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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临死前,留给我一张帕子。及笄之后,我用它丢过全城的郎君。可惜丢得帕子都卷边了,也没能嫁得出去。这几日,听说有崔氏子自上京来到滁州,要在城中竹林举办雅集,我连忙穿上家中最好的行头,带上帕子就出门了。(一)侍女小梅为了衬托我的美貌,主动把脸涂得黢黑,到地方以后,只用一对雪白的眼珠子四处张望。「咦,那个郎君眼生。」青林翠竹,曲水流觞。我将眼神投向少年们聚集的地方,那中间的确站着个陌生面孔,再听人群中大呼小叫,唤的皆是崔小郎。「他就是崔家子?」对方品貌俊秀,一张容长脸儿,看着还有些许稚嫩。在大邺,崔氏虽不是顶级世家,但也不算末流,且这崔小郎虽然是养在嫡母名下的,却只是个庶子。如此,可以下手。我朝小梅使了个眼色,正要行动,就听耳旁人声一清,落针可闻。少年少女们纷纷朝我身后望去。有风鸣竹,贵人将至。我连忙拉着小梅退至小径,身后,木屐的声音走过石板地,在竹席前停下。此际清晨白日,将来人映照如姑射之雪,仿佛日光再浓便会化去,两名女御为贵人脱去木屐,刬袜轻轻步上,在青竹坐席上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澹静而优雅。只见崔小郎越众而出,面色殷殷:「表哥。」(二)要说全城男子都受过我的帕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至少有一个我万万不敢沾惹。那就是王家嫡子,王玙。王家乃世家之首,哪怕是庶子,也不是我一个小小末等氏族庶女可以攀附的,更何况此人少有清名,更有一个长公主出身的母亲。因此我和小梅躲在林下,眼睁睁看着王玙与那崔小郎叙了许久,直到其他人都散入竹林飞觞,崔小郎才别了王玙,渐渐往深处走。我瞅准了空子,随即带着小梅抄近路,将帕子扔在他必经的竹道上。这之后,便施施然往前走。不到一息,便听到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女郎,你帕子掉了!」我会心一笑,缓缓回头。肩要平,眉要舒,唇角的弧度要自然柔和,从每个角度看都要完美无瑕。在对方眼中,我看到了一位窈窕美貌的少女。 一身似烟气、似云气的衣裳笼着如花抽苞的娇躯,更显身段柔美修长,恰似琼花如海,雪浪轻舟。见他呆呆地看着我,我低头抿唇,恰到好处地一笑:「是,多谢郎君。」见我回话,对方连忙弯腰一揖。「小可崔湛,见过女郎。」崔湛一副清癯容长的脸儿,神情十分温和,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我越看越满意,便没有接他还回来的帕子。「原是上京崔氏,小女子从小耳濡目染,一贯听闻崔氏开国之功,更闻贵家《崔氏家训》,乃大邺训诫子弟第一书,可惜无缘拜读。」见我言语中多为溢美之词,崔湛激动得脸色泛红:「怎会无缘?」「若小娘子愿意,我现在便遣仆人取来。」「这如何使得?」对方闻言,声音急切:「使得使得,日落之前,必将送至小娘子手里!」闻言,我抿嘴一笑。这之后,他陪着我沿着小径漫走,再看小梅,已经懂事地落在身后老远了。行至深处一凉亭,还没聊上两句,前方忽然来了一老仆。「小郎,王郎君唤你去。」崔湛有些不舍,但还是依依离去了。离去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己一定很快回来,让我在此地稍稍等他。呵呵。我等他,那不就自落了身价了?(三)然而我还是等了。这一等,便等到了日薄西山。猿鸟乱鸣,夕日欲颓,鸟鸣兽啼渐渐沉寂,青竹落下瘦长阴影,身后的小梅攀住我肩膀,神色委屈。「女郎,我肚饿。」我安慰她:「再忍忍,兴许就等到了呢?」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步音,声音越来越近,随风送来阵阵悠远的沉水香........我回身一看,顿时浑身僵硬。皎皎天上月,倏忽在眼前。再看那明月手执一方银鼠色帕子,四角都已泛白,看起来十分眼熟。「女郎在等的,是这个么?」(四)北斗阑干,竹影横斜。月下玉郎缓缓而来,一身霜色长衣,几缕发丝垂在冷白色肌肤上,衬得黑的愈黑,白得愈白,如一座冰凝的精美玉雕。如果他的目光不那么轻蔑、嘲弄的话,就更美了。我心里一突,表面还要强颜欢笑:「是,多谢郎君。」说着便伸手去接。说迟但快,对方已然手一扬,让我扑了个空。「上上个月,你失手倒了桓九一身酒水。」「上个月,你跌了一跤,直接跌进谢二郎怀里。」「这个月,你又来祸害崔家单纯的小郎?」都说王玙清风朗月,有玉山之美,说这些话的人,一定没见识过他这副口吻酷烈,寒如霜雪的样子。「崔湛虽为庶子,却是在嫡母精心教养下长大,你以为他能看上你?」「哼,白费心机!」面前一暗,却是王玙隔空丢来一物,眼神嫌恶,仿佛扒光了我浑身的衣裳,叫人难堪极了。我被丢来的帕子直接打在脸上,好一阵子没作声。王玙能历数我作为,在他眼里,我恐怕早已是个彻头彻尾,轻浮浪荡的女子了。我平息了一下心气,这才低下头,发出细细泣声:「王郎将我了解得仔细,连我耶娘都自愧不如........」王玙闻言,一双怠目顿时紧凝,如同一柄开刃的利剑指来。我却绞着帕子,满面娇羞地迎向对方的冷冽:「我懂了,郎君是心中爱我!」「既如此,我不嫁崔郎了,干脆就嫁给你吧!」(五)语罢,我见他面色丕变,心下这才痛快了。正要转身扬袖,潇洒而去,却不知为何用力过猛,扭头摔了个狗啃屁,一身雪浪似的衣裙全滚在泥地里,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而身后的王玙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完全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待我好不容易扶着小梅爬起来,只听一声铮鸣,却是对方正了正腰间古朴的佩剑,神色从容澹静。「记住,离崔家小郎远些。」我没有反驳,而是默然起身,扶着惶恐的小梅踽踽离开了。一路到家,后脊早已湿透。这位王家嫡子少入朝堂,一生顺风顺水,向来生杀予夺,说一不二,如此清高孤傲之人,又怎会容许一个小小庶女的冒犯?此番被我言语上沾了便宜,居然立时起了杀心。方才,若不是我跌了极惨烈的一跤,引得对方轻视,现下..........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了!(六)回到家才发现。我那帕子,和节操一齐丢在竹林了。嫡妹锦绣见我坐在廊下失魂落魄,上来便旁敲侧击:「怎样?又被崔小郎拒绝了?」见我理都不理她,南锦绣在一旁柔声劝诫:「锦屏,若实在无人娶你,待我出嫁时,你便作我的陪嫁好了。」我无动于衷。第一次听她这样说,我恨得咬碎银牙,回房便将一应花瓶布置摔得稀烂,对着小娘的画像哭了一晚上。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做妻,我却只能做妾?后来听得多了,便也习惯了,她自己姿色平平,不过想让我代为笼络丈夫的心罢了。想得倒是美,只不过父亲未必答应。毕竟我上面六个庶姊,都被他卖给了高门作妾,以换取功名呢。见我沉默不语,南锦绣更加得意,一边凑到我身边笑吟吟道:「后日弘夙大师在鸿恩寺译经,普讲《游玄论》,世家子弟齐聚,母亲会让我相看桓家子,你与我同去吧?」奇哉怪也。难得她如此好心,竟不怕被我抢了风头?(七)还不止如此。出发那天,南夫人命自己房中的侍女为我梳妆,并送来了一件绯红的春衫,从来都是捡着南锦绣旧衣服过活的我,头一次高兴不起来。只因这衣服剪裁合宜,显然是为我特制的新衫。明明是给自己亲女相看,为何要给我裁衣?心中即便再不情愿,我也不敢开罪嫡母,仍是随着齐整车马,一路浩浩荡荡往鸿恩寺去了。晌午之后,车马行至山下,南家主仆数十人沿着曲径徐上,前方松杉掩着寺门,群山耸峙,古殿依稀。几名僧人将我们引到山后精舍,我和南锦绣戴着面巾,一左一右伴随在南夫人身边,路过一处百十人队列的氏族队伍,她连忙将我们拉至一边。「瞧,那便是桓家人。」南锦绣闻言,脸上笑出花儿:「桓五郎也在吗?」桓五是近期向她提亲的人选里家世最好的一个,虽为旁支子弟,却为嫡子,且背靠主家财力丰厚,总之南夫人是极满意的,当下便笑眯眯地指给她看。「那前面墨绿纱袍,头戴玉冠的,便是桓五,女儿站在树下,可仔细瞧瞧。」只那一眼,我和旁边的南锦绣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南夫人喜滋滋道:「如何?」只见此人身长共四尺,玉冠占一尺,鞋底又厚一尺,这要是站在南锦绣身旁,倒可以被她夹在咯吱窝下,轻松提溜一圈。「甚好,甚好。」我敷衍过了,便见南锦绣双眼迷离,两靥漫上潮红,不知道正看哪里,我扫了一眼,心下了然。此时桓家一列早已走远,迎面而来的是王、崔两家。当先一人缁衣垂笼,前呼后拥,却双目怠漠,昳丽夺人,令人不敢直视,再低头看足上,那皂鞋拿金线绣了木兰纹,自鞋跟一直蜿蜒到鞋尖,有金马玉堂之贵。直到那人已走得看不见了,南夫人带我们进了厢房,我那嫡妹仍面色晕红,神思不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窗牗轩敞,不远处的假山池中,一群漆黑大鹅正引吭咕咕,我支着颌,笑笑道:「阿妹,你想吃天鹅肉吗?」南锦绣似乎回了神,讪笑一声:「天鹅肉有什么好吃的。」我乐得一击掌:「是也,所谓中看不中吃。」正要教她清醒,她忽然用双手捂了脸,眸光朦胧,眼含泪花:「若能与王郎共度一晚,教我旦夕即死也值了!」我:「.......」(八)晚间用过素斋,南夫人又说要带我们结交世家夫人,拿出数根玉篦钗金步摇,插了我满头满鬓,浑如一只锦鸡。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她亲生的。事实上,因南家频频将庶女卖给高门做妾的行为,名气早已败落,路上遇到的贵妇不少,但大多一见她便耷拉着眉眼,连敷衍都欠奉,即便如此,南夫人依旧一个个向我们介绍过去。「那是礼部主事和他夫人。」「左边树下是国子祭酒。」「前方不远,便是巴郡太守庾牧。」只见那太守年约四十许,两鬓霜白,浮肿的眼皮耷拉着,因身量精瘦,显得人有些阴鸷,而南夫人特意拽住我说话,语气压得很低。「庾家是上京大族,族中众多子弟在圣人御前行走。若你父亲能得他举荐,仕途定然平步青云。」说着,不待我反应过来,便将我拽到那人面前,语气谄媚。「庾大人,这便是外子曾对您提过的家中女儿,前年便已及笄了...........」那人本在和旁人攀谈,听她如此说,目光便转过来,渐渐凝在我身上。他看着我,眼神浓稠浑浊,根本不若一位慈祥的长者,而嫡母唇角含笑,还将我一个劲往前推。对此,我唯有不安嗫嚅:「母亲,我不舒服。」南夫人充耳不闻,反倒笑得更谄媚:「我家女儿渐渐年长,平日里多仰慕豪杰,观朝堂山下,鲜有风姿胜于大人者,大人.........」我听她满口胡诌想要挣脱,却被死死拽着,终于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凝视里大叫一声。「母亲!」四野嘈杂,顿时一静。南夫人也愣住了,我将手从她钳制中挣脱出来,便慌不择路地往回逃,连头上的华胜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一路奔至人烟荒处,我扶着树浑身颤抖,一口气没喘上来,眼泪已经糊得满脸都是。正坐在树下哭得不能自已,前方追来一名小童,似乎犹犹豫豫地看着我,想上前又不敢。我擦干泪,定了定神:「你是谁?」「小,小人是崔小郎的书童。」他见我渐渐平静下来,上前将一卷薄薄的绢册递给我:「这是我们郎君让我带来的,说要赠予南家女郎。」我将那绢册拿在手里,确是《崔氏家训》一书,不禁心下讶异:「你从未见过我,又怎么认得我?」小童脸红:「郎君说,南家女郎貌美脱俗,令人见之难忘,面前即便百名女子,一眼也唯见女郎..........」然而,他的溢美之词并没能安慰到我,反而令我心下更加酸苦,忍不住手握绢书大哭起来。那小童不意我大放悲声,直接吓跑了,树下又只余我一人。此刻天已黑透,而我畏惧南夫人的苛责,不敢回去受诫,也唯有将那一卷薄绢牢牢抓在手里,在山上茫然行走,如同溺水之人,攀住最后一根草绳。俯瞰天地漫漫,雾霭苍茫,竟无一处可以容身!(九)时已深秋,山风酷烈,可桂花还好好待在枝头,香气浓得掸都掸不开,无端让我更加心烦。越往山顶,风越凄寒,冻得我涕泪直下,再行几步,只见前方月华似练,有一丝半线漏在山顶,却是一处六角小亭,见其内隐有灯火,我裹了裹身上轻薄的衣料,打着寒噤往山顶赶。到了门口,却见那石台后有一人影正在看书,侧脸匿在一团翠绿的浓翳之中, 泛着玉石般的清润光泽,大袖中延出一段手腕,与雪白衣料并无二致,修姿旷逸如流云。看清是何人后,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站住。」耳后一道声音清冷动听,却令我寒入骨髓。话音未落,亭外左右前方分别走出一名剑士,荷甲严整,刀兵森寒,逼得我不得不后退一步。这一退,又重新退回了凉亭。「你手上,那是何物?」下一秒,旁边有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抽走了我手中的绢书,这手像是冷冰冰的美人雕,不失漂亮和修长。「哼!竖子!」一声怒斥,已经表明了主人的态度,王玙似乎气得不轻,甚至于凉亭中反复踱步:「我命人将他反锁于室,不过一女子而已,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我不敢吱声,只是默默垂头。即便我将头垂得更低,他仍然看到了我脸上的斑斑泪痕,语气转为嘲弄:「不过一小小庶女,也肖想嫁入崔家?」「呵,你也配?」我忍不住反驳,声音细弱蚊蝇:「我是庶女,找个庶子,哪里不配了?」「锦屏及笄已久,不过是为自己筹谋一桩婚事罢了,又何错之有?」王玙闻言,冷冷一嗤:「如此,何必要找上全城的庶子?」这便是批判我撩遍全城的意思了。我唯有耐着性子解释:「郎君,我并未高攀门庭,只是不得已自择夫婿而已。」「若不为自己筹谋婚姻,嫡母定会把我嫁予世家老叟,还是作妾,就如同在我前面那六位阿姊一样!」王玙闻言,神色不辨喜怒:「只要不是我王家、崔家儿郎,任凭自便。」闻言,我有几分犹豫。崔小郎,已然成了现下唯一的希望。他相貌不俗,性情纯挚,人品在上上之选,又是由嫡母抚养长大,日后前程光景定然光明,若我真能嫁给他为妻,那真是造化之极了。我的不舍之情落在王玙眼中,使他更加不快:「我听说你父,前几日刚升了云水县县令?」「.........是也。」对方高高在上,漆鬓朱唇,光华昳丽,却朝我勾起清淡的,堪称柔和的一笑,仿佛正慈悲地怜望着地下蝼蚁,有种高高在上的缥缈与抽离。那一笑,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此刻,虽则我咬紧了牙关不低头,但心中也很清楚,这已经是他给我留下最后的体面。正胶着着,却听外面几声惊呼,俄而一名剑客来报:「郎主,前方数百米有狼烟升起,分东、北、西三个方向往山顶而来。」王玙前行几步,似有顾虑,又折回石台坐下:「你等三人,分三方前往打量。」「诺。」待那三人领命前去,我仍站在凉亭里喝风。看王玙的意思,我不表态,他今日是不打算放我走了。再往山下看,确有三股浓烟直上,若不是今夜月朗气清,黑烟也不会如此明显,甚至明显到有些刻意。「奇怪!」见我自言自语,王玙未置一词,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却不知为何,心头有种愈演愈烈的慌张:「为何是三股狼烟?」他眸子一肃,总算肯正眼看我:「你说什么?」「王郎君只带了三个甲士,山下也正三股狼烟,此事是不是有些过于凑巧了?」除非是...........调虎离山!我念头刚起,便见王玙闪身而退,一支羽箭已破空而来,深深没入中央石台!(十)我还没来得及尖叫,王玙已经一手拽过我,将我推入了石亭后的深林中。这里林木密集,的确对刺客的视野起到一定阻碍,但并非长久之计,我们一前一后在山林里奔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身后已隐隐响起树枝清脆的折断声。许是久捉不到,刺客有些失去了耐心,干脆听声辨位,一簇簇流矢饱灌劲道,向我们奔逃的方向狠辣射来!我活了十几年,从未像今天跑得这样快,甚至隐隐超过了养尊处优的王玙,路上还不忘回过头直呼其名。「王玙,我们得分开跑!」他的回应则是拽住我手腕,将我猛地压入前方一个矮洞中,自己则紧随其后,并撕下玄色下裳遮盖住洞口。这之后,我们紧掩住口鼻,只听外面脚步声凌乱,飞快地从洞外越过去了!刺客,不止一人!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小声问旁边的人:「王玙,接下来怎么办?」他的回应是一声闷哼:「...........别说话。」我这才发现手边微微濡湿,王玙掀开那黑布,借着雪亮的月光查看自己,只见他大腿中部赫然中箭,鲜血已经往下蔓延到膝盖了。狭窄的山洞中,一阵可怕的沉默。许久,我喃喃道:「他们还会回来的。」王玙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的伤口,神情放空——想必他也清楚,刺客听不到动静,定然会知晓他躲了起来,而这里的山头并不大,几个刺客来回搜查几遍,天亮前定能找到。王玙是没法逃了,但我留在他身边,也同样难逃一死。难以置信,身份地位曾给了我们带来的巨大悬殊,居然会被即将降临的死亡全数夺走。能和琅琊王玙死在一起,甚至可能让我成为大邺少女集体羡慕的对象,简直比当皇后都要尊荣。我想着想着,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对方撕下自己的下裳,包扎在伤口上方止血,一面冷道:「你笑什么?」许是人之将死,我莫名变得有些大胆:「我嫡妹说过,若能与王郎共度一晚,真是旦夕即死也值了。」「想不到她的愿望,全数被我实现了。」王玙:「.........呵。」这声意味不明,又无动于衷的冷笑,足以说明他对此类言语的态度。停了一会,他忽然问我:「你反对嫡母将你作妾,为何不反抗?」我闻声失笑。月光下,三两只野鼠从我们脚面上爬过,我抖了抖腿,指着那野鼠问他:「请问郎君,为何猫爱吃老鼠,老鼠却不爱吃猫?「难不成,是那猫肉酸涩难以入口,老鼠才不爱吃吗?」王玙闻言,沉默不语。事实上,这位身为司马氏肱骨贵臣的王家嫡子,也同样深陷权利的漩涡中心,乃至于正风华正茂便沦落死地。既然注定死于一处,又何必相互比惨呢?我的目光,静静追随着仓皇逃窜的野鼠,直至再也看不见了,方低声道:「王玙,我愿替你下山。」对方闻言,一双冰雪般的眸子终于纡尊降贵地向我睇了一眼:「你要如何做?」「只要我一路发出动静,便会迷惑他们的判断,为你争取时间。」他只嗯了一声,似乎可无不可,我继续说:「若我死了,不是被刺客杀死的,而是遭了嫡母的毒手,你需向人揭露她的恶状。」「..........」「若我活着,便向郎君讨一个请求。」「什么请求?」「还没想好。」「..........可。」听他答应了,我伸手从他伤处卸下几段沾血的布料,接着一鼓作气从洞中爬出,一路钻进密林,往山下狂奔!此去,几乎十死无生!这之后我一路逃,一路将染血的丝绦扔在草丛里,树枝上,山洞里.........身后不远处,几声呼哨渐渐逼近。越往山下,山势愈陡,我越发控制不住平衡,甚至跌倒数次,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刬袜也早已磨破,湿淋淋地黏在脚底。而身后刺客已然渐渐逼近,只闻耳边嗖嗖破空声,我脚下一滑,瞬间整个人向山底滚去!(十一)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面前是雪白墙壁,不远处轩窗大敞,一群漆黑大鹅正在院内的假山池中引吭咕咕。我一惊之下坐起,只觉左脚疼得钻心,忍不住痛叫出声,声音未落,门口忽然走入一名甲士,看着还有几分眼熟。我惊喜之下差点咬到舌头:「王,王郎君遇刺了!!就在山顶!」那甲士连忙走近,一手将我重新按回榻上:「女郎勿忧,王郎君已安全回归。」从对方简短的叙述中,我才知昨晚起火点不止一处,刺客于寺庙山林处放火,此时本是秋季,山火频繁,若不是我从山腰摔落,定不会引起众人警觉。而我昏死过去时,手心还紧紧抓着一条残破的染血丝绦,上绣卷草纹样,是王玙最常见的穿着。待我醒来,王家甲士行动迅速,已然解救王玙,并活捉刺客一名,剩下一名见势不逮,当即饮血身亡。我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于榻。那甲士见我闭了眼,转身延入一名女医,将我受伤的左脚泡入药盆,说要浸湿刬袜。因为布料与血痂已经长在了一处,撕下来十分艰难,疼得我不住惨号,当场崩溃大哭。恍惚间,南夫人与南锦绣立在我床头,一个眉头舒展,一个泪眼朦胧。「你,你昨晚为何与王郎在一处?」这是南锦绣。「住口!你若能被王玙看上,又怎需母亲去讨好桓家夫人?」这是南夫人。王家乃大邺顶级门阀,即便是身为南家嫡女的南锦绣,想做王玙的妾尚不可得,也难怪南夫人如此艳羡!而南锦绣手里捏着帕子,被斥得清泪长流,看着我面白如纸,呻吟不止的惨况,眼中又不由得流露同情。从小到大,她是姊妹几个里最怕疼的,眼看最能忍痛的我都惨号连连,估计对王玙也没那么向往了.........(十二)大火发自鸿恩寺,足足燃了三天三夜才熄灭。这背后几姓大族的互相倾轧,显然不是南家这种末流世家所能掺合的,于是火势一退,我阿耶便闻了风声,特地来山脚迎我们。南家车马整装待发,将行于阔道之迹,却忽然被数十个甲士拦下。我阿耶坐于前车,战战兢兢探出半个头:「敢问,诸位勇士何事前来?」「我家郎君有话说。」「你家郎君?」正说着,后方行来一列整饬车队,俱都乌蓬金顶,四面垂纬,所驭之马俱为四足踏白之神骏,这连大邺上将军也未必收拢一匹的「乌云盖雪」,却仅为贵人拉车之用!一根修白手指轻掀车帘,车中人仅露出一抹线条优美的下巴,清音琅琅:「琅琊王玙,特邀南大人叙话。」对方每辆车辕上都有家徽,我阿耶自然也看到了,顿时受宠若惊:「郎、郎君请讲!」「仆尝闻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若有为求仕途将子女货于高门显贵者,此举虽禽兽亦不齿。」「南大人以为呢?」玉吕清音,迢迢暗递,即便我和南夫人坐于后车也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与之咫尺的南大人呢?话音未落,便见我那老父面红过耳,喏喏连声。「是也,是也。」王玙从不插手他族之事,这已是极严厉之敲打!再看坐于我对面的南夫人,同样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一对揉着帕子的双手青筋毕露。我脚底那如火舔燎的疼痛,忽然便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十三)回家之后,南夫人果然不再提那日巴郡太守之事,而是紧锣密鼓地为南锦绣相看。虽然她一力推崇桓五郎,奈何南锦绣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不嫁,她只好转而在其他世家中寻找中意的对象。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话没错。轮到南锦绣嫁人,南夫人不光要求对方是嫡子,还要求对方的母亲性情宽厚,唯恐女儿嫁过去受磋磨。或许我小娘还活着,也会如此为我筹谋........虽然她自己也是妾,帮也帮不了什么。这一日,南夫人自鸿恩寺便一直板着的面孔终于回春,还着小梅去街上买了不少果食,说要招待远道而来的贵人。原是陈郡袁氏旁支路经滁州,正值嫡子年满十七,其母正四处寻找合适的世家嫡女,一见南锦绣便喜欢上了,当即追来南家下聘。陈郡袁氏乃是望族,即便是旁支也算南家高攀了。南夫人喜出望外,在客厅中放了纱橱,让女儿可以隔着轻纱朦胧看一眼,而南锦绣心下忐忑,便硬拉着我与小梅同去。这位陈家子比起桓五郎的埋汰,自然要好上许多,甚至可以算得上貌美。只是其身为男子,却剃面傅粉,唇上施朱,打扮得比一般女郎还要精致,未免叫人心下怪异。南锦绣问我意见,我也和前几次一般敷衍。「甚好,甚好。」倒是我旁边的小梅忍不住了:「陈郎君,他,他脸上的粉能有一斤重........」话音未落就被我踩了一脚,连忙补救:「这,这傅粉涂脂本是流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南锦绣闻言,一双眼睛酸溜溜地睇我,似有无限哀怨:「若能作王郎的妾,哪个要做陈郎的妻?」我:「.........」在他们眼中,我能与王玙共度一夜,恐怕已然发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也因为这层关系在,父亲与南夫人并未惩戒我,反而将我视作无物,任我每天在府院中闲逛,好一阵子不提将我嫁人的事。(十四)日子一滑,数月过去了。转眼来到元宵节,陈家郎君邀南锦绣出去顽,也顺路捎上了我和小梅。到了城中灯市,我连忙拽着自己的丫鬟下车,省得打扰那两人卿卿我我。「女郎,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沿着长街向前漫走,在路旁的小肆买了两碗水引,便就地寻了一处小桌坐下吃。小梅一边吸溜着面汤,一边朝我小声告密:「前两日我听郎主向夫人抱怨,说那太守明里暗里,数次向他要人,恐怕不能善了。」「他还斥责夫人自作主张,没捞着好处不说,反倒招祸上门...........」想也知道,王玙刚放话不久,即便父亲打定主意将我送人,也得徐徐图之。我摇摇头:「不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吃完一碗热腾腾的水引,浑身的寒气也被驱散了不少,我们互相陪伴着,沿着红联往灯市深处走。只见长街之上,月满冰轮,灯烧陆海,红莲遍天,前方一个瘦长人影就站在不远处,朝我飞快挥手。「女郎!」「南家女郎!」我循声望去,见那人虽只见过寥寥数面,却也记忆深刻,当下便快走几步上前行礼:「原是崔家郎君!」再打量他几眼,却越看越心惊:「郎君怎的瘦了如此多?」「我...........」不过几十日不见,他已形销骨立,瘦得两腮都塌进去,当下凝望着我,眼眶通红:「母亲得表哥授意,一直将我关着,这几日我以绝食相抗,她才将我放出来.........」未料竟是这样一个答案,我沉默了。年轻郎君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我双手:「现下母亲已妥协了,同意我与女郎交往,从此以后,便不会再干扰我了!」闻言,我自是大为感动,语气中溢满了希冀:「这么说,崔家夫人不介意我出身?」他连连摇头:「不介意!她叫我执贵妾之礼迎接女郎,母亲心地善良,也说过会好好待你,定然不是骗..........」话音未落,我已经冷下面孔,将双手狠狠抽离!「我不做妾。」对方愣在原地,一对苍白的唇急切地翕动着:「为何........为何!」「妻妾之别,犹如天堑。」「只要我心中爱重女郎,为妻为妾有何分别?其后又有谁能越过你去?」闻言,我冷笑一声:「若要为妾,以我南锦屏之颜色,除了王谢二家,大邺可有我不能入之门庭?!何至于就去做你的妾了!」崔小郎惊呆了。或许我那日的温柔小意,与今日的冰霜冷冽实在太割裂,他始终难以接受,反而在长街上对我拉拉扯扯:「女郎定是想岔了,母亲已同意我们在一起,这明明是天大的好事.............」我见冷眼呵斥没用,便平静问道:「郎君,若令堂令你经商,却不令你入朝堂,你愿意么?」他懵然回复:「行商,乃下流.........」我点点头:「是也,若你们郎君,明明可以从政,却跑去从商,此所谓自甘下流!」崔小郎闻言,一张脸刹时苍白。我见他不再言语,便从袖中掏出那本绢册,恭敬呈还。「锦屏谢郎君错爱。」(十五)拒绝崔小郎之后,我很是萎靡了一阵子。以往也是如此,不管那些庶子郎君人前多么信誓旦旦,海誓山盟,一旦暗示他们来南府提亲,便会很快顾左右而言他,甚至于躲避三舍,唯恐被我败落了名声。眼看比我小的南锦绣都已订亲,我却依旧大龄蹉跎,整天困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帕子都懒得往外丢了。想到帕子,我忽然想到了王玙,却不知我那帕子被他拿着,到底是留着,还是弃了.........正坐在廊下发呆,南锦绣着一身鲜红烈艳的衣衫,沿着廊道向我行来,体态神色,无不志得意满,走到我附近,忽然大叫一声。「发什么呆啊,正想你的王郎?」「噗——」我正端着杯子喝水,闻言气为之泄,一口气喷了自己满襟茶水,手忙脚乱之余还要心虚反驳。「谁,谁想了?」我的确在想王玙不错,但分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她在我身旁坐下,宽广的裙幅散在两边,两手还在推我:「锦屏,你既与王郎有那一夜,为何不干脆求他纳了你?」我懒得和她辩解,只是反问她:「那你呢?你就认定陈家郎君了?」「是呀。」她闻言忽然扭捏起来,双手捧颊,还在不住摇头:「陈郎甚好,待我以礼,就是冷淡了些。」「不过君子嘛,如此也算正常。」「你觉得好,那就是好。」迎着她的话头,我又奉承了对方几句,便打算离去,忽然想起已经两天未见小梅了,又回头问她。「对了,小梅哪里去了?」她顿了一下,笑道:「许是又被阿娘支使干活了。」「哦。」我没有多想,便回到自己房内,反复思索如何向王玙开口。王玙答应过我,只要我活着便会回应我一个愿望,我不担心他赖账,只是这个愿望必须是能长久解我困境,且又是他轻而易举能办到的。反之狮子大开口,不仅不能让他践诺,反会令他厌恶我。翌日。我辗转反侧了一夜后,终于决定去找王玙。(十七)冬日阴沉,不知何时已漫天飘雪。蹄声笃笃,打破了青石巷道内悠远的静谧,碾碎高空荡下的雪花,轱辘圈圈沾满了冰珠。我使车夫停在王府别院门口,只见甲士陈列,门禁森严,忍不住心下发憷,只站在阶下瑟瑟行礼。「劳烦诸勇士通报,南家锦屏来访。」「女郎要访何人?」「王家三郎,王玙。」出乎意料,门口的甲士只点了点头,便有人返身扣下古绿兽面铜钹,大门开启半扇,将我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不过一别院而已,却亭台轩敞,流水淙淙,随处可见几拳石,几抱山,堪称一步一景。行过蜿蜒长廊,甲士将我带入水桥后的小亭,躬行一礼,便无声离去。再看小亭风雅,四面垂纬,几盏枝灯静静吐纳云烟,清雾缭绕,行入其中,如入仙境。王玙身着轻衫,立于案后,面前展开一雪白绢幅,似乎正在作画。我模糊看了一眼,那笔下栩栩如生的似虎非虎,似豹非豹,更像是一只慵懒大猫,角落里还有一只小鼠,大猫一只爪子按在小鼠身上,似威胁、又似玩弄。他见我勾着头看,便将绢幅一收,神情自若。「你来了。」我连忙叉手行礼:「问王郎君安。」「嗯。」对方什么也未做,身旁的女御便斟来一碗清茶,恭敬地递在我手上。我自是受宠若惊。须知南家只是末等世家,即便我父亲亲临,也未必能喝上王郎的一杯茶,虽然比之其抬爱,更让我震惊的,是王玙之威信..........对方见我怔怔发愣,淡然问道:「怎的不喝?」我嚅嚅道:「不过讶于郎君的驭人之道罢了。」「怎么说?」「郎君身边无论甲士还是女御,皆是如臂使指,仿佛心意相通,有朝一日郎君领兵,定然有如神助!」我正吹捧着,便见面前人扬唇微哂,似有自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非是冷笑,淡笑,嗤笑,而是真真正正,发自肺腑之失笑!便如春风拂槛,冰破雪融,月光坠水,涟漪阵阵,又如梅花飘摇,一夕落满了南山,个中滋味,难用语言描说。然而这一笑后,王玙见我呆呆望着他,立时便肃容相向:「你有何愿望?早早说来,休要再拖了。」「我..........」我正犹豫如何说,双手将衣角揉得皱成一团,而王玙一双眼睇着我浮起红潮的脸颊,神色渐渐讥诮。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想作我的妾?」「五百金珠便可。」(十八)话音掷地,四野俱寂,耳畔轰鸣阵阵,唯余风雪之声。因为颤抖,我几乎端不住手里的茶,但仍是狠咬舌尖,尽量维持了平静的语气:「王郎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王玙踞坐于榻,半张脸隐于阴影,一张玉雕般的长手摩挲着碧玉把件,因为用力而青筋浮动,我只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巴几乎低到胸口。「若郎君觉得五百金珠太多,少一点也行...........」良久,王玙轻哼一声。「我堂堂王玙,于司马朝廷累迁太常,司徒,或将升任太尉、太保,如此贵命,难道仅值五百金珠?!」我惊呆了!不给就不给,这借口也忒多了!见他油盐不进,我心里不是滋味,只好另辟蹊径:「若不给金,郎君也可于差不多的世家中为我迁延保媒,寻一人品可靠的夫婿嫁了。」不等他驳回,我便一口气提了许多条件:「那人最好年轻美貌,饱读诗书,庶子可,嫡子更可,还要嫡母宽厚,家风清正,如此方能不受磋磨。」王玙听我说了许多,一双眼愈发深沉,澹澹而幽冷:「还有么?」我连连作揖,满面堆笑:「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不拘给我金珠,或者帮我嫁人,郎君只要能做到以上一样,便算回报了小女替死之恩!」王玙沉默一会,终是唤了女御上前,嗓音清淡。「给她金珠。」天籁之音,不外如斯。我霎时心花怒放,弯腰作揖:「多谢郎君。」王玙朝我不耐烦地挥手,就差把一个「滚」字贴在脸上了。刚出凉亭数十米,我却忽然想起了一样事物,又连忙折回去:「王郎君,那个,我的帕子..........」此刻的王玙已然宽了外衣,正阖眼斜靠在榻上休憩。打眼望去,他一头漆发蜿蜒于枕,轻衣与肌肤同色,仿佛一道白月光照进了人间,唯美而残忍。我站在原地,呐呐连声,又不敢出声打扰。「..........丢了。」等了一会,他终是回复了,我心下一颤,忍不住再次试探,「真的丢了?」王玙不再回答,而是侧身向里。明白再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我,只好跟在女御身后泱泱离开,却不知我走远之后,身后人从软榻上起身,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书案,竟是少有地怒形于色!「做崔小郎的妾她看不上,做我王玙的妾,难不成也是自甘下流?」侍从们不意他忽然发怒,大惊之下跪了一屋子,良久,方有甲士缓缓起身,从袖中掏出一物呈上。「这是那日,您在竹林中扔在小女郎脸上的,小人以为郎君有用,便捡拾回来..........」王玙盯着那一小块月白色布料,神色变了数变。那甲士见状,又小心翼翼请示:「郎君,此帕似乎为那南家女郎心爱之物,您看?」出乎意料,王玙的回复只有两个字。「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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