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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评价:  2006年初到2013年底,《nun的呕心沥血》里关于无名书的部分,已经在网络云消烟灭。  2015年,重新选择天涯社区,寄存这华语文学。一来为便利文学爱好者阅读,文学研究者查阅;二来,一次又一次的焚书、重建,真是令人不堪其累。我也实在不想让国人的意识再想象出一个“无名教主”,把无名书的文字、资料让人一览无遗,恰恰只是想让人知道:原来,如此而已!  在天涯社区,把无名书的所有内容分为三个帖子:一个是早期的著作,选自《露西亚之恋》《龙窟》《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火烧的都门》;一个帖子是:六本无名书:《野兽.野兽.野兽》(亦名《印蒂》)《海艳》《金色的蛇夜》《死的岩层》《开花在星云以外》《创世纪大菩提》;一个是1960年以后无名氏在杭州潜在创作的诗歌、书信、小说,以及1983年去台湾后为副刊写的一些散文。另外,发一个《无名氏年谱简编》,让大家大致了解作家的生平。  2015年,天涯社区,无名书系列:  《海边的故事》《日耳曼的忧郁》《露西亚之恋》《红魔》《龙窟》《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散文集《火烧的都门》(亦名《薤露》)《天真》《情简》《水之恋》《尼庵蝴蝶》《葛岭梦痕》《一封未寄的情书》《忆“塔底的女人”》《月亮小札》《塔外的女人》《情诗一束》  《野兽.野兽.野兽》(亦名《印蒂》)《海艳》《金色的蛇夜》《死的岩层》《开花在星云以外》《创世纪大菩提》  《无名氏年谱简编》《1950年——1976年家书选集》(亦名《无名氏生死下落》)《豹笼大师》《无名氏散文选集》《无名氏狱中诗抄》《花的恐怖》(亦名《圣诞红》)《契阔》《一根铅丝火钩》《一型》《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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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氏年谱简编  1917 年,出生  1 月 1 日,无名氏生于南京下关天保里一幢石屋门房子里,无名氏谱名卜宝南,小名宁生子、卜宁,后改名卜乃夫。祖父卜庭柱原为山东滕县人,走江湖卖大布为生,中年定居江苏扬州北郊方家巷镇,置田一百余亩。其父原名卜世良,后改名卜善夫,自学中医有成,在镇江、南京一带行医,曾列南京中医考试第一名,颇负医名。母卢淑贞,扬州北郊黄钰桥镇人氏,系长寿家族。无名氏原本兄弟六人,无名氏排行第四。大哥(卜宝珊,大学未毕业患肺病去世)、三哥(卜宝鼎,后改名卜力夫,抗战时死于日统区)、五弟(卜宝戊,一岁多患脑膜炎去世)早夭,二哥卜宝源,后改名卜少夫;六弟卜宝椿,后改名卜幼夫。  1922 年,5 岁  在南京下关跟一位吴姓先生念私塾,读《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  1923 年,6 岁  父亲逝世,留下三百余亩田产及南京下关三处店面房,全家遂以此为生。无名氏被送往扬州黄钰桥镇大唐庄外婆家,由外婆照顾其生活。外婆喜其聪明好学,刚毅倔强,逢人便说:“宁生子将来要好,是一块紫金子;将来不好,是个‘魍魉鬼’。”在此先入黄钰桥镇初级小学。半年后,学校停顿。又改入私塾,老师赏识之。   年,7-9岁  进当地人焦典创办的黄钰桥小学读书。焦典系清朝大儒焦循的曾孙,本人在南京师范学校毕业。焦典家学渊源,除教授新制小学课程外,还教学生们《古文观止》。无名氏在此三年背了不少古文,获益不浅。  1927 年,10 岁  返南京下关,进龙江桥小学念书。  1928 年,11 岁  转读南京国立东南大学实验小学。开始插入四年级,老师认为其水平应读五年级,乃编入五年级。半年后,老师认为他的成绩可以进入六年级下学期。因此,他在此仅念了一年半即小学毕业。时间虽短,但这里的系统的西方办学理念对无名氏影响很大。这所学校比较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受此环境的影响,无名氏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军棋象棋围棋样样皆通。另外他在这所著名的小学里还学到了“做人要有礼貌,要做正派人,要用功,要尊重别人,要爱国……总之,我平生唯一享受到优良的教育,也打下做人做事的最初的好基础。”  读四年级时,老师将他的两篇作文投稿中华书局出版的《小朋友》定期杂志,全部刊出。这是他第一次投稿,对其后来从事文学创作激励颇大。  1929 年,12 岁  秋,考取南京私立安徽中学初中二年级。   年,13-14 岁  春,转读南京私立青年会中学初一下学期。  这一年夏天到翌年夏,因学费无着落,辍学一年。在家阅读文学书籍,文学修养迅速提高。  1931 年秋,以同等学力考取南京私立乐育中学初中三年级上学期。这时二哥卜少夫正在编《活跃》周刊,他偶尔也在上面发表文章,思想激进。  “九.一八”事件爆发,全国学生云集南京,向政府请愿,要求抗日。该校亦卷入漩涡。南京几乎成为“学生城”,日日游行,有一两个月停课。  1932 年,15 岁  夏,卒业于乐育中学初中。  秋,升入乐育高中一年级。与高二同学王琦组织话剧社,大演田汉剧本。继续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此期间介入与同学王淑君的初恋风波,初恋受挫,一度改名“卜怀君”,意为怀念淑君。  1933 年,16 岁  私刻“哈尔滨市滨江中学”的印章,假造高二转学证明,以同等学力,考入南京三民中学高二下学期。算是跳了两级。小说《 SOS 》载于《三民校刊》,《怪物》载于南京《文化战线》;暴露性散文《学校生活一页》发表于《新民报》副刊,对校园灰色生活的揭露引起校方不满。写作受到了国文老师殷作祯的热情鼓励。   年,17-18 岁  国民政府教育部为规范中学办学标准,第一次公布中学毕业联考规章,这对私立学校来说,很不公平,引起许多私立学校学生的公愤。无名氏因拒绝联考,愤而辍学,继而离家出走,放弃只有两个月就可拿到的中学毕业文凭。另一方面,此时他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书,也影响了他反抗现实的思想。  4 月 1 日,无名氏单身乘火车赴举目无亲的北京(当时称“北平”)。从这一天起,他决定与任何文凭告别,凭自己的奋斗,来争取前程。《野兽、野兽、野兽》卷首主角印蒂突然离校出走,是他“个人当时经历的写照”。  北京是“五四”运动发源地,亦是最自由开放的文化城,有全国最大的北京图书馆。每日上午 8 时无名氏准时进北京图书馆,晚 10 日打烊离开,读书近十三小时。在一年八个月里,他共读了中外名作逾达一千本,其中包括凡是译成中文的,或国人自己写的马列主义名作,达三百多种。这段日子,他从未游过颐和园、故宫及其他北京名胜,生活极其严肃,仅偶赴北大旁听胡适、周作人、叶公超、梁实秋等人课程,又听著名左翼学者李达的课。这一年多的图书馆自由阅读,对他此后写作帮助很大。  来北京不久,在天津《大公报》副刊发表短篇小说《六月》,署名“高尔础”。继而在该刊发表小说《火的怒吼》。颇受副刊主编赵惜梦赞许,曾来信鼓励。此后又刊出小说《雾》。此时生活拮据,家庭接济微薄。单靠稿费不能谋生,幸得富家子朱懋衔的赏识和帮助,接他到家住半年,供食宿。后迁入沙滩北京大学对面公寓,虽在几个报纸副刊投稿,生活仍非常艰苦。  1934 年秋,进北平俄文专科学校。除周日及节假日外,每日下午读两小时俄文。  1935 年冬,北平教育局鉴于该校有俄国教授及中国左翼教授,有红色嫌疑,勒令停办。无名氏肄业。12 月初,无名氏受母亲断绝经济资助的逼迫,离京返回南京下关家中。  1936 年,19 岁  在家苦读。一度效仿苏秦、张仪“头悬梁锥刺股”,每日读书凡未达预定指标,则用木板打自己臀部。书桌上放托尔斯泰和罗曼.罗兰照片,旁贴二纸条:(一)“去死吧!去受苦吧!但做你所应该做的一个人!”(罗曼.罗兰语)。(二)“发了要在自身以外创造些什么的愿而后死的人,我爱他!”(尼采语)。以此自勉。在上海《汗血》周刊发表小品《赶车人》,行文已趋洗练。  秋,患初期肺结核,休养半年痊愈。期间仍不废读写。  1937 年,20 岁  经三年努力,自觉文字有所进步。 8 月 25 日完成约五千字短篇《崩颓》,描写尼采濒于疯狂的若干镜头,初具无名氏特有的文学风格。无名氏晚年自认:“这是我第一篇作品,收在后来卜少夫所编的《无名氏全书》中,也算是我正式文学创作的开始。”香港中文大学黄岑教授在《&野兽、野兽、野兽&重版赘言》中说:“收在《火烧的都门》中最早的一个短篇《崩颓》写于 1937 年,文体即与《无名书》的相类”。  “七.七”事变,日本挑起卢沟桥事件。不久“八.一三”淞沪战事爆发。无名氏母亲回扬州外婆家躲避战火。南京家中无人举炊,促使无名氏在 9 月亦负笈至外婆家。在此他勤读三月。  11 月,上海沦陷,南京岌岌可危。无名氏说服母亲,返回南京。临行之际,母亲给了他 10 块银元。到南京,他又在街头摆地摊二日,变卖许多衣物,换了 10 多元充实旅费。  12 月 6 日,乘轮渡过长江,赴浦口,搭最后一班津浦火车至徐州,又转陇海路车到郑州,再上平汉路车抵汉口。 6 天以后,南京保卫战开始,但终失守。无名氏侥幸逃过屠戮。  1938 年,21 岁  到汉口后,无名氏举目无亲,起先考虑、做摊贩或卖报为生。后来想起北平时代相识的青年学生涂运昌、寇述彭,曾告知他有友人赵君在武昌开客栈,万不得已时可找他。终于找到赵。他留无名氏借宿客栈。  恰逢湖北省政府民政厅长严立三在武昌办“乡村干部训练班”,无名氏加入该班。国文考试,名列前茅,受教务长陶希圣赏识。随即参加陶希圣主持的“艺文研究会”,名义编译员,月薪 30 元。此会在汉口,主要编写民族伟人和民族英雄的小册子,每册万言。无名氏编写了《李广飞将军》及《孔子》,又应研究会所求,写有关抗战的文章,自己也续撰短篇小说,在报上刊出。  7 月,武汉保卫战即将开始,无名氏随“艺文研究会”撤退到重庆,会址菜园坝。发表《论拜伦》、《川江夜泊》等。  12 月底,汪精卫出走河内后,在香港发表“艳电”,劝蒋介石与日本谈和。“艺文研究会”旋即被封闭。原来此会负责人周佛海、陶希圣皆属汪系人马,且已随汪离重庆。
  无名氏年谱简编  1939 年,22 岁  上半年失业,为香港各报写战时重庆通讯及其他文章。下半年,香港《立报》聘他为驻重庆特派员兼办事处光杆主任。同时,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又聘他为服务员,后升任干事,负责审查图书。  这一年是无名氏创作生涯的转折点,他的文学作品开始受到一些著名作家和编辑的赏识。抗战期间,著名作家和编辑靳以在重庆《国民》公报副刊《文群》,素以“认稿不认人”著称。但却在1939年冬起,到 1940 年止,相继刊载了无名氏的短篇小说《古城篇》、《日耳曼的忧郁》,以及一些散文。靳以曾在信中赞许无名氏,认为他的创作,态度严谨,行文字斟句酌,肯下功夫。他还对人说:“北大真能出文人,(无名氏仅在北大旁听过,靳以的说法也是后来许多人误传无字氏毕业北大的滥觞。)前几年出了何其芳,卞之琳,现在又出了卜宁。(抗战初期无名氏在香港、重庆都用笔名卜宁发表文章。)”推崇之情溢于言表。两人通信两年,直到靳以离重庆赴福建南平教书为止。从此时起,无名氏开始在重庆文坛上初具文名。  这一年也是无名氏思想发生重要转变的时期。斯大林的肃反运动造成的残酷清洗令他十分震惊;苏联置波兰于不顾,在大战前夕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和纳粹德国媾和的做法,更让他失望。受此二事件的影响,他激进的思想开始向自由主义方面转化。  1940 年,23 岁  这一年,写了不少文艺性或新闻性的文章,刊于香港、重庆媒体。  冬,离开中央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  1941 年,24 岁  1 月,入《扫荡报》,任外勤记者,后兼南洋爪哇《吧城新报》驻渝记者。  夏,辞去香港《立报》记者。  进《扫荡报》第一个月,报道《囤积居奇纵横谈》蜚声报界;另一次,偶然在与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王亢生的私人谈话中,敏锐地预感到德国将要进攻苏联,竟在德国进攻苏联前一个月,写出《世界将有巨变》的长文,一时震惊了重庆政界。受社长何联奎赏识,并加月薪。期间忘我工作,往往清早六七点出门采访,晚七时归;还亲自校对,有时夜间尚出去采访。当时合众社驻华一位记者曾说:“新闻记者像卜宁这样卖命干的,恐怕没有第二人。”无名氏的敬业与才情受到《大公报》总主笔兼总编辑王芸生青睐,他托主笔李纯青前来暗访,希望其加入该报。  8 月,日机对重庆狂轰滥炸七昼夜,市民对防空警报不灵怨声载道。防空司令在记者招待会上抱怨是经费奇缺引起的,引得无名氏为其打抱不平,写了《轰炸插曲》,试图将内情披露于众。但新闻检查所删去许多文字,无名氏不服,又改回。这引起《扫荡报》新任社长黄少谷及其亲信的不满,加上他们早就对无名氏的恃才傲物,脚踩两只船的做法深为不满,便借机以“泄露军事秘密”为名,软禁无名氏一周,并就此撤去无名氏的职务。  《扫荡报》 8个月,与李彦文坠入爱河。两人一度情感炽热,几达可论嫁娶程度。但报社工作的第二月,她突然坚赴陕西工作。这一分别,造成彼此龃龉,终致分手。  11 月,珍珠港事件爆发,二次大战正式开始。失去工作,亦无法在港报写文。此时流寓重庆的韩国临时政府找他帮忙,迁往重庆吴师爷巷 1 号,与韩国光复军参谋长李范奭同居一室,成为好友。后为他撰成二书:《韩国的愤怒——青山里喋血记》,以李范奭的名义出版;《中韩外交史》,代临时政府宣传部副部长闵石麟撰写,引起当时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的注意,因而李、闵二人对他特别友好。  冬,每晚与李范奭长谈四小时,记下许多资料,拟以他为主角百万字《亚细亚狂人》长篇小说,叙其一生革命事迹。后来的《北极风情画》即以李范奭的采访素材为主。在此期间,邂逅大韩民国流亡政府闵石麟的女儿——韩国美淑女闵泳珠,一度坠入相思之河,相思无果。  1942 年,25 岁  出版个人第一部短篇小说集《露西亚之恋》,内收短篇《古城篇》、《海边的故事》、《日耳曼的忧郁》、《鞭尸》、《露西亚之恋》、《骑士的哀怨》等篇,其中《骑士的哀怨》《露西亚之恋》即以的李范奭经历加工而成。  初夏,韩国光复军总司令部正式成立,总司令李青天任无名氏为上校宣传科长,后政治部不同意,在司令部内滞留了五个月。于此发奋用功,写《亚细亚狂人》第 5 卷《荒漠里的人》长篇,在贵阳《中央日报》副刊连载。无名氏自认“文字及风格一个突破。只要浏览《龙窟》所收《伽倻》,即可知我在文字上又下了一番新功夫”。  9 月,韩国光复军西安第二支队罗队长被队员暗杀,总部派李范奭去处理此案,并任他兼第二队队长。他邀无名氏作为秘书,同赴西安。  1943 年,26 岁  在西安,兼任重庆《新蜀报》及贵阳《中央日报》驻西北特派员。除为上述二报写些通讯及其他文章外,又在西安各报发表作品,并为二支队及韩国革命作了不少宣传,同时续撰《亚细亚狂人》。  11 月,当时西北销路最大的西安《华北新闻》总编辑赵荫华约无名氏为该报写长篇小说连载。他便以李范奭过去所提供的题材,于11 月 9 日奋笔疾书,每日平均写七千余字,至 29 日告罄,写成 14 万字的中篇《北极艳遇》 ( 后出单行本时,改名《北极风情画》 ),第一次使用“无名氏”的笔名。连载仅三四日,即轰动西安,该报销量剧增,一时显洛阳纸贵盛况。翌年1月载完,已然是“满城争说无名氏”。文人黄震遐见无名氏时说:“从前拜伦写了《柴尔德.哈罗德》旅游诗,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名满伦敦。足下现在正是当之。大家 Compare you and chuyu(大家拿你同徐訏作比)。”这部书的成功真正实现了无名氏在 1934 年 离家出走时所发下的宏愿:“我要凭苦斗为自己创造一个前程。”  这时无名氏对中俄混血儿刘雅歌(俄文名 Tamara)狂恋,刘雅歌另有两个亲密男友,一为麦敬希,一为赵良(后来分别成为刘雅歌的前后两任丈夫)。无名氏后来写了一本长篇自传小说《绿色的回声》但当时的当事人之一张慕飞对此书驳斥,说:“其实刘雅歌根本不爱他,无名氏纯粹是单相思。”。  1944 年,27 岁  创作长篇小说《一百万年以前》,在《华北新闻》连载。  夏,由该报出版《北极风情画》,初版二千册,预约即售光,市面书店无法销一本。因社长赵自强侵吞此书版税,不付分文与无名氏,无名氏遂愤而以西安友人周善同的爱情故事创作《塔里的女人》,自己筹款出版。初版二千册,预约几乎售光,再版亦迅即售完。于是他又自费印《北极风情画》和《一百万年以前》,三书都成为当时西北的畅销书。  由于作品获得巨大成功,年底赴重庆发展。数月后,李范奭亦来重庆。纳粹投降,二次大战胜利在望,韩国独立可期,临时政府一时大为活跃。  1945 年,28 岁  3 月,在重庆出版《北极风情画》;5 月,《塔里的女人》问世。两书的发行又造成重庆读书界的一次“海啸”。初版三千册,两天即一售而光。有六家书店,门市每日即售 50 余册。店老板们说,开了数十年书店,从来没见过一本小说每日可卖 50 本以上。再版三千本,四天内售罄。当时重庆的茶馆、餐馆、舞场、咖啡馆、旅馆,到处都有人阅读、谈论此书,两书在重庆的风靡盛况超过西安时代。  由于二书风行,有人为无名氏介绍婚事,他未轻易答应。他也没有因为两书的走红而涉足社交界,招摇过市。而是独自隐居于重庆长江南岸山中,静心考虑、构思六卷《无名书》的创作,并决心放弃《亚细亚狂人》的写作。他认为“后书格局较小,且我非韩国人,写异邦事难免有点隔阂。”  自己开设“无名书屋”出版社,只印《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雇有一个会计,一个工友。后来六弟卜幼夫失业,也来此屋帮忙。  8 月 15 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 9月,国民政府在南京正式受降。  11 月中旬,无名氏乘“民元轮”返上海。 12 月,回扬州探望老母,母子相拥流泪。初见表妹卜宝珠(注:无名氏的母亲只生了六个儿子,所以一直希望能有个女儿。抗战时,她收养了无名氏的远亲表妹刘宝珠做义女,刘比无名氏少十岁,被卜家收养后改名卜宝珠,又名刘菁,卜菁)。  1946 年,29 岁  春,《北极风情画》与《塔里的女人》在上海相继出版,迅即畅销。以后数年,销售达数万册。因国内战争造成若干铁路瘫痪,交通受阻,二书无法运到,各地便纷纷自行翻印,盗印版达 21 种,几年内,计总印数超过30万册。这二年大约有10家报章杂志约请无名氏写长篇小说连载,均遭拒绝。  4 月 13 日,赴杭州,卜居慧心庵。在此息交绝游,费时五个半月,完成《无名书》第 1 卷《野兽、野兽、野兽》的创作,约 30 万字。这段时期,无名氏日夜笔耕不止,有时半夜起床二三次,改写文字。(详见《慧心庵日记》)  10 月赴沪,与时代出版社负责人周新洽谈此书的出版事宜,该书 12 月正式出版。
  无名氏年谱简编  1947 年,30 岁  开始《无名书》第 2 卷《海艳》的创作,并与著名画家林凤眠交往。  7 月的一天,在林宅忽感头部剧痛,疑为中风,急送医院。经医生诊断,是因创作过度,患脑疲症,嘱其休息一些时期。于是,有一个多月停止写作,常赴西湖观赏风景,脑痛渐始痊愈。以后工作,便稍有节制。  9 月,《海艳》上册在上海问世。与上海真善美出版公司负责人萧涟合作,所有作品,由无名氏自印,交该公司总编辑。这样,除版税外,他还可以获得出版利润。在林凤眠处结识林的学生、著名画家赵无极夫妇。每周六在林宅或赵宅聚会,畅论艺术、文学、哲学、音乐、人生,人称“三剑客”。(详见《风雨故人来》)  冬,林风眠与赵无极在上海先后开画展,无名氏专程赴沪,为他们做宣传工作,并亲自撰写画论。《林凤眠——东方文艺复兴的先驱者》及《赵无极——中国油画界一颗彗星》,即作于此际,受到美术评论界的重视。  年底,赵无极夫妇决定赴法国留学,把他的葛岭山麓 24 号别墅让给无名氏住。赵宅占地二亩七分,仅花园就近二亩,楼上楼下有七八间房。登楼凭窗,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1948 年,31 岁  1 月上旬,由慧心庵迁赵宅。垫居此庵,茹素近20个月,与师太镜明相处融洽。迁居不数日,赵无极夫妇赴上海。  2 月 22 日,完成《海艳》下册,携稿赴沪。此时赵氏夫妇即将赴法国,无名氏到码头送行。  3 月,《海艳》下册在沪出版。  7 月,在沪出版散文集《火烧的都门》(台湾版后改名《薤露》),小说《一百万年以前》,哲思随笔《沉思试验》,短篇小说集《露西亚之恋》,长篇小说断片《龙窟》。  这时,两个少女相继闯入无名氏的生活。一是杭州某报女记者潘蕴芬,她能写小说,文笔不错,风度亦可。两人差点结婚。但因国内形势动荡,前途迷茫,无名氏函告潘,自己可能远去南洋。后来她遂与另一记者结婚。另一女性是林风眠的独养女林蒂娜。她对无名氏颇有好感,林夫妇也赞成他们俩能缔结秦晋之好。但无名氏顾到婚后生活可能会影响其自由写作——在个人婚事与《无名书》之间,无名氏终于选择了后者。  建国后,林家于上海,林蒂娜嫁给一个所谓“娘舅”——奥国犹太人卡门.马克维茨,牙医,常住林家。几年后,林妻与卡门夫妇远走巴西。  1949 年,32 岁  春,因战乱,母亲与表妹卜宝珠来杭州葛岭山庄别墅同住。  5 月 4 日,解放军进入杭州;5月底,上海解放。这一期间,无名氏完成《无名书》第 3 卷《金色的蛇夜》上册。  1950 年,33 岁  1 月,托人介绍卜宝珠入上海中国福利会幼儿园任教师。 2 月,结识方为良,方系浙江大学法律系毕业生,是无名氏作品的热心读者。他不久前任杭州小车桥监狱法官,一年后辞职,到上海某中学任高中教师。  1 月至 5 月初,续写《金色的蛇夜》下册。  5 月 9 日,赵无极大妹赵无华患眼结核,来葛岭别墅养病。7 月底,赵无华偶量体温表,发现每日摄氏 37 度多。这样的体温在仲夏本不足道,但赵母恐她眼结核复发,8 月 5 日遂双双返沪诊治。  无名氏后来写回忆录,说是这三个月他与赵无华陷入热恋。赵无华是他的生死恋。不想此文一发表,立即遭到赵无华的兄长——名满国际的油画家赵无极的驳斥:“请无名氏不要提我妹妹,她根本未曾与他谈过恋爱。”赵无极多次对人说过:“他(指无名氏)就不要亵渎我妹妹了,我妹妹彼时患癌症,马上就要辞世了,怎么可能有心思谈恋爱呢?”  赵无华在 10 月 2 日病逝。  无名氏则坚称他与赵无华恋爱过。由于当时在葛岭别墅只有无名氏与赵无华两个人,所以这一段感情就成了“葛岭疑云”。  无名氏入院检查,发现肺尖及三根肋骨处患肺结核,遂居家养病。  1951 年,34 岁  “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  3 月,浙江文联戏剧组老友李朴园来葛岭,要无名氏参加文联小说组工作,言及只要下乡参加一次土改工作即行。无名氏同意,允诺于肺病稍愈时参加文联工作。但病情一直未见痊愈,李也未再上门。  市政府通知,因需赵宅作建设之用,令无名氏搬家。 6 月 11 日,迁居湖墅华光桥河下 15 号,位于大运河畔。无名氏在此住了三十多年,一直到1982年底去香港探亲为止。  夏,向表妹卜宝珠求婚,获允。  9 月,湖墅派出所蒋同志来访,令其写历史材料。  1952 年,35 岁  全国进行“三反、五反”运动。  夏,浙江国民党革命委员会负责人何樊侯,原来是清末京师大学堂(即后来的北京大学)校长,与无名氏房东傅瑞乐先生是老友。这天他走访傅老,后者特别推荐无名氏,何老见其谈吐不俗,乃劝他到民革工作。后来何老赴北京,而无名氏病一时仍未痊。  1953 年,36 岁  二三年养病期间,续撰《沉思试验》,书评及一些散文。又通过总结养病经验写了一本《我怎样养肺病》,十数万字。养病期间,无名氏仍不废读写,读《凡.高传》,称其为“第一个真正爱劳苦大众、爱农人、爱工人的画家,他的画全以他们做主题”。请其兄弟在海外为他购置西方文学书籍,其中包括托马斯.曼、保罗.瓦列格、亨利.詹姆斯、济慈、雪莱等二十余位古典及现代作家的作品。  1954 年,37 岁  医生诊断,肺结核已痊,双肺患处或钙化,结疤,或纤维化。  夏,与卜宝珠结婚,宴席仅一桌。  1955 年,38 岁  前两年,有时尚赴省文联,访诗歌组冀舫等人。胡风事件发生后,不便再去。只在家中养病,读书,偶尔写作。此年方为良来看他,劝其到上海谋高中代课老师职。两人奔走一番,却无结果。  1956 年,39 岁  国务院动员无业者进行登记,无名民亦去登记,结识诗人俞漱心。俞获工作,但无名氏无果,依然是无业游民,仅靠妻子的微薄薪金和间或兄弟的海外汇款维持生计。  同年春天,周恩来总理发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大鸣大放”政策的长篇报告,全国乃开始鸣放。报告中提到,容许不同流派的文艺作品存在。更说:哪怕是毒草,也可作肥料。此一报告激活了无名氏的创作热情。他暗自认为《无名书》风格应算是个流派,便悄悄于“地下”续写《金色的蛇夜》下册尚缺的最后五万字,继之又开始《无名书》第四卷《死的岩层》的创作。  1957 年,40 岁  上半年,《死的岩层》杀青。继写第 5 卷《开花在星云以外》。  1958 年,41 岁  举国开展“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运动声中悄悄完成《无名书》第五卷《开花在星云以外》。  7 月 15 日午夜,湖墅派出所数名警员突来无名氏家搜索 3 小时,尽管无所获,仍押解他到派出所。翌晨,又押送他与其他拘留人员到杭州湾畔下沙乡学习班。白天劳动,夜间学习,间或开斗争会。所幸无名氏无大的政治问题,因此没有作为斗争对象。经 37 天“学习班”而“毕业”。受此惊吓,无名氏的“地下创作”行为不得不有所收敛。经常积极做些居民工作,搞街道卫生,除四害,代写大字报等等。  1959 年,42 岁  无名氏一面参加运动,一面续写《无名书》第 6 卷《创世纪大菩提》。居民区开大会,常找他做记录。  1960 年,43 岁  5 月 3 日上午,写完《创世纪大菩提》最后一字,在室内连跳三跳,轻轻低呼:“我胜利了!我胜利了!我胜利了!”斯时斯地,能完成 260 万字的六卷《无名书》,的确不是一桩寻常的事。无名氏引以为傲。  4 年半来,因秘密创作《无名书》后三卷,精神高度紧张,神志太累,又带很大的政治风险。写完后,决定将个人的生活转移到较安全的领域。开始钻研书法,勤抚唐碑,柳字,欧字,颜字。结交邻老徐行恭旧诗人,他对书法深有研究,行楷俱佳,不时指导无名氏。闲暇之时,偶缀白话诗。  9 月,第一次带了临摹柳字的小楷去上海求教书法大师沈尹默,受到鼓励。  10 月,为缓解三年自然灾害带来的社会压力,政府以“下乡支农”为名,动员闲散居民报名下乡。无名氏亦报名,旋被批准。随杭州市各区三干多名市民先后到临安县潘板桥农场,编入一大队。在此劳动一年零四个月,开荒、种山芋、植果树、养牲畜,同时兼做文书工作。  劳动之余,仍不忘勤习书法,以练大字为生。每月集四个礼拜日回家休息,则日夜练字。如此,精神有所寄托。
  无名氏年谱简编  1961 年,44 岁  经过秘密锻炼,4月下旬本大队劳动大竞赛,无名氏开荒七厘——达七厘二毫三,被推选为劳动英雄和打虎闯将,受大会表扬。  夏天,放假期间再次专程赴上海访书法大师沈尹默求教,颇受嘉许。  1962 年,45 岁  1 月,因平日劳动尚积极,恪守场规,更不像其他某些场员爱滋事生非,再加上家中有 77 岁老母须子女照顾,被批准返杭,户口亦迁回杭州。  整整一年,苦练书法,常常从清晨 7 点一直练到午夜子时。自刻图章:“书成用废”。结识书法家陆维钊(华东美术学院书法系主任),王驾吾(杭州大学中文系主任),章宗祥(浙江图书馆馆长)等。徐行恭处更是常相过往。书艺大有长进。  秋天,裱一幅中楷,二幅小楷,一幅抚《十三行》,一幅摹《金刚经》,一幅临《多宝塔》,共六幅,访沈尹默。沈表示,楷书已很有水平,可以写行草了。即席写行书一幅送给他。  是年,老母 79 岁,向有关部门申请携母赴港探亲,遭拒。  1963 年,46 岁  以全部时间研习书法,友人均不赞成。认为他放弃文学,该行书法,是得不偿失。  于是,从这一年开始,回归文学创作,只利用余暇临摹碑帖。写有短篇小说《圣诞红》(后改名《花的恐怖》)。开始写青春期爱情自传长篇《绿色的回声》。  1964 年,47 岁  完成《绿色的回声》 29 余万字。为杭州火葬委员会主任程心锦写浙江文史资料《记杭州市商会》万言,由程具名刊于《浙江文史丛刊》。发表后,引起北京文史资料委员会的重视,认为此文写得颇生动活泼,有意要他去北京参加座谈会,谈写作经过及经验,无名氏婉拒。后来《浙江文史丛刊》又托程心锦请无名氏写《浙江省商会》,但写成后,程逝世,此文乃搁置未刊。  1965 年,48 岁  完成《契阔》、《一根铅丝火钩》、《一型》、《玓》、《枯花》五个短篇小说,并写了一些诗。补记当年与赵无华恋爱时日记。  从 1962 年至 1965 年,这四年中国大陆未开展任何剧烈政治运动,而 1962 年陈毅代表中央,替知识分子“加冕”,尊重脑力劳动者,故大家——也包括无名氏个人——“日子过得比较轻松些”。  母 82 岁,无名氏希望将其送赴香港哥哥处,再次申请送母赴港,仍未果。  1966 年,49 岁  开始练习英文作文,继续写诗。  5 月,聂元梓在北京大学贴出第一张大字报,“文化大革命”开始。  8 月下旬,杭州开始抄家。  8 月 26 日下午 1 时,杭州第三中学红卫兵五人来无名氏宅抄家。为保护《无名书》手稿,无名氏想尽方法,和他们蘑菇了五个多小时,乘其出去吃晚饭时,迅速把后房箱中的所有文稿暗藏于一个巨大衣橱后面。饭后,他们再来抄后房时,仅在箱中及橱内拿了些书籍、照片、信件。他们走后,无名氏速将文稿放在一只菜篮内,上置脏衣,装作送衣出去洗,偷雇三轮车到城内好友俞漱心家收藏。次日凌晨,又把另一半文稿放在菜篮内,如法炮制,送到俞家。以后红卫兵再来时,已查不到任何稿件。  1967 年,50 岁  夏,乘局势混乱,妻子得幼儿园某红卫兵头头支持,占有了该园一个汽车间,将老母送去,准备全家团圆,长住上海。  1968 年,51 岁  春节,一家在汽车间度过。友人方为良也来参加。此室前有高厦招风,日夜风大,故名之“听风窟”。  3 月,支持妻子的红卫兵头头兼幼儿园革委会头头忽然失势,于是被另一派逐出“听风窟”。原因主要是“无业游民”身份,和其来往的朋友方为良等人仍处“牛棚”内。不得已,3 月 12 日,无名氏与老母又迁回杭州老宅。  5 月的一天,方为良忽由沪来杭,说不堪忍受在“牛棚”中遭受毒打。刚好有一位老同学搞到两张赴澳门的出境证,可以让给他一张,但必须要在杭州见面,方可成行。故方先要在无名氏处住二宿,然后与那人一同赴广州。明知留方住宿必闯大祸,但为了友谊和道义,无名氏仍留宿了他。第三日下午,方与那人见面,对方要挟方为良先把身藏数百元及几两黄金分他一半,才肯带他走。方知受骗,决定摆脱困局。无名氏为其买好去苏州船票。翌晨在码头相见,目送他乘轮而去。  方为良去后,一连六七星期妻子不再来信,6 月初也不见汇款来。无名氏心知有异。  6 月 28 日,赴上海好友刘杞怀家探询。刘告知,方为良东窗事发,几个友人全受牵连,无名氏妻子肯定已被隔离审查。第三日上午,无名氏前往幼儿园,要求见妻,遭革委会主任拒绝。无奈,下午,无名氏返杭。晚七时许,刚出火车站,四名彪形大汉将无名氏押上囚车,以手枪顶住其脊背,径送杭州小车桥监狱。  冬天,从李木天法官的审讯中得知:藏在俞漱心家的文稿已被抄走。他知道,这是妻子告密。  1969 年,52 岁  在狱中被审讯若干次,写了不少个人材料,但对几位朋友,无名氏从无一字对他们不利或有所伤害。  9 月 9 日下午 3 时,被释放回家,体重锐减十二公斤,只剩四十三公斤。在狱中大饿一年,当晚一连吃了十五碗饭。一周后,拱墅区公安分局在灯光球场开宣判大会,共判四人,无名氏名列其中。罪名是:“窝藏叛国投敌集团首要分子方为良”和“思想反动,一贯暗写反动文章”。判决他“戴上反革命分子帽子,交群众监督劳动改造。”这以后,凡是居民区或街道义务劳动,都有他的份。  出狱后始知,《塔里的女人》手抄本风行社会。  1970 年,53 岁  春节,妻子卜宝珠未回家过春节,但偶尔仍有信来,要他好好改造思想,并建议他自动下乡去从事农业劳动。由于派出所不同意他主动下乡,他回信告妻,以后她就不再回信。  夏,她来信,决定和无名氏离婚,并痛斥他害了她多年。接信,无名氏大受刺激,三天三夜未能合眼睡眠。  1971 年,54 岁  夏天,卜宝珠来杭州和无名氏办离婚手续。居民区治保主任徐阿二劝她,说无名氏近两年表现良好,派出所就要给他摘“反革命分子”帽子了。她唯唯否否,似仍有旧情。对无名氏态度尚好。  秋,她第二次来杭州办离婚,起先态度尚可,但后来不愿理无名氏,对无名氏精神刺激颇大。她来家看老母时,无名氏一时激愤而用词欠妥,她大愤而去。本来残存的藕断丝连,自此全绝。  1972 年,55 岁  1 月,卜宝珠第三次来杭州,办理离婚手续,组织上已经给她下达通知:一个月内办不成离婚,给三个月假期。三月不成,给六个月假再不成,给一年假。一年离不了婚给二年——甚至三年假。无名氏不忍见她如此受苦,遂同意离婚。  9 月,无名氏被摘去“反革命分子”帽子。从此时起,又恢复钻研书法,终日临碑帖,在行书草书上用功,这也是当时最安全的行为。   年,56-58 岁  73 年,卜宝珠另嫁他人。(卜宝珠系卜家养女,原姓刘,来卜家起名卜菁,后改名卜宝珠,现在恢复原姓“刘”,改名刘菁。)离婚后,她不与无名氏和其母亲通信。  这三年,无名氏苦练行书草书有成。恰巧此时全国各省市大兴书法风,杭州更几乎是各校师生全练字,甚至连门房传达也习字。  1976 年,59 岁  参加拱墅区书法展览会。  杭州的几个青年学生:宋友杭、毕茂全、陈石谅诸人,或爱书法,或爱文学,但苦于无名师指点,听说《塔里的女人》的作者无名氏就在杭州,这些青年从不同的渠道找到无名氏,拜无名氏为师。这些青年学生给无名氏带来了友情和希望,无名氏教他们文学与书法。并与其中之一“西湖女”(杭州某昆剧团演员陈某某)发生忘年恋情。  也是在1976年,无名氏的兄长——香港著名报人卜少夫在香港以《新闻天地》社名义出版《无名氏全书》。先出了七本,包括:《无名氏生死下落》(卜少夫编著),《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火烧的都门》,《龙窟》,《一百万年以前》,《露西亚之恋》。 七本书的封面,由无名氏的好友著名画家赵无极设计。其中《无名氏生死下落》一书,内收若干评论家的评论,多赞许《无名书》(当时该书仅出二卷本)之辞,有人甚至认为它可与西方名作相比。此书在港推出后,被遗忘了的无名氏重新引人注目。  9 月 9 日,毛泽东逝世。 10月“四人帮”被捕。文化大革命结束,举国欢腾。  1977 年,60 岁  1 月 1 日,几位学生和一些邻居、友人为无名氏六十寿辰祝寿,摆宴席四桌。母患病,未能参加。  3 月 3 日,慈母逝世,无名氏悲恸之至,以致数月心情不能平静。学生及友人们帮他料理丧事。不久,二哥卜少夫与六弟卜幼夫也分别在港台两地为母治丧,场面盛大。  5 月,为疗治母丧带来的巨大感伤,与五学生一友人赴安徽屯溪,游黄山四日。又由后山经太平县至芜湖,小游半日。再过南京,走马观花半天。最后抵苏州,玩了一日,乘轮船返杭州。
  无名氏年谱简编  1978 年,61 岁  初夏,赴沪访老友王友乾等人,王属“右派”。根据形势,大家认为中央政策将有大变,“右派”分子将一律摘帽。  7 月,方为良突然来杭,说他十年前拟出境,被判了十六年,在上海提篮桥监狱关了 10 年。近日被有关部门断为错案,已经为他平反,恢复原来教职。并问他,受此案株连的还有哪些人。他首先指无名氏。估计不久其他受累友人即可平反昭雪。欢聚二日,在餐厅举觞痛饮,得庆更生。  9 月初,派出所在居民区开会,为无名氏平反,“历史反革命”帽子一并摘除。从此,与一般公民无异。  10 月,派出所将过去查抄的创作原稿、信件、照片,通通还给无名氏,其中包括《无名书》的后三卷半全部稿件。无名氏大喜若狂。派出所长道:“老卜!这一下你可开心了!”无名氏连说:“开心!开心!”这天晚上,在睡梦中笑醒了好几次。  不久,派出所又找他去,把《绿色的回声》原稿也还给他。这部手稿原藏于卜宝珠处,她后来坦白,交给幼儿园,又转公安部门,这次也发还了。《无名书》原稿能保存下来,与法官李木天有关,若非他别具慧眼,此稿早毁。他是此稿第一个读者。当时他文化高,(之江大学毕业),比较客观理性,原定判决无名氏无罪,不戴“帽子”,但上面极“左”人员不同意。  形势大好,无名氏决定尽速整理《无名书》后三卷半,几个学生帮忙抄写,一份稿子用复写纸复三份,假如在邮寄海外时被扣,再寄第二、第三份。  香港学者司马长风《中国新文学史》问世,对《无名书》评价颇高。  1979 年,62 岁  1 月 1 日,二哥卜少夫在香港接无名氏信,答应与其合作,为他提供了一些港友的地址,让他分头寄稿。从元旦日第一封信,一直寄到年底。他为此起了一个代号 Over Lord ——“统生运动”,这是二次大战盟军登陆诺曼底的代号,无名氏认为这个规模浩大的邮寄活动无疑有点像诺曼底登陆。  这年起,无名氏的文章又在海外——主要是在香港、台湾公开发表了。香港各报章杂志非常欢迎无名氏的文章。他是大陆第一个作家在海外——特别是台湾刊出作品者。  1980 年,63 岁  这一年,台湾《联合报》副刊开始连载《无名书》第 4 卷《死的岩层》四十多万字。该报是台湾销售百万份的大报。事先请旅美著名女作家丛甦写成长篇论文《无名氏论——印蒂的追寻》,刊于《联合报》副刊。后来主编症弦写信给卜少夫称:“此文刊出,好评如潮,大家全认为自有台湾文评以来,这是最重要的评论” 。此文对《无名书》 大加赞赏,并将它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劳伦斯、托马斯.曼、赫曼、海斯等西方名家作品相提并论。  10 月,二哥卜少夫函告无名氏,收到《无名书》第六卷《创世纪大菩提》最后一页。至此,后三卷半一百六十多万字通过两千多封信件的形式完全“在诺曼底登陆了”,“统生运动”大功告成。他与几个学生兴奋不已,他在屋内对他们说:“当年‘慕尼黑协定’签约后,捷克总统贝尼斯忍辱签约,同意割让苏台德区给德国。希特勒拿到贝尼斯的签约书后,立刻冲到办公室内,拥抱每个工作人员,并大声狂喊:‘今天是我希特勒最伟大的一天!’我痛恨希特勒,我是一个平常人,甚至是一个‘小小马铃薯’,但我能在如此艰巨环境中完成 260 万字左右《无名书》,而且,近两年又以两千多封信偷寄到海外,今天真可算是我毕生最不寻常的一天!” 他热烈拥抱每个弟子。他们也低呼:“胜利!胜利!”  秋,浙江省政府交际处处长偕其科长来访。约数日后吃饭,长谈。过了几天,他们派车接无名氏赴湖滨大华饭店旁某洋房。从下午二时起,长谈共约六小时。其间无名氏说:“目前政府政策是:知识分子是否信仰马列主义,并非最大的关键性问题。关键性大问题是:你是否赞成祖国和平统一,凡赞成的,就是爱国者。”同时说明下列三点:“(一)过去我并未犯错,是政府委屈了我。(二)目前我不便作‘国家干部’,也不便拿政府钱,那样,作为自由作家,我在海外发言就失去力量,也无人重视了。(三)政府出版社出我的书,我没有意见。”年底,他们又在灵隐寺餐厅设了一桌素筵,专请无名氏一人,双方谈了很久。  1981 年,64 岁  继续将其他稿件寄往海外,其中有长篇《绿色的回声》等。  春,中国青年出版社编辑李某由北京来访。说该社文艺室主任王维玲找了他大半年,遍寻廿余省,最后才在杭州探寻到他的下落。王先看到《无名氏生死下落》一书,见海外一些评家如此推崇,而他本人又极喜《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这才决定让李远道探访无名氏,希望无名氏能为未来中国新文艺继续做出较大贡献。他希望先把《无名书》后三卷半文稿交给王维玲审阅,看能否出版。又表示,他们计划先出《北极风情画》、《塔里的女人》二书。经他再三恳求,无名氏便把《无名书》后三卷半的复写稿交给了他。  王维玲得稿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审阅此稿。看完《无名书》稿,王曾来长信,称许此书确有艺术价值,但目前形势下不大可能出版,他将来一定要争取在内部出版,供作家们参考。  通过中国青年出版社的渠道,无名氏收到香港出版的《无名氏全书》及《无名氏生死下落》。《下落》令他感动不已。侯立朝在评论中拿《无名氏全书》的出版与当时美国索尔贝获得诺贝尔奖一事相比。他认为《无名书》未能完成全部六卷,(其实早已完成,未能出版),“使中国失去了一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的记录”。  夏,法国巴黎大学陈庆浩教授来访,说欧洲汉学会议拟出版一书推介 20 世纪中国现代小说,他负责介绍《无名书》,希望无名氏提供资料,获允。  九月,浙江省政府聘他为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月薪 60 元。省府来人解释,文史馆员是荣誉职位,不是国家干部。他收下聘书,但月薪未领。  秋,由香港中文大学与香港大学同学们合办的《星火文艺》杂志社五位男女同学来访。该社的一些同学正在研究两个中国作家的作品,一个是远在美国大学教书的作家张系国,一个便是无名氏。他们拟出两个专辑。张的研究专辑已出版,现打算编无名氏的作品研讨专辑,主要是探讨《无名书》二卷半,加上正在《联合报》连载的《死的岩层》。访谈二日,归去二月后《无名氏专辑》问世。  长沙湘江出版社在内部出版《中篇小说选》上中下三册。中下二册收西方名家伏尔泰、屠格涅夫等人名作,上册则辑沈从文的《边城》 与无名氏的《塔里的女人》、《北极风情画》,供作家内部参考。该社只印了五千册,旋即被抢购一空。  冬天,湖南省文联负责人之一宋梧刚与一同事由长沙来访,希望无名氏为文学期刊《芙蓉》撰稿,于是短篇《一根铅丝火钩》后刊于《芙蓉》。  香港《中报》月刊编辑来访,后在该刊发表无名氏的访问记。   香港著名诗人戴天及台湾女作家蔡琴先后游杭州,拟访无名氏,统战部门不同意。江南来杭,安排两人在杭州饭店见面。   郁达夫的儿子郁飞及侄女郁风亦先后来访。  这一年,无名氏一向寂寞冷落的门庭开始热闹起来。  1982 年,65 岁  续寄香港的文稿近百万字,连同前两年共寄出近三百万字,发出的信近四千封。  3 月,得香港友人来信,要他尽快申请赴港探亲,因中共在香港的负责人已向北京反映过情况,若申请探亲,必可批准。不久又获二哥信,谓中共在港负责人费彝民 ( 《大公报》社长 ) 的确已向中央要求准许无名氏赴港探亲,让他从速申请。遂赴湖墅区政府办申请手续,言明费彝民支持事。  春天,浙江文联党组书记高光偕浙江作协副秘书长沈行来访,希望其加入文联,允考虑。后来沈又单独访无名氏,说考虑、由本省出版社印他的作品,向大家介绍。  5 月,广州花城出版社派人来访,想出版无名氏的作品,无名氏遂交《绿色的回声》给他。  不久,随浙江作家访问团到宁波访问,游览阿育王寺、天童寺及溪口。  初夏,丛甦由美国回杭探亲,来访无名氏,在西湖畔散步长谈。翌年写《小晤无名氏》,刊于台湾《中国时报》。  7 月下旬,获港友信,说中央已批准赴港探亲,嘱其从速准备。不数日,二哥卜少夫亦来函,证实此事。但他仍决定等有关方面正式通知。  8 月,省文联邀其参加西天目山全浙作家座谈会,与老诗人汪静之同室。摘帽“大右派”林希翎亦要求来参加,被批准。月底,林希翎访高光,问高《无名书》是否可在浙江出版? 高说,这几本书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书,不可能出版。  11 月 5 日上午,湖墅街道前派出所所长方康年通知无名氏,下午二时同去省委。与浙江省对台办公室主任祁复太谈了一小时,他对无名氏说:“你可以去(香港)了。”  从这天下午起,无名氏就异常忙碌起来。足足忙了一个多月,才处理好各式杂事,以及积存的大量原稿。  12 月初,通知上海好友方为良、王友乾等人来杭会面,聚了两天。同时也告知几个学生探亲事,请他们帮忙。  12 月 16 日,祁复太请无名氏在大华饭店吃晚饭,由方康年与另一对台办公室干部相陪。嘱弟子宋友杭、毕茂全先把几件大行李用火车运广州。  12 月 19 日,定于晚间 7 点飞广州,下午 2 时始通知院子里各邻居。  赴飞机场送行者,有二十多人。沈行代表文联与作协,也来了。晚 8 时抵广州,与宋友杭、毕茂全二人会合,住铁路招待所。翌日林希翎来访,四人游广州。晚间由林希翎陪同拜访画家廖冰,从前他曾为《北极风情画》绘封面。
  无名氏年谱简编  22 日上午,访花城出版社。他们表示,不久出版《绿色的回声》,可能先在《花城》杂志连载。  23 日上午 9 时,乘火车离广州赴深圳,12 点抵深圳。不久过罗湖桥,运赴香港入境事务处办手续,费时四小时。下午 5 时,由罗湖站乘火车赴九龙。陪同的有李相杰,赵敏夫等。  晚 7 时许,抵九龙站。二哥卜少夫兄嫂早已等候在此。 兄弟拥抱时不禁百感交集,潸然泪下。兄弟拥抱的照片刊在香港媒体上,标题是:《三十三年一拥抱》。无名氏的抵港,新闻界形容为“无名氏旋风”。  1983 年,66 岁  初,六弟卜幼夫转马福美小姐致无名氏书信,两人开始频繁书信往还,恋情逐步加深。  3 月,无名氏在香港的最后一个月,去与留经历了极为紧张的一幕。他是持双程通行证到香港的,三月届满必须回大陆。直到居留期的最后一天——3 月 22 日下午 7 时 30 分,由其兄卜少夫亲自陪同乘中华航空公司的班机直飞台北。定居台北,新居位于台北市郊石牌路。  无名氏以“反共义士”的身份奔赴台湾,在台湾引起极大轰动,国民党政府给了他极大的荣耀;但在海峡此岸,无名氏的文名被中宣部彻底封杀。(1995年花城出版社出版无名氏的系列书籍,仍受到严重警告,无名书的责任编辑林青华后被迫离开花城出版社。)这就造成了大陆文学界、学术界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无人知道“无名氏”的文名。  1985 年,68 岁  两年多来,在台湾进行了两百多次演讲,相继出版了 10 余本书,达四百七十万字;发表了四百多篇文章。  5 月 19 日,与马福美小姐举行盛大婚礼,大宴宾客三十余桌,出席的贵宾有国民党元老黄少谷,政界名人蒋纬国等,成为文化界的一大佳话。马福美时年 27 岁,山东莱芜人,毕业于台北师专音乐系,曾获台湾电子琴大赛冠军。是无名氏作品的热心读者,通读了无名氏的全部著作,对其作品有疯狂的偏爱。两人相差 41 岁,无名氏自认这次婚姻也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  11 月起,先后在美国、加拿大、日本作了二十四场演讲。后写有《入纽约记》、《奇餐记》等。  是年,曾庆瑞、赵遐秋合编《中国现代小说 140 家札记》,由漓江出版社出版,以批评的口吻提及无名氏的作品。  年,69-78 岁  自定居台湾后,无名氏对现实人生所思所想,颇多微辞。后大多辑录在《淡水鱼冥思》里。对日益猖獗的“台独”势力,他也义愤填膺。 声言,只有肃清李登辉、陈水扁等“台独分子”流毒,坚持一国两制统一原则,华夏儿女才有光明前途。  多种文字在海外出版。继续修改《无名书》。  1986 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由严家炎选编的《中国现代各流派小说选》,第四册选入无名氏的《逝影》、《海边的故事》、《日尔曼的忧郁》、《龙窟》等短篇,把中篇《塔里的女人》和长篇《野兽、野兽、野兽》作为存目编入其中。  1989 年,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中国新文艺大系》“参考丛书”,将《野兽、野兽、野兽》列入其中公开出版。  同年,严家炎著《中国现代小说流派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把徐訏、无名氏的小说囊括进“后期浪漫主义”名下。  1990 年,孔范今主编《中国现代文学补遗书系.小说卷七》由济南明天出版社出版,选入无名氏《无名书》第二部《海艳》,文后附有郭德芳的评析文章《无名氏和他的&海艳&》,由此拉开 90 年代无名氏研究的序幕。  1991 年,杨义著《中国现代小说史》第 3 卷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对无名氏的小说作了比较客观的解读和评价。  1993 年,深圳海天出版社出版《北极风情画》和《塔里的女人》,读书界反响热烈。  1995 年 ,花城出版社推出“无名氏作品系列”,收录《无名书》前两卷《野兽、野兽、野兽》、《海艳》,爱情自传小说《绿色的回声》 ,散文集《塔里.塔外.女人》,随想录《淡水鱼冥思》及爱情小说《北极风情画》和《塔里的女人》。(注:花城出版社原本打算为无名氏出齐无名书,但刚推出了六本就遭到压力,此计划被迫夭折,花城版的无名书仅仅定格在了前两卷。)  1995年——1998年,78——81岁,繁华落尽,贫病交加。  无名氏早期来台湾,轰动一时,风光无限。然晚景平淡。1995年,因经济拮据,卖掉台北市石牌的住房,迁居淡水,赁房而住。  十年婚姻生活后,无名氏与马福美感情彻底破裂,无名氏与马福梅谈判离婚,欲给马福梅所有卖房子得到的钱款以换取离婚,但遭到马福梅拒绝。自此,二人虽同在淡水赁房而居,但各居一室,不交一语。  ……  1997年底,无名氏乃重新联系杭州旧日情人“西湖女”,被马福梅察觉,无名氏与其杭州情人的情语通话均被马福美在同线电话上录音。  1998年春天,策划“逃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走,然后给马福梅去信,宣布分居,只等法律规定的分局期限到达,就可办理离婚。无名氏孤身一人在台北木栅的一条陋巷赁房而住。  无名氏决定晚年回大陆定居,与杭州旧日情人“西湖女”同居,遂将晚年的活动的重心转向大陆,他频频联系南京大学的汪应果、复旦大学的陈思和,希望他们为他做研究,在大陆拓展他的文名。  有传言还说无名氏在杭州买了房子,房主应该是以杭州情人“西湖女”陈某某的名字购得。  1998 年,81 岁  1998 年,钱理群等人著《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无名氏作为现代文学史上的“后期现代派”的重要作家受到较高评价。  9 月,李伟著《神秘的无名氏》由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10 月,汪应果、赵江滨合著《无名氏传奇》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两书出版,将大陆的“无名氏热”推向高潮。  10 月 5 日上午,无名氏从台北桃园机场乘机,转道香港直飞杭州,开始了阔别 16 年后的大陆行。下午到达杭州,相会旧日情人“西湖女”,旧地重游七日。  10 月 13 日赴上海,游览上海 10 日,只是在亲友间往来,领略亲友间的温馨。参加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宴请。与前妻刘菁会面。  10 月 22 日,由沪赴宁,下榻红楼山庄。南京市台办、作协相继宴请,游览风光,寻访故址。  10 月 27 日下午,应邀到南京大学中文系演讲,听讲者大都为博士生和硕士研究生,也有无名氏作品的爱好者。无名氏的题目是:从《塔里的女人》到《无名书》的创作过程。 28 日晚,无名氏应邀到南京师范大学演讲。  11 月 3 日,回母校——三民中学 ( 现为南京市第四中学 ) 参观。   11 月 11 日离开南京,再度去杭州 3 天,和友人相晤后去广州,与花城出版社洽谈版权事宜。  11 月 17 日,无名氏离广州返台北。   年,82——去世  2000 年,耿传明著《无名氏传》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  2001 年中,重返大陆。中秋在杭州度过。此次回大陆,除探亲访友之外,主要与上海文艺出版社商谈《无名书》的出版事宜。  是年,《无名书》第 3 卷《金色的蛇夜》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随笔《谈情》、《说爱》和自传恋史《我心荡漾》也相继在大陆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他的《散文精选》。  中秋过后,他到南京大学、南京师范大学演讲。后去上海,在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演讲。他说:“中国大陆的变化真大,经济成就不用说了,文化上也越来越开放。以后每年要回来一次,在这儿的时间应会越来越多。”  2002 年 10 月 2 日,仍在家创作不辍,并计划 12 日动身到苏州,授权台湾中国电视台拍摄《塔里的女人》。行前突发急病,于 10 月 11 日凌晨病逝台北荣民总医院。享年八十五岁。  无名氏的葬礼由侄子卜凡、卜平和义女“俗子”(孟秋萍)主持,马福梅拒绝治丧,为表明心志,放弃继承无名氏的文字版权。  无名氏去世后,马福美在台北自费出版《单独的新娘》,书中暴揭无名氏种种生活隐私,真乃人世奇观,更令人瞠目的是,该书还附送一张马福梅偷录的无名氏与其杭州情人“西湖女”打情骂俏的CD,名为《铁网扑蝶》,以致被媒体戏谑为“无名氏天天抽鸦片”。  无名氏身后惨遭鞭尸。  (nun2005年扫描整理《无名氏年谱简编》全文结束)
  1950年到1976年无名氏家书选——即1976年香港版《无名氏生死下落》  1950年——1976年无名氏家书选(《无名氏生死下落》)  作者赘语  一九七六年九月,家兄卜少夫在香港出版《无名氏生死下落》一书,内收一九四九——一九七六年我的家书八十余封。当然这不是我廿七年的家书全部。想不到此书竞销售了六、七千册。而一位评论家竞说此书可当《论语》的补充教材读。大约那几十年我侍奉老母,备极辛劳,才引起这位评论家的同情。他的过度溢美,我绝不敢当。我这次所以摘要选印这些家书的一部分,主要是因为:(一)有些信甚富文学意趣。(二)颇多信显影了当时我的性灵世界与精神倾向。(三)不少信反映了当时我的现实生活、物质生活,可以解读为“文革”时代及“文革”以前时代的知识分子的现实生活的历史记录,直到邓小平主政后,这种现实才开始改变。  目前坊间已出现区区的两种传记,明后年将有第三本传记。研究区区及拙作者似越来越多。对未来这类研究者,这些家书应是重要资料。  这些信有的是我直接写给我的兄嫂的,有的则代家母写给他们,其实全等于我个人的信。信的上款及下款多半从略,也无月、日,只标(一)、(二)……等于第一函,第二函,下加某年。  一九五O年  准备两年半内完成其余四卷的约一百万字。  连前共二百万字,第四卷探讨神和宗教问题,第五卷写东方的自然主义和解脱,第六卷写综合的东西文化的境界及新世界人生观,第七卷写五百年后的理想的新世界的人与人的关系。已出的第一、二卷将来还要修改。(《无名书》第七卷后未写)  你所担心我的“精神爆破”,可以释念。拆穿了看,我十多年来,过的的是宗教徒的生活,一个大的信仰在支持我,精神既永远宁静,肉体也就单纯了。世界上,终生独身的宗教徒并不少(于斌就是个例子),我之能支持如许多年,西洋镜在此。自然,我也想结婚,但经济实不许可。只好设法在外面交女朋友,但目前女朋友也交不起。反正也不过一两年,且熬过再说。  我最近除创作外,正开始弄点理论,把我多年来的一点看法整理一下。身体已转佳,不再淌盗汗,但体力尚未恢复。最主要是我精神虽保持恬淡愉快,但感情则时受寂寞威胁。看了椿弟结婚消息,我就很受刺激,沉思,且激动了约半个晚上。因为,人究竟是人;而我年岁也不小了,我近来常常失眠,独身是一大原因。最近我想找一点施用感情的机会,以调剂寂寞。生命很短,青春更短。最近我常为中年愁苦所袭。中年不苦,中年无家室,却非常苦。有时候,想找人谈谈话都没有。从前,我的环境比较顺利,个人一点寂寞尚无所谓。现在,环境已非,任何私人寂寞更增加精神沉闷的深度。长此以往,我怀疑是否能支持。即使可支持,我也将变成和尚道士一类怪人,但我却想做一个常态的人。  人究竟是人,某些事情究竟是超脱不了。承你愿在经济上支持,我极感激。最近我正发现一点机会,不久即将开始进行。我预感我可能获得我一生的最大幸福,我也预感我将付出极大的代价。多少年来,我已放弃了许多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不再错过。我也相信,我的终生伴侣必将是一个有独特灵魂的女孩子。  过去有三个结婚机会:(一)那个混血女子,由于去年渡江战争,粉碎了她来杭计划,她从广州到大海那边去了。(二)林小姐,她现在有 T. B.,更由于她究竟天资较平凡,理解力不高,并且也有外国习气。虽然林先生对我很好,我也放弃了。还有一个女孩子,起先觉得还可以,相交渐久,觉得很庸俗,我放弃了。这是去年的事。  我并不要求我的女朋友很美丽,主要只求她能有点智慧——能理解我的智慧。我想,这一次机会如能有希望,当能满足我这份要求。  我最近身体坏到极点,一多写文章就头昏,一多跑路就支持不住,失眠极烈,有时也淌盗汗,真正叫人难受。现在,我决定再束紧裤带,完全吃自己园子里的蔬菜,不买菜(我们种了近一亩地的菜),另外养羊,甚至到附近山上找点柴草贴了烧,并且决不买一双袜子之类。给我点意见。  最近的生活,真是感慨万千,要写,真是永远写不完。我的灵感永远洋溢着。我有那点矜持,我蔑视周遭的一切!我也有那份殉教精神,敢为保卫真理而工作。如能预期完成这个多年计划,我相信无论在艺术上、思想上,对中国和世界总有涓滴之献。——我主要野心实在探讨未来人类的信仰和理想:由感觉——思想——信仰——社会问题及政治经济。我相信一个伟大的新宗教、新信仰即将出现在地球上,这是一个广泛的人类运动的高潮,我的艺术著作及今后理论思想著作,主要即在配合且迎接这一高潮,我预觉将有一系列新的名词出现其间。  一九五一年  六月由城区迁郊区。  肺病基本好转,半年卧床,身体衰弱。  三月曾两次吐血。  四月入疗养院,母亲住尼庵。  幼夫来信,请写短一点。兄嫂来信,请只用平安家书。  生肺病,曾服黄茋、浮麦、红枣煎汤治盗汗。  卧病五月,养病期中,读历史,研究佛经,研究基督教。  生命如买票看一出戏,假如我讨厌这个戏,尽可提早离场,横竖我有主宰此“戏票”的自由权。就此点说,自由割断生命,较之无聊地在讨厌的戏场里,是聪敏多了。  此生凤愿是调和儒、释、耶三教,尝试、探索建立一新信仰。  病好后,除小说外,想同时开始哲学理论写作。  一九五二年  “半年不读书,顾影疑非我。乃知百年中,如此过亦可。”——陆放翁  此中境界正好药我平生缺点。若欲静,病好,须再三吟咏此诗境界。  这几天读完画家 VonGogh(梵高)传,给我感触很多,他是十九世纪末叶后期印象派大师之一,生时画了八百张素描、六百张油画,只卖出两张,得很少的一百美金。他的生活全部由他弟弟接济,前后十年,最后终因穷而自裁。现在,他的主要油画卖五万至三十万美金一帧,全部画值两三千万美金。他是印象派中第一个真正爱劳苦大众、爱农人、爱工人的画家,他的画全以他们作主题。——他的命运其实正是一切先驱者的命运。  一个真正爱人类、爱人民的理想主义者,必须好好懂得在艰苦中忍耐,无穷无尽的忍耐。你的艺术总会开花结果的,就看你能不能坚持,忍耐,吃苦。 VonGogh 曾叹:“我奋斗了十年,在我真正懂绘画艺术时,我却不得不放下画笔。”在精神和艺术成熟时,不得不离开世界……这是最深刻的一课。  古人云:“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我一病两年,下床后颇有此感。过去游华山,过陈抟老祖鼾睡处,我很羡慕他一睡八百年的福气。我每夜连八小时都睡不了,如有陈抟的本领,我不会再失眠,我病也早好了。  一九五三年  三年来与结核菌结不解缘,生活如车轮,围此菌轴团团转,除谈病外,无他可告。此点尚乞谅有则个。为使哥嫂不摇头起见,此信绝不再谈病(弟病近转佳,下信再谈)。  尔来耽于务观诗,喜其细致耐吟,如“重帘不卷留香久”、“绿叶忽低知鸟至”、“坏壁苔侵醉墨痕”等。其他佳句亦多,均清新贴切,且有唐味。  两月前,友人游富春江,过杭,访西湖古迹,询一浣衣女:“苏曼殊墓在哪里?”女反问:“她门牌哪一号?”弟闻后,午夜梦回,亦大笑失声。两年来久未闻此隽语矣,书此聊供一笑,曼殊九泉有知,当喷饭也。  苏联最伟大的戏剧大师史坦尼斯拉夫斯基(即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四十多年苦功 后,自述他的艺术体系道:“我们的体系可说是有四层楼。一个演员内外技巧能运用自如,他算踏上第一楼;他懂得找‘交流线’、‘舞台任务线’等等,又将这些线索交织一片,成一个总的‘贯串线’,他找到‘不求人’的创造角色方法,算走上二楼;但一个演员如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主导思想,他仍不能算一个真正艺术家(就是:他还未踏上第三层楼);……我们的艺术第四楼是:下意识领域。要达到这领域,演员先必须把握技巧到一种不必想技巧的程度,这样,他的灵感和直觉才能不招自来。”  我自己在感觉(艺术)领域究竟踏上第几层楼 ? 以后还能爬上第几层(或建筑到第几层)?这个,到现在止,多少有了点较客观的初步轮廓;但我在思维(哲学)领域,究竟筑了几层?爬了几层?这两年来,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常常想起一个大哲人的话:“疾病帮助人深思。”老实说,在三年病床后,我还能这样火热,与其说是生命的诱惑,不如说是真理的诱惑。我究竟做了十几年的泥水匠,我还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铲子和泥水桶。……不管怎样,星球总自舞于太空,永远是那样热烈而壮丽地旋转,旋转,旋转……
  1950年到1976年无名氏家书选——即1976年香港版《无名氏生死下落》  一九五四年  已有经济来源,可以自给自足。  妹将收入三分之二支持家用(五一年至五三年夏是以三分之一支持家用)。  曾因病迁沪萧链处,肺病大体已愈,极度神经衰弱,影响心脏,三月回杭州。  上海房子比过去稍廉,但仍有变相的顶费,一间较宽房子要顶费一千元至一千五百元,如不顶,约七十元一月。  我现在计划是再休息两月后,决心先找点轻便工作,拟设法去补习学校或民众夜校,每日教一小时书,不计待遇,只求车马费,这样慢慢恢复工作能力,并渐渐联系组织,而不致与时代脱节。  七月十五日结婚(母亲领养一义女九岁来我家,原姓刘,取名宝珠,高中肆业,一直与母亲作伴,此时已廿六岁,无名氏卅七岁,两人均未结婚。五年相处,滋生感情,乃同意结婚。刘在一上海幼儿园工作,是无名氏介绍。此园旧为宋庆龄领导,地位很高,她工作收入六十四元,已以三分之二支持家用了)。  九月去上海,因宝珠入院开刀(子宫瘤重两斤多)。  一九五五年  七月入院开刀(阑尾炎),半月不吃米,只进挂面之类。  肺病灶已稳定,只有两肺尖一点点。可以开始恢复体力,年前可恢复正常工作。  我房东家有两个女孩子,一个前秋生,一个去春生,现在全能走路了。我每次看见她们,就想起我的小侄儿(我侄子卜凡(谱名鸿羽,外祖母赐字小天)于一九五二年出生,曾寄来照片多张。),特别是大半年来未看见他的相片,我猜他一定长得很大了。前些天看见他在海边的两张,我说不出的高兴。  时间在成人身上不易显出什么,但在一个婴儿身上,却表现出最大的魔力。看看小侄儿树样长,就想起自己这几年有点叶落。……的确,这两张相片我看了很久、很久,给我极强的感觉。海水、孩子、阳光、帐篷,这一切全是我最爱的。  前冬发病,我曾七个月不抽烟。去冬发病,到现在我已十个月不抽烟。我决定,只有在肺部阴影全部消退,或钙化或纤维化后,我才静静地舒服地抽第一支好烟,一支白锡包或中华门。  啊!健康,生命,幸福……我过去从理论上知道,现在却从自己肉体上知道了。  比来初夏,樱桃已谢,黄瓜上市。樱桃只见他人嘴动,黄瓜粗可入盘。小园新绿,有搭葡萄架者,但今夏只能“白相”葡萄叶,明年或可有一打葡萄,亦未可知。园中鹅数只,咻咻不已,熏风俆来,古井不波,绿叶黄鹅,差可怡神。  一九五八年  每信必提钱,几年来已成惯例,假如鱼也能开口,则每谈必提水。人鱼钱水,这是我的直觉,也是多年来的经验。(卜少夫注: 他一直担心我中断接济,事实上,最近两年汇款常有顿挫,不若早期的顺遂,亦由于我的经济情况不好的关系。)  得到极兄离婚消息,极惊讶。这是我给他的一封信,请代转。  我觉得这个离婚,可能对他是一大损失。但事既如此,我们局外人也无从置啄。为今之计,我只盼他在再择配偶时慎重点,千万勿草率从事。你如能给他介绍合适对象,也好。我相信你的经验和智慧。我认为总以人品为主,需才与品能配得上他,外形不该是主要条件。极兄毫无经验,天真如赤子,喜、怒、哀、乐,纯粹走直线,我很担心他的今后命运,请你给他一些意见和帮助。  (赵无极与他的夫人谢景兰(兰兰)离婚,无名氏总以为是赵主动,想不到婚变的主动者出自兰兰,因此,写给赵一信,托我转去。对此,汪公纪在一九五八年四月十九日出版的《新闻天地》周刊第五三一期发表的《赵无极与我》一文中,有极正确的分析,汪公纪说:  “在我记忆中,认为这对小夫妇应该是气味极能投合的璧人了;然而无极的成就,并不能使得谢景兰高兴,在一个极有自尊心的女孩子心目中反而觉得相形见绌了。天生了她一副歌喉,但不能满足她自己的要求,她弃歌而学作曲,灵感没有跟着来,烦闷苦恼一直萦绕着她,她不愿意做随从,不愿意做附属品,她也要打天下,她要和无极齐名,所以无极的声誉越高,兰兰的苦恼也愈深,终于她不能恶受而出走了。”  以下是无名氏当时写给赵无极的原信:  “极兄听到你和兰兰离婚的消息,我非常震动,我们近九年没有通信了,但是现在,我很想对你说几句话。  这次兰兰回来,我很想见她,主要是:想知道你的情形,我可以想像得到,你是站在一个峰顶上。然而,以距离来说,这只是个远景,我很想看看你的近景,你的更明晰的形貌。  遗憾的是由于未能确实抓住她的行踪,我们失之交臂,我只能从你的老师和××那里简略得到你们一点浮光掠影,我看到你的画册(CR 作序),你老师认为你比 Bufet 强得多,我也这样想,我极赞赏你五四年前的两幅(主题是“船”)。至于你的近作,特别是封面那一幅,因为未看到原画(印刷品太小,看得不大清楚),不敢多说什么。我只感到一点,你在形式上作了空前的大改革,你正在把中国书法的纯粹线条美尽量捕捉到画上。  以你的天才说,这不成问题,你是现代 Rapheal ,早在十年前,我就预感到你的成就,然而我却担心一点,你太年轻,太聪敏,家境又太顺利,在现实生活中,你几乎未曾遭遇过艰难。对艺术家说来,特别是在一场马拉松式的长程竞赛中(记住你还有三十年——四十年生命,你过去的真正艺术生命不过二十年,才及你全部的三分之一),这就或多或少可能影响你的持续力。一生顺境,从没有经过现实岩层的生命,在某一个时期,可能会失去生命的平衡和稳定力。兰兰虽有她的弱点,但她的最大优点,她的古典精神,却可对你有一大贡献:稳定你的灵魂平衡。在你那个环境中,对于像你这样一个天真的人,诱惑力总嫌太大。假如你能和兰兰在一起。她可以帮助你抵抗许多不必要的诱惑。你今天的成就,就说明:十几年来她对你是有贡献的。  可是现在你却把你生命的这个古典部分割断了。我知道,你要追求纯粹现代的。十年前你就有这一倾向,费了极大的努力,你才克服了,想不到今天你又重蹈覆辙。  生命短促,艺术永生,你现在将近四十岁了,应该把更多的生命支付在艺术上,真正成为当代 Rapheal 。爱情和女人对你来说,应该是过去的事了,假如你在这方面还耗费很大的精力,可能是个浪费。而且我非常担心,过度尘凡快乐的造求,会不会给你带来意外的不愉快的遭遇?  老实说,十年来,我一直担心你的命运,绝不是你的艺术生命,而是你的现实情感的命运,我就怕你不能克服后者。你还记得十年前临别时,我一再和你说过的那几句话以及你自己的保证么?  你当然记得,当 Rapheal 最盛时,罗马红衣主教比比拿要把侄女儿嫁给他,对当时一个画家说来,这是现世光荣的顶点,但我们的大师还是拒绝了。  假如你能挽回对兰兰的情感最好。否则,再婚实在可免,至少你应该牢记一点,千万要把灵魂美放在第一位,肉体美丽该是第二位,甚至第三位,一切应该为你的艺术着想。  在你四周,没有人可能向你说这样的话,我以后暂时也不向你谈这些。假如你不以为这是随便说说好玩的,朋友,请你接受它吧!请相信我,这是一个老舟子的话,每一字句,都从现实风讯中雕铸出来。  一句话,我怕一个不适当的女人会破坏了、至少是伤害了你毕生的努力,而直到现在止,你私生活中还没有出现任何阻力,你只是一个纯粹的画家,你是懂得光与色的海洋,不懂得人性的海洋,特别是异性的海洋。好些船都在这里面破碎了、陆沉了。  朋友,希望你更加严肃地看待生活,千万不要儿戏!假如,这信里有叫你不愉快的话,请原谅我!  我宁愿这封信只是杞人忧天。此祝  健康 !  有空,我真希望你翻翻查利?卓别林传,看看不适当的配偶给他多大麻烦和痛苦,在他全盛时期,几乎摧毁了他整个艺术生命。”)  一九五九年  病中,兼搞学术工作,由于受过这一伟大时代感召,被永恒真理启发。多年来,曾在艺术和哲学上,从事一个专题研究,它将于今年底基本结束。(无名氏注:这里说“从事一个专题研究,它将于今年底基本结束”,是指《无名书》最后一卷第六卷《创世纪大菩提》近五十万字即将完成。)相信你们对我的带病钻研的卓越意志,将感到欣慰。  关于生命的神圣责任,这些话,我过去从不想向你们提,怕影响你们自尊心。你们究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过,我现在仍想赘说几句:几年来,你们对母亲的帮助,也就是间接帮助了一个应被帮助的人和一个值得帮助的人。在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里,生活里渗透最庄严的质素,要求每个人以极严肃的态度不断前进。凡是抱这种严肃态度生活的人,都值得我们关心,帮助。马克思说过,天才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是由伟大的时代和人群的关心而培养成的。特别是,当一个人还有残余青春、才华到达最大成熟季时,在学术上,一分工力会有十分收割。忽视这,将使几十载学术努力尽成灰烬。  我身体较去年进步,但仍嫌复原太慢,不能太劳累。年来依旧从事学术研究工作,自觉颇有进益,甚以为快。惟古典书籍较缺,研究时稍感不便。图书馆可借阅一二,但我的习惯是: 必要的书必须自备,检阅时才方便。此信附呈书目约廿种左右,均系外文书,请一律代购英文译本(一部分原文是英文)。特别是 ThomasMann 的三部曲:Joseph and his Brother 等三种,心盼最切。当然,有的一时可买不到,慢慢买好了。所以开列书目较多,恐一时不易购买,好先选一部分代购赐寄。
  1950年到1976年无名氏家书选——即1976年香港版《无名氏生死下落》  一九六O年  报名参加农场工作,我百分之九十五是要被批准了。我的情绪并不因此而波动,因为,从运动一开始,我就预感到我是够下放条件的。不过,心里仍有点紧张。  十月下旬,果然批准到临安农场。  所可喜是:(一)农场离家七十里,汽车一小时半可达。(二)我此次去,以做文字工作为主,因为场里很需要有文化的人,可能也附带做点义务劳动。(三)这一次去,是一个光荣任务,精神上也愉快些。(四)那一带风景很美,买东西大体方便。  参加生产至忙,每月回家三天,为母亲布置好一个月用品及所需要,处处依靠邻居。不回家时能写信给母亲,母亲不能写信给我,但每月可去看我(回家时,母亲需给我饭钱及买东西)。  凡持有侨汇达人民币一百元(二百五十元港币)以上者,可向当地华侨特种供应商店去买一切外面所买不到的东西(比如买几包香烟),并可加十二斤粮票。白糖关税最低,一次二磅糖包仅三角人民币税。  你看,我的毛笔字大进步了吧,我练习了四个月。  劳动,种山芋,工资每月十三元(约港币三十元)。  胃病愈,领到游泳证。  一九六一年  工资每月十三元,每月十日至十二日之间返家探母。身体很差。  已见过沈尹默(已七十九岁),沈甚喜我大字与小楷,并鼓励我。  习过柳字、颜字,尚临欧字、米字,将来拟写行书。对现代书法之式微,颇有意加一把劲,中兴之。  华侨优待券,五十元就可加粮票六斤,还有油、糖、肉、布、高级点心等票。上海有华侨商店,什么东西都有,且不用购货卡,有些东西如套鞋,平常要卡买,每卡只能买一双,但华侨商店却不要卡,只凭侨汇可买。还有表,外面不易买到,机关里每月有购物证一张,可买一只,但华侨商店都可买表。  在郊区,工作很忙,发疟疾。  北宋小画、塔寺玉佛、万寿如意等可出售,大件可保留。(李翰祥要购买无名氏的小说版权摄制电影事,我曾去函暗示征求他的意见,他表示“北宋小画”(北极风情画)、“塔寺玉佛”(塔里的女人)和“万寿如意”(一百万年以前)三部可出售,“大件”(无名书首三卷:野兽、海艳、金夜)须保留。)  政府提倡书法,致力于书法,颜、柳、苏、二王、二张(魏碑张黑女,张猛龙)、钟繇。  农场是白手起家,向荒山进军,一年开出荒地近千亩。种山芋、水稻、山蜜挑、其他果树、蔬菜,还有畜牧场,养牛、羊、鸡、鸭、猪、兔等。因工作积极,生活严肃,政治进步,好些次受表扬,名字登了先进榜、光荣榜。  今后工作,要等组织上安排。  一九六二年  (一九六O年九月廿六日下放劳动,到一九六二年一月,共下乡劳动一年四个月,组织上因鉴于老母需要照顾,准我回家,以免母病时无亲人在旁。这也是我的成功。  一回家,我就发狂的练书法,把临摹的字幅寄哥嫂,并  告诉他们。)  苏东坡小楷《花蕊夫人词》,是我第一次临,较好的一张自己留下,此处一张是较普通的。其他如柳字“玄秘塔”、颜字、王献之“洛神赋”、 张猛龙,书家都认为很不错。张黑女体,也临了没有几次,只有形式,韵味还不够。我寄你们这些,是让你们了解我近年学习情况。我还是像过去那样苦干。在外地工作时,一有空,我就写字,领导们和同志们都很尊敬我。……这里几个书法家全认为我是书法迷。  我仍像过去一样用功,每天写字写到夜深,有时要写到十二点。在农场,白天劳动,夜里仍要写到十点,不是拿锄头,就是拿笔,做到文武并重。过去我的偶像是莎士比亚,现在是王羲之、米南宫。如有余力,还想搞搞国画及其他。  我想用“洛神赋”风格写一些条幅到海外华侨间出售,写点古典诗词(或者《洛神赋》本身),每张条幅出售廿到卅元港币,不知可能否(此间书法家均认为我的字可卖)?  猪油白糖收到,廉价香烟也盼能寄一条(十包)来,因为我离开农场,回居民区,暂时配烟减少,每月三包,不够。寄便宜的烟,可能关税便宜,如高价烟,则税高。如每条廉价烟完税不超过人民币二元(你们可打听一下),我想每月请你寄一条烟来。如完税太高,则作罢。  一九六三年  (一)  你们不穿的破衣服或补过的衣服(最要的是内衣),希望寄一点给我们。不瞒你们说:我的衣服,从内而外,几乎大部分都破了。这里的布票,你们也知道,连华侨布票算在内,也远不敷用。想想看,好些年没有做被里、被面和褥单了,我和母亲二人床上的行李,要多少布来修补或换新?  只要你们破的、补过的、旧的——主要是不再穿的。好的、新的、你们需要穿的,绝不要。  报载风眠先生的画展,观者很多,你们很可去看一次。我和他们仍有过从,他妻子女儿都在里约热内卢,是一九五五年去的,还未回来过。  衣包收到,完税四元八角,几合港币十二元。长衫袜子免税,毛线袜套税最高,以后不必寄毛线或毛货衣服了。尼龙衬衫税二元六角,每包另加费用五角。如有旧的布长裤,不妨寄一点。  上封信曾恳求你们寄点破旧的不穿的小衣服来,诸如衬衫、内衫、棉毛衫、袜子、长裤(无论是母亲穿的或我穿的均可),我希望你们能俯允。特别是我要请求玉嫂能帮我这个忙。实在不容易解决穿的困难,只有请你们援助了。  大器晚成,不是一句全安慰人的话。天才如莎士比亚、歌德、巴尔 扎克、康德、马克思,其不朽作品完成于四五十岁以后。最醇美的佳酿,总要在地窑里藏个二三十年,让性急的人去采刚种下的花吧,我所珍惜的是最后的玫瑰。  我是从事脑力工作的,坐的时候多,动的时候少,本不利健康。再加经常使感情紧张,体力消耗颇大,心脏像马达,必须不断加燃料,才 能元气充分。然而,无论精神或物质上的燃料,我都觉补充不易。  每天,总要工作到深夜十二时,精神常感不济,请代打听一下,如咖啡进口税不高,请寄一罐咖啡来(这里要七八元一听,买不起)。我已多少年不喝咖啡了,想借此提提精神。  古典英文书籍已收到一本,谢谢,其余几种,请陆续购寄为感,这些也是一种精神燃料也。研究古典外文,而无适当书,当然也是一个憾事。这里外文书店也有一些英文书进口,拟探询: 如有好书可以此间订购,则不拟麻烦你们了。但看样子,上信所开几种书,此间书店一时还没有。  随信寄上我所临王献之“洛神赋十三行”小楷条幅一件,这是我在去年热衷书法时摹下的。据这里老书家看法,我临“十三行”,比坊间出版的广东老书家麦华三所临的那张更接近原拓,无论在笔力和气韵上都要高过麦。可惜这并不是我所临的最好的一幅,较精的几件,我自己留藏,舍不得送人。你们接到后,可裱一下,有时拿出来挂在壁上,也算是我们一个小小会晤。来信说不少朋友都挂念我,可把此条幅请他们寓目,算是报答雅意。吟圃君极爱书法,他壁上有沈尹默的“兰亭”条幅一张,也可请他看看这一件。因为“兰亭”与“十三行”都是王字系统的代表作品。而沈尹老对我的楷书极赞赏。收到后,务请妥为保存,以作纪念。因为我现在已不花太多时间钻研书法了。  (二)  哥、嫂:  多少天来,我就想好好给你们写一封信,可不知道怎么着笔才好。  每次看见你们的字、照片、寄来的东西,我就恨不能飞到你们身边,和你们畅谈个一天一夜,把十几年来关闭的情感痛快倾泻一下才好。可是我只能用一张简单的纸,一些简单的字,谈一点不关痛痒的话。我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才能重聚,共温家庭的温暖——那些美丽的梦。有时候,日子似乎近了,转瞬间就可看见你们了,但正当你们的影子隐隐移近时,却又被一阵巨浪冲走,推向渺茫远方。这以后,我们间仿佛又隔了好几万年。而我们那些堆积得太多的情感,渐渐将变成史前化石,成为今后考古家发掘的对象了。  我真怕,今后即使能看见你们,我也将说不出什么,所有声音将化成沉默,最巧妙的黄莺舌头也要变成哑巴。我们的肉体,是如此被 现实石化了。我不禁想起:历史上那些最伟大的雕像为什么全是石像?实在,这倒是历史人物的真形真态。我们从没有这样钻入历史深处,发现它如此深刻的灵魂内景。  昨夜我听见贝多芬提琴协奏曲,我想起他的孤独一生,我想起他的命运交响曲,我又想起我自己。可是,乐圣还是幸运的,他从没有与自己亲人真分开过,他也还能及时身受到他巨大劳绩的酬谢。罗曼罗兰竟如此称道他的艰辛,我觉得是不公道的。在我们时代,贝多芬的一生已经算是一朵很温馨的玫瑰了。
  1950年到1976年无名氏家书选——即1976年香港版《无名氏生死下落》  我听着音乐,我想起你们。我总觉得你们还没有深透了解我。你们对我还存着一份柔和的幻觉,而你们自己还被四周的美丽海水色彩和声音所包围,使我们间飘起一道隐隐绰绰的幕帷。在你们的信上和一些细节上,我感到这层帷布。你们似乎没有从自己所举起的那些温暖酒杯里,看清另一些空空的杯子被冷冷搁在碗橱一角。我承认,你 们对我们是公道的,但还可以更公道些。你们诚然是慷慨的,但还可以更慷慨点。我们不仅是按照个人角度要求这些,更因为,这是一个 历史的角度。你们应该看得更深、更广点。目前,在我们印象里,你们的形象,或多或少,还有点被动。  近几年来,我们总是尽可能克制自己,把实际遭遇压缩成零,不使你们在精神上感到负担。可是,你们当然明白:这只是我们的克制。我 们宁愿圣诞老人从天而降,突然给我们额外赐予,而不愿把他的在临当做是我们的常规要求。无论在人情上、礼貌上,我们不能再多一分繁琐了。但我们在幻觉上,仍愿别人对我们更体贴点,仁慈点。  每一个人都有一份未来憧憬,因为它带来希望。但时间太长了,在肉体与希望之间的衔接,就更困难了。青年时的衔接和中年不同,中年和老年又不同。照过去想法,越往下走,路越容易走,因为快走完了。现在才知道: 就在快接近路的尽头的那一段,更是艰难。不是 脚下石头或坑洼更多,而是腿力不如从前了。在路边设凉亭的人,也就不能按照过去成规,非照过去某种等距不可。应该多给路人一点 荫庇和茶水。  我这样说,可能不会被你们谅解,因为,你们有你们的处境、你们的想法。假如是这样,那么,请原谅我吧!这封信的措辞,在你们看来,虽是出于一份迹近奢侈的幻念,但在执笔者却是一支“命运交响曲”的泛滥。没有一个音符不来自无穷无尽的深渊。  写到这里,时间又是午夜十二点。人们早已沉入睡乡,只我一个独对孤灯,倾听钢笔在纸上沙沙响。我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写这样的信,也不知道:你们将用怎样心情来看这样的信,更不知何时你们才能彻底公平地反应这些字行。我只知道这一件事:我们依旧遥隔几千里。我既看不见你们旁边的海水,你们也看不见我桌上的孤灯和表上的午夜十二点。会面的可能性,至少在这一年内是极少的。远水既无法解渴,有限的一杯半杯也只能给亲人以短暂的润湿。谁也不能对圣诞老人常存幻想。惟一的企盼是:盼知道这孤灯,这十二点,这支“命运交响曲”,以及比交响曲更深沉的夜静。是深冬了,夜很冷,肉体更冷。你们的声音也冷而少,常常两三个月听不见。有时想想园丁为别人种花,何苦来?青春早没有了,还过印度头陀生活,又何必?总不希望“名花零落雨中看”,但世界现实却又叫你“雨中看”,多不近情?假如多一点阳光,小草还可以多绿一些时候,否则,自然规律将为它安排一个自然的下场。  写这封信时的心情,自然不同于十三年前在另一个冬天写另一封信时的心情,但客观的艰难却又不免使智者有时怀疑自己的傻劲。这种客观,我最近在另几封信上曾提过一点点,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谅解。因为,今后可能还要这样生活三年,甚至四年,这到底不同于十三年前以后的那三四年了。物质上的因素不得不加以严肃的考虑。看样子,母亲将逐渐瘫痪,所带来困难将更多。这些事,一想起来,就不知怎么好!口是越来越渴了,杯子里的水,却总是那么几滴,怎么办?  一九六四年  (一)  这几天正是我们经济最狼狈的时候,乍得来款二百五十元,如大旱云霓,欢欣可见。谨对你们的仁慈与慷慨致最深谢意。圣诞老人终于出现了。我们又将享受一个时期的安定、顺利与小康了。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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