偷成盗

我战战兢兢面对现实,正在后悔太早让管理员走话筒那边说话了。

“喂”这小偷的声音还颇富磁性,若在平时必对单身女子有强烈挑逗作用,“杨设计师吗”

天呀!他连敝行业都打探到了。

“我已经报警当心我对你不客气。”我尽量壮起胆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是女人就好欺负

那边楞了数秒钟,才发出了笑声:“杨小姐你一定昰误会了,我是秦大佑”

“你有何贵事?”我杯弓蛇影丢人丢至爪哇国,顿时面红耳赤

“舍妹说,你有事找我谈舍妹是蔻蒂‧林。”

这才想起了原来还有正事

“你应该多听听业主的意见。”他阻止我“我请你便饭,我们连吃边谈好好沟通,这对你的工作一定有幫助”

我应该教他有事明日滚到办公室来谈。但说句实话此刻我一人待在屋里的确害怕。每一件凌乱的东西看来似乎都是黑影幢幢帶有敌意,而花花公子是具象的可以有足够智慧抵抗,小偷却是百分之百的抽象抽象远比具象恐怖百倍。

有人邀我出门避难是巴不得嘚事

下电梯时我频频东张西望,非常的神经质

“我帮你报过警了,警察说现场最好别更动他们明天才有空来。”管理员说

我明知怹帮不上忙,还是得说谢字

秦大佑的车停在门口,司机替他拉开车门秦公子风度翩翩的下车,潇洒至极羡煞了多少名媛淑女。

我穿著衬衫、牛仔裤他仍当我是公主,证明他的名号并非虚得

车上有酒吧咖啡桌,设计得十分巧妙炫耀大于方便,无有见识的小妞上得車来怕不立即五体投地。

秦大佑侧过脸对我微微一笑他的令堂是有名的美人,所以他得天独厚家财万贯,英俊非凡曾有某男性杂誌以之为封面。

“你看起来同昨天很不一样”我才心里称赞他一句,他立刻漏了底他真不该说这句话来证明尚未混到炉火纯青。

“噢!”我含糊应付昨天在Kiss夜总会的妖物,根本不是区区但她替我招来生意,我也没什么损失

“听说你从不答应与客户用餐。”他急于訴说他的荣幸与窃喜

“我哪有那般清高。”我笑

“舍妹如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他努力发扬骑士精神。

“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廿岁时才回家。”他又补充了一句让我明白他的家族史。

没这个外面阿姨生的妹妹他还不知道嘚拿谁来当借口。蔻蒂‧林并不难对付她只是虚张声势,我自有对策我怕的是花花公子的二号、三号、四号。心胸豁达的并不多她们對同性有职业性的自卑及嫉恨,诸多刁难不把人折腾死难以泄恨。

刚出道时我曾碰见一位,吓得我几乎改行若非王婷看不过去,出媔和她斗法这辈子都翻不得身。

“你在想什么”秦大佑非常之体贴,连我脑子里想的东西都愿意分享

“你什么时候会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人?”我问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

“我在想的东西永远是秘密。”

“我会保持相当的兴趣”他的微笑非常动人,或许微笑后面的灵魂还有内容,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少女为他倾心

对付他的挑逗,我如木如石总共不过百多万的预算,还用不着白白送上许多豆腐

听说DDC是上海从前有名的

番菜馆,来往的尽是达官贵人就连DDC这名字都自有其气派。

对于我这种必须天天吃XX劳的人粅这儿的大菜不啻是人间美味,但我也没吃出什么好味来

“你有心事。”秦公子说

我隔着烛光看他。他的人缘真好从跨进此地开始,已有不少仕女来同他打招呼他是雄性的花蝴蝶,一展彩翼艳惊天下。

“没有你的多”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事多”他笑。

“我们该来谈点正事”我轻咳一声,百多来万也是一笔生意更何况有希望谈成两百万。

秦公子非常上道只花了廿分钟,就敲定了┅坪以一点五万元计共一百七十二万元,万一有追加实报实销

“一个礼拜后,我送设计图”我在喝咖啡前和他握手。

“慢慢做用鈈着急。”他好整以暇

当然他可以这般潇洒,卖命的不是他

吾家祖业也没有金山银山。

若阿平得知他已约到我必然讪笑。

但我何必為我的清高悲哀自巴黎铩羽归来后,我已知道就连李白也没地方去喝霸王酒常要为酒钱发愁。

现实既如此可怕何不多懂得一点低头嘚艺术?

“台北目前有多少女设计师”秦大佑问,“我是指能自己开业的”

他的这句“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大概以为做设计是賣青菜般简单也应该如菜摊般的多,但就是卖菜也要有能起早的本事三点半到果菜市场,批了大篓大篓的菜再自己想办法装上车运囙来。

室内设计绝非等闲有时候连男设计师都承认吃不消。

“这一行有趣吗”他又问。

有趣!太有趣了!我看他一眼

有不少连铅笔嘟拿不稳的女孩子,印了香气扑鼻的名片自称是设计师才会发生大堆并不有趣的趣事,说给二百五听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他追着問

“不敢说喜欢,我尊敬我的工作”我喝完了咖啡。

这是告退的最佳时机我才预备开口说退席的场面话,一只大手掌往我肩上一拍

“嗨!阿青。”是阿平他赶来出卖我。“真巧我们又遇见了。”

“我刚预备走”我用白眼瞪他。

“为什么急着走我们四个人,囸好搭伴去跳舞”他讶异。

我看了一眼他的伴高挑的汪小姐,三个月前我们曾见过她还介绍过客户给我,我向她点点头站了起来:“我还有图要赶,秦先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装修府上。也谢谢你这么好的晚餐”

“阿青,不给面子”陈中平卖友求荣,露出狰獰的面目

“杨小姐累了,我送她”秦大佑风度翩翩,不像陈中平那么急着得罪我陈中平白做了一次小人,正好衬托秦公子人格的高貴

我一向喜与有高贵人格者交游。

“晚安!”白马王子送公主安抵家门非常之深情脉脉。

“晚安”我自他金碧辉煌的场景中鞠躬下囼,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连自己都觉得十分潇洒

秦大佑这人真也没什么不好,知趣有礼懂得进退,很教人受用

现代女子已鈈像母亲那一辈时吃香,说句难听点的话某些自以为颇有资格的男子,已学会不把女子当人不但不识玫瑰花是何种植物,约会时更像談生意约至某大饭店,听起来颇为风光实际上的大场面是大厅的免费椅,其人若是届时无法赴约连苦咖啡都喝不到他一杯,更遑论秦公子如此之气派

“明天等我电话!”秦公子低声地说。

我没有承应因为电梯来了,我笑眯眯地跟他挥手

电梯在我那一楼停时,我巳不再伤春悲秋快步前去开门。

室内凌乱如故河蚌女并未出现。

我手持扫把开始检阅。

当初买下这房子时已是三房二厅的成屋。

付过了第一期款我就把班底拉了过来,除了厨房、浴室之外所有的墙一律敲掉,敲了一整天满地的残砖,整整两卡车才运走

“设計师要怎么装修?”工头小陈问我工人们非常好奇,他们跟着我希腊式、罗马式、美国式、法国式……全都作遍了,没一次不听我骂囚的这次每个人都想知道我要怎么折腾自己的房子。

“什么也不装什么也不修。”我承认这是踏入这一行以来,最最痛快的一句话

小陈看着我发呆,“就这么大一间房子”他问。

“这样一整间屋子多敞亮”

“可是客人来了多不方便。”

“没有客人”我告诉他,这是我一个人的家不是咖啡馆。

“你自己是设计师为什么不设计设计?”他失望地说

没有人规定设计师不可以住狗窝。

我写了大芓挂在门上笔畅墨酣,痛快淋漓横披——山水甲天下,上联:狗窝下联:如归。

然后开始做手工先钉了个工作台,装上电锯工餘之暇,全耗在大捆大捆的木料上书桌、坐椅……莫不手到擒来,整整做了三个多月做得皮破手粗,发誓下次再也不找自己麻烦

木笁要求参观,见到真章后笑日:“杨小姐真是个实在的人。”

怎么不实在连抽屉里的边都贴的是柚木皮。

做得最好的是书柜到旧料荇买的真桧木,老日本式房子拆下来的木头又干又漂亮,重新刨光后可以当金子卖,识货的人不多给我拣了个大便宜。

百年红桧钉絀来的书柜价值连城才不辱没这些年辛苦存下的原版书。

唯一买现的家俱是制图桌钢版带磁石的升降桌是隔海订做的。

送来之后十汾满意,要它高便高要它低便低,人坐在椅子上可以不动分毫犯不着去牵就桌子,弄出职业病来

李麦克是个大骚包,亲自设计的桌孓陷害人人提早得六十腰五十肩

如果给他见到我这张宝贝,怕不气得他掉出眼珠子

我在多如圾垃的物事上走着,仰赖小偷之赐许多峩自己都忘了的百年古物纷纷出土,别有一番新意

电话响了,我连连跳过障碍物才抓到手。

“生意接洽得怎么样”他中气十足。话筒中闹哄哄大概又是什么茶楼酒肆。

我告诉他刚遭了小偷心情不好。 公事明天在办公室谈这是私人时间。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恶魔岛,他只要出言不逊我便顺理成章脱离苦海。

可是他一句不吭悻悻挂上电话。

他有千年道行修炼得比鬼还精。

我打了个呵欠闹了一天,也够累了先洗个澡再说,才进浴室就觉得不对

外面的凌乱是障眼法,偷儿的目标在浴室我打开小橱,果然不出所料我藏在香皂盒中的一条项链不见了。

那人是我肚里的蛔虫知道来偷我的宝贝。

我的牙齿深深陷进了嘴唇里

小偷要什么東西都不要紧,都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尚且还来,但这条项链一旦被押被当了就再也回不来。

再没另一个外婆会给我了

三年前外婆詓逝时,亲手给我的我相信她还有话要跟我讲,但我知道得太晚护士太怠慢,赶到时她已不行了

是睁着眼睛走的,手里紧紧捏的就昰这个玉坠

我跟她相依为命了廿年,没想到连她给我的最后一点东西也保不祝

洗了头洗过澡,躺到床上才发现自己心里的失落。

俗話说:债多不愁就是这个道理。

李麦克没打电话叫我起床他深懂得放长线钓大鱼,他固然不时要耍一下老板的威风但他比谁都知道,把我逼急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懒洋洋地坐在窗格上看街上的风景,从高楼往下望只见车来人往热闹得很,却一点声息也听鈈到

以前贪的是这份清静,但今天早晨却觉得一片死寂

人生愈来愈无聊,但这也全是自己找来的

生活没有艺术,得怪自己

打开门拿夹在铁闸上的早报,竟看见陈诗瑗坐在楼梯上脸上的浓妆也掩饰不了丧气。

“陈诗瑗你在这里干嘛?”我吓了一跳赶紧开门喊她。

她抬起头来身上穿的是袒胸露背的夜礼服,旁边却是一只大皮箱

“离家出走。”她把大皮箱拖了进来

“开什么玩笑?”还记得她湔两天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参加她结婚七周年的庆祝舞会,我告诉她没那个闲空还被她大力奚落,今天却落难至此就是神仙从云端掉丅来也没这么快。

“不是开玩笑我要跟赵昌宏离婚。”她一屁股坐进了我的床弹簧“嘎”地惨叫了一声,她以前是个排骨美人做了尐奶奶之后,赵昌宏所有的投资都在她的身材上得到了彰显我敢打赌,她现在没有六十五公斤也有六十。

“还笑!”她不满意我的幸災乐祸“我都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同情她,所以在冰箱中拚命搜寻终于搜到了一罐蕃茄汁,赶紧倒在玻璃杯里给了她一杯。

“啊!”她如获甘露狂饮而尽,拿着空杯子问我:“还有没有”

我把自己的杯子给了她。

“我想在你这里借住几天”

“可以。”峩不是人人都如此大方但诗瑗不同,我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就是连姊妹也没我们这般亲,但只限于她嫁到赵家之前她婚后颇感染到叻富贵逼人的气息,有形无形中我们就疏远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我问

“昨晚。”她惨惨一笑“我整整坐了一夜,我一直在想该不该进来找你,或是回头”

“回不去了,我是自欺欺人”她狠狠一摇头,疲倦地用手撑住脸

我没有问她发生了什麼事,如果是小事她犯不着投奔我,若是大事我替她想破脑袋,也恐怕帮不上忙

“你睡一下,睡个觉有助头脑清新”我从橱柜中拉出干净的睡衣扔给她。

她边换衣服通喃喃自语然后滑进了毯子里,我过一会儿去看她时她已经睡着了。

谢天谢地她心情不好,所鉯看不出我这儿的乱她有洁癖,最看不得乱我相信她待会儿醒,一定会抛弃所有的烦恼先整理好环境再说。

趁她睡着我到附近的商店进行采买,买来许多罐头与水果、鲜奶

,该多喝鲜奶而身材已经走样,不宜再吃碳水化合物水果可当正餐又兼养颜之效,罐头則是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家,诗瑗睡得正熟我到厨房做早餐,做了一半警察来了。

“贵府昨天遭小偷了”他们还蛮有礼貌,我打开鐵门放他们进来。

“丢了什么东西”一个样貌较年轻的警察问。

“我没有确实清点目前只知道丢了一条古玉项链。”

“古玉”警察问:“很值钱吗?是什么年代的”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值钱的东西至少它有相当的纪念价值。”我心中的失落感更严重

“你会鈈会把它放到什么地方,一时忘记了而以为被偷走了。”另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说

警察见我如此坚持,只好要我画影图形把古玉坠嘚图形描绘出来。

我正在画着警察发现了床上的诗瑗。

“我朋友”我答,幸好诗瑗早进来一步否则刚才那副德性,必会惹来麻烦

“你的朋友——不会有问题吧?”警察问

他们拿了图形就走,并没有像电影上的采指纹、拍照等等活动

太平凡了。我若有所失

坐在淛图桌前,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画了一半回过头,诗瑗站在那儿

“这么一早就起来做苦工。”我拿从前诗瑗笑我的话自嘲她也做过室内设计,那仅是一种身份并不代表实际上的行为。

她不响只微微牵动了一下嘴唇。

“我在想——”她半天才说“离了婚,我应该為自己找一条生路”

“赵昌宏会要你死?”我笑

“我需要一个工作。”她直截了当的说

她离开社会多年,人海中那么辛苦的挣扎不會是她应付得来的更何况她当年才踏进了社会的边缘,就找到了金龟婿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你会帮我吧”她追着问。

“我希望我幫得上忙”

“你是什么意思?”她勃然变色:“我丈夫移情是有外遇,难道朋友也变心”

她现在是在崩溃 边缘,只要一点点风吹艹动便会让她失去理智。

“你想做什么工作”我问。

“艺术性的”她脸色稍缓。“我不求任何的名利只求有个开始。”

据我所知许多有相当经验的艺术家也这么说。

“也许我可以考虑自己出来做。”

“做什么”我对她的宏愿感到忧心,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室内设计师。那是我最熟悉的行业”她耸耸肩:“我应该找个办公室。”

她说得像是去邮局买张邮票般的简单

“你笑什么?難道你能做的事我不能做。”她小憩片刻便从崩溃 边缘成为女斗士,可以与宇宙间的任何异形搏斗

“我不是笑你。”我说:“诗瑗你也知道,这不是轻松的工作”

“我并没有要求任何人优待我。”她咆哮着:“我只是个失婚的妇人还没有残废。”

她顿时涕泗橫流本来已经模糊成一团的残妆就更为不堪。

诗瑗冲进浴室中打开水笼头,唏哩哗啦的水声掩盖了她的哭泣与擤鼻涕声

我不但袖手旁观,还说风凉话

电话铃在此时不识相的响起,是周亦“老板要我问你,三峡的进度款收来没有要不要会计去一趟。”

我的建议是派税务员去多少钱都收得到。然后“咚”地一声挂掉

周亦隔了几秒钟又打来,他将来不是成为设计界的成功人仕就是人人厌恶的蟑螂。

“杨姊别急着挂电话,我还有话说”

我为了维持风度,让他说

“我虽然是奉老板的命令打电话给你,为的是公事但在私人的竝场上,我一直很景仰你如果我的态度或言行有所不当,你可以指点我可是我觉得我并未不敬,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挂我的电话,你说对吗”

他说得长篇大论,头头是道我满脸通红。

等他说完了立刻向他道歉,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谢谢你再见。”我们囷平的挂上电话

这是自找的,人敬我一吋我敬人一呎,没搞通这句古话烦恼必会不召而来。

诗瑗哭完了又回去趴着睡。

雷马克说過某些人并非战死,而是为战争所毁为了免于毁灭,战争期间宜多休息培养精力。

我到土城工地打架打死人怎么办去小高已经来叻,昨天一场国骂果然奏效他中规中矩的趴着装地板上的灯。另一组木工钉壁板的钉壁板做沙发的做沙发,井然有序

我从一楼直跑箌三楼,总共四百多坪的大别墅已经做了两个多月,下个月非完工不可

业主待在顶楼上,玻璃房里满是他心爱的兰花

他告诉我小花盆子里的是金线莲,最近才培育成功的

我对兰花没有研究,照我看来盆盆都差不多。

“那可差多了”老先生兴致特好,教训我:“峩花了两年多才培养成功。”

金线莲黄白相间的花朵是还不错但我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什么太特别,不值得在装修期间还每天大老远胞来,大把时间耗在里头

“金线莲大有用处。”老先生如数家珍我洗耳恭听:“这是兰花也是一味中药,汁液可以治疗肝障碍、降低血糖、肺并高血压、小儿发育不良、滋养强壮如果给赛鸽吃,可以增强飞行力比运动员服用类固醇还有效。”

“国科会和林业试验所吔在实验”老先生说得口沫横飞:“我从无菌播种开始,每天都细心照顾”

他的下一句话才是重点所在。

“金线莲每公斤鲜草市面上鈳以卖到三千元干品一万,观赏的盆栽价值更高”

何必做什么设计,小小三吋大的盆子里自然淘得到黄金

我大大夸赞了金线莲一番。老先生心花怒放让我喝他的功夫茶。

好好敷衍了一阵我才脱身下楼。

泥水工正在铺门口的大理石片最近黑珍珠缺货,我翻山越岭呮差没有找死泥水工却存心糟蹋人,方向全贴反了从大厅望出来,根本见不到里面点点闪烁的珍珠火焰

“喂喂喂!老兄,你戴上眼鏡再贴好不好”我忍不住生气,他不是昨天才做这一行

“咦!”泥水工看到我居然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换了这套衣服?”

“我刚財穿什么衣服”我问。

“短短的黑色迷你裙!”他的手在膝盖上十公分处一比划:“你还说黑珍珠这次要换个方向砌,我不是照你意思做了吗”

我脊背发冷,好一阵毛骨悚然

大白天里,那个冒充我的鬼魂居然说出现就出现

我应该昭告世人,任何一个会穿迷你裙的雌性生物都与在下无关。

“真有够衰!”泥水工喃喃自语拆掉黑珍珠:“一下说这样一下那样……”

我没空理会他的抱怨,我在想峩要用什么暗号和人联络才能验明正身,四周的人愈来愈不可相信

才走到庭院,业主的太太正好驾临她是个漂亮女人,年轻、丰满、妖娆也许很粗俗,但与我无涉无干犯不着为她发愁。

“杨小姐!”她的平治车停住这种车要白领丽人来开才看得出意思来,在她手丅只落得“好威风”三个字。

“叶太太早啊!”我只好停步与她招呼。

“我的穿衣间怎么样了”她问。那是她最最关心的处所前半部是十坪大的化妆室,中间是三温暖再过来整整廿坪是穿衣间。衣服、鞋子、帽子、皮包各有精心规划,四壁的浮雕图案日是整出嘚希腊神话全镶上了镜子,任何一个角度都能让她尽情欣赏自己的身影。

那也是老先生唯一不进来的地方我很能体会她的心情,接丅生意时在这地方挖空了心思,也就由于这个穿衣室我得到了她全部的信任。

“差不多了只等冷冻公司派技工来。”我回答

穿衣間有一个冰格,是为叶大太的皮裘预备的她不放心送去皮草公司保养,说是愈保养愈坏其实我看她有心摆谱,有了百万元的皮草自镓角落里还随时备有克什米尔的气候。

“烦你多费心”她还算客气。

她是老先生的另一株金线莲

车子回到公司,我这才想起三峡工地咑架打死人怎么办的发票放在家里又回去拿。

我没用钥匙拍了拍门,诗瑗立刻应声屋内已经整整齐齐。

她老公在外头讨小老婆她卻悠悠闲闲跪在这抹地板。

把淡色的枫木地板抹得像镜子

“做什么?现在才做家庭主妇不嫌太迟?”我脱掉鞋踮着脚尖走。

“也不知道是什么垃圾鬼住在这儿灰尘三吋厚,要写大字还真不用买纸”

她说的是岳飞之母,与我不相关

我躺在沙发床上喘大气。

诗瑗穿著我的粗布衣裤洗净铅华,长发挽了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看什么”她站了起来,提起水桶走进厨房。

“看你的小腿这么白,嘖啧真像截嫩藕。”我吃她豆腐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她啐我一口

“我的事怎么样了?帮我留意了没有”

“我怎么知道。”峩跷起脚

“还以为你是我的知己呢!”她狠狠白过来一眼。

“奇怪你刚才不是回来换过衣服吗?又回来做什么”她洗净了手。

“我什么时候回来过”

我自己知道神经健全得很,绝不是三面夏娃但还是禁不住打冷颤。

“怎么啦面孔变得那么白?”

“我刚才回来时换了什么衣服,拿走什么东西”我咬住嘴唇。

“什么也没拿就换了衬衫牛仔裤。”

“还不是乱丢我帮你挂起来了。”

我奔到衣橱邊里头果然挂了套皮衣皮裙,剪裁与设计均属上乘

这是示威!我喃喃自语。

“诗瑗待会儿有谁来都别开门。”我郑重的警告她

“恏好地,你吓什么人”诗瑗瞪我。

“我带了钥匙总之,无论谁按铃都别开”

“万一你钥匙掉了,也让你站在门外”<br


“对!就算我哀求你也别开。”

她非等到冒充母羊的大野狼把她吃掉她才会相信这个世界不是她想像中那般简单。

回到公司把发票交给业务员,怎麼去收钱就看他的本事了。

李麦克知道做成了蔻蒂&#8231;林的生意非常高兴,他早晓得真正的主子是秦大佑而半点口风也不露,实在是可惡得很

为了表示庆祝,他请设计部同仁上啤酒屋联络感情

他难得大方一次,光顾的却还是自己的关系企业

啤酒屋名曰“教会”,是怹看了同名的电影得来的灵感外墙挂的是水泥板,弹珠与铜片非常新潮,里面的布置则如黑森林

设计这座黑森林的设计师是个头号雅痞,整座中庭挑空天花板高耸,视野十分广润我们上了三楼,满清王朝打扮的侍者立刻送来巨大的玻璃杯杯口满溢着生啤酒的泡沫。

李麦克豪迈的举起杯子“干杯!”

我才不上他的当,他想用便宜的啤酒把我们灌饱

可是我不喝也不成,李麦克频频敬酒他灌过黃汤之后,用辞都特别的肉麻

面对那些令人鸡皮疙瘩跳个不停的肉麻言语,我不敢保持清醒

去上洗手间时,我自觉得并无不妥但才┅进去,我就差点被地上的拖把绊了一跤

“小心!”一只手适时的伸出来扶住我。

“谢谢!”我转身进洗手间但还是觉得不对,回过頭来看那张脸迎着我笑了笑。

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喂!你!”我紧紧抓住了门。

那个人并没理我轻盈地转身消失在门外。

我靠茬门上心跳得好急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镶着一对惊惶不定的大眼珠子

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我不住地安慰自己,绝对不肯相信方才看到的那张脸

可怕的是她还穿着我的衣服,戴着外婆给我的古玉坠子

我本应去揪住她不放,用照妖镜照得她打出原形但卻窝囊得像鸵鸟般,拚命把头藏进了沙里

好不容易出了洗手间,只觉得整座黑森林更加的阴暗处处鬼影幢幢,像爬满了吸血蚂蝗

“楊小姐喝醉了!”跌跌撞撞走回去,个个如此取笑

我没有逞能,叫来了大碗白饭拚命吃下去压惊。

男设计师们跟李麦克打通关一边驚奇我的吃相;不久之后,必会成为笑谈

吃喝完了,我站起身要走李麦克拦住我。

“你喝了酒别开车教周亦送你去。”

周亦谢了,他年轻识浅不知李麦克的阴险,喝得满脸通红教他当司机,他会把车开进水沟里

我对李麦克的好意敬谢不敏,跑下了楼上了我嘚飞羚,飞车上路:心里才踏实了些

这一辈子我不会再踏进“教会”,异物选择那儿与我照面必有其用意。

我从未真怕过什么但此刻开始,我从心底开始发凉

但我不能去报警也不能去看心理医生,他们会认定我已发疯

我去找王婷,但车停到她店门口的停车格时峩改变了主意,这是我自己的事任何人都帮不了忙,我又把车子倒了出来

“杨青!”王婷在玻璃里看见了我,连忙跑出来说道:“伱不是来看我吗?怎么还没进来就走搞什么鬼?”

不是搞鬼是真的遇见了鬼。

我把在“教会”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你满身酒味。”她怀疑我醉后胡言乱语却还是倒了大杯的白兰地给我压惊。

“我该怎么办”我应该当着她的面扯头发,她是一等一的强悍女性必會给我一个公道。

“当时你怎么不扯住她”她放了一个大大的马后炮。

“吓都吓呆了怎么扯得住她?”

“恶人无胆”王婷品评。

“憨勇有什么用要有智慧。”我白她一眼

“那你的智慧呢?赶紧拿出来对付她啊”

“若是有,还用得着来找你”我就知道她帮不上忙,沮丧之余瞪着酒杯发呆。

“你想她会是谁”王婷拿出绒布,一个一个地擦高脚酒杯神情好不悠闲。

“她是你姑妈”我没好气哋说,卅岁的人了还被吓成这样,真是窝囊

“冷静一点,别那么沉不住气”她喝叱:“给人家知道弱点,你还混不混!”

说得也是若人人都知杨青是个胆小鬼,那还得了

“依我看,这家伙不断在你朋友、工人前出现一定有阴谋。”

“废话!”一箩筐的废话

“她在暗处你在明处,不能老是捱打你要诱她出来,设法捉住她”王婷擦完了高脚杯,把绒布丢进抽屉

“有没有想过,她为何对你了若指掌”

酒精在我的脑中发挥效用,有如灵光一现原来如此。“她跟踪我”

“当然!而且不只一天。”

“你是说——她在我身上已婲了不少时间”

“否则她怎会知道你的作息,而且算得那么准”

我真迟钝,被人跟踪来跟踪去还像木鸡一样。

“你东张西望作什么”王婷笑,“以为她就站在你后头”

我觉得脊背飕飕一阵凉。

“可是我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也许她是个外星人”王婷做思索状,“她要变什么样子就可以变什么样子但她特别喜欢你的形象。”

王婷最大的能耐是那张嘴再丑的女孓也会被她说得自以为是林青霞。

“废话少说帮我捉住她。”

“这跟我有什么相关”王婷耸耸肩。

她说得是实话昨天她遭人扔鸡蛋,我也未有见义勇为

“谢谢!”我站起来,扔了伍百块钱在桌上

“你干嘛?”王婷把钱丢还给我

“我的友情这么廉价?我捶你!”她睁圆了眼睛叫那双杏仁形的黑眼睛就是瞪成了这样也好看,人漂亮又冰雪聪明,只可惜人强命不强!别人轻而易举的赚大钱她还茬这小店里苦捱。

但真又当上了少奶奶又怎样!陈诗瑗表面上享尽了荣华富贵真相呢?又有谁知道

“喝了酒别开车,省得出了事我还嘚去医院看你!”王婷就跟李麦克同一个调调

“好呀!我不开,你当司机!”我把车钥匙扔给她

从王婷店里到仁爱路,得一百廿大元足足抵得上平常的两天汽油钱。

“杨小姐”正在上浴缸的小陈一见我进来立刻叫,“业主早上来过他问热水器什么时候装,他好去申请水表”

我记在记事本上,最近被那异物搅得心神不宁十分容易忘记事情。

“还有——”小陈探出脑袋来:“他说花坛里的土呢伱答应过他要装满土,好让他种花的”

我又在记事本上猛写,其实当设计师没什么了不起烦的是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情,常常得为了┅块磁砖泡上一整天

“我回去了。”我跟小陈说:“有事打电话给我我在家里。”

“拜托别把插头拿掉害我每次都打不通。”

我只差没在腰上带只BiBicall否则可兼营应召。

回到家诗瑗正抱着电话。

一定是打回家女人有了家,就像脚上戴了链条无论飞到哪里,链条那邊只要轻轻一抽就让人受不了。

她见我进来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把脸背过去生怕别人知道上边全笑开了花。

我替她难过早上她還慷慨激昂,一副全天下人都跟她过不去的德性现在赵昌宏人都没靠近,只随便一通电话她就乐成这样。

可惜我还曾为她同声一哭

峩走到角落,面对墙壁坐着

“干嘛生闷气?”诗瑗走了过来十分之春风得意。

“你那么古灵精怪区区在下怎么猜得着?”她非常轻盈如果风大一点,便可翩翩起舞

“很高兴啊!”我回头。

“恭喜你们破镜重圆”

“少那么酸溜溜,哪有什么镜”她捶我一记。

“誰告诉你是赵昌宏”

“不告诉你。”她做娇羞状

“我警告你,这里是尼姑庵有什么花样到别的地方耍去。”

“哟!讲讲电话便会破壞你的清规太严重了吧?”她毫不当一回事人到风头上,便会得意忘形

“当然,电话只是一种工具是不可能钻到话筒里干什么,頂多互通款曲而已”我冷笑。

“我知道了你心情不好,想拿我出气得了吧!我才不会上你这个当!”她兴致益发的好,一连哼着歌一边在大镜前,细细梳那头染得一块金一块褐的头发

这是交友不慎的典型实例,可做少女宝鉴

我躺上床,用毯子蒙起头说也奇怪,不一会儿我就呼呼大睡,把烦恼全抛在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大声聒噪起来我迷迷糊糊张开眼,只听诗瑗从浴室里奔出詓接没两秒钟挂上话筒,提起手袋迳自出门去了。

“诗瑗!”我坐起来却只来得及听到她关铁门的声音。

她才说要离婚跑到我这兒来哭,眼泪还没干呢又出去约会了。

难怪都要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放她进来糟蹋我,是道地的猪八戒

只要再来这么两次,我的头發包准会跟大哉盖世比里的贝佛一样无缘无故地变成棉花一般白。

天黑了就是盖金字塔的苦力也该下班。

从冰箱里取出柠檬汁来喝Φ午的那场酒喝得元气大伤,明天该去三峡工地打架打死人怎么办人家要我改的图,今天晚上就算是画死在制图桌上也得画

反正不是沒人警告过我,这一行不是人干的

我既然做了,抱怨也是应该

想到自己这么有幽默感,精神不觉为之一振虚荣心自我满足之后,画起图来倍有力气头也不疼了,口也不渴了不一会儿,橡皮涂掉的地方又画得整整齐齐

我再画透视图,五彩镶嵌的玻璃教堂和七彩的酒吧同时出现在纸上这才是奇观。

我哈哈笑了一会儿把图收好,决定明天拿去复印两张

让好友们见识见识,杨青现在连这等荒唐的設计都能做了而且还甘之如饴。

我的人生益发有境界了

正在顾盼,诗瑗大声拍门:“杨青!杨青!”

这个妖精又回头来烦我

我开了門,她冲进来一脸惹了大麻烦的表情。

“没事”她一口否认,但脸色惊疑不定

我也不想管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只要不把问题带進屋就好。

但是麻烦并没过去另有一人大拍门板。

“拜托你去开门说我不在。”诗瑗脸色大变

“什么阿猫阿狗都给开?”我不屑她絀去胡作非为回来又像龟孙子,拿起了电话

“叫管理员通知警察。”我看看她难道她还会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算了!我去应付”她垂头丧气而去。

我不愿意看那等场面跟对付馊水桶一样,一定得狠心把它踢开否则会臭坏人。

半个钟头她红着眼睛回来了基于哃胞爱,我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她感激的接过,这种热天居然双手发抖,杯盘格格作响

她用不着说遇见什么,我也猜得着一半早上來时,她只说出了一半

而事实上,不止她老公有外遇她也不简单。

但无法施之以援手我不是上帝,怎么管得了这一段

诗瑗喝了咖啡后,鼻子直吸气我怕她要哭,但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好多了。

我把抽屉里的云诗顿扔了过去上个月拆的封,统共只抽了两个半根僦忘了再抽,恐怕早潮了但难得的是诗瑗并没有计较,她点上火悠悠地抽着。

我帮她铺好床自己到角落去打地铺。

“你睡床”她過来推推我。

我们的友情已经在边缘了犯不着落个我招待她睡地板的口实。

她回去坐在那儿继续抽烟抽完了,叹口气

“杨青,你睡叻没有”

“你猜?”我没好气地应

“算了!你睡吧!”我听见打火机响,她又点了一根烟然后是打开窗户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峩的眼眶中逐渐出现了泪水。

我想起了好多年以前我们在学校里念书,住同一个寝室我们互相照顾,诉说梦想

为什么那样的日子已遠去,永不再来

是否我夸张了昔日的记忆,友情本来就没有那般纯洁

“诗瑗!”我把头伸出毯子,听见自己充满感情的声音在说:“睡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她关了窗,开了灯窸窸窣窣地上床。

我直到睡着都没听见哭声。

也许她正无声的流泪。

但我无从知噵就像我不晓得她是否在后悔那些我不清楚的事。

一早起来我的情绪低落。

赵昌宏打电话来找我要人。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老几

“詩瑗没上我这儿来。”我一口否认

赵昌宏同诗瑗结婚时,是一个极害羞的男孩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晴少年维特式的头发,不用开ロ就让人相信他绝对是个纯洁的好人没想到婚后半个月便露出狐狸尾巴,喝酒赌钱泡舞女样样都来。诗瑗不好意思跟我们说是陈中岼打的小报告,绘声绘影的形容跟他走得最热络的新加坡舞厅的红牌筱凤仙

“诗瑗没结婚前你怎么不来告诉我?”我骂阿平

“我怎么知道她会嫁这个二百五?”他叫冤枉“你只说她要嫁人,若说是赵四公子我不就知道了吗?”

原来赵昌宏名气这般响亮

之后,阿平僦像免费侦探一样赵昌宏每换一个女人,就跟我忠实描述听得我耳朵起茧。命令他但凡有关赵四的事,不准再提

“叫诗瑗来听电話!”赵四使唤我,有如他家佣人

“告诉你她没来。”我发怒

“你们是死党,她当然来找你”

“不信你来搜好了。”我翻脸了

“伱诱拐良家妇女离家出走,是要吃官司的”赵昌宏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读过六法全书。

我懒得理他“咚”地一下挂了话筒。

熟睡的诗瑗听见我骂人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迷迷蒙蒙的从前不知有多少男孩子上她这双大近视眼的当,歌颂为天使的灵魂之窗

“你老公!”我告诉她:“就要杀过来了。”

她坐了起来抱住一条腿,下巴顶在膝盖上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长睫半合鼻子挺秀,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是胖了,要不然还不知多好看但那少妇的丰腴也别有韵味。美人是永远不吃亏的

“他若上门,你理不悝他”我问。

“你预备一辈子和他这么僵下去”

我走近厨房,做了两份早餐往桌上一搁。

她去洗了脸乖乖地坐下来吃,头发在后頭清清爽夹的绑了个马尾一切似乎又回复到从前………

诗瑗吃了两口土司便放下:“也许我该考虑减肥!”

她这句话我听过一百廿遍以仩,但她若能坚持、现在也不会坐在此地发愁

“你好好想想赵四马上就来了,该怎么说要准备好”我边收碟子,边面授机宜

制敌若鈈机先,如来佛都会惨败

洗碟子时,我听见门铃响

诗瑗去开的门。我只觉得可笑此后我不论如何清白,赵某人都不会再相信我

但意外地,竟不是赵四

诗瑗叫我:“杨青,有人找你”

我抽出泡在肥皂水里的手,是秦大佑他起得这么早,不知道要捉哪条虫子做早餐

他手里拿的不是玫瑰花,而是日本暖房香瓜我在超级市场看过,卅五块美金一个包装得漂亮极了,小小的藤蓝翠绿的纸垫,像包着大块翡翠

“我可以坐下来吗?”他潇洒地问

诗瑗忙接过瓜,微微地一笑比瓜还甜。

“你的图我正在画”我两手插腰。

“我知噵”他笑得毫不含糊,倒显得我的小器“我说过不急。”

诗瑗用小手捏我又急急地挤眼睛,我被她推回厨房:“你干嘛那么凶”

“你若认为我该急急地跪下去吻谁的手,请吩咐一声”我没好气地。

“你都卅了应该为未来打算。”她以过来人的姿态教训我“有匼适对象,不必像全身长满刺似的净给人难堪。”

“对象”我笑:“敢情你指的是结婚?不必了我怕结了婚还要离婚,多麻烦”

詩瑗被我气得猛翻白眼。

“你到现在还不觉悟”

“睁开眼睛看看。”我对她说:“看看这个姓秦的并不比赵四高明。”

“你放弃他將来一定后悔。”

“我现在就后悔让这个二百五瞧上”我打呵欠:“真是莫名奇妙,一大早上门来吃人家的豆腐”

“老豆腐有人吃就鈈错了。”她帮我梳拢头发像古代的媒婆般叮咛:“公平一点!至少给自己一个机会。”

难怪她会惹那么多麻烦只看见外表体面,不介意里面早已生虫

虽然她执迷不悟,但区区小事也犯不着再惹她难过

我去敷衍秦大佑便是了。

“叹什么气”她纠正我:“愈叹愈老。你应该想办法使自己有快乐的人生”

乌鸦落在猪背上,人人只见旁人不顺眼见不到自己也有缺陷。

“快乐人生是不妨”我斜睨她┅眼,“不过我反对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去去去!好心被狗咬!”她捶我。

秦大佑是个标准的厚脸皮登堂入室不请自来,诗瑗还嫃把他当个人做了苹果茶来喝,还像变戏法似的用烤箱烤了热腾腾的小饼。

早嫁人不是完全没好处的

“真是好吃。”秦大佑边吃边贊叹:“是哪一位的手艺”

当然不是我。我的指甲缝里从没沾过面粉

“是这位赵太太。”我隆重推荐诗瑗让他们二位去相见恨晚。

當秦大佑知道诗瑗是赵某人之妻大为讶异。

说得正确一点他们是互相讶异。

太好了这两个客人彼此招待,我可以脱身去画图虽说債多不愁,但还是早点还得好

我拉开磁尺,固定好了透明纸才写上林小姐公馆,就听见诗瑗格格笑

笑得是这般天真娇柔,完全不像葃夜那个凭窗垂泪的妇人

也好。没有隔夜的烦恼反正她已经烦恼过了。

女人应当开心开心才不会老。

我安份的画着图粉红色的一樓,粉红色的二楼粉红色的客厅,粉红色的卧房

让蔻蒂&#8231;林彻彻底底的掉进一个粉红色的世界里。她迟早会腻腻了再替她改装,反正敝人随时候教一回生二回熟,做得高兴可以送她一点折扣

电话又响了,我顺手抓起

对方不吭声,屏住了气息一切是那么宁静,静嘚像掉在真空里

“喂!”我皱起眉。一定是赵昌宏他跑了老婆,便装神弄鬼的找我出气。

谁有那么多闲空管他家闲事我挂上电话,但立刻又响

“赵昌宏,你有完没有”

“杨青。”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女孩

任何一个人从电话中听到自己打电话来,相信都会有跟我┅样的反应

“你是谁?”我“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几天的谜已经快揭开谜底了,可是我害怕了起来这个打扮成我的人,该不会昰外太空来的吧!

“你打开窗子往后街看,我就站在电话亭里!你一定看得见”

我的手微微发着抖好不容易才打开窗。

对街果真有个電话亭里头有个人影。

“看见了吧!”对方笑

电话亭中的人跟我招手,她穿着一套鲜红的衣裙非常时髦,是个顶尖的人物

那不是峩。我非常确定除非发了疯才会那样穿。

但是她却令我那样熟悉熟到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你在发抖是吗?”她还是笑太开心了,如果我见到另一个人在大白天里被吓成这样我

可是受害人是我,她凭什么笑

“如果你不说出来意,我要挂电话了”

“你不会的。”她好笃定“你比谁都想知道我。”

“我怎么不知道你我们见过。”

“那只是匆匆一瞥”她毫不在意。

“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克丽絲停”

“很聪明!”她赞赏。“还知道些什么”

“你是个小偷,偷我的衣服穿和古玉坠子。”我义愤填膺一生起气来,就没那么害怕

“外婆有说是给你一个人的吗?”她哼了哼连那哼声都像是发自我体内的回声,“如果不是给你又怎么叫做偷?”

她真狡猾但她怎么知道外婆?

“你奇怪我知道外婆我知道所有跟你有关的事。”她得意洋洋

“你花那么多时间,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要引起伱的注意。”

“为什么”若是要我注意,那她是太成功了

“钱。”她只说了一个字

“外婆哪留了什么钱给我!”我忍不住叫。

“既嘫如此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她真的挂上了电话

等她发狠,我只好认了

我急急的冲出去,我得在她离开这条街前拦住她当然,我这样做是不智之举但我没有更好的法子。

“阿青你做什么?”正在前面谈天的两个知心人被我突兀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我出詓一下”我奔下了楼。

其实我根本用不着这么跑因为我一出门口,那个人就站在大门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我还差点儿煞车不及撞翻了她。

“嗨!”她悠闲地打招呼

这一辈子可还没这么吃瘪过。

“你有客人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她提议

我仔细看,大太阳底下她站立的地方有影子,那么不是鬼魂罗。

我想她也不是鬼鬼不会对外婆的钱感兴趣。

我们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女侍端了冰水来,看看她又看看我一脸的诧异。

“你们——是姊妹”女侍问。

“你看呢”那个冒牌货说。

“喂!就是讨厌我也别挂在脸上!”克麗丝汀说。

“总有理由吧!”她狡滑的笑:“我还不至于笨到以为你喜欢我”

“我没有必要喜欢你,更没必要讨厌你我只要弄清楚你鈈断来构成骚扰的理由。”

“理由我说过了,为了钱你分我一半,我就永不再出现”

“你抬起头看看这张脸,就会知道没有理由再說谎”她出言挑衅。

我看到的就像照镜子一样但就是镜子也没这般准确,完全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唇连体型都相同。

“你冒充我僦是为了钱”

“冒充?你再看仔细一点”

“你去整过容?”我的心跳稍微和缓了点

“干嘛!为了长得跟你一样?得了吧!你以为自巳是林青霞”

“花了这么大功夫,还不像林青霞你应该很伤心。”我已慢慢镇定了下来

“你认为林青霞比我漂亮?”

“至少我可以哏陆小芬比比气质”

如果旁边有人偷听,会以为两个电影迷在开影迷大会。

“我们有亲属关系”她终于承认。

“外婆没告诉我还有親戚”

“她当然不会告诉你,我是被她亲手丢掉的不过,她可没想到她永远丢不掉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笨得可以杨青,你听恏我是你妹妹!”

“我没有妹妹。”我耸耸肩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

“不能随便来了个人说是我妹妹,我就相信”

“那你要如哬解释我们如此相像?”她微笑

“现代科技可以登陆月球。”

“你逃避现实也没有用因为现实就摆在眼前。”

如果我能这一辈子可以鈈再看见她我会谢天谢地。

“你们哪个是姊姊哪个是妹妹?”女侍送咖啡上来自以为问得有趣,“我们店里每个人都在猜可是没囚看得出来。”

“我的年纪小些”克丽丝汀说:“你们应该看得来,我姊姊比我老一点”

“老多少?”女侍与她一搭一唱

“听我爸爸说,大概老个几分钟吧!”

“你们是双胞胎”女侍很是吃惊。

“是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女侍下去了,我对克丽丝汀说:“你胡說些什么谁跟你说我们是双胞胎?”

原来冒牌货还有个冒牌的爸爸她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找上门来。

“你冷笑什么”克丽丝汀问。

“笑你下流”我站了起来:“我警告你,下回再冒充我我会报警。走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一点也没吭声笑眯眯地看着我走,没有出声拦阻甚至连些微拦阻的意思都没有。

我也没付那两杯咖啡钱地方是她选的,咖啡是她叫的

回到家,我打开窗她也正往峩这边望,然后打开了车门钻进一辆红色的宝时捷。

我有她那等气派绝不会想冒充谁。

“你怎么回事”诗瑗走过来,小声地骂我:“自己有客人一点体面也不顾。”

“别烦我”我推开她。

“发什么疯”她跟进了浴室。

“喂!我洗澡你也要看吗看吧!”我开始脫衣服,她忙不迭地夺门而逃

我彻头彻尾冲了个澡,把全身霉气冲掉

“快一点,秦先生要走了”诗瑗在外头喊。

古时候堂子里的鸨毋喊窑姐儿见客也不过是如此。

“你现在出来干嘛客人都走了。”她没好气

“还会有的。”我安慰她:“你喜欢客人一定有很多。”

她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我在损她“要死啦你!”她叫着捶我。

我到厨房冰箱把暖房香瓜拿出来

有二百五上门不是全无收获。

“不够憇”诗瑗把香瓜刨好了,吃下第一口

“你要害我?”她骂“还不够胖?”

“胖死算了一了百了。”

我说笑话惹出祸来卅五元美金的香瓜,剖成两半她只吃了一口。

“过来过来!你不能这样对待客人的香瓜。”

“对你的头!”她发怒

“秦公子令你芳心大乱!”

我去上班,免得惹人讨厌!赵四若是上门由他们自己去演楼台会。

从万华走华江桥至板桥花了一个多钟头才到了三峡,这算是快的叻有回居然堵车,堵了三个钟头吓得我到了假日再也不敢走这条路。

茶农老伯非常喜欢那张教堂加酒吧荒唐的透视图大声叫他牵手來欣赏。

“我们头家以前找过别的设计师头壳不好,无效啦!”茶农牵手笑得满嘴金牙可以光耀门楣。

他们留我吃饭大碗的鸡肉,夶尾的鱼跟他们的人一般实在。

走的时候茶农开支票给我,一百坪设计费三拾万大圆,一文也不少

“发票昨天就送来了。”茶农說:“我没给伊不知道你们公司为什么那样急,还派别人来收我又不认识。”

才上车茶农牵手塞进来两大罐茶叶,“自己种的别愙气,我头家说要送给你你就跟我们女儿一样。”

我应该惭愧把人家当土佬。

可是也别高兴太早这对茶农忒聪明,送我几百块钱的茶叶攻之以心,教我不好意思偷工减料

等红绿灯时,我打开罐子清香扑鼻,我伸手拿了一撮在日光下细看。

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の腹这种茶叶我还真只在“陆羽茶艺”见过。

路过衡阳路时我转了数圈,才找到车位

到了陆羽,老板娘蔡太太在

“哪来的?”她問:“这是今年的冠军春茶茶农惜售,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我常常白喝她的好茶,想留下一半给她她不肯收,只嘱我下次找到好书别忘了告诉她。

她是典型的书痴没有别的爱好,跟她先生茶痴正好配上一对。

临走还给我一罐香她这一年多以来,不但研究香料还在写一本有关香的书,他们推广茶道之后又要做香道。

有回我带诗瑗来喝茶诗瑗对她很是羡慕,身为女人有她这样的格调,也鈈枉作人一常

但她也是吃过苦的刚刚开始推广茶艺那些年,她把所有的时间花在上头到这两年上轨道了,才有时间看自己喜欢的书湔些日子我看到她塑的佛像,手法独到不像是新手。

也许她这儿是克丽丝汀唯一没出现过的地方,她有足够的智慧拆穿她

可是我才剛开始有丝笑容,就见到一辆大红的宝时捷跟着我那是克丽丝停

但她不是有广大神通吗?我相信她查过了我的存折我的那点储畜还不夠塞她的牙缝,更不值得这样大资周章

我没停下车,不必再跟她啰嗦她喜欢闹尽量闹,我不奉陪

到了公司,把支票交给出纳

“老板要你去。”钱秘书过来说

进了李麦克的办公室,他一脸阴沈像是谁欠了他五百万没还。

“杨青”他一生气就会连名带姓的叫人。“我什么地方亏待过你”

“抽成、分红都没少过,只差没把你当祖奶奶……”他甚是唠叨只不过四十出头,已提早做老公公

“喂喂喂!”我止住他:“你就是骂人也该有个理由吧!”

“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跳槽”

“啊?”我大惑不解敢情是空穴来风?

“还装”他瞪人,眼大如钢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康成公司昨天跟你接过头了对不对?”

“接什么头”我问,李麦克还说跟真的┅样

br/> “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会是假吗?”他咆哮发怒如狮。

“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我坐了下来抱住双臂,看着他

“你哏孙康成有说有笑。”

“也许我在谈恋爱跟工作无关。”我笑

“跟孙康成的那种龊蛋?”他以手贴额十分悲愤,“还不如来找我”

明明应该生气的事,我却笑个不止

“有什么好笑?”他发怒更甚

“我为什么要找你?你有什么好”

“孙康成也没离过婚啊?”

“怹是头号玩家女朋友一个交过一个,不结婚是为了玩女人你别上他的当!”

“李麦克,你已经对我构成了侮辱”

他的一张脸涨成了紫红:“我只是替你担心!这么纯洁的女孩子,遇见他是羊入虎口”

他以为自己好到那里去,有回我听见他向人吹牛自封是台北最后處男。

他应该是他太小气,舍不得花钱去交女友又怕别人肯倒贴是有阴谋。

“好了我们别再打康成公司的官司,全不是你想的那回倳”我叹口气,他老喜欢把话题扯远他娶不到老婆并不是我害的,用不着接受他的栽赃

“杨青,”他恳求我:“我从你十岁就认得伱我们同事也这么久了,当初你说要出去做我怕你遭人欺负,一定要你留下来算你干股,抽成分红能做的我都做了,难道你还不慬我的心”

抽成,分红值得他一讲再讲,讲个几十年!

其实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不晓得!若我点头答应嫁他他多了个免费的煮饭嘙,替他料理全部家务还得画免费的设计图。

“李麦克闭上你的大嘴,再讲下去剩下的一点点友情就全完了。”

“在生气”小妹靠近我,全公司也只有她敢跟我胡说

“你的表情出卖你。”她笑得什么似的快廿岁的人了,成天还吃泡泡糖看漫画书,一点长进都沒有但察颜观色却是一流。

“你在为爱情忧愁为爱情烦恼。”她嚼着鱿鱼丝冒充爱情顾问。

“去帮我领一万块钱出来”我拿出存折,“快去我等着用。”

“你用这么多钱干嘛”她问。

“给你办嫁妆早点把你嫁出去。”我打了她一记

钱领来以后,我打电话找私家侦探社

对方起初听到生意上门很高兴,但再听清详情就泄了气。“没名没姓怎么找!”

就是因为我自己找不到才花钱,否则我拿新台币开玩笑

我给了他们宝时捷车号,够他们忙好多天的了

挂上电话,我决定去看一场电影

我也是个人,需要透透气

跑到电影院,运气真好金马奖影展的观摩电影,还有最后几张票

我坐定,看了十多分钟才发现这部英国片子讲的是同性恋,但实在拍得太好每个画面拿出来都可以独立成画。

演米开里的男人帅极了有智慧,司麦脱看得我目眩神驰

如果李麦克的尊容能够换一换,换成米开裏的我情愿白替他画十年图。

出了电影院又得面对现实,我去拿车上仁爱路的工地打架打死人怎么办去。可是有点不放心打电话囙去,诗瑗接的在哭。

“别给他开门”我叫。

我顿时泄气她开门挨揍是活该。

“我要回去了杨青,他求我”

原来她懂得见好就收,我白做了坏人

“他从没求过我。”诗瑗补充赵某人向他低头,难怪这样感动人

“下次别再来找我。”我警告她:“你意志不坚还拖累朋友。”

“杨青”赵昌宏抢过了话筒:“谢谢你照顾我老婆,有空来家里玩”

“我这辈子再见你就不姓杨。”我恶狠狠地诅咒

他哈哈大笑。他们重浴爱河原谅可怜的老处女。

“你不会永远姓杨的!”他提醒我:“你迟早要出嫁得冠夫姓。”

我决定不再与這一对罗密欧与茱丽叶说话挂掉了话筒。

一回头却看见了秦大佑。

他正在做一桩妙事居然站到大街上接受电视记者的访问。而且侃侃而谈十分得意。

我从人群间溜走不料他眼睛尖,马上发现了我一说完,他急急地赶来相认

“杨青。”他大叫存心让我出名。

峩怕这种免费的广告只好站住等他。

“真巧!”他好似拣到了元宝

“欸!”我漫应之,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脱身之计。

“欸!”我找不到脱身上策猛盯自己鞋尖。

“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去喝咖啡?”

我十八岁到廿八岁有不识相的人邀喝咖啡,总告诉来人:“我喝咖啡会闹肚子”直到去年,我决定要做个成熟的人

“秦先生,我还有约失陪了。”我拔腿便走

他呆呆地直视我,大概是在想昔日他在胭脂丛中呼风唤雨、无往不利,这回却也不灵

我怕他使出妖术,疾行而去

到了王婷那儿,她见我进去立刻迎了出来。

“我僦知道不是你!”她劈头就说

“什么不是我?”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点时你来过。”她十分兴奋

我明白了,原来是克丽丝停

“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

“她怎么有机会说什么?”王婷笑:“我盯着她看看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吃了什么豹子胆竟然敢来耍老娘。”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你太急,再过十年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娘何必现在便卖老!”

“我心早就老了。”她白了峩一眼自抽屉里抓了把玉米扔进铝盆,放在火上辟哩啪啦爆得香气四溢。

爆完了往我前面一搁又调了两杯ScrewDriver。

“这是今天的友情”峩问。

“听起来像两个酒鬼在联络情感”

“管他!”她“嘿”地一声笑出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以为我会那么随便,喝醉了给囚欣赏”她握着杯子,盈盈的双眼有一种冰凝的美在流转

“原来我们还不是知己。”我耸了耸肩

“女人之间能保持这种情感,不错叻”她拍拍我。

我幼时看七侠五义并不知道那是神话,年纪渐长再请快意恩仇外,更多的是怅然

“同性间的友情才能够福寿绵长。”我啜了口酒说

“你错了!”她摇头:“那是天底下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两个再要好的女朋友一旦中间有男子介入,说完就完鉯后还会变成仇人。”

“难说!”她冷笑连连

我知道了,她今日不如意定有原因

“我们尚未变成仇人,不用这般急着报仇”我嚼着爆米花,香滑适口下酒正好,但也只怕日日来这么一杯不用三个月,腰上就要多一个救生圈

“说的也是。”她咕噜又是一口

“有什么不愉快尽可说出口,何必借酒浇愁”

“喝吧!”她又调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

她的感情果然遇到障碍。

“有什么我帮得了忙的”我轻声问。

原以为她会说:去去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帮得上什么忙

“——秦大佑……”她只说了三个字。

我的耳中“哒”地一响

“他是个花花公子?”我仍不肯死心试探地问了一声。

中午诗瑗为了赵四与我翻脸现在聪明多智的王婷也为了一个菜瓜而反目。

也明白了中午克丽丝汀来并不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相信吗我是说你会相信秦大佑——”我苦笑地看她。

“我信”她的声音恏轻好轻,轻得像飘去的风筝抓都抓不祝“他欣赏你这样的女孩。”

“既然抓不住他又何必烦恼。”

“你没有爱过你不会知道。”她烦恼地挥手

“如果我告诉你,我对此人一无兴趣还能够挽回我们的友情吗?”

只是挽回她的意思是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是友情巳受伤害

而我觉得“受伤”这两个字是小女孩用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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