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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05-23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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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复习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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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Hins℃ 【高考】有木有高三的同学啊!!收藏
大家有没有想过毕业旅行要去哪?话说快高考了我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上班族不要错过!2017执业药师考试,开始报名啦
当年我可是紧张的天天刷题到两三点的。。。
据我了解,挺多中考和高考的轩粉的~
高一党来插一脚,,我只知道虫子高三耶,还有几个初三的
我每天绷紧复习!晚晚开夜车!
这。。我一般11点就上床睡觉了
有无霖住考边间啊?我想考广州大学啊
我够想咯。不过都未知到时够唔够分。
我够想咯。不过都未知到时够唔够分。
我去年考完去了厦门去了杭州去了上海去了重庆。。。但是很可惜没去广州- =
药师在线为您深度解析2017药师考试,巧法解析,直击考试重点!
好久不见啦,,,高考加油噢!!努力复习!!
考试的都加油!
哇,你用了多少钱?你是怎么去的?我想去西藏啊!!
你得既,可能我地以后就系同学啦
四千多 火车加动车~~~
祝金榜题名!
我高二…压力够大了
四千多啊,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介绍吗?其实我想出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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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像一个航空母舰一样.pdf 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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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考场内独立解答高考试题。高考是人生成长中的一个重要环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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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的成功将为你的人生添上新的辉煌。要想在高考中取胜,除了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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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实的知识基础、较高的学习潜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考场中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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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捷、准确的思维、较高的解题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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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题不要太激动,看看是否有陷阱。遇到新题型,不要紧张,要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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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细读,多角度获取信息,关键部分要咬文嚼字,捕捉有效信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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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见先生》作者:丘迟文案制作人先生有个技能,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由于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一个娱乐圈的人都没发现他在胡说八道。于是他成了后宫了半个华语乐坛的潜规则狂魔——歌手先生:妈的心塞。【真】亚洲醋王歌手攻 x 【伪】潜规则狂魔制作人受 大甜饼内容标签: 年下 娱乐圈 都市情缘 主角:关澜,庄麟 第1章 传说中的潜规则 关澜回酒店房间的时候,发现门前站了一个人。 男孩子,年纪轻,但一看就不是学生。长得还可以,不过关澜也算阅美无数,所以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脸上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奇特扭捏表情,从关澜一下电梯,两只眼睛就黏在他身上。 关澜下意识地看了看房间号,再看看自己的房卡,发现自己并没有走错,就径直开了门。 虽然这位一看就是找他的,不过对方不开口,他也实在没有搭理陌生人的习惯。 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人身手不凡,趁着他开门的功夫,一个虎跃就想往房间里蹿。 关澜吃了一惊,拽着胳膊把人扯出来:“你找谁?是不是走错了?” 这位少侠看着关澜,然后脸红了。 关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私生饭? 他最近虽然在媒体上活动比较多了,但本质上还是个幕后工作者。脑残粉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点新鲜。 少侠脸上还带着那种奇特的扭捏神情:“关老师,我是白林啊。” 关澜仔细在记忆库中检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无果。 白林:“关老师,我一直很敬仰崇拜您,我是听着您的歌长大的,您写的每一首歌我都反复循环过无数遍……我从小就有一个音乐梦想,我想唱歌……” 关澜脸色冷了下来,换上了一种外交部发言人的语气:“业务合作请联系公司,公司官网上有联系方式。” 白少侠有本事摸到他房间门口,岂是两句官腔能打发的:“不是业务合作,关老师,我就是希望您能……单独指点我一下……” 关澜:“你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白林急了:“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下一站歌王》海选时候,我唱的《暴雨》,您还批评我,基础不扎实、唱法太浮夸……” 关澜总算对他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选秀节目的评委,一天要面试上百个选手,能稍微想起个影子,他也算尽力了。 关澜:“如果你对评审结果有异议,请联系主办方恒星卫视,找我是没有用的。” 白林大声道:“关老师!这个舞台对我非常重要!我决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只要您能帮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关澜联系起他扭捏的神色、“单独指导”、“做什么都行”,总算反应过来这位蹲守在他门口是要干嘛的了。 这是上门来求潜规则的啊。 关澜,天龙娱乐集团音乐事业部总监、天龙唱片公司常务副总,传说中男女通吃、色中饿鬼、潜规则狂魔、睡了半个华语乐坛的,金牌音乐制作人。 他换上一副和颜悦色、兴味盎然的表情,把人让进了房间。 关澜:“来,你坐。别紧张,咱们先聊聊天。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呢?” 白林:“我问的前台。” 五星级酒店的前台能让你随便一问就问到客人的房间号,你糊弄二傻子呢? 关澜:“认识的第一天就跟我说谎,对咱们关系的长远发展不太好吧?” 白林还是年轻,关澜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把他诈得搂不住了:“我说着玩的……是王晨哥,是他告诉我的。” 关澜:“真的吗?不是又在说着玩吧?我现在给王晨打电话问他了哦?” 白林:“真的真的,他是我们家亲戚,真的是他告诉我的。” 你这亲戚给你指这条道也够黑心的,你家欠人家钱了吧。 关澜:“嗯,我猜就是他,王晨最明白我的喜好。” 白林听着这是有门,脸上换成了一种喜悦的扭捏神色。 关澜:“你既然想要跟着我,我就给你讲讲伺候我的规矩。” 白林听他语气严肃,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做出郑重对待的样子。 关澜:“跟着我的人,由上到下,分为一后、二贵妃、四妃、八嫔、十六昭仪、三十二婕妤,下设美人和才人数额不限。不同的位分有不同的月俸待遇,每年年终,我会根据各人的资历和表现进行位分的升降。到了婕妤,才能签约到我公司;昭仪出单曲,嫔能出专辑,到了妃位,我亲自给你写主打歌。” “你这样的条件,说实话我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今天赶上我有兴致,可以给你个机会,不过你只能从最低的才人做起,一步步往上熬。你愿意吗?” 白林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我以前单单知道你们有钱人会玩,没想到居然这么会玩”。 关澜:“我这个人,从不强买强卖。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白林:“等等关老师……您让我考虑一下。” 关澜用稀奇的目光看着他。就这还能考虑一下,真的是想红想疯了吧? 关澜吓唬他:“我没那个时间等你考虑,要么走要么留,现在决定,不要耽误我找别人。” 白林咬着嘴唇,壮士断腕:“我愿意!我愿意从才人做起!今天开始我就是您后宫的一员!我愿意!” 关澜:“你愿意啊?” 关澜:“呵呵,我不愿意。” —————————————————————— 把白林撵走之后,关澜给助理任晓飞打电话:“把王晨开了,通知人事明天就给他办离职手续。” 任晓飞有点吃惊:“好的关总……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关澜正急于吐槽,就把白林的这个事跟任晓飞讲了。 任大助听完一阵沉默。 然后用最委婉的表达方式提醒他家老板:“我觉得您赶他走的方式,不太合适。” 关澜:“哪里不合适了?” 任晓飞:“他出去会跟别人乱说的。” 关澜:“我都说的这么荒唐、这么脱离现实了,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啊,他还能相信?他是傻么?” 任晓飞:“根据您的描述,他应该挺傻的。” 关澜:“……那听他说的人能相信?别人都傻么?” 任晓飞:“根据以往的情况,别人也普遍不太聪明。” 关澜想起自己的名声是怎么坏掉的,也沉默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关澜不甘心地挣扎:“那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别的办法呀。” 任晓飞憋不住,吐了他一槽:“您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义正辞严地拒绝他,跟他说你看错我了、我不是这种人,你再骚扰我我报警了——这样。” 关澜恍悟:“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任晓飞心中流下血泪。老板,跪求你不要作了,挺正派的一个人,现在名声这么差,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呀? 关澜是什么时候有了潜规则狂魔名声的,他自己也找不出个确切的时间点。大概就是在他事业最顺遂、逐渐开始做出金牌制作人的招牌的那段时间——那一阵子,他写的歌大火,在金曲榜上霸榜十周,十周之后掉下榜首,新榜首还是他的歌。金曲榜前十位里,总有三四首,不是他写的也是他制作的。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 那段时间他也是十分膨胀,加上他本来也就口无遮拦,于是没少说什么“半个华语乐坛都是我的后宫”之类的话。 他当时的想法跟现在一样,这种话,一听就是吹牛比,根本不会有人信的。 但在这个无风能起三尺浪的圈子里,你今天说一句“李小花挺好看的”,明天就能传成“你想跟李小花睡”,后天就变成“你跟李小花已经睡了”。再假的事情,也都是越传越真。 于是,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就这样成了个潜规则色魔。 人生无常,不作不死,大抵如此。第2章 忆往昔后宫岁月 关澜洗完澡,趴在酒店的大床上,开始刷微博。 《下一站歌王》一经播出,他涨了很多粉。 选秀节目的评委设置,一般是这样的:一个慈母型,一般是女评委,神情和颜悦色,语气如沐春风,用真诚温暖的微笑鼓励每个选手,点评出来谁都是一身优点;一个严父型,话少,没有表情,点评专业中肯、有理有据;还一个疯狗型,见谁怼谁,戏都在他身上。 关澜的人设,就是怼人的那个。 他作为一个朴实的幕后工作者,不太把握得住现在年轻人的萌点,这是头一次知道,在电视上怼人还能圈粉。 有人整理出来了关澜怼人的合集,图文并茂: “你唱这首歌是我写的,所以我特别了解这首歌的定位,当初写的时候,就是冲着KTV金曲去的。你知道什么叫KTV金曲吗?就是要确保人人能唱,听一遍就能学会,旋律简单,没有技术难度。我认为你在歌唱比赛中选了这么一首歌,就像在钢琴比赛中弹了一曲《玛丽有只小羊羔》,你弹得再熟练,我也不能给你分。” “我一般不建议选手们选择rap,不是因为rap不好;相反,是因为很多人都低估了说唱的技术难度,认为说比唱简单,导致身上有一股迷之自信,上了台既辣眼睛又辣耳朵。你刚才这段rap,听得我尴尬癌都犯了。” “姑娘,你嗓音条件不错,音域挺宽,高音很稳,所以我给你通过;不过还是要给你个建议,回去一定把普通话练好,起码平卷舌要咬准。发音不准非常致命,容易让观众分心;刚刚我听你唱歌,一直在想这歌为什么要唱‘在大海里走私’,等我终于想到其实是‘在大海里走失’,半首歌都过去了。” 关澜一脸冷漠地怼人的截图被制成了表情包。有不少新粉去百度了他的作品,发现有这么多眼熟耳熟的歌都是他写的,就开始带起了“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节奏。他俨然成了新晋网红。 然后,一些混迹娱乐论坛多年,熟悉圈内各类八卦的纪检委们就不干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关澜这样人品低劣的渣滓败类还能有火的一天,现在的人还有没有三观?他们觉得自己有责任拯救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要在众人面前揭露潜规则狂魔的恶行。 关澜先前只是对自己有一个“名声很不好”的印象,这样条分缕析详细整理他所有罪行的帖子,他还是第一次看。 看完他觉得自己真是太牛逼了,不愧是睡了半个华语乐坛的男人,但凡跟他或者他的公司有合作的歌手艺人,每一个都被他潜过。 大牌一点的艺人,因为怕得罪粉丝,不敢写得太实,只是说“关系亲密”;没什么名气的小歌手,那他可是个个都睡过,出手就包养,实在是非常霸总。 帖子里还用详实的图文论证了,一个去年出道的叫做NEXT的偶像男团,里面四个男孩子,个个是关澜的后宫。 一个新晋偶像男团,它可能名气不大,粉丝不多,但他家的粉丝,一定是非常有战斗力的。 于是帖子里硝烟四起,众人互相撕扯了起来。 关澜没兴趣看人吵架,就关掉了电脑。 说实话,他名声差这件事,虽然令人郁闷,但也并没有多么致命。 他跟艺人们不一样。艺人是靠观众养活的,公众形象差了,导致观众不买你账,这对事业会产生直接的打击;他跟观众到底隔了一层,他的客户是歌手,或者说歌手的经纪公司。这些人不会管你是不是劈腿劈成了八脚蜘蛛、小三小四排满了东二环,只要你的歌还在金曲榜上挂着,就永远有人上门。 所以他只郁闷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之后,他就给人家NEXT的队长打电话:“有空没?出来玩呀!” 是时候跟后宫们联络一波感情了。 ———————————————————— 关澜开了车,把四个男孩从公司接出来。 他们公司的情况关澜也知道一些,偶像包装从上到下请的都是韩国的团队,走的就是韩国人培养偶像的路子:圈起来往死里训练,还不给多少钱。这样的法子简单粗暴但十分有效,推出的男团女团素质都不错,专业过硬,能唱能跳,还懂人情讲礼貌。 NEXT首专的唱片约签在他这里,首专发完后,他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挺不错,也是看他们平时训练枯燥又辛苦,娱乐圈的声色犬马一律没体会过,所以时不时带他们出来玩玩。 车上,他把刚才看的帖子当做乐事跟他们讲:“我看网上有人说,你们四个都是我包养的后宫。” 四个人面面相觑,没琢磨明白关澜提这个是什么意思,都没说话。 关澜毫无所觉,还乐滋滋的:“我一想,也不能让你们白当我后宫呀。不能让你们开宝马,怎么也得带你们住住别墅吧。” 四个人更加摸不清他要干嘛了。 队长宁讯胆大一些,问他:“老师,咱这是要去干嘛呀?” 关澜:“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院子里摆着两个户外烧烤架,一个大烤箱,有穿白围裙带厨师帽的师傅在长案上切肉。烤架边,摆了三大箱碳酸饮料。 一般霸总开泳池鸡尾酒派对,关总比较清新脱俗,他带着自己的小后宫们开了个草坪BBQ派对,扑面而来一股油烟味。 宁讯:“那个……公司不让我们吃这些的……” 别挣扎了,明明眼睛都黏在牛肉上了。 关澜:“你们又不是女星,吃一顿肉就得饿三天。你们要保持运动量的,基础代谢水平在那儿摆着,还能让一顿烧烤把腹肌毁了?下礼拜每天多做几个俯卧撑不就回来了?” 关澜:“来吧,不告诉你们经纪人。看你们平时清汤寡水吃的脸都青了,好好吃顿肉,就当过年了。” 哪有二十岁男孩子不爱吃肉的。 半米长的大钎子,穿上大肉块,肥瘦相间,中间垫上几片青红菜椒和蘑菇,在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脂,烧烤酱一刷,爆出扑鼻的香。 几个大小伙子吃得泪流满面。 老二艾维左手一串肉,右手一罐可乐,喃喃道:“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老三徐新杰拍他脑袋:“你傻啊,不要喝可乐,到肚子里太占地方,吃不了多少肉了!” 艾维委屈:“我都三年没喝过可乐了……” 老幺谭秋不说话,默默地把烤架上正在烤的几串肉挪到自己一边。 关澜怕他们吃得腻住,还特意准备了水果蔬菜什么的,结果发现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反倒是他自己,吃了一点就受不了,开始啃黄瓜了。 看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吃喝打闹,这简直是天堂般的生活啊。 正沉醉于美景的时候,电话响了。 拿出来一看,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周骏卓。 关澜:“大房来查岗了。” NEXT四人:“……” 这话是玩笑吧?应该是开玩笑吧? 宁讯:“您不接吗?” 关澜没有接也没有拒接,他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扔在一边。 关澜:“你们还是没有人生经验。陪小情人的时候遇上大房查岗,怎么能马上接电话呢?一诈就诈出来了。得先假装没看见,等做好心理准备,考虑好应对措施,再打回去。” NEXT:“……” 如果任晓飞在这儿,一定要跪下来抱着他大腿以死相谏:你不要这样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啊!别人不会觉得你在开玩笑的!你还嫌你的名声不够刺激吗大佬! 手机又震动了一阵子,熄灭了。 关澜看着这些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开始惆怅地忆往昔:“我跟周骏卓可是老交情了……你们知道我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艾维:“我知道,大学同学嘛。” 关澜:“比这还早。我们中学就是一个学校的。当时我们还搞了个乐队,他是主唱我是吉他手。高三乐队解散,高考完那一个暑假,我们就在一起鼓捣歌,我写他唱。他把他唱歌的视频传到网上,就小火了一下。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网红遍地走,他长得帅唱得好,说火就火了。” 关澜:“大学以后,周骏卓在我们学校的歌唱比赛,就那种校园十大歌手什么的,拿了个第一,然后就被天龙的人看中了。人家是想把他打造成那种天才少年、创作型歌手的;他就告诉人家,他唱的歌不是他自己写的。” 关澜:“然后雪雯姐就找到我了——你们知道林雪雯吧?” 大家纷纷点头。林雪雯虽然沉寂已久,但音乐圈里的人也没有没听过她的名字的。 关澜:“我那个时候刚上大二,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上课玩游戏,未来什么的从来没考虑过。她这一出现,简直是给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啊。她跟我聊了一下午,看了我自己随便写的一些歌,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到她那儿实习。” 关澜:“然后地狱般的日子就开始了——那是真的累,课能逃的都逃了,考试总不能逃,也不能全靠作弊,总得稍微学学吧;白天上学上班,晚上还要做功课:我之前说是会写歌,其实都是跟着感觉乱写的,专业知识一概不懂,总得补上,要不然在公司开会的时候,人家说话我都听不懂。” 四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一时间院子里只有烤肉上油脂爆开的滋滋声。 关澜:“就这样到了大四。那个时候雪雯姐手上有两个项目,一个是姚洁的首专,一个是周骏卓的二专。雪雯姐的秘书跟我说,雪雯姐打算跟她老公去度假,所以两个项目会推掉一个,另一个交给我负责,因为她觉得带了我两年多了,可以自己做个项目了,于是问问我的意向,想要哪一个。” 关澜:“我当然想要周骏卓那个啊。我中学开始就给他写歌了,对他风格太熟悉了,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心里非常有底。自己做的第一个项目,还是稳一点;况且我快毕业了,这三年都没怎么上过课,毕业论文还是分出心思好好弄一下吧,要不然学校不给我毕业怎么办。” 关澜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没料到我还是太年轻,她早就决定好了,根本没想真心问我意向——” 艾维:“她把姚洁的给您了?” 关澜呵呵一声:“她把两个项目都给我,然后自己跑去度假了。” 关澜:“唉,那段日子太痛苦,根本不想回忆。最后我毕业论文还是周骏卓给我写的,他跟我都不是一个专业,也是难为他了。” 徐新杰:“原来这两张专辑都是您做的!真的太厉害了,我还记得《四行诗》那张专辑,我整张下载到mp3里,成宿地循环着听。” 关澜微微一笑,这两部算是他的出道之作,他不是不得意的:“重压之下啊,我这是没有回头路了,我自己专业已经荒废了,想找别的工作根本找不着。” 关澜:“不过我的苦日子还没结束。等我毕业了,正式入职天龙了,雪雯姐也度假回来,发现怀上二胎了。” 关澜:“本来雪雯姐跟她老公是说好的,孩子只要一个绝不多生,职业女性嘛。但女人年纪大了心态也变了,真怀上了又觉得四十多岁怀个老二不容易,舍不得不要。她就跟我说,本来想让你再锻炼几年的,不得以只能现在让你挑大梁了——” 关澜:“你们没混过职场不知道,职业女性最怕什么,最怕你辛苦为公司打江山,回家生个孩子,再回来你的位置就没有了。她这又是高龄产妇,生之前保胎加上生之后休养,怎么也得休假一年。那我能怎么办,我是雪雯姐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她对我连知遇之恩带栽培之情,我起码得在这一年为她把地盘守住啊。” 小孩们听得入了迷,不错眼地看着他。 关澜:“我满以为熬过她休假这一年就好了,没想到她这一生完孩子,身体就不好了,要做手术要休养;她身体好了,她家孩子又不好了;孩子也治好了,她家大儿子又叛逆期,闹休学,折腾得全家人仰马翻……我是年年等、月月盼,盼着我师父回来罩着我,我压力能小点;结果师父就是不回来。这一行吧,人情关系特别重,同一个公司也有师承和派系;我师父不在,我压力就特别大,要是做不出点成绩来,就得活得跟个小白菜似的。” 关澜:“好在我那个时候……我那个时候,真是创作巅峰,人家说我写一首火一首,做一张火一张,那也不全是捧我。后来连吴硕都找到我要合作,吴硕啊,歌神啊,我上小学攒零花钱买他的卡带的时候,死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给他写歌啊……” 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却被两声鸣笛打断。 门口一辆黑色奔驰,正在冲他疯狂打双闪。 宁讯:“您还邀请别人了啊?” 关澜叹气:“没有。不接电话,大房找上门了。”第3章 犹记得当年初见 周骏卓停好车,一身气势地向他们走来。 四个男孩不由得绷紧了身体,端正了坐姿,恭恭敬敬地叫“老师”。 周骏卓应了一声,就转向关澜:“我一猜你就在这儿。” 他一挑眉,“长本事了是吧,不接我电话?” 这一派大房捉奸的气场,直教小孩们大气都不敢出。 关澜假模假式地看手机:“诶,你啥时打来的?静音了,没看见。” 周骏卓不放过他:“我在录音棚里辛苦一天,你在这儿带人吃烧烤,你过得挺美啊。” 关澜:“哎呀,我这不是看你忙嘛。我要知道你现在有空,肯定叫着你呀。” 小孩们听得冷汗直流,他们听着关老师这语气,简直是在撒娇。 他们根本看不懂这俩人什么关系。 周骏卓伸手从桌子上拿饮料,拿一瓶,是可乐,再拿一瓶,还是可乐。 周骏卓:“什么玩意,怎么全是可乐,有你这样开party的吗,酒水都不提供?” 关澜:“都是唱歌的,就别喝酒了吧,伤嗓子。” 周骏卓怼回去:“吃烧烤不伤嗓子哦?” 关澜:“……好吧。” 他也不好跟周骏卓解释。“带小艺人回家吃烧烤”跟“带小艺人回家喝酒”是性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事情,他这个人再没谱,这点分寸感还是有的。 周骏卓:“人太少,没意思。不如把你后宫们全叫来吧?” 关澜:“……诶?” 事情就这样失去了控制。 金牌制作人和当红歌王要开party,整个音乐圈的人,只要在北京且有时间的,基本都来了。 关澜不得不加订了一车酒肉。 虽然北京寸土寸金,但他这个房子在北六环,快到怀柔了,基本就是在山里,价钱倒不高,所以面积颇不小,装个几十人也不显得拥挤。弄得一屋子油烟味酒精味是挺烦人,不过他平时也不住这儿,雇人收拾一下,倒也眼不见心不烦。 关澜的脑子里就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丝毫不知道这一天对他人生的巨大意义。 庄麟本来不想来的。 他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跟潜规则狂魔扯上关系? 他是活生生被自己的经纪人、他的亲表姐,给念来的。 他表姐说:“你还要不要人脉,要不要交际,要不要在这个圈里混?你以为这个圈里,你只要有才、只要长得好,就能成功啦?你几岁了这么幼稚?不光中国,美国也是这样,全世界都一样,都是圈子,都是人脉!你是黄花大闺女吗,参加个派对就能毁了你的贞操?他关澜再怎么荒唐,还能当着几十上百个人把你强奸了?陆青去了,黄锐腾也去了,你怎么就这么大牌、这么金贵,你比黄锐腾还大牌啊?多认识几个人、多说几句话,你是能死还是怎么地?你不想去,我闺女还不想上学呢,我还不想上班呢,我还想回家当太太,每天雇十个鲜肉围着我跳舞呢,你不想去是理由吗?什么事都遂你的意,你是世界中心啊?” 这一番话念得庄麟的脑仁嗡嗡作响,顷刻举手投降,忙不迭地滚到了聚会现场。 只是他心底有一句话,到底没敢问出来: 你每天雇十个鲜肉围着跳舞这个愿望,姐夫知道吗? 庄麟在电视上见过关澜。关澜在电视上是好看的,不过他觉得那是化妆和造型的功劳,真人必定是面目可憎、气质猥琐的,一身精英气也掩盖不住人渣味儿的那种。 可他居然不是。 便纵是他庄麟带了八副有色眼镜,他也得承认,关澜确实是好看的,可能比电视上还好看那么一点。 他姿态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在微侧着脸与人交谈,脸上是与电视上的刻薄冷厉截然不同的微笑。 ……长这么好看还搞潜规则,果然是个变态吧。 跟他交谈的是李彦尧——可以说是在场唯一跟庄麟比较熟的人,就是他邀请庄麟过来的。此时他看到庄麟进门,就冲他招手叫他过去。 ……庄麟本想在阴暗的角落里安静地做个壁花混上半小时就走,可惜事与愿违,本着做人基本的礼貌,他还是过去了。 李彦尧:“这位是庄麟,刚刚从Juilliard学成归来,现在签约了慧新娱乐,正在筹备首张专辑。” 关澜:“哎呀,青年才俊呀。” 他明明岁数不大,说话却是一副老前辈的口吻。 庄麟:“关老师好。” 关澜:“Juilliard可不好进,学什么的,声乐?” 庄麟看他,带点挑衅意味地:“作曲。” 关澜毫无所觉:“创作型才子呀。” 李彦尧:“是啊哈哈,特别有才,您去tube上搜一下Edward Zhuang,可火呢。” 关澜:“哎呦,那我可得看看了,好好学习学习。” 庄麟:“我的荣幸。” 他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没礼貌了,关澜这种地位,他说学习学习是人家谦虚给你脸,你作为后辈顺杆爬那就是不要脸了。 李彦尧脸上有点尴尬,不过关澜没计较,觉得人家刚从美国回来,可能还不适应国内虚乎的这一套。 关澜:“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我今天没带名片,你想联系我就问彦尧吧。” 庄麟觉得这人真是虚伪,不想联系就直说,这种场合你说没带名片,逗谁呢? 他不知道,关澜也没预料到今天会变成这种场合,没带名片就是真的没带名片。 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就是这样不走心的无聊客套。 李彦尧脸色不太好:“你什么毛病啊?不要求你毕恭毕敬,正常说话不会吗?什么态度呀你这是!” 庄麟:“对于这种人品低劣的人,这是我能保持的最大礼貌了。” 李彦尧:“你这脑回路也是够奇特的。他搞潜规则搞到你头上了吗?碍着你了吗?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你又不跟他搞对象,关心人家人品干什么呀?在商言商,大家都是商业合作关系,盯着人家私生活干嘛呀?人家一个前辈,业内大牛,都对你和和气气的,你自己想想你有理没理。” 庄麟:“他这是职业道德问题,可不是私生活。” 李彦尧顿时觉得三观不同,无法交流,他觉得庄麟这观点,就跟“因为他家董事长包小三,所以我不买他家洗发水”这种逻辑似的,站在一个特别高的道德高地上,愚蠢且没必要。这也就是自己发小,换别人他早就一耳刮子扇过去了。 关澜没把庄麟当回事。 留过洋的,前几年还挺高大上的,这几年已经不新鲜了。 一切看作品说话——我管你是巴黎罗马音乐学院的还是车道沟第一中专学汽修的,我只看你的作品。Juilliard毕业也好,tube小网红也好,回了国照样水土不服。 况且,看他跟李彦尧很熟,他就觉得这人不太靠谱。 李彦尧就是富家公子来圈里玩票的,仗着自己外形和嗓音不错,边唱歌边泡姑娘。这位庄麟,可能肚子里的真金白银比李彦尧多一点,可差不多跟他一回事。茱莉亚这种世界名校,是一般家庭能上的吗?恐怕一般小富的家庭,都不会送儿子出国学艺术,得是富了三代以上的那种大家族才行。 他找到NEXT:“本来带你们好好吃一顿的。我都计划好了,白天吃烧烤,晚上打游戏,在这儿住一宿,明天早上把你们送回去。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们要是呆着无聊,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宁讯:“不用不用,我们也没少吃啊,今天已经比我们之前一年吃得都好啦。况且现在还能认识很多前辈,挺好的,您不用麻烦。” 关澜:“嗯,那行,你们什么时候想走了跟我说啊。” 打点好了小妖精,就要去关照大房了。 四个小妖精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个正房难搞。 周骏卓:“左拥右抱,你过得挺美呀。” 关澜:“……我拥谁抱谁了?” 周骏卓:“虽然你没有实际付诸行动,但思想上一定抱上了。” 关澜只好用一种挺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周骏卓说完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像个无理取闹的怨妇,忒难看。 别人误解关澜也就算了,他们相识这么多年,他说这种话就太诛心了。 他现在就是全身上下窜着一股子邪火,不作就难受、作完也难受,关澜忍他这么久,也是他脾气好。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放平语气:“我就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别到处瞎撩。你是没那个意思,你撩来撩去的,难保别人不起心思。” 关澜:“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也就是跟他们聊闲天,过界的话,一句都没说过。” 你有个屁分寸。 二十岁的小孩,背井离乡在娱乐圈辛苦打拼,这时出现了一个前辈,有能力又有魅力,关心你的工作关心你的生活,动不动还带你出去吃个饭放放松,又亲切又体贴,这一套下来,但凡有一点点弯,那谁能扛得住。 撩而不娶是为渣,你知不知道啊? 其实对于关澜来说,他天生就懂照顾人,天生办事就周全,看起来好像对人周到体贴,但其实真没特意花什么心思。 当年林雪雯生孩子的时候,他没包红包,送了一套价位不低的护肤品礼盒,包装的精致漂亮,里面还多放了一管专门从国外淘的消除妊娠纹的乳霜。弄得林雪雯她老公都犯嘀咕,说你这个徒弟怎么小小年纪这么贴心,莫不是喜欢你吧? 还是他师父比较了解他,她说这孩子会办事就是天生的,真不是故意的,人家对谁都这样。 她老公听了还是不大放心,还加了关澜微信拐弯抹角地试探。 然后关澜就明白了,从此每年逢年过节,给他师父送礼都是送两份,两口子都不落下,以示光明正大。 林雪雯老公也是个事业挺成功的老总级人物,他跟媳妇感叹,你这个徒弟是真会办事,他哪天要是不想干这行了你让他来我这儿,我直接让他当总助。 这个事儿林雪雯讲给关澜当笑话听,关澜又讲给周骏卓当笑话听。 周骏卓觉得这事根本不是个笑话,你看你撩得人家老公都怀疑你了,那还是你亲师父呢,你还不涨教训! 真等哪天撩出事,碰上个不讲理的浑人,把你腿打折了,看你怎么办! ……不过,他断了腿,我养着他,他也没法出去撩了,那好像也挺不错的。 ——周骏卓觉得自己暗恋太久,已经约等于一个心理变态了。第4章 这套路有问题啊 闹到半夜,人都散了,关澜喝了点酒,也就不愿意再回市里,就直接在别墅里住下了。 他对自己有一个要求,每天要听五首新歌。 这个新歌指的是他没听过的,不一定是新出的歌。 所以他的唱片储备量十分巨大。这也是他的工作需要。 不过不巧,他查看了一下别墅这边的唱片,发现没有没听过的了。 只好上网找——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庄麟。 好吧,听听吧,他今晚也做做评委,给这个音乐才子打打分。 …… 三十分钟后,他抚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刚才的歌声而跳得不太平稳的心脏,拨通了李彦尧的电话。 搞得李彦尧胆战心惊。 关澜大半夜的跟我要庄麟的联系方式,这是要干啥呀? 我刚刚还教训过庄麟,说关澜搞潜规则也搞不到你头上,这打脸来的未免太快了吧? 虽然江湖传言关澜男女通吃,但在关澜所有的疑似后宫里,还是男孩子比较多。以他李彦尧多年混迹情场的经验,那几个女的不是烟幕弹就是误伤,关澜应该就是个纯基佬。 他这个发小,好像从小就招基佬喜欢啊。 庄麟那么讨厌关澜,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这可怎么办,给还是不给? 关澜听出他不大愿意给:“那算了,是我糊涂了,这种业务合作的事情,我还是直接找他公司吧。” 李彦尧:“不用不用,我刚刚就是酒喝懵了没反应过来,我这就给您发过去哈。” 通过他见面,他还能居中调停一下;到了公司那儿,那就真没法控制了,谁知道他们公司有没有节操,是不是给艺人拉皮条的啊? 挂了电话,他就给庄麟跪下请罪:“兄弟,我对不起你……” —————————————————— 跟关澜见面的事情,庄麟没告诉经纪人,也没叫着李彦尧。 他姐之前那句“你是黄花大闺女啊?”着实刺激到他了。他要是跟人见个面,都跟个小姑娘似的呼朋引伴找人壮胆,那未免也太怂了。 他准备了一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的说辞,就等着关澜跟他提出那肮脏龌龊的要求然后甩他一脸,让他恼羞成怒地离去。 他自认为在思想上已经全副武装,就去单刀赴会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资深潜规则专家的实力。 关澜带着他到了一家粤菜馆子。 关澜:“我听说你一回国就直接来北京了,都没来得及回家。这家馆子经我听人说是口味比较正宗的,老板顺德人。今天请你来帮我鉴定一下。” 庄麟感觉敌方一记暴击击穿了自己的护甲。 作为一个吃省人,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关澜继续:“他家还有早茶,你要是今天吃着不错,以后也可以过来。” 庄麟:“……谢谢关老师。” 关澜:“广东人刚来北京的一般都吃不惯。北方这边口味重,浓油赤酱的,不太受得了吧?” 庄麟:“还好,美国人口味更重。” 关澜笑:“那倒是,你在美国都活下来了。纽约那边我倒是去过一家馆子不错的,离你们学校不远,老板姓黄,你去过没有?” 庄麟心里很焦躁。他觉得自己不能跟敌人这样唠家常,不能吃敌人的饭吃得这么开心,但是没办法,人家在谈这么正常、这么无害的话题,自己要是突然拍桌子跟人翻脸,那不显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么? 这个人,真的手段高杆,实在是套路太深! 关澜略略谈了一会儿吃的话题,就天南海北地岔开来,聊圈子里的八卦,聊时事新闻,聊刚上映的电影。 庄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与克制,绝不搭话,只在适当的时候插入语气词。 关澜从业多年见得多了,他接触过的小众歌手、独立音乐人,脾气多么古怪的都有,庄麟这种程度的连让他觉得尴尬的级别都达不到。 关澜就跟说单口相声似的,不急不缓,接着讲圈里的段子:“去年有一首《盛放》挺火,云朵乐团的,你应该听过。副歌第二遍的时候有一处大破音,撕心裂肺的,其实那个是失误,副歌调子起高了。想重录一遍呢,他们一群学生,穷得要当裤子,掏不起续租录音棚的钱了。就这样把破音那版放出来,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觉得有感觉。后来他们有钱了,又录了个重制版,这次没有破音,下载量和播放量却远远比不上之前了,大家还是喜欢破音那一版。这几个小伙子挺有意思的——噢不全是小伙子,他们鼓手,大高个板寸头特别帅气的那个,是个姑娘。这个小女孩也挺逗,有一次……” 说到这里,他却打住了:“唉,说了这么久,咱们再在这里赖下去,老板要来赶人了。走吧,咱换个地方。” 倒把庄麟憋得够呛。有一次什么呀,你倒是往下说啊,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故意吊我胃口是吧? 然而他不能问,不能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只能高冷地“嗯”一声,心里憋成内伤。 出了门,关澜就像忘了这茬,也没接着讲,另起了别的话题。 他开车上了三环:“来了北京有没有好好逛过?建议你抓紧把该玩的都玩了,以后出了名,就没法痛痛快快地上街了。” 庄麟终于崩溃,他感觉自己不能再好好地跟关澜唠家常了,直接顶回去:“我以为关老师很忙的,看来闲得很嘛。” 关澜就跟没听出他的语气似的:“忙的时候是真忙,恨不能脚不沾地;闲的时候嘛,也确实是没什么事。” 他停下来等红灯,转过头看向庄麟:“不过呢,我现在也不能算是闲。毕竟,我现在也是在工作嘛。” 庄麟冷笑:“您的工作,就是请人吃饭、跟人聊天啊?” 关澜和煦地笑:“我以为你应该能看出来的——我在挖你啊。” 庄麟愣住了。 不对啊,这套路有问题啊!不应该是“如果你跟我嘿嘿嘿,我就让你签我们公司”这样吗!为什么要先挖人啊! 先挖过去为了方便以后嘿嘿嘿吗? 关澜:“我希望你能把唱片约签在我这里。” 庄麟:“对不起,我并不想跟您签约。” 连个原因都没说,庄麟觉得自己酷酷的。 关澜毫不意外:“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首专很重要,不要感情用事。” 庄麟:“对不起关老师,我已经决定了。” 关澜:“好吧。不过为了证明你不是在感情用事,我一个月后会再问你一次,请你那个时候再冷静理智地拒绝我吧。” 庄麟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套路,不过他对自己信心满满,不管一个月还是十个月,他都绝不会动摇的。 关澜在地铁口停下车:“我就不把你送回你们公司了,这儿离你们公司两站,你坐地铁还是打个车回去都行。” 庄麟心想:果然!你要是心里没鬼,干嘛怕人看见? 关澜也是十分无辜:我挖人公司墙脚,总不能太招摇吧。 —————————————————— 关澜回家的路上又把昨晚找到的庄麟的歌听了一遍。 他昨天给NEXT讲自己的职业生涯,被突然到访的周骏卓打断了。其实如果周骏卓不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 巅峰期一过就是瓶颈期——当然可以说他职位高了,要把更多精力放在管理上,对于创作有所牺牲。但他自己知道,创作是一直没停下的,质量却与之前无法相比了。 更重要的是,以前那种信手拈来、灵感倾泻的状态,再找不回来了。 NEXT是他突破瓶颈的一个方式。这种团体演唱、带舞曲形式的歌曲,对他来说是一种新的尝试。 然而还不够——还不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专业出身的缘故,他写歌有个很大的局限。他不能凭空写歌。他写歌之前一定要认识唱歌的歌手,了解他的嗓音他的风格甚至他的长相他的性情,在写歌的时候一字一句地把每个细节都在脑中描摹出来。 有跟他合作过的歌手上访谈节目吐槽过,说他抠细节抠到变态的地步,一句词达不到他心中设想的效果,就得一遍遍重录。她说,关老师脾气好,有耐心,不会骂人责备人,他只会把你扣在录音棚里录到凌晨三点。 关澜也不想把人家扣到三点,周骏卓就从来没录到过三点。你唱不出我要的感觉,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至今也没人能在他的录音室里一遍通过,周骏卓也不行。 他听庄麟唱歌,听了两句,脑子里像微波炉一样响起“叮”的一声,就一个念头:我得给他写歌。 有句古诗怎么说的,昆山玉碎凤凰叫。他一直以为符合这个描述的应该是个姑娘,没想到男声也能清澈到这个地步,而又毫不违和。 那是一种非常纯净的少年音,并且因为演唱者不是真正的少年,还带着成年人的情感厚度,却又不油滑、不世故,也没有通常专业院校出身的歌手的那种受过训练的斧凿痕迹。 这种不世出的好嗓子,别人也不都是聋子,晚一步出手,就没有了。 庄麟不愿意跟他合作,也在他意料之中。年轻人,家境好,名校毕业,还是学作曲的,那肯定心高气傲,憋着一股劲想要一展长才,说不定心里还想着要跟自己一较高下呢。人家打定主意要做创作型歌手,首专肯定是想要自己写,不会让给别人的。关澜今天看他第一眼就发现他一身戒备,立即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 不过没关系,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自以为打了胜仗还在暗自得意的庄麟并不知道,从此他的人生,就要走向虐心模式了。第5章 你是三月的烟雨 关澜在综艺节目的后台里见着了李彦尧。 他也不耐烦跑这么多通告。然而他在公司也有业绩压力,手底下近百号人还要吃饭;今年他成绩平平,不得已要趁着前一阵的热度出来赚点通告费,好歹也算公司的营收。 就是网上老有人说他flop了,江郎才尽、屁都写不出来了,只好趁热捞金,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以前的作品吃老本了。 虽然他不至于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可这种话看多了也挺烦。 他当然也想靠作品说话,不愿意出来卖脸卖人设,然而公司不是他家开的,不会等着他闭门度过瓶颈期。 他跟李彦尧点了个头,李彦尧心里也是很忐忑。 他知道关澜跟庄麟见过面了,然而他从庄麟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就只能自己暗暗担心,一边担心关澜把庄麟潜了,一边担心庄麟那个没有情商的把关澜得罪了。 于是他凑过去,寒暄两句,就开始打听他们见面的情况。 关澜如实回答他:“就吃了饭,聊了一会儿,也没达成什么合作意向。” 李彦尧的心放下了百分之八十。 这是没成。 以他跟关澜的接触,关澜这个人,也就是好色了点,但并不恶毒。睡不成别人就挟私报复这种事情,他觉得关澜干不出来。 然而关澜还要跟他打听庄麟的事情:“庄麟怎么签的慧新呢?是你给他牵的线吗?” 李彦尧:“不是我,他家在慧新有亲戚吧好像。” 他也不敢说太细,生怕关澜对庄麟还贼心不死。 关澜还偏偏就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 关澜:“慧新在歌手这块资源不太好啊,有点可惜他了。” 李彦尧的心又吊起来了百分之三十:“他刚回国,也不太懂这个。” 关澜:“他不懂,你做哥们儿的,总得给他好好讲讲。” 关澜点到即止,不再说了。挖墙脚这种事,讲究一个暗通款曲,要是打草惊蛇,风声传到人家公司耳朵里,就很不好办了。 李彦尧疯狂内心戏:他什么意思这是?要我帮着牵线?小爷我是那种给兄弟拉皮条的人吗? 其实关澜是想要他帮着牵线,只不过牵的不是他想的那条线。 —————————————————————————— 关澜作为一个娱乐圈内人士,却已经好几年没正经看过电视了。是以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综艺节目是什么样的。 他印象中的综艺还是那种,大家在演播厅里,台下坐着几百号观众,台上几个艺人、几个主持人一起聊天做游戏。 任晓飞告诉他:“您说的这种叫室内综艺,现在也还有,不过当下最热的还是室外综艺。” 然后给他用详实的示例科普了一下室外综艺是怎么一回事。 关澜大概弄明白了,感谢了他的科普,并觉得自己助理有空看这么多综艺节目,看来工作量还是不饱和。 这一期的主题是狼人杀。 三个狼人、六个好人,大家在一幢大厦里做任务,好人做任务有可能得到道具卡片,获得诸如验证一个人的身份、复活一个人、死时带走一个人这样的技能;狼人也在做任务,不过他们做的是杀人任务。 每隔半小时聚到一起开一次会,票选狼人。 这种设定,看点不是做任务,而是宫斗与撕逼。 关澜不知是手气好还是手气烂,上来就抽着一张狼人卡。 他表情都没变,看了一眼就把卡片收起来。 其实他心里是很茫然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第一天夜幕降临,好人们蒙上眼睛坐在原地,狼人们悄悄聚到狼人房间里。他们有五分钟的会议时间。 关澜一进门,就看见了李彦尧。 对脸懵逼。 然后就见推门走进来个陈锦。 三脸懵逼。 陈锦是节目的固定役,经过任晓飞的科普,他知道陈锦是卡司里的卖蠢担当,负责犯傻。不管他这人是真的二百五还是为了节目效果演出来的二百五,反正他一定是全程智商下线的。 关澜觉得狼人药丸。 陈锦:“这……怎么办呐?我好慌。” 关澜:“杀谁不是杀,抓阄吧。” 为期一分钟的第一届第一次狼人会议圆满结束。 杀人任务是很麻烦的,半小时一定是完不成的。 想想也是,如果第一个被杀的人半小时就死掉了,只有一点点戏份,这节目组也不好交代,要被粉丝黑的。 所以他们保持着两轮杀一个人这样的频率。 关澜对外维持着一种“我第一次参加综艺搞不清楚状况,能给我讲讲任务是怎么回事吗”的老年人形象,没有引起什么怀疑;陈锦的人设就是傻缺,此时居然傻缺出了一种以假乱真的迷之效果。 最大的漏洞居然是李彦尧。 这厮有一个硕大的弱点,就是漂亮姑娘。 有个小姑娘全程缠着他一起做任务,一路哥哥哥哥地叫着,李彦尧就找不着北了。关澜觉着他一定被人套话套了个底儿掉。 果然,下一轮投票,小姑娘直接亮出了獠牙。 她说,我第一轮就拿到道具卡,验出来李彦尧是狼,所以我就潜伏在他身边找他的破绽。现在我列举一下他的疑点,分别是一二三四,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致,把他投出去。 突然被背刺一刀的李彦尧直接傻住,露出一脸三观塌陷的表情。 关澜觉得,这个队友虽然猪,但自己这边本来就人数劣势,一上来就少一个人实在太伤了,还是要保一下。况且小姑娘能控住场,其实主要是因为她说话语气笃定、条理明晰,她列举那些疑点都不是什么硬锤,很好推翻,自己未必不能翻盘。 他还在组织语言,轮到陈锦发言了。他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在李彦尧身上再插一刀,一脸大义凛然地背叛了队友。 李彦尧眼神放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关澜没有办法,他总不能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李彦尧高票出局。 第一届第二次狼人会议。 陈锦:“怎么办呀关老师,我们杀梁燕燕吧?” 梁燕燕就是刚才指证李彦尧的姑娘。 陈锦:“现在大家都觉得她是好人,都听她的话,她对我们威胁很大。” 关澜:“不杀她。杀她就是坐实了她是好人、彦尧是狼了。” 陈锦:“……难道不是已经坐实了吗?” 关澜:“远远没有坐实。现在谁说话都是一面之词,平民间的联盟是很松散的,稍微一挑拨就不行了。他们还有一张复活卡没有用掉,我们要引导他们觉得彦尧是被冤枉的,再把彦尧救回来。” 陈锦一脸“你说的话超出了我的智商上限”的愚蠢表情。 陈锦:“……那杀谁啊?” 关澜:“抓阄。” 他们好歹把平民联盟离间了,却没能把梁燕燕投出去,也没把李彦尧救回来,而几轮之后,陈锦又暴露了,壮烈牺牲。 ……关澜反正也没对两个队友抱什么希望,一开始做的就是孤军奋战的准备。 人越来越少,气氛越来越紧张。 只剩最后四个人的时候,有个小歌手神神秘秘地拿着张纸条找到关澜:“关老师,你看这个线索是什么意思啊。” 纸条上有一行字: 你是三月的烟雨,是困在气泡里的鱼。 关澜一看这线索指的就是自己——这两句都是他写的歌词,只不过原本在两首不同的歌里,被硬凑在了一起。 他思考了五秒钟:“我觉得这个人是三月份的生日,双鱼座。” 小歌手大眼睛里扑闪着崇拜的光芒:“关老师你好聪明哦!” 然后蹲下来开始搜索所有人的生日。 关澜凑过去,假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反正他自己不是双鱼座。 小歌手:“哦是燕燕姐!三月份的双鱼座!哦她果然是狼!好险好险!” ……行吧,意外收获。 他就把小歌手杀了。 关澜打的主意是想让他遗言指认梁燕燕,没想到这小子手里憋着一张猎人卡,死前毫不犹豫地把梁燕燕带走了。 裁判宣布:还剩一人一狼,狼人获胜。 关澜把他的底牌亮出来的时候,让不少人怀疑了人生。 关澜没想到,现在的综艺节目还挺好玩的。 在后台卸妆的时候,陈锦跟他闲聊:“关老师挺有综艺感的。” 这时的陈锦已经不是节目里那种傻兮兮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正常。 关澜:“是吗?我不太懂。” 陈锦:“嗯,这次你是全场的亮点,节目剪出来后基本上就是你的特辑。” 关澜说了句大实话:“其实也是大家跟我不熟,不好意思怀疑我,也不好意思投我。” 陈锦:“没有的事。我们做综艺的,哪个不是自来熟,没有不好意思这一说。” 关澜觉得陈锦这人挺有意思——节目内外,堪比精分。装疯卖傻并不难,能够不着痕迹地装疯卖傻,装出天然萌的效果,才见功力。 关澜由衷道:“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陈锦冲他微笑了一下。 陈锦:“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也是出过专辑的啊。要不是靠唱歌吃不起饭了,我才不在这儿装疯卖傻呢。” 关澜恍然发现,陈锦的嗓音,还挺好听的。第6章 我一点都不想红 庄麟特意设了个闹钟,要看李彦尧的节目。 李彦尧这厮,去录节目之前,一天跟他说八遍,哥们儿要上综艺了,最近特火的那个,你记着看,一定一定记着看;录完之后呢,反而安静如鸡,再也不提这茬了。 庄麟就知道他这是在节目上丢脸了。 这下他可是必须得看了——就算节目里有关澜他也忍了,这一个事儿起码够他嘲笑李彦尧半年,这波不亏。 不想却猝不及防地看了一场关澜的个人秀。 李彦尧是挺丢脸的,他早早地丢完脸,接下来就是关澜在控场了。剪辑师仿若一个癫狂的迷妹,恨不能全程关澜主视角,远景近景脸部大特写微表情,还时不时配一点骚骚的字幕和特效,其他所有人,都是布景板。 他看来看去,看了一肚子火。 他给李彦尧发消息:关澜这个人问题很大。 李彦尧秒回:就是!心机太深!我今天不看节目都不知道他这么阴! 庄麟:兄弟,不要怪别人心机深,你先反省一下自己心机为什么那么浅。 李彦尧:……我们不是在声讨关澜吗!这货对你还没死心呢我跟你讲! 庄麟哼了一声,意料之中。 庄麟:这个人,参加个综艺节目都要勾三搭四的,一点节操都没有。 李彦尧回给他一串问号。 庄麟:你看那个李庚庚、苏辛辛,一直围着他转,找不着北了都;尤其那个陈锦,问题最大,两个人一下节目就勾搭成奸了你信不信? 李彦尧沉默了一会儿。 李彦尧:我没看出来呀?? 这个脑子里塞了稻草的家伙,你能看出个屁。 庄麟:你当然看不出来,你连人家小姑娘在套你话都看不出来。 李彦尧:喂!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吧! 庄麟:你看他的表情,还有眼神。 又过了一会儿。 李彦尧:他看谁都这眼神啊?他看我也是这么看的啊? 庄麟更生气了。 他不太明白自己在气什么,最后归结为一种路见不平的义愤。 没节操的渣!业界毒瘤!华语乐坛药丸! ———————————————————— 关澜的微博大号,是那种高冷的性冷淡画风。 他的微博上就只有两种内容,一种是商业宣传,转发新歌通告、演出信息,就写俩字,不是“支持”就是“分享”,标点符号都没有;还一种就是他平时听了觉得好的歌,要不然就小众得一逼,要不然就是什么冰岛语芬兰语捷克语,全国能听懂的也没几万人。 就这种日常转发评论到不了两位数的微博,这一天,流量爆发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夸他的、骂他的、粉他的、黑他的,还有跟他没关系蹭热度的、打广告的、卖黄片的,好不火爆。 而他只是参加了一期综艺节目。 他一点都不想以这种方式火,完全高兴不起来。 有一条评论,不太显眼,语气也并不激烈,他看在眼里却无比扎心: “我是老粉了,你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去听。我还记得上学时第一次失恋,一遍遍听着《倦鸟》流泪;我还记得《金鱼》,那张专辑十首歌,班里每个人,每首都会唱;我还记得我买了一个很贵很漂亮的本子,专门为了抄写你的歌词。这样的感动,好像很久没有过了。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他给任晓飞打电话:“把我这个月的通告都推了。” 任晓飞很吃惊:“为什么呀关总?正是形势大好的时候,应该趁着热度多接几个啊!” 关澜:“热度什么热度,我要热度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他口气很冲,任晓飞有些被吓到:“哦……好的关总。” 关澜:“我要在家闭关两天,这两天只要不是公司要倒闭,就别找我。” 任晓飞心里苦。他做助理的,老板不上班,工作量就要翻番。不过关澜现在心情很差的样子,他也不敢废话:“好的好的。” 灵感这玩意是个小碧池。它总会在你吃饭、睡觉、或者忙得吃不了饭睡不了觉的时候,像一道惊雷劈进你的脑子;而当你关起门来,焚香沐浴斋戒更衣,想要专心致志搞创作的时候,你的脑袋里却装满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好像装着整个世界,其实就是真空。 他跟个多动症儿童似的,拨弄拨弄吉他,摆弄摆弄钢琴,演奏了几遍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又开始演奏两只老虎和粉刷匠的remix。等到他可以编出一本儿歌大全了,他终于对自己承认:写不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 他简直要陷入哲学的思考:我真的会写歌吗,我之前写的歌真的是我写的吗?一定是代写的,是假的吧。 烦得很。 他开始翻通讯录。习惯性地翻到最底下,手指堪堪点到“周骏卓”上面,又撤了回来。 周骏卓的名字底下是庄麟。 他点了下去。 关澜:有时间吗? 等了一会儿,意料之中地没有回音。 他发朋友圈:创作卡壳怎么办? 在一片抽烟喝酒打炮的调侃声中,有一个回答特别清流。 庄麟:跑步。 关澜笑了。 庄麟仍未想明白自己那天为什么突然手贱,回复了关澜的朋友圈。 他一回复出去就觉得大事不好,自己只要理他他就要黏上来,这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 果然,关澜就开始约他一起跑步。 庄麟既然回复了人家的状态,就不好再装看不见,只能说没时间。 关澜: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庄麟:我最近都特别忙。 关澜:在忙新专辑吗? 庄麟:对。 关澜:那正好,跟你蹭一点灵感。 关澜:明天早起半小时吧,不耽误你正事。 ……啊,这个人真的好烦,根本甩不掉!这要让人怎么拒绝啊! 不过,约在一大清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关澜说跑步,就是真的跑步。穿运动装去公园,身旁是跳舞的大妈和遛鸟的大爷。 庄麟穿着球鞋和运动短裤,青春无敌腿长日天,挺拔得像一根嫩生生的水葱。 关澜——关澜穿着运动衣居然很精神,一点也不像沉湎酒色的人。 不过内里还是虚的。跑了三圈,对于庄麟来说这叫热身,运动才刚刚开始,关澜就已经开始喘了。 关澜:“哎,我们……走一会儿吧。” 哼,一股弱者的气息。 关澜久不运动,这一下虽然累,倒确实觉得精神振奋了许多。 正一边慢走一边调整呼吸,就有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凑上来,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光:“你好,你是不是关澜呀?” 关澜都没反应过来。 关澜:“对,我是关澜。”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兴奋地连连尖叫,语无伦次地表白,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求合影、求签名。 说实话,这是关澜头一次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他对此毫不习惯。 两个小孩走了,目睹了全程的庄麟开口调侃:“关老师现在很火啊。” 若是平时 ,关澜或许就笑笑过去了。然而这一刻,在他度过了又一个灵感枯竭的焦躁夜晚之后,他被庄麟话语里那一点讽刺的意味刺痛了。 关澜:“你觉得我很喜欢这样吗?” 他语气平缓,庄麟却感受到了平静海面下的激流暗涌。 关澜:“我写一百首歌,也不如参加一集综艺节目。同样是一二线的艺人,一个歌手出十张唱片,比不上人家拍一集电视剧挣得多。我见过多少好歌手,有才华有天赋,结果靠唱歌根本活不下去,最后去横店跑龙套,都比唱歌时活得滋润——你觉得看到这些,我会很高兴吗?” 关澜知道自己这场火来得莫名其妙,此时冲着庄麟发泄出来,实在是迁怒;但这番话他实在是在心中郁结了太久,一旦说出口,就像千里之堤开了个口子,万丈怒涛倾泻而下,他根本停不下来。 关澜:“我知道你刚回国,满腔的青春热血,可我给你透个实底,你现在转行还来得及。这一行,就是表面光鲜;我们音乐部一年的营收,抵不过人家影视部的一个零头,现在还在做音乐的,全都在用爱发电,烧情怀。我们惨淡经营一整年,利润比不上我这几天挣的通告费,你信不信呢?唱片没有挣钱的吗?有,当然有,全是偶像团体,粉丝经济,一群小姑娘,为了给偶像打销量,十盘八盘一百盘的买,然后呢,有意义吗,她们掏钱为的是你的音乐吗?” 关澜:“再比如你。我现在这样费心思地想要挖你,是觉得你是个好歌手,能红。可是你唱了两首热歌,红起来了,说不定就去拍戏了。不是说不让你拍戏,两边兼顾的也不是没有;但你拿过一集几十万的片酬,还能回来踏下心干这不挣钱的营生吗?一开始是精力分过去了,然后心思也转移过去了,再后来唱歌就变副业了,最后就成业余爱好了——这两年,我见的还少吗?” 关澜:“不,我一点都不想红,我不想大街上有人拦住我告诉我他喜欢我的脸我的性格,我宁愿他不认识我,耳机里放着我的歌。” 庄麟被他突然呛了一通,却奇异地并不生气。 他感觉这个人,在这一刻,终于把完美微笑的面具掀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一块柔软的内里,在这清晨的阳光下,透出一点鲜活的人味儿来。 他想,这个人,如果不是个热衷潜规则的色魔,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庄麟:“关老师,我只能说,你之前遇上的,都是二流货色。我绝对不会这样的。” 关澜黑而沉的目光射向他:“那么,证明给我看。” 真是低劣得能让人一眼看穿的激将法啊——但是,根本没办法拒绝呢。 庄麟:“好啊。”第7章 我就爱说相声的 庄麟十分气愤。 他气自己麻痹大意,轻易踩中了敌人的陷阱。 是的,这整件事情,完全都是套路! 这怎么办?可以反悔吗?一月之期还没过半,自己这就城门失守了,虽然敌军炮火太强大,自己的战斗力也是真的渣啊! 他现在就盼望着,关澜突然对他提出潜规则的无理要求,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占据道德制高点:不好意思啊老师,我本来挺想跟你合作的,但实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的要求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似乎是忘了自己最初的打算还是义正词严地把关澜撅回去,还没过俩礼拜,他这版腹稿的言辞就已经比最初的一版温和了八百多倍。 不过他想想也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他已经看出来了,关澜不是那种简单粗暴的走肾型;他也算不上是走心型,他应该是手段高杆的套路型。这个人是真正的玩家高手,在他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绝对不会出手,一旦他出手,你就没有拒绝的机会。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庄麟跟关澜分享了自己这段曲折坎坷的心路历程。关澜表示:你内心戏真的太多。 关澜现在挺不好意思的。 他觉得自己挺大个人,干这行干了快十年了,居然还跟个刚出校门的愣头青似的搂不住话,向人家小朋友倾泻了那么多负能量,实在是太不成熟。 不过好处就是,庄麟的唱片约基本可以说是签到手了。 庄麟比他想象的还好攻略一些。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然后他就去找陈锦。 陈锦一开始也闹不明白,他跟关澜就一起录个节目,半天的交情,结束之后说的“以后常联系”,谁都觉得是客套,可这个人竟就真的跟自己常联系了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这个人性子直,闹不明白就直接问了。 关澜是这么回答他的:“我现在最好的朋友名额空出来了,我正在安排面试。” 陈锦觉得关澜在逗他,可他神色非常认真,他说“最好的朋友”的时候语气跟个小学生似的,严肃得有点好笑,让陈锦禁不住觉得这是真话。 陈锦:“那你之前最好的朋友发生了什么?” 关澜摆摆手:“一言难尽。等你面试通过了我再告诉你。” 陈锦依然觉得这事儿挺逗的,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老师,你不会是看上我了,想包我吧。” 关澜盯了他半晌,随后长叹一声。 关澜:“锦啊,你看过去的少爷包戏子,有人包演电影的、唱京戏的、说大鼓的,你看看有没有哪个军阀头子,一出手包了个说相声的。” 陈锦:…… 人有白首如新,有倾盖如故。人与人的交往,投不投脾气、合不合眼缘,有时见面三十秒心里就有数了。 关澜不是那种闭门搞创作不爱与人来往的艺术家型,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社交,很多很多的朋友。 尤其需要,一个可以无所顾忌、什么都能聊的最亲密的朋友。 是以这个位置空出来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十分难熬。 后来陈锦找到他:“你这个offer我接受了,不过你得先帮我个忙。” 关澜提醒他:“你还在面试阶段,还没到拿offer的时候呢。” 陈锦:“行吧,不过找工作还得双向选择呢,这么重要的职位,不能光你面试我,我也得面试面试你呀。” 关澜:“好吧。那你想要我干什么?” 这是一个十分狗血的任务。 假扮现任,到渣前任面前,秀他一脸。 ……关澜觉得这种行为,其心智水平相当于幼儿园大班肄业。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他还是答应了。 一顿午饭而已。 他回家把运动装换下,精心装扮了一番,开车到了陈锦家楼下。 陈锦:“嚯,卡宴啊。” 关澜:“借的。” 陈锦:“……” 关澜:“我工薪阶层,哪儿养得起卡宴啊。这不是为了给你撑面子吗。” 陈锦:“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一会儿到了地方,也千万要撑下去,不要暴露你是个连卡宴都养不起的穷比的事实!” 关澜:“……等会儿,你前任谁啊?” 陈锦:“到了你就知道了。” 关澜心中涌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见到了人,关澜就一个感想: 陈锦觉得自己做现任能打到这位前任的脸,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关澜:“杨总好。” 杨佩青冷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关总啊。”说罢转向陈锦:“你这是打算重返歌坛了啊?” 关澜仿佛没听出他在嘲讽似的,语气平静:“锦锦一直有这个愿望,我当然得帮他实现。” 陈锦被他这个称呼肉麻得心里一哆嗦,面上却在甜蜜地微笑。 杨佩青目光凶狠地瞪了他一阵。 陈锦看向杨佩青身边的大眼睛男孩子:“这位是谁呀,杨总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关澜不怎么看电视,但也看这男孩挺眼熟,所以他觉得这位至少是个三线鲜肉。 杨佩青:“这位是许膺,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落座之后,俩人假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开了个小会。 关澜:“你要害死我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是他?” 陈锦:“怎么着,你还怕他呀?” 关澜:“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跟他好歹一个公司的,每周例会还要见面呢,这多尴尬。” 陈锦:“你尴尬什么,他是前任,他才该尴尬呢。” 关澜:“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的地位能跟他相比吧?” 陈锦:“有什么不能比的,他是经纪人你是制作人,他是艺人管理部的老总你是音乐事业部的老总,你们俩不是平级吗?” 关澜:“第一,平级是平级,但我的部门跟他的部门,不管是利润上还是规模上,都无法相提并论;第二,他比我有钱,大概十几倍吧,并且这个差距还在不断扩大;第三,我们大老板是他亲哥,他是公司实际上的二把手、未来的一把手,十年之后他就是我直接上级。你说我们俩怎么比呢?” 陈锦:“那管什么用,他还没你出名呢!况且咱们的主要战略目标是秀恩爱,又不是炫富。” 关澜:“唉,好吧。” 关澜:“我承认是我孤陋寡闻了。我现在相信,真的会有军阀少爷,喜欢包养说相声的。” 陈锦:…… 席间,关澜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贴心的情人。温柔小意,耳鬓厮磨;端茶倒水,夹菜转桌。时不时地还来个相视会心一笑,眼波流转之间,仿佛一对真正的甜蜜爱侣。 直把前任先生气得饭也吃不下,就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俩。 他的小演员男友倒是心大,话都不说一句,默默低头吃菜。 杨佩青:“两位还真是恩爱幸福啊。” 关澜:“热恋期,杨总见笑了。” 陈锦:“我现在跟澜澜在一起,才发现当一号也是挺爽的嘛。” 杨佩青:“什么?!!” 关澜:EXCUSE ME? 他僵硬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笑出来:“锦锦你别在杨总面前说这些,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杨总啊?” 然后试图找回一些场子:“我们俩轮流,他一三五,我二四六。” 最后不忘恶心陈锦一下:“没办法,锦锦的要求,我怎么舍得拒绝呢?” 杨佩青语气冰冷:“你是因为这个跟我分手的吗?” 陈锦:“过去的事情,提它做什么,多么扫兴。来,澜澜吃菜~” 一顿饭,就在他们两个“看看咱俩谁能恶心到谁”的竞赛中过去了,最后谁也没吃多少,就属杨佩青那个小男朋友吃得多。 关澜做戏做全套,吃到一半还不着痕迹地出去结了个账,男友风度十足。 饭后,回家路上。 陈锦:“一会儿你给我个卡号,我把饭钱打给你。” 关澜假客气:“不用了吧?” 陈锦:“本来就是我请你来帮忙,哪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关澜:“那好吧。你前男友档次真高,这顿饭可不便宜。” 陈锦:“他就好这一口,爱装逼。” 关澜:“还有你——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干嘛跟他说我是受啊?” 陈锦:“你装什么装,你不是受吗?” 关澜有点尴尬,不说话了。 陈锦:“我不可能看错的,你自己说你是不是?” 关澜:“咳,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 陈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还有不知道的?” 关澜沉默望天。 陈锦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你该不会是……” 关澜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不要喊出来,你自己知道就得了。” 陈锦仍然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 夭寿,后宫满地走、睡了半个华语乐坛的男人,居然是个处,这是不是能列入娱乐圈年度十大奇闻了? 当过了某一个年龄之后,纯洁就不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陈锦:“完了,我知道了你这么大的秘密,我就只能跟你做好朋友了,不然你还不把我灭口了?” 关澜:“你以为你这就安全了?你知道我上一任好朋友怎么死的吗?” 他的语气平静得有点变态,让陈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陈锦:“你不要这样吓人!” 关澜:“开玩笑的。” 陈锦:“笑着开才叫开玩笑好吗!” 关澜:“好吧。我现在可以给你讲讲,我上一任最好的朋友发生了什么。” 关澜:“也没有什么一言难尽的,无非就是我发现了他喜欢我。”第8章 我就不跟他合作 关澜跟陈锦吃饭,第二天就被路人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当然,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路人拍的。如果真的是无辜路人,就一定能看到他们同桌吃饭的是四个人,其中关澜和杨佩青还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四个男人一桌吃饭,路人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朋友聚餐。而这位路人的视角很奇妙,他拍的照片里就只有关澜陈锦两个人,两个人举止亲密,神情暧昧,从同桌进餐到一起坐进豪车离开,一组照片看下来,简直能脑补一万字。 对于这个事,两位当事人都表示不是很在乎。 关澜反正已经花名在外,再多一个也是虱子多了不痒,根本没在怕;对于陈锦,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花边,而且也扯不到潜规则上头,他跟关澜都不是一个圈的,想潜也没什么好潜的。 其他利益相关人士对此反应不一。 任晓飞:说好的闭关在家搞创作呢!为什么跑出去扩建后宫了!你有本事开卡宴泡男人,你有本事来上班啊! 这么多年身边各色娇花嫩草都不入眼,却跑去追一个综艺节目里卖蠢的逗逼,老板你眼光挺别致啊! 杨佩青:妈的好气! 老子那么大个人坐在饭桌对面就是让你们无视的吗!有张照片明明都照到老子了,居然硬生生地把老子P掉了!本来这顿饭吃的就够心塞,第二天还要老子继续心塞!好气! 庄麟。 庄麟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知道关澜不走心,没想到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这边刚刚套路过自己,回去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勾搭别人。 自己于他算是个什么呢?游戏里的可攻略角色,攻略下来之后,连档都懒得存一下,就去攻略下一个了吗? 套路都是一样的呢!第一步是请人吃饭,车接车送,这也就算了—— 为什么接陈锦就是卡宴,接自己就是Q5啊! 这还分三六九等的是吗! 自己就只配坐个经济适用型车,去个平价饭馆吗! 盛怒之下的庄麟完全没发现自己愤怒的点哪里不对。 还有——还有这样温柔的神情、这样暧昧的眼神、这样亲密的举动,在自己这里根本没有出现过! 所以说关澜在自己这儿只使出了三成功力。且不说他有没有成功拿下自己——当然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关澜觉得只用三成功力就能拿下自己的这个想法,就非常的气人! 他的怒点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他气的是关澜不够重视自己,而他自己毫无所觉。 —————————————————— 关澜完全不知道庄麟内心戏的激烈程度,他上了班,开始安排任晓飞起草庄麟的签约合同。 任晓飞:你闭关创作了两天招惹了多少个人啊这是? 挖人墙脚的流程一般是这样的:他这边跟歌手本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把歌手搞定了,就该联系人家经纪人了。自家艺人这边已经失陷,通常经纪人也没什么办法;等到公司知道了,大势已去,木已成舟,能和平交接当然最好,不然就是两家公司法务部门互相扯皮了。 关澜约见了庄麟的经纪人。 经纪人其实比歌手好打交道多了。尤其关澜现在在圈子里这个地位,歌手的经纪人见了他多少要巴结一下,客客气气地笑脸相迎,怎么也比庄麟那个刺头令人舒心。 庄麟的经纪人齐菲女士,关澜也有所耳闻,是很精干的人物,带出过几个小花小草,发展得都还不错。他不知道齐菲和庄麟的亲戚关系,只觉得庄麟的公司给他安排的经纪人挺合适,公司应该比较重视他。 齐菲接到关澜的邀约也是吃了一惊。 待到两人聊完了,她就更吃惊了。 这俩人什么时候搭上线的,她竟完全不知道,庄麟这小子瞒的她死死的。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俩人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可说的关系,然后又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全程瞒着她;另一种是,庄麟自己松了口要跟人合作,但是因为之前他已经把话说绝了,现在反口就是自己打脸,所以不好意思告诉她。 以她对自己弟弟的了解,她觉得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无限大。 她回去把跟关澜见面的情况略略跟庄麟说了。 庄麟:“不行,我不同意。” 齐菲彻底不懂这个状况了:“为什么?关老师说你已经答应了。” 庄麟:“没有,他理解错了,我没答应。” 齐菲脸色一肃:“怎么了?他对你提什么要求了?别不好意思说,咱们人微言轻,可他关澜也不是一手遮天。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不会看着人家欺负我弟弟。” 庄麟:“没提,他就只说想签我,没说别的。” 齐菲:“真没有吗?” 庄麟:“真的。” 齐菲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觉得他没说谎。 齐菲:“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庄麟脖子一梗:“首专我自己写,不要签给别人。” 齐菲:“他跟你说首专不用你的歌了?” 庄麟不说话。 齐菲:“那就是没有说。你还有别的理由吗?” 庄麟:“……我不想跟他合作。” 齐菲眉头一皱,庄麟心里一紧。 他知道她这是要开始训人了。 齐菲:“本来,我不建议你来慧新。你是唱歌的,这边的音乐资源什么样,你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心里应该明白。但是你妈妈担心你,一个人在北京,要被人欺负被人骗。我想想,这一行鱼龙混杂的,水那么深,你在我手底下,发展慢一点,好歹不会被人坑。这话,我作为公司的员工不该说,但我以做姐姐的身份告诉你,慧新的音乐部,就是个草台班子,咱们音乐总监是个什么水平,你是专业的你比我有数。你是创作型的不假,但你从此以后就不要跟人交流切磋?不要人指导?还是说你觉得你一出江湖就是天下第一,没人指导得了你了?” 齐菲:“我还告诉你,你要唱歌,要在音乐上有所成就,国内最好的去处就是天龙,就是关澜那里,没有第二家。他为人怎么样搁一旁,专业水平跟市场眼光摆在那里,他要是年纪再大十岁,那就叫音乐教父。本来要按我的意思,既然他有意向要签你,你应该连人带歌、连经纪约带唱片约一起签到他那儿去;现在你有顾虑,那么至少应该把唱片约签过去。只要经纪约还在我这里,他就拿捏不住你。签约合同我给你把关,不让你吃一点亏,也保证不让他抓住什么漏洞,以此要挟你做什么。你看这样还可以吗?” 庄麟知道,齐菲说的,句句在理,自己要是再不同意,就纯属无理取闹。 他不与齐菲对视,也不说话。 齐菲太熟悉他这个负隅顽抗的表情了,就跟他小时候被教育要跟别的小朋友分享吃的时那个表情一模一样——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想听。 她怒气值终于满格,开始放大招: “你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不喜欢的人,你看不惯的人,你就一辈子不跟他共事,不跟他打交道,这可能吗?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就这么怂,你就这么怕他关澜想睡你,怕得宁可牺牲自己的事业发展吗?按理说我做姐姐的不该说这么难听的话,可我得告诉你,关澜也不是见一个睡一个的,你自己在这儿胡乱担心,你有没有被人家睡的资格,还未可知呢!” 她不知道,庄麟现在最听不得这话。 庄麟:“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我连这点自主权都没有吗?难道我不跟关澜合作,我的前途就死了吗?如果我不靠他就成功不了的话,那我趁早也别干这行了吧!我不是怕他睡我、潜我,我就是不想跟他签约,不可以吗?” 齐菲以往再怎么训他,他都没回过嘴,都是乖乖听着;这次纯粹是被齐菲的话激的。齐菲说他连被关澜睡的资格都没有,这话可太戳心了,他一听就受不了。 齐菲也是拿他没招了,只好给关澜回电话。 关澜听说庄麟变卦了,还是挺坚决的那种,非常意外:“不能够吧,我们俩明明谈得好好的,他怎么又不愿意了?” 齐菲:“我这边再劝劝他吧,年轻人难免有点轴。他这搞艺术的脑子,我也经常闹不明白他的想法。” 关澜知道齐菲恐怕是劝不动他的,不然也不会急着给他打电话。 关澜:“还是我亲自问问他。不过你既然说他挺抵触的,那他应该也不会见我。你把他最近行程给我一下,我看什么时候有空,去偶遇他一下。” 齐菲把庄麟行程给了关澜之后,也有点犯嘀咕: 关澜为什么对庄麟这么上心?别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吧。看庄麟意思这么坚决,应该也不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胡乱担心。自己最近可得盯紧点。第9章 掉进了单身陷阱 “我不懂你。” 陈锦脸上糊着黑绿黑绿的面膜,岔着两条腿,撩起浴袍的下摆,手里拿个超市收银用扫码枪一样的东西,在小腿上扫来扫去。 这几天,陈锦在关澜面前飞速地原形毕露,私底下就这个gay里gay气的样子。 关澜忍不住问他:“你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锦:“脉冲光脱毛器呀。我跟你讲,什么脱毛膏、脱毛蜡纸、剃毛刀,都是不行的,脱过一次之后,再长出来的更黑更密。就这种脱毛器效果最好,还不伤皮肤。我这一款亲测好用,一会儿我把链接发你呀。” 关澜:“……我不刮腿毛。” 陈锦:“你咋活得那么糙,跟个直男似的。” 关澜:“……你靠腿毛鉴gay的吗?” 陈锦:“你不要打岔!我接着说。我真的不懂你啊,要是我三十年没跟人打炮……不是,这根本做不到啊!我必须得问问你,你在娱乐圈里的gay圈,这基本上就是世界上性交最容易的圈子了吧,大家握个手就可以上床的啊!尤其你这样的身份,连握手都不用的,你一个眼神人家就能脱光了在床上摆好十八个姿势等你了吧!你怎么办到的啊!” 关澜还不太习惯他说话的尺度,尴尬道:“还不到三十年。” 陈锦:“你还真想守到三十年啊!守到三十年能获得魔法吗?” 关澜对他过往的人生展开了总结:“主要是,我上班太早了。我十九岁就进公司实习,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一点这方面的心思都来不及有,闲暇时间恨不得都用来补觉了,哪舍得用来谈恋爱啊。等我终于熬出头来,不用像之前那么拼了,也有二十六七了,这个年纪,就很尴尬了。” 关澜:“比如二十出头的时候吧,那个年纪浑身都是荷尔蒙,不管是爱情还是激情,反正大脑一充血,说破就破了。要是一不小心错过这个年纪,到了二十五岁之后,就要开始瞻前顾后了。你说我都守到这么大岁数了,要是随便找个小鸭子,或者一夜情什么的,就把第一次给出去,想想真是挺不甘心的。” 陈锦:“就是先搞对象才能打炮的意思呗,我懂。但是你三十年没搞过对象,这也很奇葩好吗!” 关澜叹气:“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仿佛人过了某个年纪,就越来越难动心。 对感情再稍微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就一不小心成了奇葩。 陈锦:“你这个毛病我明白了。就是不愿意找圈里的,平时又接触不着圈外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圈外的居家型优质男?” 关澜猛地一听,居然真的有点心动。 不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我最近事情有点多,你介绍了我也没空搭理人家。” 陈锦看着他,叹了口气。 陈锦:“你这就属于掉进‘单身陷阱’了。单身时间太久,自己一个人过得太舒服,最后没有什么动力脱单了。说寂寞呢有时候也寂寞,但一旦真的要谈恋爱了,就开始嫌麻烦。你这个样子,是注定要把贞操留到三十岁了。” 关澜:“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难道我就不会遇上一个,不管多麻烦也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吗?” 陈锦:“没想到你脑子切开还是粉红色的呢,你是女初中生吗?” 关澜:“……” 陈锦:“反正我建议你,要想谈恋爱,先去找个人把处破了,要不然你一直都放不开手脚。你名声这么差,实际上一个都没睡过,你不觉得亏吗?” 关澜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亏的呢。 —————————————————————————— 关澜毕竟不是个恋爱脑,感情这回事在他脑子里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这边跟陈锦惆怅完,一上班就什么都忘了。 工作上的事就已经千头万绪了。今天开管理例会的时候被杨佩青瞪了好几眼,关澜表面上装没看见,其实心里非常苦,觉得自己这个锅背得有点大。开完会还要进录音棚,给周骏卓录制全国巡演的特典新单曲。 本来他给周骏卓挑好了三首很不错也很适合他的歌要他选,没想到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说:“我要你写的。” 关澜无奈:“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写出来也不见得比这三首好。” 周骏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