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的左边音右边欠读什么怎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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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龙九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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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九峰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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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残疾孩子,左眼睛不好,因为眼睛的缘故,刚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幸好有一个神婆收养了我。
她跟我说,妖法能通天,剪草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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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季无尘挨家挨户的走,每每走到一处,我都会停下来感觉一会儿。感觉什么呢?感觉珍珠。 以往研究法术的时候我发现,如果把妖力注入左眼,这只诡异的眼睛就会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我可以用它来寻找施展妖法的合适材料。 四大幻术不仅仅依靠珍珠粉施展,还需要某些特殊材料配合。比方说,我即将对混子们施展的妖法——妖神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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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残疾孩子,左眼睛不好,里面没有瞳仁,整个眼球都是白色的,看上去有些吓人。因为眼睛的缘故,刚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
收养我的人叫做孙婆婆,是一个神婆。居住在沂蒙山深处的坡上村。坡上村濒临沂水河,孙婆婆说,她是在河边的竹篮里捡到我的。
日,我两周岁。
孙婆婆替我占了一卦,然后,她拿过来一个脸盆,一个铜锤,让我选。
我看那脸盆里有水,径直爬过去,划拉着小手玩的开心。
孙婆婆一语定音,说:“好了,你以后就叫孙脸盆。”
后来我想,当初,幸亏她没把尿桶搬出来,否则我一定爬过去,到时候就得叫孙尿桶了。
和孙尿桶比起来,我现在的名字好听到不得了。
坡上村很大,差不多有500户人家,人丁兴旺。两岁的我,过的优哉游哉,童年玩伴甚多。
1989年,我三岁。改革春风吹到了坡上村,但凡有点能耐的人全都跑到城市里去。长久生活在山里的人一旦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再也不肯回来。
他们不仅不肯回来,还要想方设法的把其他人搬走,力求共同致富。经过这伙儿人的努力,坡上村获得了政府补贴,奖励村民们统一搬迁,规划居住。
这是一件好事儿,惠及百姓。
于是乎,眨眼之间,村里只剩下26个人,都是那些恋家不肯走的,清一色的鳏寡孤独。其中也包括我的收养人孙婆婆。
村民们搬走以后,坡上村空出来很多老房子,全都没有人住,慢慢的野草横生,村里也变得暮气沉沉。
幸好还有我,年仅3岁的、瞎了一只眼的孙脸盆。我是老人们共同的乐子,谁都愿意逗着我玩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老人们齐刷刷的聚拢在我身边,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大集体。
可怜我一个3岁的孩子,整天和一群孤寡老人呆在一起,完全没有了童年。还要被人家当成玩具耍,种种悲催可想而知。
村里的老人们非常无聊,经常领着我挨家挨户的转,转过来,转过去,全都是些空空荡荡的老房子,慢慢的野草横生。
一个小孩子,经常出没在野草横生的破旧院落里,偶尔还有野兽出没,我的胆子不可能不大。
准确来说,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除了偶然间出没的山间野兽以外,我的收养人孙婆婆最能吓我。她经常性的装神弄鬼,老是搞出一些可怕的声音,一开始吓我的魂不附体。
慢慢的,我被她折腾习惯了,开始变得胆大包天。
在我8岁那一年,村里有个老人死在我面前,瞪圆了双眼,面庞青紫,嘴角鼻孔里都有黑血流出。
我若无其事的围着他转,甚至还装成大人的口气,说:“哎,又死了一个,赶紧刨个坑埋了吧。”
也是从那一天起,孙婆婆感觉我“锻炼”的可以了,开始教给我独门法术。
她说:“虽然你小了点一儿,很有可能学不会太多。可是我怕活不了太久,凑合着教一下吧。”
当时我没心没肺的说:“你死了没有关系,但是不要死的太难看。千万别像张爷爷那样口鼻流血的死,太不雅观。”
“雅观”这俩字是刘爷爷教给我的,他是一个老秀才,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装神弄鬼的孙婆婆不务正业,根本赚不来钱,村里的老人们更加不堪,一个个老弱病残。村里绝大部分开支来自于刘秀才的卖字收入。
可惜我没有书法天赋,怎么学也学不好,写起毛笔字来如同狗爬。
孙婆婆说,毛笔字写的差一些没有关系,我们家脸盆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我问她,什么叫做不平凡。
她指着周围的老人说,脸盆你看,他们都是种地的、打猎的、不务正业和卖弄毛笔字的,唯独你,是一个神棍。
当时我感觉神棍这俩字牛逼闪闪。立刻决定:我要做一个有理想的神棍。
至于我的理想是什么,管它呢,先把神棍做好再说。这是刘秀才教给我的道理,他是我的人生导师,从小教导我脚踏实地。可是他和孙婆婆不合。
在我的印象里,刘秀才和孙婆婆屡屡争吵,起因莫名。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两个人,一个信奉唯物主义不敬鬼神,一个信奉唯心主义装神弄鬼,两个人注定冲突不断。
可是好在,谁也不乐意把此种冲突波及到我身上。于是乎,我成为了一个唯物又唯心的神棍,兼具两家之长。
说白了,就是啥也学不好。
孙婆婆信奉水神。她说,脸盆啊,你被沂水河送到我面前,咱们娘俩注定有缘。
我问她,什么是缘?
孙婆婆支支吾吾了半天,啥都没有解释出来。
这让我的神棍生涯蒙上了阴影,我认为,神棍和骗子一样,都是忽悠人玩的。
刘秀才听后大喜,躲在一边窃笑。
孙婆婆怒不可遏,认为自己的专业技能受到了嘲讽。她迈着小碎步跑回屋子里,很快拿出来一架纸帆船,跟我说:“弄点儿鲜血滴在上面。”
我问她,需要哪儿的鲜血,耳朵还是手掌?
孙婆婆不耐烦,一把抓起我的左手,张嘴咬下去,顿时血流如注,刹那间沾染了纸船。
我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可是我出了名的胆大,村里的老弱病残人尽皆知,面对着大家殷切的眼光,我不哭。
否则就要名声尽丧。
剩余的24个老人怒目而视,齐刷刷指责孙婆婆。我是他们的宝贝疙瘩,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这些人马上要揭竿起义。
孙婆婆无动于衷,板起脸来对我说:“跟我学——‘覆海大圣门下,末学后进孙脸盆,恭请蛟魔王扬帆起航’。”
自从我跟了她以后,孙婆婆从来没有如此严厉的看着我,那一刻我懵逼了,稀里糊涂的跟她说出那句——覆海大圣门下,末学后进孙脸盆,恭请蛟魔王扬帆起航。
下一瞬间,村子远处的沂水河声浪四起,一道透明水带凌空而至,刹那间蔓延了纸帆船。
纸帆船遇水变大,帆高桅壮,隐隐约约间,遮天蔽日。
村里人对孙婆婆佩服的五体投地,齐齐高呼:“俺滴个娘哎!”
在场24个老人当场晕了20个,剩下的四个人,包括刘秀才在内,呆若木鸡。
我也没喊。
我吓傻了。
绕是我胆大包天,甚至连死人都不怕,可是我受不了纸帆船如此夸张的出现。
太明目张胆了!
接下来,纸帆船上水花四起,竟然从有形化为无形,嗖的一下子窜进我左眼里去!
刹那间,我感觉到一条庞大的身影闪现而过,浑身漆黑,百丈来长,恍恍惚惚间横跨天际。
我张嘴要喊,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转眼间人事不知。等我倒下去的时候,隐约看到孙婆婆口吐鲜血,摇摇晃晃的瘫软在地。
只从纸帆船进入我左眼以后,我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当众施法的孙婆婆同样如此。
昏迷期间,刘秀才亲自照顾我们,不辞昼夜。
第八天的时候,我和孙婆婆先后醒来。
刘秀才坐在我身边,面色凝重。
他说:“子不语,力乱怪神。起初,你教给脸盆那些忽悠人的把戏我也就忍了,现在倒好,你把妖精幻术都搞出来了,这一点我不能容忍。”
孙婆婆说:“脸盆是我唯一的传人,我想咋教就咋教。”
刘秀才勃然大怒,拽文道:“竖子不足与谋!”
我和孙婆婆同时诧异,瞪大了无知的双眼追问:“你说啥?”
刘秀才脸都气歪了,恨铁不成钢道:“脸盆啊,名义上你是孙婆婆的孩子,实际上,你是我们大家的孩子。谁都希望你学好,你知道么?”
我点点头。
孙婆婆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劝我,淡然道:“妖精幻术真真假假,但是你也看见了,前几天祖师爷显灵了,它认可咱家脸盆了!我认为,她有学习我妖术的资格。”
我眨了眨眼,打断了孙婆婆,问道:“不是让我当神棍么?怎么变成当妖精了?”
自从见识过牛气冲天的纸帆船以后,我再一次坚定了充当神棍的决心,轻易不肯动摇。
如今让我放弃神棍冒充妖精,我感觉自己的伟大理想受到了冒犯。
孙婆婆不着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我解释,她看了一眼刘秀才,说:“法不传六耳。”
刘秀才愤然起身,对我说:“脸盆,你要坚定。”
我冲着他连连点头,果断道:“我一直都很坚定。”
刘秀才大笑而去。
其实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坚定的想要当一个神棍。
孙婆婆看着他的背影,晒笑道:“书呆子。”
接下来,孙婆婆跟我说,“脸盆啊,实话告诉你,妖法和神棍都是一体的。”
我眨了眨眼,难以置信道:“真的?”
孙婆婆点点头,傲然道:“当然!”
我立刻满足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边跟着刘秀才学习如何做人,一边跟着孙婆婆学习如何做神棍,小日子过得无比充实。
转眼间过去了8年。
在这8年里,我妖法也没学好,书法也没练成,人生观念还歪歪斜斜,介于唯心和唯物之间,气得刘秀才吐血几升。
孙婆婆反而非常淡定,经常跟我说:“这事儿急不得,说不定哪一天就开窍了。”
笼统来说,刘秀才是一个好老师,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让我变得踏实上进,除了写不好毛笔字做不好学问以外,他对我基本满意。
最为重要的是,他教会了我不必自卑。潜移默化的让我从“被父母遗弃”的阴影里走出来,并且不再以“左眼失明”为理由,屡屡神伤。
相对而言,孙婆婆是一个不太合格的神婆老师,八年里她只教给我两样东西:
一个站姿,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身体挺得倍直,心念覆海大圣,怎么看怎么傻叉。
另外一个是法术:名为画地为牢。到现在我都没有学会。
关键是,这个鸟法术居然需要用珍珠做为媒介!我和孙婆婆穷的跟狗一样,哪里有钱买珍珠哦。
简直太坑人了!
所以我对这个鸟法术看都不看一眼,一心一意的鼓捣那个傻叉站姿。每天两个小时,持之以恒。
效果好到不得了。
我把这个傻叉站姿连续坚持了八年时间,每天两个小时,合计付出超过了5760小时,狗屁都没体会到!
它竟然比画地为牢还要坑人。
孙婆婆说:“脸盆啊,只要你坚持下去,早晚可以修炼出妖力,到时候我就可以教给你一些简单的妖精幻术了。”
我赶紧问他:“妖力是什么?”
孙婆婆故作高深,抬头看天道:“不可说,但是巨牛擦。”
这句话让我倍感兴奋。
转眼间两年过去,时间来到2006年。
在此期间,村里的26个老弱病残陆续死去,到现在只剩下孙婆婆、刘秀才,和我,三个人相依为命。
这些年里,我见惯了老人们的晚年凄凉,一颗心逐渐变得麻木,不知道是喜是悲。
这些年里,我还学会了四个幻术、无数的小术,说起来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不值一提。
同一年秋天,八月十五。
我们三个人同坐院落,共贺仲秋。
天空上月儿高悬,坡上村败落萧条,瑟瑟秋风吹孤院。
刘秀才很不应景的感慨道:“天上广寒宫,玉兔伴嫦娥。”
说完话,他深情的看着孙婆婆。
孙婆婆理都不理,径直跟我说:“咱们这一行,学够10年就得出师,你已经够数了。”
我说:“可是我还没有体会到妖力呢,是不是白学了?”
孙婆婆说:“老天不长眼,我到死也看不到你体会妖力了。”
我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抗议道:“大过节的干嘛说死呢?你从新说一次。”
刘秀才捂着嘴偷笑,一如既往地猥琐。
孙婆婆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斥责他,笑呵呵的跟他说:“刘老三,一起喝杯酒。”
原来他叫刘老三,名字着实一般般。
刘秀才高兴坏了,端起酒杯的时候连连颤抖,白花花的酒水洒出来不老少。
孙婆婆撇嘴道:“出息。”
我也端起杯子来,想要跟着凑热闹。
刘秀才皱眉骂道:“小孩靠边儿站!”
我讪讪的放下酒杯,嬉笑道:“又不是交杯酒,干嘛搞得这么隆重?”
孙婆婆和刘秀才一块儿骂我:“滚一边去。”
两个人一饮而尽,神情满足。
孙婆婆放下酒杯,跟我说:“脸盆啊,最后这两年里,我交给你的四大幻术全都学会了吧?”
所谓的四大幻术,说起来很威风,分别是:折纸成兵,剪草杀人,妖神附体、金甲随行。
折纸成兵是方便法门,可以用纸张叠成小人、动物或者器械,千变万化。此类幻术不能战斗使用,一旦接触到妖气、法力或者浩然正气,立刻显出原形。
剪草杀人是杀伐之道,可以把植物的根茎叶脉幻化成无形飞剑,神出鬼没、杀人于万里开外。这个法术很操蛋,需要用我的鲜血作为引子。
妖神附体是请神之道,对内附体于自己,增加能力,对外附体于他人,祸乱众生。据说最厉害的妖神附体可以请来覆海大圣蛟魔王。
金甲随行是变化潜行之道,依靠动植物肢体作为引子,幻化成它们的模样,类似于孙猴子的72般变化。
可是这个法术的缺点十分明显。
比如说,我用金甲随行变成了一只老鼠,那也是个虚招,如果不慎遇到了猫,立刻吓出原形,很容易被人识破。
万一被猫吃下肚去,更是死无葬身之地,风险太大。
所以我感觉,所谓的四大幻术都是一些忽悠人的把戏,作用不大。于是我学的很不用心,两年里仅仅掌握了第一个幻术的某些皮毛。
关键是,我还没有体会到妖力,连这些皮毛都发挥不出来,形同虚设。
一年之前,我曾经见过孙婆婆施法。当时有一个大力士幻化出来,搬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走来走去,看上去威风凛凛。
可是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刘秀才凑巧走过来,远远的说:“小小纸片也敢称雄?我呸!”
这厮一口唾沫吐过来,大力士凭空消失,重新变成了一堆废纸。掉下来的石头差点砸到我脚,搞得我再也没有信心学习什么四大幻术。
要不是孙婆婆硬逼着我学,我连第一个幻术的皮毛都掌握不了。可是学会了又能怎么样?我又没有妖力,根本施展不了。
即便我运气好到爆表,侥幸修炼出妖力,勉强可以施展四大幻术,那又如何?都是一些骗人把戏而已,太好识破了。
孙婆婆一本正经的劝我:“脸盆啊,我告诉你,四大幻术真的很有效,你要好好的学习它们,将来也好闯荡江湖。”
我撇撇嘴,不屑道:“都是一些没用的把戏罢了,随便哪个人都能识破,当初刘爷爷远远的吐了一口唾沫,直接破掉了你的折纸成兵,这玩意儿太脆了。”
孙婆婆板起脸来,严肃道:“刘秀才初学道法后读书,一身的浩然正气,万法难近,你不要拿他和别人比!”
长这么大,我见惯了孙婆婆和刘秀才斗嘴,从来没有听她表扬过对方一句,哪怕是在暗地里。
今天她竟然破天荒的跟刘秀才喝了一杯酒,看上去很像是交杯酒。
紧接着,又当着我的面儿狠狠的表扬了他一次,而且把调子定的极高,可把我惊讶坏了。
刘秀才高兴的不得了,捋着花白胡子说:“孙二娘,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这句评语,我死也值了。”
原来孙婆婆叫做孙二娘。
一个刘老三,一个孙二娘,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着实一般般,还不如我的孙脸盆好听,我感觉欣慰了不少。
当天晚上,孙婆婆和刘秀才互相吹捧,到后来牵着手大笑,旁若无人。
这样的举动太不寻常,看的我目瞪口呆。
月亮越升越高,仲秋月满。
刘秀才手指着满月,突然说:“你看那月亮,像极了我俩的坟墓,如果能够‘生不同寝死同穴’,不亦快哉。”
孙婆婆竟然有些害羞,低声道:“如此最好。”
我听的纳闷不已,迷惑道:“今天是八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你们两个人干嘛老是说死呢?我不爱听。”
刘秀才笑道:“人固有一死,迟早而已。”
孙婆婆也说:“脸盆啊,如果我们两个人死在一起,你感觉好不好?”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好。”
紧接着,他们真的死了,手牵着手看着满月,含笑而去,死的无比从容。
都说老人们很清楚自己的死期,过去我总是不信,今天终于见识了一回。
可是他们走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恭送。
我傻傻的坐在凳子上,恰似五雷轰顶
虽然说,这些年里我见惯了村里的死死生生,亲自送走了另外24个孤寡老人,按说早已经麻木不仁。
可是他们两位明显不同,他们比我的亲生父母还要亲。我还打算着好好的孝敬他们呢,结果他们突然而去,永赴黄泉。
同一天里,我连丧双亲,沉重的打击差点儿击垮了我。
天上明月高悬,可见几人伤心?八月仲秋,阖家团圆,我却迎来双亲尽丧!
我趴在月光下嚎啕大哭,哭到后来,放声大笑。
既然刘秀才说“生不同寝死同穴”,孙婆婆也同意了,那就意味着,现在的结局对于他们而言,恰恰是最好的。
别看他们吵闹了这么些年,实际上彼此关心。对于这一点,我是最清楚的。现如今,两位老人得偿所愿,我应该替他们感到开心才是。
当时我有些感动,也有些向往,还有些伤心和遗憾,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恍恍惚惚中,好似感觉到左眼闪烁了一下子,依稀看见刚刚逝去的孙婆婆和刘秀才竟然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他们笑呵呵的看着我,仿佛在说:“脸盆,这就是妖力了。”
我被他们吓了一跳,可是我并没有逃走,站在原地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月夜见鬼?
不可能吧!
我这个人胆子很大,近距离走向两位死者,想要观察的更加仔细一些,可是毫无发现。
我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感叹道:“原来是幻觉。”
细细体会时,竟然真的感觉到某些特殊的能量流动,玄之又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力?
可惜我没有现成的施法材料,要不然大可以试上一试。
埋葬二老之前,我得回到家里收拾一下他们的遗物。
结果发现,他们连寿衣都准备好了。
我感觉自己太粗心,对他们不够关心。其实两位老人早就把遗物准备好了,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太迟钝!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在柜子角落里发现了1000块钱。
别看孙婆婆号称沂蒙山区最为出色的神婆,可是她声名不显,连坡上村都没有出去过,根本赚不来钱。
要不是刘秀才不停的卖字,村里的老人们都得饿死。我猜测这1000块钱也是刘秀才留下来的。
钱底下压着两张小纸条,应该是留给我的,可是我没心去看,只想把两位老人好好的安葬。
埋葬完二老之后,我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转身离开了坡上村,一去不回。
这是孙婆婆的遗命,以前她说,如果我们死了,你去潍坊,找一个叫做张德印的人,找到他以后,再也别回来。
她说的话我必须得听。
离开坡上村以后,我打开孙婆婆留下来的小纸条,细细观看。
第一张写着花里胡哨的暗语,背面有一段提示文字,上面写着:脸盆,如果你破解了纸条上的暗语,肯定能找到亲生父母。
我盯着纸条看了很久,最终把它完全撕碎,大踏步离去。
我不想破解什么暗语,更不想见到亲生父母。他们对我生而不养,恩情全无,这样的父母让我心寒。
第二张纸条上写着一大段信息,都是介绍张德印的。孙婆婆说,张德印是正统道士,同样出身于坡上村,能耐不俗。
我自幼在坡上村长大,怎么不知道这里有道士呢?
难道张德印和孙婆婆类似,都是些隐世不出的高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没有能耐跑到外面去混,只能卧在小地方吹牛的神棍。
我推测,张德印和孙婆婆相仿,同样混的很惨。
结果不出我意料之外。
那个张德印穷的跟狗一样,住在潍坊郊区某个垃圾场里。陪伴他的人叫季无尘,乃是张德印的亲外甥,年龄和我差不多。
季无尘本来是念书的,13岁那年父母双亡,死于意外车祸。从此以后,季无尘投靠了亲舅舅。
可是这位亲舅舅是一个不靠谱的神棍,好吃懒做不说,压根不会赚钱,穷的八面漏风。
见到我以后,季无尘非常的开心。
原本,整个垃圾场里只有他一个人忙前忙后,又得捡瓶子又得卖罐子,累得要死,现在终于有人跑过来帮忙了。
免费劳动力谁不喜欢呀。
张德印对我不是很热情,他热衷于喝酒,整天醉的稀里糊涂,花的全都是季无尘捡破烂赚来的钱。
对于这样的亲舅舅我也是无语了。
季无尘跟我说:“脸盆啊,你能来投靠我们真是太让我开心了,终于有人陪着我说说话了。”
我也很感概,兴奋道:“以前在坡上村住了十八年,全都是些老弱病残,现在终于有一个同龄人作伴了。”
互相之间,英雄相惜。
季无尘非常热情的跟我说:“为了迎接你到来,我特意把房子好好的收拾了一下,专门给你腾出来一间卧室。”
我看了一眼垃圾场边上乱七八糟拼凑起来的破木头房子,说:“那个看起来跟茅厕一样的木头房子就是咱们的家?”
“是呀,”季无尘无比开心道:“很高端吧?你要知道,前几年我们连这样的破房子都住不起,全都是睡在大桥下。为了盖起这栋房子,我跑遍了潍坊市所有的大小街道,足足捡了两年半的碎木头板子,差点没累死。”
我满是同情的看着他,同情道:“季无尘啊,你比我还笨。村里的老人们告诉我说,如果你实在没地儿住了,可以睡在火车站候车大厅里,那里面有空调,很舒畅。”
“我呸!”季无尘骂道:“你以为随便是谁都能住在火车站里?哪里的保安人员早就认识我们啦,见了就打。”
我吃了一惊,感觉潍坊人民很野蛮。据我所知,俺们沂蒙县城里的保安们从来都不打人,直接放狗去咬。
我以前住惯了农家小院,一时间接受不了季无尘的破房子,主动跟他说:“孙婆婆留给我1000块钱,咱们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吧。”
季无尘伸出手来,热情道:“城里人非常奸诈,钱拿来,我替你保管。”
我把钱交给他,结果再也不是我的。
原来最奸诈的城里人恰恰是他。
我在坡上村混迹这么久,从来没有上过当,这个闷亏不能吃,立刻要和季无尘开打。
季无尘递给我一本《高梁山秘法》,莫测高深道:“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可能白拿你钱,这本牛气冲天的修行秘法送给你,随便参悟。”
我提醒他:“你不是送,而是卖!”
季无尘淡然道:“我要是卖的话,最起码开价20万,你才给了我1000,等同于送。”
我说不过他,只能苦着脸接受了《高梁山秘法》,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古文,还没有标点符号,看的我晕头转向。
我对季无尘说:“当年有一个刘秀才满身的浩然正气,教了我整整十年,可惜我不肯用功,学不会古文,要不然一定看得懂。”
季无尘撇撇嘴,骂道:“吹牛谁不会。”
我把《高梁山秘法》还给他,横眉怒目道:“什么垃圾秘法,简直狗屁不通!赶紧把那1000块钱还给我!”
季无尘非常痛苦的看着我,泪光闪烁道:“咱俩是不是哥们?”
“是啊。”我毫不犹豫的说。
“那好,”季无尘苦口婆心道:“既然咱们是哥们,是不是应该患难与共?”
“当然。”我再一次点头。
季无尘非常开心,当即道:“哥们之间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钱咱俩一人一半。”
我说不过他,只能被他剥削走500块钱,心疼的我眼冒金星。
第二天,我和季无尘跑出去捡破烂。
他好心好意的替我买了一副墨镜,对我说:“你的左眼睛太吓人,有必要掩盖一下,否则很容易被人家当成坏人处理掉。”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从此以后墨镜出行。
当天中午,我们一个人背着一条蛇皮袋出行,挨个垃圾桶翻过来,尽量收集一些值钱的东西。
下午4点钟,我和季无尘在风筝广场上集合。
由于翻捡垃圾的缘故,我我满脸是灰狼狈不堪,幸好收获颇丰。总共捡了12个易拉罐,可以卖两块四毛钱。
季无尘居然一尘不染,而且还捡了24个易拉罐,外带无数的矿泉水瓶子,效率惊人。
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虚心请教道:“你是怎么捡的?效率太高了,而且看上去很干净的样子。”
季无尘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傲然道:“蹲点儿。我坐在这里不动,来来往往的小姑娘们主动把垃圾罐儿送给我。”
话音落下,果然有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走过来,弯腰放下一个矿泉水瓶,还跟季无尘说:“大帅哥,下午好啊。”
哇塞,还有这样的好事!
我看的目瞪口呆。
季无尘扫了我一眼,晒笑道:“这种事儿你可干不来,因为你长得太普通,而且还带着个墨镜,一看就不是好人,小姑娘们根本不肯靠近你。”
果不其然。
刚刚扔给季无尘矿水泉瓶的小姑娘瞥了我一眼,善意提醒季无尘道:“季大帅哥,小心坏人哦。”
季无尘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我这样的人缘,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我气愤不过,跟他说,“你等着!”
说完以后,三两步跑向广场附近的明珠商场,狠下心来买了一串珍珠手链,花去我468块钱。
买完以后,我拿着手链回到季无尘身边,跟他说:“不要以为相貌可以说明一切,老子给你玩点儿狠的。”
季无尘愣了愣神,诧异道:“你疯了?珍珠手链很贵的!”
我牙疼道:“是啊,花了我468块钱。可是,”我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不争馒头争口气,我要让你知道,仅仅长得帅没有卵用,老子一样很能耐。”
说完话,我拿起一个矿泉水瓶,急匆匆跑向广场喷泉。
施展折纸成兵需要活水,喷泉里的水流刚好可用。
接完水以后,我用砖头把珍珠拍碎,等比例混合在泉水里,美滋滋的回到季无尘身边,跟他说:“看我的独门妖法,折纸成兵。”
赶赴潍坊之前,我凑巧修炼出妖力,刚好可以施展折纸成兵。虽然仅仅掌握了一些皮毛,根本变幻不出什么大力士之类,可是变些蝴蝶来玩,易如反掌。
季无尘傻傻的看着我,嘟囔道:“多好的珍珠手链啊,就这么报废了,留给我送一下小姑娘也好啊,太浪费!”
我不理他,随手抓起一张废报纸,三两下叠出一堆蝴蝶。
别的本事我不敢卖弄,单纯比赛折纸,老子近乎无敌。过去十八年里,我整天练这个。 纸蝴蝶折完以后,我左手拿着蝴蝶,右手抓起珍珠水粉,把它们同时抛向天空,口中默念道:“珍珠为媒,妖气牵引,折纸成兵,彩蝶幻化。” 刹那间,风筝广场上万蝶飞舞,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五彩缤纷,一个个活灵活现。 吧嗒。 季无尘惊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我…考!”
风筝广场上还有很多人,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各种感叹声连绵不绝。 我志得意满,第一次体会到四大幻术的拉风效果,开心的不得了。 幻化出的蝴蝶坚持不了多久,因为我妖力有限,趁着蝴蝶还没有显出原形的空挡儿,我默念一句:“法归本位。” 所有的蝴蝶扑棱棱飞向我身边,重新化作了一堆废报纸。 这一次季无尘彻底服气了,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敬佩。 我更加得意,美滋滋道:“厉害吧!” 季无尘冲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的确厉害。”
广场上的人群呼啦啦围过来,七嘴八舌道:“无尘帅哥,你好帅!”
大家都认识季无尘,却不认识我,下意识的认为蝴蝶都是他变出来的。
季无尘倒背着双手起身,斜四十五度看天,十分装B道:“小小道法,何足挂齿,其实我最擅长的是算命。”
得,这下没我啥事了。
我恨的咬牙切齿,威胁他说:“不许掠夺我劳动成果!”
季无尘理都不理我。
他被情绪高昂的人群围住了,纷纷找他算命,其中小姑娘居多。
我算是醉了,这还真是个看脸的年代。
季无尘心不算黑,一个人收费2毛。这厮口才甚好,忽悠的晕天黑地,一时间财源滚滚,各种钢镚毛票,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季无尘心安理得的吩咐我:“脸盆,收钱。” 刚刚施展过折纸成兵的我,苦逼的变成了收费童子,纯粹一个打下手的,地位苦不堪言。 我们两个从下午四点忙活到晚上8点,算命的人络绎不绝。 季无尘说的口干舌燥,几乎用光了他这些年积攒出来的所有知识,都是一些骗人的玩意儿,没啥技术活儿。真正的《高梁山秘法》他屁都不会。
晚上9点半,季无尘无奈收摊,这厮累坏了,嗓子都哑了。 最后盘点结果:收入20快钱。 我批评道:“你收费太低,如果一个人收2块钱的话,咱们应该有200收入,现在倒好,只弄了20块钱。” 季无尘哑着嗓子说:“根本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来算命,等我要提价时,后来人抗议的非常厉害,只能咬牙坚持。” 我说:“明天再来,坐地起价。” 季无尘摇了摇头,说:“都是些父老乡亲,忽悠太多了良心不安,算命这种事儿做不得准,权当图一个乐子。” 这番话让我高看他无数眼。
以前刘先生教导我说,就算你妖法通天,最终还得着落在一个“善”字上,倘若凭法谋财,最终不得好死。 对于这个论调,孙婆婆深以为然。所以我只敢当众变戏法,不敢凭借幻术赚钱,否则就违背了刘先生的教导。 即便在将来,我可以凭借幻术帮助别人,理论上可以收点钱,但是不能太多,总结起来只有四个字:糊口就好。 以往,孙婆婆如此,现在,我也如此。 回家的路上,我和季无尘都很开心,当场决定吃一顿好的。结果刚刚走进家门,凑巧看到张德印黑着个脸守在门口。
季无尘缩了缩脖子,小声跟我说:“完蛋了,肯定是算命的事情露馅了,舅舅要收拾我。” 果不其然,张德印板着脸跟季无尘说:“你很能啊,竟然敢当众算命!” 季无尘小声辩解道:“孙脸盆玩了一手纸蝴蝶,众人叹为观止。我寻思着,总不能坠了高梁山的名声,所以才……” “你给我闭嘴!” 张德印粗暴的打断他,骂道:“脸盆的做法和你一样么?人家没收钱!” “我收的也不多啊,算了100多个人,免费了二三十个,到最后才收入20块钱,权当是辛苦费啦。”季无尘小声嘟囔着。 “还敢还嘴?!” 张德印扬手就打。
我赶紧冲过去抱住他劝道:“张叔叔,您消消气儿。” 张德印看我的眼神非常古怪,撇嘴道:“脸盆,你知道高梁山在哪儿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季无尘一看没他啥事儿了,立刻就要开溜。 “你给我站住!”张德印一口喝住他,说:“今天你们谁也别走,我跟你们哥俩说说咱们师门的事儿,听完以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 我诧异道:“咱们师门?什么意思?” 张德印笑道:“等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以下内容来自张德印的自述: 七十年以前,高粱坡上还没有坡上村,只有一座小山,名为高梁山。高梁山上有一座道观,名为高梁观,高粱观里有一个老道士名字和来历不详。 老道士一共收了三个徒弟: 大徒弟刘老三,学的是五雷天心正法。 二徒弟张德印,学的是《高梁山秘法》。 三徒弟孙二娘,学的是妖术,源自于覆海大圣门下。可惜孙二娘始终没有获得覆海大圣的认可,妖法一般。
三个徒弟的天资都很好,年龄相差也不大,难免暗生情愫。到后来,老套的故事上演,两个徒弟全都看上了孙二娘。 当时的张德印比较狭隘,暗算了大师兄刘老三,导致他道法报废,不得不改行从文。 老道士大怒,索性赶走了张德印,让他云游全国。 张德印离开以后,孙二娘一心要和刘老三好。只可惜刘老三改行从文之后观念大变,两个人的世界观发生了剧烈冲突,从此矛盾不断,再也走不到一起去。
直到老道士身死,高粱观毁灭在“破四旧”的特殊的年代里,两个人仍旧怨念颇深。可是他们始终没有分开,一直住在高粱观里。 到后来,高粱观变成了高粱坡,坡上村逐渐兴起,紧接着又没落,我也随之出现,直到现在为止。 这个故事很简单,张德印讲的言简意赅,我们全都听懂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刘秀才为什么要和孙婆婆“生不同寝死同穴”了,感情两个人早就互相看上了。 我对张德印说:“你可真够惨,人家两个人埋在一起了,生不同寝死同穴,就剩你一个老光棍自怨自艾,怪不得你整天借酒浇愁。”
张德印气得不行,骂道:“你这个熊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按辈分得叫我师叔!” “切,你都被逐出师门了。”我不以为然道。 张德印表情落寞,叹息道:“是呀。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季无尘惊喜道:“脸盆,原来咱们两个人同出一门啊,哇塞,太巧了。” 我也感觉非常的神奇,呲牙咧嘴道:“咱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滚你大爷的,”季无尘骂道:“我还要娶媳妇的,谁跟你有缘千里来相会!”
张德印咳嗽了两声,说:“季无尘,你也跟了我五六年了,学会《高梁山秘法》了么?” 季无尘羞愧不已,低头道:“完全看不懂。” 张德印感慨道:“我知道你看不懂,因为你不是行里人。将来啊,你只能做一做表面文章,应酬来去的;真正的拿手绝活还得让脸盆来搞,他的天分比你好。” 我赶紧摆手,实事求是道:“您可高抬我了,我跟着刘秀才和孙婆婆学了十年,屁都没学会。” 张德印哈哈大笑道:“妖术通天,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学会,世界上有的是妖道,哪里轮得着你出头?慢慢来吧,总归你是入了门了。”
张德印给我们两个选择:要么师兄弟联手,光大高粱观一脉;要么把我们逐出师门。 我和季无尘齐刷刷说:“我们选第一条。” 张德印点点头,笑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们算是同门师兄弟了,我给你们宣讲一下师门规矩。” 我眨了眨眼,纳闷道:“孙婆婆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师门规矩啊?” 张德印说:“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那我还能说些什么?认真听着也就是了。 高粱观的规矩很简单,说起来只有三条:
第一条,不许仗法取财。 不管用法术赚来多少钱,只能私用百分之十,剩下的钱全得捐出去。既然我们拥有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道法,就得做常人所不能及的牺牲,这叫做有失有得。 第二条,不许仗法欺人。 我们可以凭借妖法自保,但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施展妖法欺负别人,否则要遭天谴。什么是天谴?类别很多,总之是个死字,比如说,被车撞死。 第三条,不许装神弄鬼。 我们不能跟某些西方传教士一样,到处宣扬某种狗屁真理。即便我们拥有了秘法,也得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和光同尘。
讲完三大纪律以后,张德印问我们:“能遵守么?” 我和季无尘齐齐回答,能。 张德印点点头,跟季无尘说:“你今天算命赚了20块钱,按照师门规矩,必须捐出去18快。我不管你捐给谁,总之,立刻给我捐出去,不得过夜。” 季无尘苦着脸说:“舅舅,我那算命都是忽悠人的,和师门法术无关啊。” 张德印说:“如果你没有跟我学过道法理论,哪里懂得忽悠人?道理是一样的。” 季无尘无奈,只能乖乖的把钱捐出去。
捐完钱以后,张德印跟我们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返回高粱坡,你们两个人自己讨生活去吧。” 我诧异道:“你回高粱坡作甚?” 季无尘捅了我一拳,骂道:“你笨啊!总得有人打理老家吧,偏偏你又回不去!” 现在我终于明白,孙婆婆之所以不让我回去,单纯是为了给张德印一个重返师门的机会。
张德印走后,我和季无尘相依为命。 他比我大半岁,对我照顾很多,我们依靠捡破烂讨生活,收入很低。我还得时不时的买点儿珍珠锤炼法术,日子过得非常清苦。 季无尘经常说:“师弟啊,差不多行了,为了让你锤炼法术我都一年多没吃肉了,你倒是早些出山啊。” 我跟他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去十年里我不够用功,现在就要付出代价,总不能砸了高粱观的招牌。” 转眼到了2007年5月份,我已经20岁半,季无尘21整。
在这段时间里,我沉下心来研究四大幻术,小有收获。可惜我们太穷,买不起更多的珍珠,否则的话,我的进步还能更大。 五月一号那天,我跟季无尘说:“四大幻术已经全部入门,大概可以出山闯荡了。” 季无尘早就期盼了很久,开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翻身了!” 紧接着,他问出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脸盆啊,咱们的师门规矩非常笼统,并没有具体的清规戒律,如果咱们这样出山,会不会遭到同行们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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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里,我沉下心来研究四大幻术,小有收获。可惜我们太穷,买不起更多的珍珠,否则的话,我的进步还能更大。   五月一号那天,我跟季无尘说:“四大幻术已经全部入门,大概可以出山闯荡了。”   季无尘早就期盼了很久,开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翻身了!”   紧接着,他问出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脸盆啊,咱们的师门规矩非常笼统,并没有具体的清规戒律,如果咱们这样出山,会不会遭到同行们鄙视?”
我说:“咱们学的是妖法,万事由心。只要我们心地善良,为啥不能喝酒吃肉?那些表面上遵守清规戒律的同行们未必比我们更加纯洁。” 季无尘听后抚掌大笑,说:“原来咱们的妖法百无禁忌。” 我连连摇头,解释说:“妖法并非百无禁忌。实际上,我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看我的左眼,简直要吓死个人。我感觉你不应该和我搅合在一起。做一个普通人多好啊,赚多少花多少,心安理得。可是你跟着我混,简直不要太惨。” 季无尘说:“未必穷一辈子吧,就算我们把所有的收入捐出去90%,还能剩下10%不是么,努力赚钱也就是了。”
我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怎么赚钱呢?” 季无尘想了一会儿,说:“穷人的钱不能赚,也不好赚。有钱人家大业大,相对来说比较好忽悠。咱们到济南去,哪里有钱人多。” 高粱观规矩森严,不能明目张胆的宣传妖法。季无尘建议,注册成立一个‘高粱观民俗文化研究中心’,我们以公司面貌出现,方方面面都解释的通。 季无尘在潍坊捡了七八年破烂,人脉很熟。有几个政府工作人员对我们非常的关照,很乐意看到我们积极上进,主动帮我们注册公司,所有的手续飞快完成。
注册完公司以后,我们手里还剩下不到1000快钱。季无尘又印了两盒名片,再花去50。 这时候,我发现他的名片上印着经理,我的名片上印着员工,强烈抗议道:“为啥你是经理?” 季无尘理直气壮道:“张德印说过,我主外,你主内,所以你得听我的。” 这个理由太充分,我反驳不了。 出发之前,季无尘跟我说:“脸盆啊,咱俩认识一年多了,我怎么感觉你啥都不会呢?”
我干笑了两声,说:“其实我会的多了。” 季无尘不肯相信,疑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会些什么?” 我说:“折纸成兵、剪草杀人,妖神附体、金甲随行。除了画地为牢以外,我基本上啥都会点儿,但是会的不深。” 季无尘听得脸都绿了,骂道:“我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过蝴蝶戏法,可是,你要不要吹得这么狠?连剪草杀人都弄出来了,我考你的!” 骂完之后,他丢给我一副墨镜,说:“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吃面去,老子快要饿死了。”
我干笑了两声,说:“其实我会的多了。” 季无尘不肯相信,疑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会些什么?” 我说:“折纸成兵、剪草杀人,妖神附体、金甲随行。除了画地为牢以外,我基本上啥都会点儿,但是会的不深。” 季无尘听得脸都绿了,骂道:“我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过蝴蝶戏法,可是,你要不要吹得这么狠?连剪草杀人都弄出来了,我考你的!” 骂完之后,他丢给我一副墨镜,说:“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吃面去,老子快要饿死了。”
路边面馆里,我们俩一个人要了一碗阳春面,呼啦啦吃的热闹。 季无尘感慨道:“当初吃鲍鱼的时候感觉不过如此,现如今吃起阳春白面来,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香醇。” 这厮真能吹,连鲍鱼都搞出来了,我感觉他连带鱼都没吃过。 不等我答话,面馆儿老板一脸的鄙夷道:“小伙子,吹牛逼也要有个限度啊。” 饭馆里的人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搞得季无尘面红耳赤。他愤然起身,怒道:“脸盆,咱们走。” 我舍不得阳春面,小声说:“面还没吃完呐。” 季无尘摸出所有的家产来,牛逼哄哄道:“咱们吃鲍鱼去。”
饭后。 我和季无尘眼巴巴看着手里头仅剩的80块钱,抑郁道:“干嘛非得吃鲍鱼呢,这下好了,穷成傻-逼了都。” 季无尘呲牙咧嘴道:“当时你吃的比我还香。” 我顿时羞愧不已。 是日,我们俩个人乘坐绿皮车厢赶赴济南。买完车票和矿泉水以后,身上只剩下10块钱。 季无尘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咱们即将白手起家。” 我没有他这么乐观,愁眉苦脸道:“到了济南睡在哪里呢?” 季无尘大手一挥,牛气冲天道:“到了再说!”
潍坊距离济南六个小时车程。 我和季无尘闲得无聊,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 很快,季无尘的注意力被一个小姑娘吸引,对方眉清目秀,的确非常的漂亮,季无尘一时间看呆了,喃喃自语道:“这趟济南来对了,我和她注定有缘。” 我跟他说:“当心人家名花有主。” 季无尘不以为然,说:“就算他名花有主,我依然可以心安理得的追求她,总之我不会放弃。” 此话恰好被那个女孩子听到,对方回头来,伸出芊芊玉手,远远的指向季无尘,对身边的高大男孩说:“哥,那个人调戏我。”
身材魁梧的男孩横眉怒目,大踏步而来。 季无尘看似云淡风轻,其实紧张无比道:“脸盆,我打电话报警,你替我拖住他。” 这厮捡破烂的时候搞了一个二手直板诺基亚,常常拿出来嘚瑟。 由于我手头没有施法材料,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妖法对付普通人,实在没有把握战胜魁梧男孩,只能硬着头皮说:“挡一会儿算一会儿吧,你可别指望我战胜他。” 季无尘宽慰我说:“对方未必动手。”
事实证明,他是个乌鸦嘴。魁梧男孩根本懒得废话,上来就打。 这时候,按照师门规矩,我可以偷偷摸摸的施展妖法用于自保。可惜俺没有施法材料,只能眼睁睁挨揍。 魁梧男孩力气很大,个头比我们高出很多,只一拳就把我放翻,季无尘也不能敌。 战斗很快结束,我俩鼻青脸肿。季无尘挨打最狠,一张俊脸肿成了猪头三。 魁梧男孩退去之后,我捂着左脸抱怨:“你到底有没有报警?为什么警察还不来?” 季无尘郁闷道:“车上的乘客太多,警察来的比较慢。”
我忍不住后悔道:“要是咱们不吃鲍鱼,狠下心来买点儿珍珠带在身上,何至于挨上一顿打。” 季无尘揉着腮帮子抱怨:“我舅舅曾经说过,孙婆婆其实很厉害的。要是你学会她一半儿的本事,谁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咱们?” 我再次无语,非常后悔前几年不肯用功。 又过了十几分钟,火车乘警姗姗来迟。他把我们聚拢在一起,皱着眉头问:“刚才你们打架了?” 漂亮女孩指着季无尘说:“那个猪头三调戏我。”
季无尘反驳道:“我是高粱观民俗文化研究中心的经理,全名叫做季无尘,不是什么猪头三。” 说完以后,他指了指我,自豪道:“他是我师弟,叫孙脸盆,法术通天哦。” 这小子急于在美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权威性,一开口就往专业上扯,顺路把我给卖了。 乘警抓住他话语中的纰漏,皱眉问道:“法术通天?你们搞封建迷信?” 我赶紧解释说:“不是封建迷信,只是业余爱好罢了,我们的研究重点是民俗文化。”
听完我的解释以后,乘警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业余爱好而已,我还以为你们是骗子呢。” 我和季无尘齐刷刷表白:“绝对不是骗子。” 漂亮小姑娘不想轻易的放过我们,指着季无尘说:“可是他调戏我了,就这么算了?” 季无尘没好气道:“谁说我调戏你了?我只是比较欣赏你罢了。谁知道你哥哥上来就打,根本不讲道理的。” “我不需要你欣赏。”漂亮小姑娘板起脸来呵斥。
季无尘呲牙咧嘴道:“现在我们打也挨了,你还想咋样?” “你必须给我道歉。”漂亮小姑娘皱着眉头说。 “美死你,除非你哥哥先给我道歉。”季无尘有时候很轴。 “凭什么给你道歉啊?”漂亮小姑娘抱起胳膊,准备和季无尘好好的吵上一架。 我劝季无尘:“算了,女人都是不讲理的。” 这是我的切身体会,收养我的孙婆婆从来不讲理。 “你说谁不讲理?”漂亮小姑娘非常气愤,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
乘警不想看到我们争吵不休,说:“不管怎么样,打人总是不对的,你们两个人必须带他们看医生去。” 魁梧男孩不满道:“那小子色眯眯的盯着我家妹子看,着实欠打,凭什么带他看医生?” 季无尘争辩道:“眼睛长在我自己脸上呢,我爱看谁看谁。再说了,看人一定要挨打么?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你大爷啊,”魁梧男孩骂咧咧道:“看把你嘴碎的,打没挨够啊?”
乘警不想看我们吵闹不休,果断道:“少在这里吵吵,否则全给我下车。” 大家齐刷刷傻了眼,全都屁悄悄了。 乘警跟魁梧男孩说:“不管怎么说,打人总是不对的。身份证拿来,我要登记一下子,如果你没有替他们看病,我可饶不了你。” 季无尘鼓掌赞道:“好警察!” 乘警白了一他眼,说:“少来拍我马屁。” 登记的时候,我扫了一眼魁梧男孩的身份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贺兰猛虎。 这小子名如其人,真够虎的,打起人来恰似猛虎下山。
季无尘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漂亮小姑娘身上,第一时间看到了人家的名字,舔着脸讨好道:“哎呀,你叫贺兰山雀啊,好名字,好名字。” “管你啥事!”贺兰山雀翻个白眼给他看。 季无尘讪讪道:“不打不相识嘛。” 贺兰山雀转过头去,看都不看他。 季无尘不甘心,低声询问贺兰猛虎:“你家妹子有对象了么?” 贺兰猛虎咬牙切齿道:“有没有对象关你鸟事?老子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欠打的人!” 乘警也说:“季无尘啊,你的嘴太碎了,着实欠揍。”
贺兰山雀终于获得警察支持,立刻投诉道:“您也看到了,分明是季无尘自己讨打,怪不得我哥哥哦。” 乘警板起脸来,说:“就算季无尘自己讨打,孙脸盆总归没错吧?你哥凭什么打他?” 贺兰山雀想要逃脱惩罚,故意讨好我说:“孙脸盆,你要追究我们的责任么?” 我黑着脸,没好气道:“总不能白白挨打,该看病还得看病。” “哼。”贺兰山雀撇了撇嘴,立刻转移了讨好目标,冲着季无尘撒娇道:“季无尘,你说呢。” 美人撒娇,别有一番风味。 季无尘立刻被他降服,忙不迭的说:“看病就免了。” 这下全完蛋。 乘警就坡下驴道:“既然事主不肯追究,那就算了吧。”
事后。 季无尘还想进一步讨好贺兰山雀,主动提出来让一个座位给她。结果人家翻脸不认人,径直走到了另外一个车厢里去。 我说:“这个女孩不太好,太势力。用着你的时候小意讨好,用不着你的时候理都不理。” 季无尘傻傻的看向贺兰山雀,反驳道:“我感觉她很有性格啊,喜欢的非常。” 我感觉蛋疼无比,抑郁道:“喜欢也不能当饭吃。你真的不应该放弃追责,咱们浑身上下只剩下10块钱了,简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才好。” 季无尘摇头晃脑道:“你不懂。我和贺兰山雀注定有缘。” 很显然,季无尘色迷心窍了,这一次我无话可说。
火车抵达济南车站。下车的时候,在茫茫人海中,季无尘一眼就看见了贺兰山雀,屁颠颠的追过去,老着脸皮说:“互相留个电话号码呗。” 站在旁边的贺兰猛虎挥拳要打,季无尘狼狈而逃。 我站在旁边,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咱都被人家打成这样了,你还要叽叽歪歪,我真是服气了。” 季无尘十分装B道:“你不懂。当你见到心仪女孩的时候,迟早会明白我的心境。”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才好。
根据季无尘的宏伟计划,我们两个人将在济南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渡过第一个漫长的夜晚。 季无尘把仅有的十块钱全都买成了馒头,乐观道:“济南的馒头真便宜,一块钱三个,足够咱们吃上两三天了。” 我说:“你应该买一包榨菜的,干吃馒头太单调。” 无尘翻了个白眼,说:“候车厅吃方便面的人很多,咱们讨点多余的调料吃,味道更美。” 我不想再搭理他了。
半夜里,我俩横在候车大厅里呼呼打着瞌睡。车站警察走过来说:“一个人只能占一个座位。” 我俩开始坐着睡。 第二天早上,脖子疼的要命,腰也不舒服。 我跟无尘说:“候车厅里座位太硬,还不让咱们躺着睡,明天不能再回来了。” 无尘点点头,深有同感道:“咱们睡大桥底下吧,反正济南城里非常闷热,不必担心着凉。” 我给出一个非常合理的建议,说:“最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可以使个法术变一张床出来,还能驱蚊呢。” 无尘不肯相信,骂道:“看把你能的。”
我俩走出候车大厅,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济南城里。 季无尘提议道:“拜访一下同道中人吧,希望可拉个买卖过来。” 济南城里同道很多,待见我们的屈指可数。 我和季无尘几乎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风水店、起名店、佛道用品店,甚至连丧葬店铺都没有放过,收效甚微。 大家对于高粱观这个流派普遍的表示:“不肯接受。” 我想要施展个妖法给他们看,借此打开局面,对方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冷着脸关门送客。
无尘叹息道:“咱们的长辈们过于低调,导致咱们开局困难。” 我说:“咱们有真本事,早晚能行。” 无尘抱怨道:“济南城里的同道们太不礼貌了,竟然连施法的机会都不给你。” 我说:“这事儿好办,咱们去泉城广场,我在哪里表演一手折纸成兵,肯定名声大震。” 无尘骂道:“表演你妹,咱们有钱买珍珠粉么?” 我立刻抑郁了,该死的高粱观妖法,少了珍珠粉玩不转,着实无奈。 落户济南的第一天,我和季无尘陷入绝境。
当天上午,我们来到山东大学门口,季无尘重操旧业,开始摆摊算命。可是这一次没有了我的彩蝶纷飞,迟迟打不开局面。 济南城里闷热的让人发指,我俩很快就受不了了。 我还好,习惯了不要皮脸,整天的登一双拖鞋穿个花裤衩,搭配黑色小背心,凉爽无比。 季无尘可就惨了,他太要面子,特意穿上了张德印的破道袍,热的死狗一般,就差蹲在地上吐舌头了。 我说:“把长袍脱了吧。” 季无尘坚定的摇头,说:“干一行爱一行,高人做派不能丢。” 活该你挨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炙热的阳光烘烤的我们越发狼狈。 季无尘尤其惨,长袍湿透,后背上全都是汗水,暴晒之后,系数化作了白花花的大小圆圈儿。 尴尬的是,莘莘学子们根本不相信算命这回事儿,我和季无尘半天都没开张。 季无尘总结说:“学子们信奉唯物主义,对我们嗤之以鼻。咱们去解放阁看看,那里老头老太太多,总归有人相信算命。” 我底气不足道:“可是你不懂算命啊,很容易露馅,大城市里的人不比潍坊,当心人家收拾咱们。” “十个算命九个骗,行情如此。”季无尘不知羞耻道:“我对自己的忽悠本领充满信心。”
解放阁前,终于有人上钩。 季无尘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天花乱坠。整整一个下午,我数钱数的手都抽筋了。 重点是,便宜,两块每次。 悲催的是,解放阁附近的算命地盘属于当地混子所有,保护费昂贵至极。 季无尘辛辛苦苦算了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到最后一算账,抛去保护费以外,仅仅收获了20块钱。 季无尘咬牙切齿道:“咱们累死累活,总统赚了不到200块钱,直接被混子们拿走了180,简直太黑了。” 这句话为我们惹来麻烦,收取保护费的小孩子们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可是打人非常很。
我和季无尘奋力抵抗,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我俩大败亏空。半大孩子下手时没个轻重,打的我俩头破血流。 有个白发老者跑过来劝,“别打了,别打了。” 小混子好像比较怕他,竟然真的停了手。 我和季无尘死里逃生,赶紧跟人家道谢。 只可惜,刚才打架的时候把我墨镜打碎了,直接露出来我那颗诡异的左眼,白发老者看到以后,明显的吓了一跳。 很快他又镇定下来,笑道:“你们是外地人,不应该招惹他们。” 季无尘郁闷道:“这些人太不讲理,摆明了欺负我们。” 老李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跟季无尘说:“这一次一共收入200,按照师门规矩,咱们必须捐出,180,可是这笔钱被混子们抢走了,必须要回来!” 老李有些好奇,问我们:“师门规矩?你们是做什么的?” 季无尘拿出名片,递给老李看。 老李扫了一眼,笑道:“高粱观民俗文化研究中心?你们是装神弄鬼的?” 我说:“不是装神弄鬼,咱们有真本事。” 老李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随随便便安慰了我们几句,转身走了。
我跟季无尘说:“不能放过那些混子,咱们买颗珍珠去,我得把钱要回来!” 季无尘郁闷道:“咱们只有20块钱,买个毛的珍珠啊,人家不肯零卖的。” 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去水产市场,买点蚌类回来,运气好的话可以买到珍珠。” 季无尘难以置信道:“你咋知道哪个贝壳里有珍珠哪个没有?” 我说:“全靠感觉。” 季无尘感觉我很不靠谱。
济南城里一共有2个水产批发市场,一个在历城区,名字叫维尔康肉类水产批发市场;一个在济齐路,名字叫匡山冷库水产肉类批发市场。 两个市场距离解放阁全都很远,差不多都有10公里左右。我和季无尘坐着公交车颠簸了半天,最终抵达匡山冷库水产肉类批发市场。 车票每人2快,买完车票以后,我们只剩下16块钱,还得留下四块钱坐车返回解放阁。如此一来,只有12块钱可用。 这点儿钱买不到海蚌,只能购买一些淡水蚌。
我和季无尘挨家挨户的走,每每走到一处,我都会停下来感觉一会儿。感觉什么呢?感觉珍珠。 以往研究法术的时候我发现,如果把妖力注入左眼,这只诡异的眼睛就会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我可以用它来寻找施展妖法的合适材料。 四大幻术不仅仅依靠珍珠粉施展,还需要某些特殊材料配合。比方说,我即将对混子们施展的妖法——妖神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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