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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归至异乡
第十一章 帝都拉克法卡尔
第十二章 帝国之女
附录 亚维语成立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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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回归至异乡
一艘侦察艇在巡察舰“海尔维希号”,也就是侦察分舰队“弗杜妮”旗舰的起降甲板上着地了。
“已经到了喔。”杰特一面用手按住他受伤的肩膀,一面转过头去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拉斐尔脸庞。“怎么了?”
“雷特帕纽大公爵。”拉斐尔喃喃自语了起来。“没想到这支分舰队的司令竟然会是雷特帕纷大公爵,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更糟糕的事了……”
“啊,你是指史波茹准提督吗?她有什么问题吗?”
“性格优秀的亚布里艾尔和阴险狡诈的史波茹,从以前开始就互相看不对眼了。”
“是这样的啊!”
“如果只是被史波茹家族的人搭救的话倒也还好,最糟的是我竟然还得要穿着这件衣服跟她见面!”说到这里,拉斐尔低下头来用充满耻辱的眼神凝视着她身上穿的衣服。现在的她依然是一副克拉斯维尔风格的打扮。 “登舰准备已经结束,请您到这里来,阁下。”军服上绣着一枚后卫翔士阶级章的艇长先是向杰特作出了报告,随后便转身过来面对拉斐尔,然而这时候他的声调却开始模糊不清了起来:“亚布里艾尔翔士修技生。”
拉斐尔随即从座位上起立并向艇长致上军礼。
“谢谢你。”杰特也向艇长鞠躬致敬,随后他便朝着气闸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起降甲板上,已经有十名左右的翔士站在那里等候两人的到来了。 站在最中间的人是一名会令人联想到肉食性蝴蝶的翔士,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妖艳,又是那么的英气勃勃。而那名翔士身上则是绣着一枚准提督的阶级章,看来她应该就是史波茹准提督了。
当两人从侦察艇的阶梯上下来以后,拉斐尔向眼前的用士们致上了军礼,而杰特则是将自己的头深深低垂下来。
只见史波茹一面向拉斐尔送出了责备的视线,一面以典雅的姿态弯腰鞠躬了起来,而随从的翔士们也跟着她的动作一齐向两人致上了最敬礼。
“非常欢迎两位的莅临,殿下、阁下!尤其是殿下,在本舰内您大可以帝室一员的身份端出架子来,请您绝对不要客气。” “可是……”
“我可是从来没接到过有翔士修技生要到本舰来服勤的联络喔。”
“但是,准提督……”拉斐尔的语气越来越执着了。
“不管怎么说,看到殿下这身打扮,我怎么可能会承认您是一名翔士修技生呢?”史波茹一针见血的指责起来。
“很好,那我就遵照你的意思去做吧!”拉斐尔愤愤不平的自动解除了敬礼。“好久不见,大公爵。”
“确实如此,自从那场庆祝殿下进入修技馆就学的宴会以来,我们的确有一段时间未曾见面了。”史波茹也不再客气了。“眼见殿下能够健全平稳的成长茁壮,身为雷特帕组大公爵的我也在此由衷表达庆贺之意:虽然我是很想这么说,但总觉得您的审美观好像在哪里出了一些问题耶?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会让您想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呢?” “我才不会想要打扮成这样。”拉斐尔斜跟瞪着杰特说道。“这都是杰特……不对,是海德伯爵公子的点子。”
“哇啊,”史波茹惊讶的睁大了她的双眼。“难道殿下的意思是,叫您穿上这件衣服,并将您的秀发染成黑色的人,都是现在站在您身边的这位公子?”
“这件衣服还算好的,当初公子买回来给我穿的那一件还要比它更惊人。”
“哇啊!”史波茹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她那赤红色的双剩开始朝杰特的方向望了过去。 杰特也开始迷惑了起来。如果向她说明当时这么做是有必要的话,不知道这位大公爵阁下是否会接受自己的解释呃?
“请原谅我,阁下。”然而令杰特大为惊讶的是,史波茹竟然向身份较低的自己深深低头鞠躬起来了。
“呃,怎么说?”杰特越来越迷惑了。
“当我听见巴尔凯王殿下准许海德伯国创立的消息之后,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件非常疯狂的举动。因为我觉得将一个完全不知道亚维生活模式的人一口气提拔为贵族,这个点子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虽然我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很失礼,但对星界军而言,马尔地纽行星的地表武器是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的。” “疯狂的举动啊……”这句话让杰特陷入一阵复杂的思绪当中,
“不过现在看来,我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以阁下的功绩来看,你实在是太有资格坐上伯爵这个位子了。”
“谢、谢谢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功绩会让她认为自己确实有资格坐上伯爵的位子呢?难道她指的是自己守护拉斐尔这件事吗?可是从准提督的语气听来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的样子……
“要知道,亚布里艾尔家族不但非常容易被激怒,而且他们动怒时那股刚猛暴烈的气势甚至可以震撼全帝国,所有传说等级的恐怖事物中最具代表性的恐怕就是这个家族了。尤其克琉布王家的拉斐尔殿下更是亚布里艾尔家族中的亚布里艾尔,光是稍微拂逆她的心意所引燃的愤怒火焰,我看就算找遍整座银河,可能也只有宇宙开辟时的那一瞬间勉强算得上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对象了。” “大公爵。”拉斐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拉斐尔殿下,”然而史波茹却完全无视拉斐尔的存在:“你竟然能染黑她的秀发,甚至还让她穿上如此滑稽的衣裳,就算我们现在已经亲眼目睹这样的丰功伟业,还是很难相信你真的办到了。光凭这件功绩,别说是伯爵了,就算是侯爵,不对,甚至连公爵的位子你也是当之无愧呀。我真的是打从心底开始由衷佩服你起来了。” 杰特不禁将他的头低垂下去。他实在很难坦率的将这番活认定为赞美的话语;相反的,这位准提督似乎是用相当迂回的方式来责备自己为什么要让拉斐尔打扮成这副奇怪的模样。
“你不用在意她的话,杰特。”拉斐尔以充满同情的语气出言安慰了起来。“她只是利用你来捉弄我而已,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很喜欢拿我来寻开心,而且史波茹家族的性格早就已经像核酸分子一样的扭曲了。如果要借用大公爵的说法来加以回敬的话,雷特帕致大公爵家的佩妮茱阁下才是史波茹家族中的史波茹,大家都公认她是史波茹一族在经历一千年的时光之后,将婉曲的叫骂技术洗练至艺术领域的不世出人物。” “哦呵呵呵呵!”史波茹扯直了她那雪白的喉咙尖声大笑了起来,随后她才第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凑到杰特的面前并仔细端详着:“不过,我很欣赏你这件事倒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喔,公子。听说你将来似乎打算要成为一名主计翔士,到时还请你一定要来到我的麾下,并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哦!”
“大公爵,与其谈论如此未来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拉斐尔突然以慌张的口气插话进来了:“不晓得你能不能先准备一套军服让我换上?另外,我还想去除自己头发上的颜色。”
“军服马上就会有人送过来。不过,您秀发上的颜色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去除呢?如果让您去泡澡的话。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泡澡是洗不掉的。”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比较好呃?”
“这个嘛,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拉斐尔转过头来看着杰特。
史波茹也将目光转到了杰特的脸上。
杰特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绝境了。“这么说来,我记得说明书上好像有写到去除发色方法的样子……不过,我已经将它随手丢掉了……”
两位亚维女性依然紧盯着杰特不放。
“这样吧。”杰特提出了他的意见。“反正那罐染发剂在克拉斯维尔行星上到处都买得到,只要派人下去问的话……”
“从刚才开始,某种不知打哪里来的恐怖念头就已经在我的心里盘据好一阵子了。”史波茹的身体突然打了——阵冷颤。“我那些光荣的‘弗杜妮’翔士们,可能会因为你这句话而得要空降到目前还处于敌军控制下的地上世界去作战。当他们好不容易排除敌军的抵抗之后,还得要穿着刚染上敌军鲜血的军服去抓住因为害怕而发抖不停的领民,并向他们这么逼问着:‘喂!你知不知道去除染发剂颜色的方法啊?’喔,我才不要呢!‘弗杜妮’的威信一定会因为这样而堕落到地面上去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啦。”杰特颓丧的垂下他的双肩。虽然他因为自己与拉斐尔得救的关系而完全忘了这件事,不过敌军目前确实是还在克拉斯维尔的地表上顽强的抵抗着。 “不然这么做您觉得如何呢?首先请让我借用一根殿下的秀发,然后我会将它拿到药剂科,让他们对这根秀发进行分析以调配出可以去除发色的药品,这样如何?”
“那就拜托你了。最后,也请你收下它吧。”拉斐尔从胸口那里掏出了一枚记忆片。“这是巡察舰‘哥斯罗斯号’的航行日志。”
当拉斐尔将记忆片捧在自己的掌心并呈递至史波茹的面前时,所有的翔士全都朝那枚记忆片致上了敬礼。
经过了数秒钟的严肃时间之后,史波茹做出了一个手势。“现任参谋,你就收下它吧。” “是。”一位头发是鲜绿色,看起来眉清目秀但却不知为何充满疲惫神色的翔士向前走出了一步,并恭恭敬敬的接下了拉斐尔手中的那枚记忆片。
“那么,请殿下与公子跟我往这边走,让我带两位一起到您们的房间去休息吧。对了,在这之前得先请公子到医疗室去会比较好。”说到这里,史波茹开始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视着杰特的左肩起来了。
“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明明让殿下打扮得那么可笑,竟然只牺牲一只肩膀就让她原谅你了!”
“那又不是我射伤的!”拉斐尔终于翻脸了。
三十七分钟后——
特莱夫舰队旗舰,巡察舰“凯尔迪治号”终于通过史法格诺夫门来到了通常宇宙。 当“凯尔迪治号”进入通常宇宙的同时,“海尔维希号”立刻发出了数量庞大的通讯内容,而前者也积极的进行接收资讯的工作。
“阁下。”卡休尔千翔长向总司令提出了报告。
“什么事?”特莱夫提督抬起头来问道。
“我接到了帕留纽子爵殿下与海德伯爵公子阁下获得救助的消息。”
“什么?”特莱夫惊讶的张大了他的嘴。这项情报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当然特莱夫知道那两位先前确实同乘于“哥斯罗斯号”上。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哥斯罗斯号’还健在吗?!”
“不,虽然很遗憾,但‘哥斯罗斯号’还是被击沉了。”
“是吗,真的很遗憾。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公主殿下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呢?”
“她似乎是在舰长的命令下离开舰上,并逃难到这个地上世界来的样子。但由于她尚未完成报告书的缘故,目前我们还无法知道详细的情况。”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另外,公主殿下也将‘哥斯罗斯号’上的航行日志带了回来,而其中则记录了一设非常耐人寻味的事实。”
“什么事?”
“我们已经可以判断敌军他们是从何处蜂涌而出了。”
“在哪里?”
“凯修一九三门。根据‘哥斯罗斯号’舰长的推测,他们似乎是将‘门’先运到距离原处四•一光年的巴斯科顿星系后再加以利用的样子。” “是蕾克希百翔长的推测吗……她确实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翔士。”特莱夫又开始在司令座舰桥上走来走去了。
“是的。由于她推论的过程毫无破绽,所以我也赞成百翔长的意见。虽然我们才正要开始对被俘虏的敌舰进行残存资讯的分析工作,但相信应该能够从中找出支持百翔长推论的证据。”
一幅平面宇宙图的影像开始浮现在司令座舰桥上。
“这里与,”卡休尔提出了他的建言。“凯修一九三门之间有两处帝国的领土,分别是加姆帖修子爵领地以及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我认为应该要立刻分派舰队前往两地,如果状况容许的话,我们也必须让当地的领主以及家臣团撤离至舰队进行避难。” “难道我们无法绕过凯修一九三门与渥拉修伯国进行联络吗?”特莱夫停下了他的脚步并陷入沉思。
“我认为这确实有值得一试的价值。需要派遣‘弗杜妮’去执行这项任务吗?”
“对现在的‘弗杜妮’而言,应该有必要让她稍微休养一下吧?”特莱夫慎重的提出他的顾虑。
“除了‘弗杜妮’之外,没有任何分舰队可以胜任这项任务。”卡休尔明快的下了断言。
“确实是这样。”特莱夫点了点头。“那就事不宜迟,立刻振遣‘弗杜妮’到渥拉修伯国去。” “遵命。不过,这一次我们绝不能让刚获得救助不久的那两位与‘弗杜妮’一起同行。”
“这还用说?为什么你总是会提出这种多此一举的建议啊?立刻替那两位准备移乘用的舰艇!”
“我明白了。”
“手术已经结束了。幸好当时的急救处置相当漂亮,”一名遗传体质是地上人的军医从杰特的肩上取下了医疗支援机。“就算不在这里替你进行治疗也不会有多大的后遗症。虽然你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不方便,不过等你只达拉克法卡尔的时候,伤口上的组织应该就可以完全再生了。”
军医一面说着,一面用绷带包扎杰特的左肩,并以硬化剂进行固定的工作。 “谢谢你。”杰特凝视着自己的左肩,看来新包上去的绷带已经将他右手肘以上的部位完全固定起来了。
“你的衣服也已经送到了,希望你会喜欢它的设计。”接下来军医将一件衬衣交给了杰特。
这件衣服的左袖是从腰际的位置延伸出来的,而腰部以上的袖子则与衣服本体缝在一起,可说是最适合杰特目前体型的剪裁方式。
“我真的很喜欢。”
杰特连忙换上了这件衣服。
似乎是事先预料到治疗已经告一段落的样子,一名列翼翔士也在这个时候走进医疗室里来。
“本分舰队刚才接到了新的任务。”这名列翼翔士向杰特报告着。“因此我必须带领阁下立刻退离本舰。” “这么快啊?”杰特吃惊的说。
“舰长也感到非常的遗憾,她说原本还希望能与您一起共餐,顺便听听两位的冒险故事。”
“请代我向她问好。”
“没问题。那么,请跟我来吧。”
于是杰特先回头向军医说声道别,之后便离开了医疗室。
那名列翼翔士则引导杰特来到了起降甲板。
“我们安排阁下与殿下移乘至联络舰‘艾克露露号’。由于‘艾克露露号’将会直接抵达帝都的关系,因此大约三天之后,两位就可以回到拉克法卡尔了。”
“我可是从来没去过拉克法卡尔的喔。”杰特说出了实话。 “是这样的吗?”那名翔士不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当杰特走进前往联络舰的短艇内部时,拉斐尔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只见她穿着一套没有阶级章的军服,头发也恢复成原来的青色。
“嗨,你终于找回原来的发色了。”杰特以开朗的声调向拉斐尔打了声招呼,虽然他对黑发打扮的拉斐尔还是有点依依不舍,不过现在看来果然还是青色的头发和军服最适合她。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是啊,当然……”杰特从她的眼神与口气中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于是他连忙弯下腰并仔细端详起来。
“请你看仔细一点,”拉斐尔用手捧起了她的秀发。“我的头发可是已经褪色了喔。” 经她这么一提,杰特才注意到拉斐尔的发色确实是淡了不少,反而比较像是接近原青色的颜色。
“可是,这样的颜色也很漂亮啊。”虽然杰特立刻就出言安慰起拉斐尔来,并打算找一个好理由来说服她接受这种颜色,但他很快就发觉到这是不必要的举动。
如今拉斐尔的头发已经面临不得不染回原有颜色的状况,但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应该就没什么非得急着洗掉染发剂不可的理由才对。老实说,如果她能够再多等待一段时间的话,药剂科那里也许就真的能够调配出既不伤发质又可以去除染发剂的药品来的。
“我并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拉斐尔开口了。“只不过,我对你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失望了。” “可是,你的发色根本就没什么变嘛!”
就算拉斐尔的怒火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发作,杰特这句话也足以成为决定性的导火线了。
只见这位公主用力将头甩到一边去,而且直到第二天两人共进早餐之前,杰特就没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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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帝都拉克法卡尔
这是一个没有市内地图的都市。由于构成这座都市的建筑物质并没有透过大地相互连结的关系,这些各自沿着由重力所制造出来的弯曲平面上进行自转运动的都市建筑的相对位置当然是时常变动不定的。即使只有帝都交通厅能够掌握这些建筑彼此间的瞬间位置关系,但他们也只能判断出极短时间之内它们的相对移动方向而已——因此,这座都市又被人称为“混沌之都”。
另外,这座都市也有一个称号叫作“龙之颈根”——其实,身为帝国级章图案的“八颈龙”确实是有影射帝国自身结构的含义,因为八个王国以及以它们为起点通往帝都的八条航线时常被人恍喻为这只龙的八个颈子。而这八个颈子共同汇集的场所除了这里以外也别无它处。 如果用比较直截一点的说法,它又可以叫作“八门之都”!虽然有许多星系内部拥有复数的“门”,但在人类所生存的宇宙中同时拥有八个“门”的星系也就只有这里而已。如果以这座都市里的时间为标准的话二千年前曾经四散于广大宇宙中,后来一度为某艘巨大的都市般收集并奇居于其中的八个“关闭的门”,就是在这里重新开启的。
或者,我们也可以称它为“帝国的摇篮”——因为人类史上最大的帝国就是由这座都市中诞生,而这个帝国则以火焰与鲜血替这座城市的历史积累了一层又一层壮烈的色彩。 在那段凄惨的历史当中,它曾经有过“不落之城”的别称——即使在可预测到败北命运的状况下,当时的帝国依然倨傲的轻启战端。而身为帝国首都的这座都市,也曾经因此两度濒临可以肉眼辨认敌军引擎火焰的绝境。然而,这样的绝境并没有让它产生陷落的忧虑,那些一度侵入这座城市周围领域的国家,如今也都已经成为这个帝国血肉的一部分。
此外,也有人称呼它为“爱之都”——对以轨道城馆与船舰为生活场所,同时四散于广大宇宙头城的种族而言,彼此能够相逢的机会是非常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通常都会在这座都市中度过自己的大半生涯,而这种生活模式也已经成了这个种族的惯例之一。一场又一场无需受邀即可自由参加的飨宴随时都在这个都市的各个角落盛大的举办,而他们也都会在这类宴会中齐聚一堂以找寻自己心目中宛如超新星一般的恋爱对象。 不过对所有的亚维人来说,这里也就是他们的“故乡”——因为大部分属于这个种族的人,都是在这座都市中一场又一场爆发性的恋爱之后所诞生的产物。他们在这里诞生,在广阔的宇宙中四散,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来度过残余的岁月。
总之,不论是“浑沌之都”、“龙之颈根”、“八门之都”、“帝国的摇篮”、“不落之城”、“爱之都”、或是“故乡”,对亚维人而言,它们都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这个帝都,拉克法卡尔。 由于照耀这座帝都的恒星被帝国命名为“亚布里艾尔”的关系——是的,对亚维人而言,“亚布里艾尔”除了是他们的祖先曾经搭乘过的都市船船名以及皇帝的姓氏之外,也是照耀其故乡恒星的名称。如果要追本溯源的话,当最初创造亚维这个种族,并因此以非连续的形式成为亚维人最原始祖先的人们还未能解开宇宙之谜以及遗传神秘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地球的某处弓状群岛上从事农耕的生活,而这些人当时所崇拜的大阳女神(Amaterasu)的发文日,则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显着变异之后转成了“亚布里艾尔”(Abliarsec)的读音——因此这个星系又被称为亚布里艾尔伯国,而亚布里艾尔伯爵的称号也一定是由当今皇帝在继承帝位的同时所承继。
如果有人来到亚布里艾尔恒星附近的话,在他眼中所映人的景象可能是这颗恒星被一只由细纤维编成,网眼则相当巨大的球形樊笼禁锢于其中的模样吧。虽说这些“纤维”的宽度很“细”,但那是相对于恒星本身的大小而言,事实上这些带状的构造物其宽度皆有五百威斯达证的规模。每一条“纤维带”朝向恒星的那一侧皆为太阳电池,而在其背面则并列着无数的粒子直线加速器,并终年无休的制造反物质燃料。其实它正是帝国境内,甚至是已知的宇宙空间中最大的反物质燃料工厂。 帝都拉克法卡尔的都市轴线大约有三百谢连诸的距离,都市范围大致上是镰刀形状的它,如今正在位于距亚布里艾尔恒星六杰沙达诸的轨道中进行公转运动。拥有帝宫、王宫、诸侯驻帝都城馆、士族暨贵族的集合式官邸、空间庭园、商店馆、星界军设施、连舰厂……的帝都,可说是一群人工行星的集合体。无数的交通艇穿梭于这些人工行星之间,偶尔也会有从平面宇宙中来到这里的船舰直驱都市的中心。每颗人工行星各自都有某种程度的机动力,可以门动避免彼此之间的相互冲撞。 而星系内的八个“门”则以等距排列的方式并列厂距离拉充法卡尔约一千谢达诺的轨道上,每个“门”附近都各自拥有一座空间机动要塞。包括“门”与空间机动要塞在内,皆以与帝都逆向的路线环绕亚布里艾尔恒星进行公转运动。
如今,杰特与拉斐尔所乘坐的联络舰“艾克露露号”,正从八个“门”当中的依利修门进入亚布里艾尔伯国境内。
和联络艇不同的是,联络舰的构造其实跟小型货客两用船没什么两样。由于它在设计时就事先考量到携带重要资讯的贵宾或是传令使的需求,因此脑内除了有十二间客房以外,每间客房还各自拥有独立且完善的卫浴设备,甚至还设置了一间专用的谈笑宝。 由于在寝室里实在是闷到发慌,于是杰特来到了谈笑室前并朝室内窥探了一下。没想到拉斐尔真的在谈笑室里面,这还真是一场难得的遭遇。
“嗨,你的报告书做完了吗?”杰特向她打了声招呼。
“嗯。”拉斐尔回过头来看着杰特,手则指着位于室内正前方的大屏幕画面说道。“怎么样,你对拉克法卡尔的印象如何?”
在那片大屏幕画面上所显示的影像,就是亚维人的“故乡”。
对杰特来说,他对帝都拉克法卡尔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光点。它们竞相发出缤纷的色彩,在宇宙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辉。由于联络舰目前与拉克法卡尔共处于同一个平面上的关系,帝都的景象在杰特眼中看来宛如一座银河的纵切面。 “比我想象的还要美,真是太壮观了。”
“是吗。”公主的脸上浮现出纯真且满足的笑容。
杰特拿起了一杯咖啡,并在拉斐尔的身边坐了下来。
从杰特口中所说出来的“拉克法卡尔印象”当然是他的真心话,但是,现在盘踞在杰特内心泯处的感想却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情感。
孤寂感——
虽然途中烧了好大一圈远路,但这趟由渥拉修伯国出发前往帝都拉克法卡尔的旅程也即将谱下最后的句点。它所代表的含义就是自己将要与拉斐尔就此各奔东西,而且这一分手很可能就是永远的诀别。 但自从搭乘联络舰以来,拉斐尔似乎就不再去考虑杰特的心情,整天都是以必须尽快完成报告书之类的理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只有在进餐时两人才有碰面的机会。
“你从舰长那里听说了吗?”拉斐尔开口了。
“什么事?”
“我们即将要前往帝宫。”
“就这么直接过去吗?”杰特大吃一惊。
“嗯,皇帝陛下似乎有许多事想要询问我们。”
“陛下应该只会问你吧?”
“不止。虽然陛下确实是召见了我,但她似乎也有要事想亲自传达给你。”
“哇噢!”杰特耸了耸肩。“看样子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事情还真是轻松啊。这么说来,陛下应该是以祖母大人的身份召见你哕?” “我与祖母大人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见面了。”
“是吗,那你们之间一定有聊也聊不完的话题了。”
“虽然是有话题可聊,但你应该知道陛下平日就已经十分忙碌了——你可能早就已经忘了,但如今帝国可是在进行一场战争喔。”
“我当然知道啊。不过目前的战况到底是如何啊?你有没有从舰长那里听到些什么?”
“我什么事也没听到。”拉斐尔略略偏着头问道。“你担心吗?”
“这是当然哕。你还不是一样,连我的故乡在那里都忘了。”
海德伯国就在战场上的敌军后方,而那里也是称呼杰特为“背叛者之子”的人们所居住的故乡。 由于依利修王国的领土结构是呈圆环形的关系,因此自己与故乡之间的联系是还不至于因为敌军入侵而截断,但一想到故乡也有可能像史法格诺夫侯国一般沦陷于敌军之手,杰特的心情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也许故乡的人会比交法格诺夫的领民还要容易接受占领军的统治吧?虽然杰特很难想家身为自己父亲的海德伯爵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但不知为何,不安的想法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时隐时现。
虽说自己与父亲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面,而且从小时候开始和父亲之间的缘份就已经非常淡薄,但海德伯爵毕竟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惟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啊,你说的没错。”拉斐尔露出了充满歉意的表情。“我刚才确实问了一个蠢问题。”
“没关系的。就连我自己在克拉斯维尔的时候,也完全忘了故乡的事呢。”
“那是因为你当时总是乱忙一通的缘故。”
“你有些时候说话还真是客气啊。”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杰特还是对拉斐尔刚才所说的那句话由衷感激。
随着帝都的灯火逐渐来到他们的眼前,最前方建筑物的细部结构也越来越清晰可辨。杰特看到许多巨大的球状物体集中在该建筑物的内部,而这些球体则各自控制一条巨大的管状物进行触手般的蠕动。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种奇妙的生物,而这只“生物”如今正用它的触手摆出了捕猎的架势。 “那就是贝图尔建舰厂,巡察舰‘哥斯罗斯号’就是从那里诞生的。”拉斐尔向杰特解释着。
“这样啊。”
“而那里则是,”拉斐尔伸长手臂指向见图尔建舰厂后方,那里有一颗悬空的球形建筑。“我们的育儿园。在‘故乡’中有许多座这样的育儿园。园内是无重力的环境,而且内壁松松软软的,就像是一颗由发泡材料组成的星球。通常我们会让刚出生不久的小孩戴上头环之后就直接送到那里去,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法则。同时也能够学到头环的使用方法。如果不在脑部完全发育之前就这么作的话,我们的大脑就不可能会发展出航法区的……” 在跟开始对自己做起帝都观光介绍的拉斐尔有说有笑的同时,杰特也在心里如此想着——看来她似乎也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感到些许的孤寂,所以才想用这个方式来表达那份依依不舍的情感吧。
当两人抵达帝宫之后,一群神情严肃的侍从随即出现,并将杰特从拉斐尔的身边拉走了。
由于先前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曾经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验,因此一开始杰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杞人之忧。因为这些侍从带他到的地方是一处真正且广大的澡堂,而杰特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在那里尽情伸展自己的手脚了。 在身体已经彻底清洁之后,杰特便离开澡堂,而侍从也早已准备好更换的衣服在一旁待命了。
正如军医的预言,杰特的左肩已经完全治好了。原本在左肩上的伤口已经被新长出来的皮肤完全覆盖,而且原先那刺骨般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了。
他穿上一件衣袖是从肩膀的位置延伸出来的普通衬衣,并束上了新的长衣。侍从还准备了与当时在菲布达胥男爵领被夺走的那一项一模一样的头环,当然他们也奉上了新的终端手环以替换自己一直向谢尔奈借用的那一只。
当杰特容上一名亚维贵族该有的全副装束并整装完毕之后,他便照着自己曾经学习过的礼仪做出了一个手势。 “请您往这边走。”一名侍从立刻来到杰特面前并帮他带路。
一座移动坛已经在走廊上等候多时了。
“请您搭乘这座移动坛吧。”
“好的。”杰特走到了移动坛上。
当那名侍从也跟着走上去之后,便开始在移动坛的控制桌上进行命令输入的动作。
“请问,我们要到哪里去呢?”当移动坛开始向前行进以后,虽然杰特一度感到惊慌失措,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并向那名待从提出了问题。
“我将带您前往‘谒见大厅’的准备室,这是上面的吩咐。”
“你要带我去‘谒见大厅’?可是我记得只有重要的行事才会使用那里……” “确实是这样没错。”
“这个,请问那里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吗?”
这位侍从突然回头过来并扬起了他那蓝色的眉毛。“难道您真的什么也不清楚吗?”
“不,还是请你忘了我刚才的问题吧。”杰特只希望这位侍从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看穿自己的洞察力其实跟蓝藻植物是相同等级的。
“别在那里慌慌张张的,杰特。”拉斐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已经先来到准备室的她,正啜饮着手中的饮料。
“你的要求有些时候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呢。”杰特还是静不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我的意思是,这种场合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规矩要我去遵守呃?” “没什么好紧张的,你只要依照常识表现出正确的礼仪即可。”
“如果你忘了我对亚维人的常识几乎不懂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你只要照着我的行动一起做就行了。首先直接步行到玉座面前,然后向陛下致上最敬礼,之后再等待陛下开口召唤就行了。很简单吧?”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没错。”杰特同意了拉斐尔的说法。
“是很简单。”
一名侍从走进了准备室。“让您们久等了,殿下、阁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好的。”杰特连忙朝那名侍从的方向跨出了脚步。
“不是那里,是这里。”拉斐尔指着那扇巨大的门扉并叫住杰特。 “你看,才刚开始我就出错了。”杰特在嘴里絮絮叨叨了起来。
“紧跟在我的身边,然后配合我的步伐向前走。”
“啊,嗯。”
“胸膛要再挺直一点,你可是我们的英雄喔。”
“是吗?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傻瓜。”
大门开启了。
宛如清晨时分的和煦光辉,倾注于“谒见大厅”的每个角落。这是因为“谒见大厅”的光源是直接取自于亚布里艾尔恒星,并使其光芒在厅内各处涌射的缘故。
虽然大厅内部有许多耸立至天花板高度的梁柱,但它们所支撑的却不是原先杰特所以为的殿堂屋顶,而是一片晴朗无垠的青主——其实大厅的屋顶是由一大片透明的漫射镜面所组成的,一面又一面的纹章旗悬垂于粱柱上,它们都是构成这个帝国的诸侯旗帜。杰特注意到那面崭新的海德伯国纹章旗,它就挂在所有诸侯旗帜的最前方。 威严肃穆的仪仗从士分列于走道的左右,杰特与拉斐尔就走在这两列从士的正中央,脚上则踏着黑色大理石制的地板,从容不迫的朝玉座面前迈步而行。
军乐从士也在同时奏起了帝国国歌。虽然杰特还无法将歌词完整的唱出来,但他还是知道这首歌的内容是——帝国的繁荣将永远持续,同时还愿意照护宇宙直到它衰老临终为止。光从它那充满倨傲不逊且暴虎凭河色彩的歌词来看,确实是一首颇具典型亚维风格的歌曲。 为了不让先前与拉斐尔初次见面时搞不清楚状况的事件再度重演,当杰特还在联络艇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努力将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帝国显贵人物资料事先记忆在脑海里。
因此,这回他终于可以分辨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各自的身份了。
在那张翡翠玉座的背面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帝国国旗,它的周围则环绕着八面王家的纹章旗,而从翡翠玉座上起身迎接自己的人当然是拉斐尔的祖母,也就是皇帝拉玛珠陛下;至于站在皇帝右侧较玉座低一级台阶上的那位青灰发男性,则是拉斐尔的父亲,克琉布王杜比斯殿下;而站在更低一级阶梯上并向杰特报以微笑的蓝发美少年,应该就是拉斐尔的弟弟,卫姆戴斯子爵杜希尔殿下了。 然而杰特的脑中却开始混乱了起来。不论是皇帝也好,克琉布王也罢,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比较像是拉斐尔的兄姐而不是祖母与父亲。而且更糟的是,克琉布王看起来竟然比皇帝还要年长。虽然杰特先前自以为已经能理解亚维人的成长模式,但现在看来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亚维人自己又是怎么去估计对方的年龄呢?
拉斐尔突然在一张可以仰望玉座的白色绒毯上跪了下去。
杰特连忙也依样画葫芦了起来。
“站起来,伯爵公子。”这声音是从极近的距离之内发出来的。 大吃一惊的杰特立刻抬起头来。他没料到拉玛珠已经从玉座走下来,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站起来吧。”拉玛珠俯视着杰特说道。
“是。”杰特这才站了起来。
“接受亚布里艾尔家族的感谢吧,公子。这个人,”皇帝略微偏头看了拉斐尔一眼并向杰特示意着。“到目前为止还称不上是一位人物。即便如此,她还是存有诸多的可能性,而你就是将这些可能性带回到我面前的人。倘若当时你不在她身旁,我们将无法在有生之年再度见识这只雏鸟振翅高飞的景象。”
“不是这样的。”杰特的脸不禁涨红了起来。“偶……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反倒是一直被她搭救……” “实情并非如此,公子。”拉玛珠伸手握住了杰特的手掌。“或许你一直未能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因此相信你并无欺瞒之意。然而,倘若你未曾教导她该退则退的道理,这个不论于何处都会奋勇直前的人可能早已身亡了。虽然看不清退守的时机早已是我们一族的宿疾,但这个人的脾气却出奇的激烈。此外,你还是一位知晓地上世界的亚维人,若你缺乏此种稀有的特质,我实在难以想象她最后会有何种下场。”
那张与拉斐尔非常相似的美貌,如今正透过一对赤褐色的眼瞳在近距离向杰特释放出感谢的神色。虽然皇帝的玉手感觉上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他却从那双手上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温暖。 杰特的心情不禁慌乱了起来。
“我也在此向你由衷的致上感谢之意,公子。”杜比斯开口了。“对我们这些注定生活在拉克法卡尔的人而言,地上世界就是异乡。我们绝大多数都诞生于亚维的世界,而且从未在地上世界中印下自己的足迹,最后也注定在亚维的世界中死去。也许这么说会让你的心里不是滋味,但大致说来,我们对地上世界是充满畏惧的,公子。对于你将我的爱女从地上世界带回来的恩典,我实在找不出任何感谢的言语来诉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个嘛,”杰特不禁脱口反驳了起来。“地上世界其实也有许多心地正直的人,这回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他们的协助,我想我们一定早就被敌军逮捕了。” “公子,我想你似乎是有所误解。”杜比斯露出了微笑。“我并不认为地上世界的人类皆为心地邪恶之辈。但即使遭遇到邪恶的人,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有所退缩。只不过,地上人的生活与亚维人有极大的不同,而异质的文化是很容易逼死一个人的。再说当时那个世界已经被一群忌讳我们如蛇蝎的人们所统治,如果我的爱女没有你这样的友人从旁协助,那么她现在就不可能好端端的跪在这里了。”
“确实如此,公子。”拉玛珠接口了。“我已经阅览过公主的报告书。因此,我的确知道地上世界中有你以及其他就结果论而言拯救过公主的人存在。当然我们也必须向他们表达无尽的感激,但目前却是该向你致上谢意的时候。” “可是,其实我也承蒙公主多次的搭救,特别在宇宙的时候更是如此。”
“那毕竟是蕾克希托付给她的任务。”当杜比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端整的面容瞬间闪过了一丝忧郁的阴影。“公子,你对真空世界并不是很习惯,所以我的爱女才会基于命令来协助你适应这个不习惯的世界。不过,从头到尾却没有任何人命令你去协助她去适应地上世界。”
“希望你对自己行为的高贵程度有充份的认知,公子。”拉玛珠继续嘉勉杰特。“至少,对目前的我们而言,你的行为已经是再崇高也不过了。” “请让我也向您说一声谢谢吧,伯爵公子阁下。”杜希尔则是以谨慎的态度中途插话了进来。“能让我再度与姐姐相会,我真的很高兴。”
直到听见杜希尔这番坦率的道谢之后,杰特的心情才终于缓和了下来。毕竟皇帝和克琉布王的感谢格调实在是高不可攀,所以杰特怎么样就是无法感受到他们的谢意。虽然两位皇族已经尽可能的向杰特传达他们的心情,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不同的场所中旁听那两位谈论某个不知名的人物一样,怎么样就是无法想象那个“不知名的人物”其实就是自己。 “这是我的光荣,殿下。”杰特低下了头来。“陛下与殿下如此过誉,属下着实感到惶恐。”
“你确实做了值得被赞扬的事,杰特。”拉斐尔小声的提醒他。“态度要更光明正大一点。”
“我看起来有那么畏畏缩缩的吗?”由于杰特自认已经保持最大极限的威严,所以拉斐尔这句话让他感到相当的意外。
“嗯,脸色太苍白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快要被吊死的人一样。”
“爱女啊,你该不会是在帮他做小抄吧?”杜比斯露出了莞尔的表情。“没想到你和海德伯爵公子原来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只要一起渡过那样的危机,任何人都会互相亲近起来的,父亲大人。”拉斐尔替自己辩解着。
“说得也是。”杜比斯同意了女儿的说法,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促狭的笑容。“拉斐尔,好久没有和你一起散心了,要不要一同去走一走呢?”
“你可以走了,拉斐尔。”拉玛珠的声调突然沉重了下来。“我还有一件不愉快的义务需要去完成。伯爵公子,跟我一起来吧。”
“是……”杰特发问了。“请问,是什么样的不愉快义务呢?”
“我必须要向你告知一件凶报。”
跟在父亲后头的拉斐尔,如今正走在一片白色的沙地上。
一条清澈的小溪在这片铺陈于地面上的白沙滩中蜿蜒流过,和煦的反射光在溪流中随处可见。壁面与天花板是一片纯净的白,毫无一丝染色的痕迹。 在这片空间中到处都可以见到一支又一支的白色柱状物。由于这些柱子上面并没有镶嵌任何颜色,因此如果不凑近过去的话就无法辨认柱上文字的内容,但事实上,那里确实刻上了许多以小型文字密密麻麻雕刻上去的人名。
它们都是为了帝国而殉难的名字。而其排列顺序跟身份毫无关系,通常是依照亡故时间的顺序依次刻上石柱,如果是同时亡故的话则依照字首的字母顺序排列下来。如果有人愿意花时间搜寻的话,也许他就会在散见于各支石柱上的许多士族与国民的名字当中发现到拥有“亚布里艾尔”姓氏的入也混杂在里面吧。 每一支石柱的顶端都刻着一句同样的文言——“帝国永毋忘汝”。
这就是“毋忘大厅”——虽然亚维人对一切宗教都冷笑以对,但这里对他们而言可说是最神圣的空间。
杜比斯在其中一支石柱前停下了脚步。“之前,我曾对你说过:‘欢迎你回来’吗?”
“没有,您还未对我说过。”这是拉斐尔的回答。
“那么,欢迎你回来,放荡女。你终于回来了。”杜比斯回过了头来。“虽然肉体依然保持年轻,但精神一定会随岁月而衰老。即使是至死都能拥有一具青春肉体的亚维人,他们的年轻岁月依旧会转瞬即逝。而如今的我已经深刻的体认到这样的感慨,对正处于青春年华的你而言,这种感慨应该是很难去理解的吧?” 说到这里,杜比斯又将视线回到了石柱上,并凝视着其中的某一点。
拉斐尔也跟着凑近了过去,在那里,她看见了一个名字——蕾克希•卫夫•罗贝尔•普拉奇雅。
“我想大概连这件事也没对你说过吧,我的爱。你的遗传基因并没有接受任何改造,是由我们的基因自然结合而成的。你之所以拥有亚布里艾尔家族当中的小耳朵,也是基于这个缘故。”
拉斐尔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父亲。“为什么您会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啊,拉斐尔。在偶然的情况下,普拉奇雅给了我一份最珍贵的礼物。而凭我自己那有限的才能,是不可能将你雕琢得更加美丽的。” “父亲大人,虽然我还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拉斐尔对自己现在的心情感到迷惑。“但能听到您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真是这样吗?”杜比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那就好。我一直以为你会为了耳朵的事情而恨我。”
“其实我真的曾经为此而憎恨过您。”拉斐尔也向她的父亲坦白了。
“也罢,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美丽的女儿啊。”杜比斯突然沉默了下来。只见他紧抿双唇并继续凝视着刻在石柱上的那个名字。 拉斐尔也跟着无言的站在父亲身旁仰望着那支石柱。
“那还真是一段非常璀灿的岁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杜比斯开始述说着自己的故事。“不论是在濒临死亡的巨星附近,或是在是像地平线的边缘,甚至在即将诞生出群星的星雾当中……彼此相爱的我和普拉奇雅,一直充份利用对方的特权,制造出一场又一场规模盛大的麻烦。”
“特权?是指制造麻烦的特权吗?”
“应该说,是承受麻烦的特权才对啊。”杜比斯的嘴角再度浮起了微笑。“放心吧,小女孩。你要谈恋爱还嫌太早呢。”
“是这样吗?”虽然拉斐尔想要出言反驳,但她却突然找不出适当的话语来争辩。 “当那段璀灿的岁月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我真的很难相信它会成为事实。虽然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但我的全身确实是听到了那阵一去不复返的足音,所以我希望,至少……”
“不会吧?父亲大人。”拉斐尔的心中浮现出一股疑念。“您该不会是想说,我之所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让您回忆普拉奇雅卿的一切吧?”
“难道不行吗?”杜比斯一面用手指抚摸着蕾克希的名字,一面说:“对当时的我而言,普拉奇雅就是一切。光辉的女儿啊,你知道吗?我当然会希望将那一瞬间的璀璨回忆永远珍藏在自己的身边啊。”
“我可不是您的纪念品,父亲大人。我更不是普拉奇雅卿的复制人!”拉斐尔的疑念开始转化为愤怒了。 “这是当然了,激情的俘囚。你当然不是复制人。起码普拉奇雅就比你聪明,也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就提高自己的嗓门。”
“毫无理由?”拉斐尔更加愤怒了。“我就是我,而且我一直以为父亲大人是爱我的!”
“我当然爱你,不然为什么我会称呼你为‘我的爱’呢?”杜比斯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动摇。
“难道不是为了回忆普拉奇雅卿吗?”
“当然不是。我对你的爱就是对自己女儿的爱啊,亚布里艾尔之花。”
“我才不信呢,父亲大人。”
“信不信就由你了,美丽的小顽固。不过,有件事请你一定要记住。虽然你确实是为了让我拥有对普拉奇雅的回忆而诞生于世,但后来却是以‘我的爱’的姿态成长茁壮。即使如今的你外表与普拉奇雅非常相似,不过内在却是完全不同的,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哪里不同就是了。虽说我的确曾经透过你将我的爱情传达到普拉奇雅那里去;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从你的身上看见普拉奇雅的影子了。” 拉斐尔还是无法接受父亲的说词。不论就人品的高尚或是就翔士的能力而言,蕾克希百翔长确实是一位值得自己尊敬的人物,同时她也是拉斐尔所憧憬的女性,但拉斐尔还是希望父亲能够认同自己的独立人格。然而,即使父亲已经对自己强调他也是这么想,但拉斐尔还是觉得他只是在打马虎眼。 “告诉我。我搭乘普拉奇雅卿的舰艇这件事,是父亲大人的安排吗?”
“如果只是偶然的话也未免太凑巧了。因为我想要将自己培育出来的宝物呈献给那个人啊,珠玉。虽然目前的我还是预备役,但多少还是拥有准提督的阶级,这点台面下的安排我还不至于办不到。”说到这里,杜比斯陷入短暂的沉思。“嗯,看来我的预备役期就快要中止了,毕竟战争也已经开始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得在巴尔凯王家的小鬼底下作战,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记得巴尔凯王殿下与父亲大人好像是同年……”拉斐尔无意间脱口指出了父亲的语病。 “三个月,这是我比他早从人工子宫内离开的时间。这样的差异就已经够大了,至少小的时候我在吵架方面就从来没有输给他过。”
“不提这件事了,父亲大人。”拉斐尔的脑中又浮现出新的疑问:“该不会连杰特搭乘‘哥斯罗斯号’的事情,也是父亲大人的主意吧?”
“是的。”杜比斯给了肯定的答案。“不过,那只是我偶然想到的点子。其实当时至少有十五艘适合伯爵公子乘坐的舰艇,但我还是私下将他送到那个人的舰上去。因为我觉得让你有个地上世界出身的友人是一件不错的事,那怕只有一位也好。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会和他那么亲密就是了。” “总觉得一切事情都是父亲大人您在背后点的导火线……说不定连‘人类统合体’的入侵也跟您有关。”
“这就是你的过大评价了,我的爱女。如果我胆敢借用敌人力量的话,可是会被你的祖母大人给大卸八块喔。”
“即使这样,父亲大人还是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搞小动作,就算是为了栽培我……”拉斐尔还是无法对这件事释怀。
“这都是因为我是你的血亲啊。我获得普拉奇雅的半身将你生了下来,并且以我的一己之力将你养育长大。但今后我也不会再做任何特别的安排了,因为你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帝国之女了。” “真的是这样吗?”拉斐尔用充满疑惑的眼神凝视着杜比斯的侧脸。
“她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然而杜比斯却无视拉斐尔的疑问,自顾自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追忆中。“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是一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十翔长,但她却是一位将来性丰富的列翼翔士。虽然我可以言自己找到一百个以上为她着迷的理由,但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懂她倒底是爱上我那一点啊。”
“那是因为您有殿下称号的关系吧?”话才刚说出口拉斐尔就后悔了。老实说,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说出带有如此恶意的话语。可能是因为自己对父亲的怒意尚未平复的关系吧! 杜比斯回过头来看着拉斐尔。只见他眯起了双眼,并将自己的愤怒转化为雄辩的说教。虽然拉斐尔的父亲所拥有的稳重性格在亚布里艾尔一族中可说是一个例外,但他毕竟还是亚布里艾尔家族的—员。“你从孩提时代开始就认识了普拉奇雅,而且也曾经搭乘过她的舰艇。在相处经验如此频繁的情况下,你对她的评价难道只是一个仗着是你的半身来源而沽名钓誉的女性吗?亚布里艾尔•尼•杜布雷斯克•帕留纽子爵•拉斐尔!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吧!”
“不是的。”拉斐尔羞愧的低下头来。“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杜比斯一直观察着自己女儿的表情。当他确定拉斐尔确实已经表现出悔悟的态度之后,才又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这次我就不责备你,小傻瓜。但下回可别再轻易说出这种无聊的风凉话了。” “是……”拉斐尔还是不敢将自己的头抬起来。“请您再告诉我一件事。您知道普拉奇雅卿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这个嘛,她曾经在私人信函中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她以你为荣。”
“以我为荣……”
一段又一段曾经与普拉奇雅共度的时光在拉斐尔的脑海中迅速掠过,关于这名身份在绝大多数地上世界中会被称为“母亲”的女性记忆,也从她的内心深处源源不绝的苏醒过来。然而这些回忆却都是那么的快乐…… 当她发现眼前的视界突然变得模糊一片时,才察觉到现在的自己建双颊都开始发烫了起来。
“你在哭吗,拉斐尔?”杜比斯也注意到了。
“因为父亲大人在责骂我,所以我才不会哭呢。”拉斐尔哽咽的说着。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哀悼普拉奇雅的死而哭泣哕?”
为了压抑喉中随时可能倾泄而出的哽姻声,拉斐尔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哎,真是失望,我真是看错你了。看来我的教养方式大概是出问题了。”然而,杜比斯这番话却充满了慈爱的语气。“这么说来,我记得你从脱离襁褓以来就不曾再哭泣过了啊,钢铁之心。” 杜比斯将拉斐尔紧拥在自己的胸前。
“你听好,对我们一族而言,有许多地上人的评判是一定要去遵守的。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冷酷的亚布里艾尔’、‘无情的亚布里艾尔’、‘即便最亲的友人或挚爱的恋人为死亡之手攫走,也不会动一下眉梢的亚布里艾尔’在内。如果让众人知道亚布里艾尔竟然有人会流泪的话,由先祖们所建立起来的昭彰恶名可就会毁于一旦了。愤怒当然是无所谓,偶尔开怀大笑也不要紧,不过诞生于亚布里艾尔家族中的人是不能有权利哭泣的,即使在身旁仅有同一族人的情况下,也不能就此放心。如果你不论如何都想要哭泣的话,就到不为人知的场所中独自流泪吧。” “父亲大人您太狡猾了!”拉斐尔从父亲的胸前抬起她那沾满泪水的脸庞泣声说道。
“怎么说?”
“您从来没有教我,该怎么做才能够在不流泪的情况下恸哭啊!”
一名身穿军服的男性,已经在皇帝带领杰特来到的房间内等候多时了。
“这个人是军令本部情报局的比尔史库斯副百翔长。”皇帝向杰特做了介绍。“副百翔长,向海德伯爵公子说明目前的状况。”
室内中央很快就出现了一幅平面宇宙图的投影,它的范围涵括了目前人类已知的所有领域。 而在史法格诺夫门的位置附近则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区域。
“先前该处曾经进行过一场会战,这点相信阁下您一定非常清楚。而这场会战最后是由星界军取得胜利,同时史法格诺夫侯国也为我军所收复。”
随后,在史治格诺夫侯国与渥拉修伯国之间出现了一颗红色的光点。
“这里就是凯修一九三门,也就是敌军的入侵点。根据侦察分舰队“弗杜妮”的强行威力侦察结果……”
一条红色的虚线开始以截断依利修王国的姿态在地图上延展开来,而位于那条虚线上的“门”则以高亮度的红色光点来表示。
“敌军已将周边的‘门’临时军事据点化,并完全阻断了我军的通行。不过对星界军而言,突破这种程度的封锁是轻而易举的事。但问题就在这里……” 位于依利修王国境内,并隔着拉克夫卡尔与史法格诺夫门遥遥相对的平面宇宙领域中出现了另外一块红色区域。这块区域的内部包含了许多个“门”,但它的边界却非常暧妹不明显。
只见一根红色的箭头从那块区域中突然窜出,并朝伊利修门,也就是前往拉克法卡尔的人口方向猛烈的突刺过来。
“之后,敌军便以相当于一百二十支分舰队的军力向帝都进军。也就是说,史法格诺夫方面的敌军行动只不过是一场声东击西作战的一环。虽然我们也早已预测到敌军的战略,但却没料想到第二个侵入点的位置竟然还是在依利修王国的境内。” 一根青色的箭头也从依利修门的方向出发,并与红色的箭头正面冲突了起来。
“我军随即在帝国舰队总司令殿下的率领下,以一百四十支分舰队迎战敌军的势力,虽然我军成功击退了敌方的攻势,但损害也不能算少,无数优秀的男女翔士与舰艇都在这次战役中永远的丧失了。”
平面宇宙图的影像消失了。
“以上就是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最新战况。根据刚才所收到的最新报告,现在帝国舰队已经展开追击行动,并对第二个侵入点方面进行侦察任务。但我们认为,敌军一定也在该方面下了相当坚强的防御阵地;而且目前我们也已经没有余力去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毕竟对现阶段的帝国而言,除了积极重建星界军的战力之外,还必须要调派兵力前去防卫各王国的边境,同时也需要对是否还有第三个侵入点作地毯式的调查。换句话说,如果要进一步摧毁出现在依利修王国的两堵墙的话,至少也需要三年的准备时间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另外,我军在这两堵墙对面的兵力仅有一支公舰队的规模,而且这还是在全数舰艇皆能集结起来的情况下所作的估计,但实际上它们缺乏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因此如果遭受敌军的正式攻击,他们将很难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杰特开始在脑中思索这一段话的意义。海德伯国也在那两堵墙的对面,换句话说……
“对此我感到无尽的遗憾,伯爵公子。”皇帝以沉痛的声调向杰特说道。“面对你所带来的吉报,竟然必须以如此凶报相待,这是帝国的失态,我确实无话可辩解。然而,现实依旧是现实,我也不容许为了拯救帝国的一部分而让全帝国陷入危险的境地。总之,你的邦国与帝国间的联系已尽数遭到截断,并且暂时还看不见回复的希望。”
杰特不禁愕然。
不只是身为自己故乡的海德伯国,连曾经交往过的友人所居住的地方,可说是杰特第二故乡的渥拉修伯国也失去了联系。换句话说,与他的过去有关的所有一切都被敌军完全截断了: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竟然连一丝悲伤的感觉也没有? 杰特不禁对自己的无动于衷感到困惑与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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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帝国之女
在杰特与拉斐尔只达拉克法卡尔的当天,帝国也在帝宫内召开了上皇会议。
上皇会议是由八名分别从八王家中推选出来的上皇所组成的。然而帝国赋予这个会议的权力却仅有一项,那就是掌管有关拥有皇族身份的翔士其晋升及赏罚之事宜。
由于上皇会议的最高原则就是拔擢能够接掌翡翠玉座大位的最优秀皇族翔士,因此它的任务除了于慢慢消磨时间以选出下一任皇帝之外,也就别无其他了。
而这次的议题不用说,就是讨论是否准许克琉布王家的第一公主拥有翔士资格,换句话说,这次会议就是决定拉斐尔能否成为一名皇帝候选人的重要关键。 这次会议的会期长达五日。除了拉斐尔的报告书以外,上皇们也对刚从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撤退不久的前任男爵与家臣所提出的证词仔细交换了意见。
当上皇会议的会期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拉斐尔终于被传唤到“诸上皇厅”去报到了。
“诸上皇厅”是一间圆形的大厅,在厅内地板的中央绘有一只巨大的“八颈龙”图案,而在正前方则有一座矗立于地面上的高坛。
当拉斐尔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八位上皇的立体影像也同时出现在高坛上。虽然他们的肉体依旧是那么英姿焕发,但囚禁于其中的灵魂却早已垂垂老矣,而这些人正是当今亚布里艾尔家族的长老们。 拉斐尔将她的头垂了下来。
“我们此次齐聚一堂,是就叙任克琉布王家的拉斐尔殿下为翔士这件事适当与否做出最后的判断。由于还有一些疑点需要听取当事人的意见,因此我正式宣布,现在开始执行对公主的审问程序。”曾为前任皇帝的杜格斯猊下如此宣言着。
“抬起你的头来,拉斐尔殿下。”皇族中辈份最高的长老,巴尔古塞德王家的杜苏穆猊下也接着开口了。
“是!”拉斐尔抬起了她的头,
包括两名前任皇帝在内的八位上皇,如今皆以俯视的角度凝视着她。
站在正中央的两位上皇分别是杜格斯与杜苏穆,看来这场以审查拉斐尔为重点的会议就是以他们两位为中心了。 虽然杜格斯的年纪在上皇当中可算是相当年轻,但他的年龄也已经超过了一百岁,当然他的外表看起来也很稚嫩。原本就拥有一张娃娃脸的他,似乎在成熟期的一半岁月时就停止了外貌年龄上的成长,如今他的面容依然残留着浓厚的少年气息。
杜苏穆的实际年龄则早已越过了二百岁的大关。这位上皇的言行举止自成一套独特的风格,并拥有一头宛如被恒星偶尔曝晒过的薄紫色及地卷发。据说他曾经基于某种理由而特别仰赖空识知觉,因此平时这位上皇就几乎不曾睁开过自己的眼皮。当然现在杜苏穆的双眼依旧是紧闭的。
拉斐尔开始紧张了起来。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成为上皇会议的议论对象,但自己先前也已经听说过各式各样的流言。由于这几位早巳从战场与商场上退休的上皇们平日实在是无事可做,因此就有传言指出,这些上皇其实只是在利用这样的会议来磨练自己对亚布里艾尔家族年轻一辈耐受程度的鉴别能力。
“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翔士能力审查是一件非常无趣的工作。”杜格斯说道。“虽然这些孩子一直对我们有所误解,但就算我们对翔士修技生一切的言行举止加以吹毛求疵,我还是不认为这样就会替在座的诸位猊下带来多少乐趣。老实说,我们当中甚至有人曾经率领十万艘舰艇规模的庞大舰队讨伐并彻底消灭一个史上著名的星际国家,这样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投注兴趣在这种琐碎事务上呢?” 为了要解释杜格斯这番话的典故,曾经在一百年以上的过去时光中担任夏夏音战役总指挥的杜拉兹猊下便开始向拉斐尔约略提及一段自身的功绩。
“不过,就只有这一次的会议特别有意思哦,殿下。”说出这句话的是卫斯科王家的女性上皇拉姆罗纽。对年事已高的皇族而言,以轻蔑的语气特“殿下”二字称呼出来可算得上是他们的特技之一。
“以我们的观点而言,你的行动实在有太多不谨慎的地方。尤其,是疏于注意菲布达胥男爵馆的大气外泄状况这点,更是无法原谅。”杜格斯说道。 “关于这件事,菲布达胥前任男爵曾经向我们提出请愿。”斯墓尔王家的拉缪纽也发言了。“他恳求我们不要对你在男爵领地的一切行为加以追究,但我认为前任男爵似乎是有所误解。因为上皇会议并不是要向你兴师问罪,而是要判断你的能力是否适任为一名翔士。换句话说,帝国将现你那华丽的破坏行动视为整体战斗之一环,并担负一切的责任。”
由于拉斐尔早就认定在男爵领地内的一切行动都是理所当然的关系,因此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并没有提出抗辩的意思。
“然而即使是这样,大气外泄依然是非常严重的事件,面且你似乎对战斗中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毫无概念。就算是群星的眷属,也不可能会在缺乏大气的场所中继续存活,这点道理我想你也应该很明白才对。”杜格斯以讽刺的语气如此说着。 “是的。”拉斐尔终于感受到先前一直潜藏在心中的那份不安了。
虽然她确实是有一份尽义务的强烈欲望,但如果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被上皇们认定自己是毫无执行能力的话,老实说再也没有任何评价比这样的判定还要令拉斐尔感到屈辱了;倘若他们最后的决定就是自己会因此丧失翔士叙任资格的话,那也许当初她就应该在战场上一死了之,这么做反倒还比较轻松。
“但即使如此,殿下,毕竟你还只是一名稚嫩的翔士修技生,不论你先前犯下的是何等严重的疏失,都应该是值得被暂时原谅的。这个结论也是上皇会议的一致共识。”杜苏穆这番话让拉斐尔安心了不少。 “虽然站在这里的人所度过的修技生生活都要比你来得平稳,然而一旦成为翔士之后,曾经铸下令人叹为观止的大错的人也不在少数。拉姆罗纽猊下,当时你也曾经站在这座高坛面前,并且坦然接受了从提督降级为百翔长的处份。我想,你应当远记得那一天的场景才对。”
“猊下!”拉姆罗纽满面通红的抗议了起来。“请您别将已成陈年往事的回忆带到现在来谈,好吗?”
“不过,殿下。”杜苏穆继续说着。“对我们而言,你仍然有两项缺失无法轻易饶恕。关于这件事,我们想听取你的意见。” “敢问猊下,是什么样的缺失呢?”拉斐尔坚定的凝视这位亚布里艾尔家族中辈份最高的长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为亚布里艾尔年轻一代的她那份光辉的高傲己被杜苏穆自我放弃的视觉感知到的关系,只见这位男性上皇的嘴角瞬间闪过了一丝苦笑。
“殿下,”杜苏穆发问了。“你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时,是否曾利用星族的身份来煽动家臣反叛男爵?”
“拉斐尔殿下,”当她还来不及回应时,杜格斯就已经先一步责备起来了。“就外界的评论而言,我们亚布里艾尔家族甚至被误解为是一群只会以禁忌来防卫自我灵魂的人。虽然这并非我们的本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评论确实是有几分道理。毕竟就连我自己,偶尔也会有愤怒到完全忘了我是谁的时候。但尽管如此,所有的臣民仍旧容忍我们的统治,同时依然对我们敬爱有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们能够将个人的愤怒与帝国的怒火清楚区别开来的缘故。当一件与东国无关的事情点燃心中的怒火时,我们并不会为此而动用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帝权去鞭笞令自己发怒的对象。倘若亚布里又尔家族胆敢将任何一个只会视皇帝权杖为感情发泄用棍棒的无能之辈送上翡翠玉座的话,臣民迟早会因此而丧失对我们的信赖:自建国帝以来,上皇会议最大的贡献,就是将这些视自尊心如敝履的人预先从帝位之路上彻底排除……” “请稍等一下,猊下。”拉斐尔打断了杜格斯的说教。
“说吧,殿下。”杜苏穆准许拉斐尔发言。
“我并未利用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同时我也没有煽动叛乱的意思,我只是在男爵妨害本人任务的情况下,以一名星界军士兵的身份向国民寻求协助而已。”
“原来如此,听起来似乎是有几分道理。”杜格斯将两只手臂在他的胸前交叉了起来。“不过殿下,倘若当时你没有亚布里艾尔这个姓氏的话,那些国民是否但足会顺服的听从你的命令呢?” “我认为这与自己的姓氏完全无关。”
“与自己的姓氏完全无关?怎么说?”杜格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时我所面临的是一场战斗,而运气的有无也是决定战斗结果的一项重要因素。对我而言,拥有亚布里艾尔的姓氏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但如果我因为忘了这件事而四处炫耀自己功劳的话,就算因此而被诸位视下指责我容易骄傲自满,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然而我到目前为止,却一直将这份幸运谨记在心。”
“倘若当时你的出身只是一名士族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行动。”拉斐尔毫无迟滞的应答着。“即使是现在,我依旧无法想出比当时的策略更能顺利达成任务的方法。” 杜苏穆微笑了起来。“以一只雏鸟而言,能够顺利通过这样的难关,确实是一件值得赞赏的事。”
不知道这位上皇所谓“这样的难关”是指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所发生的事,还是指现在自己所面对的事,这点拉斐尔完全无法判断。
“很好。如果诸位上皇都同意的话,这件事我们就不再追究。还有那一位想提出任何异议?”杜格斯等待着其他上皇的意见。
不过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接下来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杜格斯说,“这件事可就严重的多了,甚至会动摇到帝国的基础。据我们所知,你似乎曾经向史法格诺夫侯国的领民做出了给予宇宙船的承诺。” “不是这样的。”拉斐尔提出了反驳。“我和领民的约定是,代他们向皇帝陛下提出租借宇宙船的请愿,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虽然就一只雏鸟的思考而言并非没有道理,但你似乎是不明白皇族言语的沉重程度。即便亚布里艾尔家族的人只是暗示出某种可能性,人们还是会认为它是一句确定会实现的诺言。假使这句话后来竟然无法兑现,他们就会因此而认定我们是食言的小人。”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拉缪纽也开口了。“那些领民甚至还会认为,你只是为了要获救而随口编造出这样的谎言。这样的行为对我们而言,除了是一项极为重大的耻辱之外,也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词足以形容了。” “诸位猊下,您们的偏见未免也太严重了吧!’拉斐尔不禁气息败坏的提高了声调。
“本来我们就没有义务来满足你的愿望啊。”杜拉兹平静的说着。“根据帝国的习惯法,如果一个人没有士族以上的身份,那么他就没有租借宇宙船的资格。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并不清楚……”拉斐尔咬住了她的下唇。
一般而言,帝国的习惯法不但种类繁多,而且还有许多复杂奇特的条文。即使拉斐尔确实熟知一些基本的习惯法,但太过枝微末节的条文她就从来没去注意过了。 “好吧,你说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呢?”杜格斯大摇其头了起来。“也许你会以不熟悉习惯法的理由来替自己辩解,但只要稍加思考一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铸下了大错。要知道,帝国与领民之间毫无任何关系存在。帝国所庇护的是领民政府,而领民政府则负责保护领民,就某种程度的意义而言,领民与帝国是毫不相干的。在这种状况下,帝国怎么可以轻率的租借宇宙船给那些领民呢?”
“看来你的思虑实在是太浅薄了哦,殿下。”拉姆罗纽说道。
拉斐尔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驳才好。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没有向那些领民做出肯定的承诺。所以她认为这些亚布里艾尔的长老们实在是过于吹毛求疵,同时也对上皇的指责感到愤愤不平;然而上皇先前所提及的“皇族言语沉重论”却在拉斐尔的脑中盘桓不去,而且连她也不得不认同这样的说法。毕竟当自己还在菲布达胥男爵领地境内时,那些家臣就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言语产生误解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宛如铃声般清脆的笑声突然响起。而发出笑声的人,正是到目前为止尚未提出质询的女性上皇之一,巴尔凯王家的杜瑟芙猊下。
“诸位猊下,”杜瑟芙开口了。“正如杜格斯猊下先前所言,我认为对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施加惩罚是一件相当残酷的行为。尤其这位公主当时并没有编造谎言的卑鄙想法,毕竟那时候她也不过是陈述一件自己已知的事实而己。” 拉斐尔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会有上皇向自己伸出握手。
“我认为你的理由并不是很充份,猊下。因为那些领民到最后还是会认定自己是被亚布里艾尔家族的人所欺骗,这就是问题所在。”杜格斯反驳着。
“那么,我们就将宇宙船租借给他们吧。这样不就得了?”杜瑟芙一派轻松的提出她的意见。
“为什么连你也赞同这样的意见?听好,容我再将杜拉兹猊下的话重覆一遍……”
“就结果论而言,那些领民确实拯救了一位帝国之女,”杜瑟芙打断了杜格斯的话语。“相信这样的功绩也足以让他们拥有士族的身份。只要帝国将这些人叙任为士族,并租借宇宙船给他们,我想应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让领民一口气晋升为士族?帝国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杜拉兹也提出了异议。
“然而海德伯爵一开始甚至连领民也不是,相较起来……”
“也只有你的儿子才会擅自创造先例啊,前任巴尔凯王。”杜拉兹苦着一张脸对杜瑟芙说。
不过杜瑟芙的表情依然是一派轻松写意的模样。
“请等一下,猊下。”依利修王家的女性上皇,拉莫兹猊下也首度开口了。“根据这位公主所呈上来的报告书内容,那些领民的愿望可是脱离帝国而独立,你认为他们会对成为帝国士族这件事欣然接受吗?” “这并不是欣然接受与否的问题。如果他们要辞退士族的身份,这也是那些领民的自由。只不过如果他们拒绝成为士族,我们当然也不会将宇宙船租借出去,如此而已。”
“或许他们早已藏匿起来了。”杜格斯说。
“就算藏匿起来也无所谓。”巴尔凯王家的上皇露出了一副令人无法理解的微笑。“幸好我军的空挺舰队目前已在史法格诺夫侯国境内展开行动,就让他们搜通一草一木,并用枪将那些领民带到帝国的面前来吧。当然,帝国也会在万人面前告知他们叙任为士族的好消息。如果那些领民不辞退的话正好,就算他们坚决辞退,帝国也可以作出不租借宇宙船的声明,同时给予他们等价的奖赏。相信这样一来,诸位猊下应该就不至于有意见了吧。” “可是,我认为星界军并不适合去作这样的工作。”拉莫兹说。
“如果这项任务星界军无法胜任的话,只要交给纹章院来处理即可。”
这句话让拉斐尔的脸色不禁铁青了起来。因为她没料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纹章院本来只是一个负责保管贵族与士族级意以及管理各家族京谱的官方机构,然而随着时代的演进,如今纹章院已经成为掌管各领地与邦国内部情治侦防的机关。换句话说,它的职务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跟秘密警察相去不远。 “我原本还以为我们正在讨论有关‘感谢’的事宜呢。”杜拉兹俏皮的转身环视着诸位上皇说道。
“当然,我们确实是在讨论有关感谢的事宜,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被称呼为忘恩之辈。”说到这里,杜瑟芙先是轻轻的甩了甩自己法衣上的两只扇状袖口,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叙住典礼就在克拉斯维尔行星的地表上盛大举行吧。对了,到时我们也可以用来宾的身份邀请那些独立党以及激进派份子来参加。”
“为什么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杜格斯满脸困惑的望着杜瑟芙的立体影像。
“对帝国而言,那些热烈追求独立的人已经构成某种程度上的侮辱。或许那些人会误以为帝国并没有镇压他们的能力,并借此以嘲笑我们为乐也说不定。” “原来猊下的意思是打算借此机会一口气将他们镇压下来啊?”杜格斯用他的袖子遮住自己的嘴,并刻意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认为这样的举动并不优雅。”
“你言重了。如果帝国真有这样的打算,那么星界军与纹章院可就会变成两头庞然巨兽,而它们离优雅的标准就很遥远了。”杜瑟芙的笑容越来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但是,帝国无法容忍这样的侮辱。虽然我们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憎恨,但我们却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的轻蔑。我认为应该要让领民知道,帝国并不是没有镇压他们的能力,只不过是不想赶尽杀绝而已;至少也要让他们明白,只要我们有那个心情,随时都能将对帝国不敬的人一网打尽。再说,这么做似乎还蛮有趣的。据我所知,他们最初的——其实是打算对帝国施加威胁,如此一来,帝国就更有必要让那些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史波茹!”拉姆罗纽突然兴奋的大喊了起来。“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巴尔凯王家的姓氏并不是亚布里艾尔,而是史波茹才对。没想到你竟然会有如此阴险狡诈的想法,真令人意外。”
“我有一件事想要向诸位猊下请愿。”拉斐尔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了。“我很感谢那些人,甚至对他们颇有好感。虽然那些领民的行事作风与我们完全不同,但他们也是一群拥有属于他们自尊的人。所以还请诸位猊下打消对那些人施加贵罚的意思……” “我说啊,”杜瑟芙用她的玉手撑开了法衣的两只袖口。“也难怪我们总是会遭受到莫名的误解了,毕竟连自己的族人也开始误会我们起来了,这还真是我们一族的不幸呢。殿下,从刚才开始,我的主张就是要向他们表达感谢之意喔。”
“我们之所以会遭受到这样的误解,”拉莫兹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与其说是我们一族的不幸,为什么我总觉得是某个特定的王家一个劲的制造先例之后所造成的结果呢?” 然而,所有的上皇都没去理会她的讽刺言语。
“不过猊下,我们并没有这件事的最后决定权。”杜拉兹指出了杜瑟芙的语病。”
“只要向拉玛珠陛下提出建议,并询问其可行性即可。反正也不需要用到多少时间,就请诸位况下在此稍微等候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杜瑟芙的立体影像就在高坛上消失了。
其他上皇的影像也在同时一起冻结起来。
虽然拉斐尔知道上皇们正在自己听不见的地方讨论着某些事,但如今她也只能伫立在原地等侯进一步的召唤。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杜瑟芙的影像终于又出现了。 而上皇们的影像也跟着家恢复生命一般的重新活动起来了。
“诸位猊下,”厅内响起了拉玛珠的声音。但也只有声音而已,皇帝的影像并没有显示出来。“杜瑟芙猊下已经向我说明详情。其实我也正在烦恼该如何给予那些领民感谢的证明,感谢诸位猊下的劝告,我将立即采用,并以皇帝之名下令执行。”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杜瑟芙说。
“是没问题。”杜格斯面有难色的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亚布里艾尔的名誉会有所损伤了。”
“我认为,弥补翔士修技生的疏失并不是上皇会议的职责。”杜拉兹的眉间出现了数道皱纹。 “替雏鸟的失误收拾残局,不正是我们这些老鸟的义务吗?”杜瑟芙回应道。
“总之,现在是我们做出结论的时候了。毕竟我们已经足足讨论了五天,而且对拉斐尔殿下的质询到此也告一段落。”杜苏穆做出了结论。“请诸位况下宣布最后的意见。”
“我认为拉斐尔殿下确实拥有翔士的资格。”拉缪纽将她的右手轻轻搭上自己的左肩之后,她的立体影像就消失了。
“我也没有任何异议。”拉莫兹也跟着消失了。
“虽然这件事对我们的习惯法而言是一项重大打击,”杜拉兹一面摇头,一面将右手搭上了他的左肩。“也罢,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次会议员的很有意思。大概也只有你才拥有让我那不名誉的过去不再被人提及的能耐了。”拉姆罗纽的影像也消失了。
“你让我又重新见到我的爱女年轻时候的模样。”由于顾虑自身立场的关系,从头到尾一直以无言的姿态参加会议的拉梅穆猊下,也就是拉斐尔的曾祖母终于开口了。“在执行新任务之前,你就放胆去玩乐吧。”
“说实话,你和拉玛珠陛下还真的很像。或许在我的爱子之后承袭大位的人就是你了。”说完这句话以后,杜瑟芙的影像就消失了。
“再见了,雏鸟。不过,期待你能在下一次的审查会中为我们带来更大的乐趣。”杜苏穆说。
“恭喜你,亚布里艾尔列翼翔士。”最复一位留在高坛上的杜格斯则先向拉斐尔致上深深的一鞠躬,然后就消失了。
对亚维人来说,“季节”并不是时间的概念,而是一种空间性的名词。举例而言,克琉布王宫就拥有春夏秋冬四处庭苑,而且还分别对庭苑内的生态系与气温做出一番调整以符合四种季节的风格。
如今杰特正坐在“秋苑”中的一张木制长椅上,并悠闲的数着从空中四处飘散的红叶。
“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
杰特回头朝声音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他看到拉斐尔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已经不再穿着军服的她,头上戴的是一顶造形华丽且线条优美的公主头环,而在那件薄绿色衬衣上的则是一套金黄色的长衣。此外,她的手上还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是啊,最能让我的心情放松下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虽然克琉布王殿下要我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一样,但总觉得这座王宫要比‘自己的家’的概念还要大上许多耶。”
虽然克琉布王宫确实比曾经拥有一百万人口的帝宫还要小,但它毕竟还是一颗人造行星,光是王宫的容积就足以让五万人生恬,更何况实际上仅有一万人住在这里以管理王宫及克琉布门。
“你在担心自己邦国的事吗?”拉斐尔在杰特的身旁坐了下来。
“没有耶。”杰特突然感到一阵空虚。“我完全没在想故乡的事情。” “完全没在想?”拉斐尔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嗯。虽然自己与故乡的联系已经完全被切断,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悲伤不起来,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像是原本还在背上的重担突然消失了一样……我这样想,是不是很残忍啊?”
“我不明白。”拉斐尔困惑的看着杰特。“难道你不担心你的父亲大人吗?”
“虽然我曾经试着想要担心他,可是后来我才发觉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也好,反正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毕竟我父亲可是在马尔地纽土生土长的人,而且也有相当多的社会经验与人脉。连我们都能够在克拉斯维尔行星上活下来了,我父亲也一定……” 虽然口中是这么说,但杰特很清楚这是一段不拆不扣的谎言。对人类而言,在进化起源上就跟地球完全不同的马尔地致生态系可说是一种狂暴的存在,而且每一位马尔地纽人从小就被教导要尊重这块自己土生土长的环境;也就是说,只有藏匿在复合机能建筑内部才是父亲惟一的生存之路。但躲在那种范围相当有限的环境里是不可能从敌军的正式搜索中逃过的,更何况大部分的马尔地纽人还是憎恨着自己的父亲。
恐怕现在,海德伯爵早已不是这个人世间的人了。
“那只猫是?”杰特换了一个话题。
“迪亚荷。它是荷利亚的女儿,萨涅莉亚的第二个孩子。要放下来哕,迪亚荷。”拉斐尔将那只小猫放到了长椅上。“它是我在从事实习航行时诞生出来的小猫。” 杰特突然记起了“荷利亚”所代表的意义。那正是幼年时期的拉斐尔一度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并深信不疑的猫名。
“那么,你就是这只猫的伯母哕?”
“傻瓜。”
杰特伸出了手,而那只猫也用它的头靠过去撒娇了起来。
只见拉斐尔不知为何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并开始替它辩解着:“这家伙明明是一只猫,却没有一只猫该具备的坚毅不拔精神,连在萨涅莉亚面前它也是这副模样。”
“反正它这样子很可爱嘛。”杰特搔弄着那只小猫的喉咙起来了。 “我记得你从明天开始,就要进入主计修技馆就学了。”
“是啊。明天吃过早餐以后,就会有人来迎接我了。听说因为战争已经开始的关系,会有很多比我年轻的人提早入学,所以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学习了。当然啦,我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功课会跟不上他们哕。不过这么一来,三年的学校生活也终于要开始了,这还真是让我放心了不少。”当杰特将迪亚荷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好以后,便转头朝拉斐尔问道:“那你呃?”
“我还不知道自己要搭乘的舰艇在哪里。”拉斐尔播了摇头。
“是吗。算了,反正慢一点知道也不要紧,之后可就有一段时间的战场生活要等着你了。” “嗯。”拉斐尔点头之后,便说:“三年啊……三年之后,你应该就是主计翔士了吧。”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是这样没错啦。”
“三年之后,我就会成为一名十翔长,而且也会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小型舰艇。也许是护卫舰,也可能是突击舰。但我个人是希望能够拥有一艘突击舰。”
“啊,原来是这样啊。”杰特一面思索拉斐尔这番话的含意,一面抚弄着迪亚荷的颈子。
“一般而言,突击舰需要一位担任书记的主计列冀翔士,而且……在星界军的传统上,舰长的意图也可以在—定程度的范围内介入人事上的安排。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可是只要舰长与本人都有相同意愿的话,上级就会批准他们的要求。”说到这里,拉斐尔便以询问的眼光朝杰特这里注视过来。 杰特当然知道拉斐尔在期待什么。
“未来的亚布里艾尔十翔长。”于是杰特以他最认真的语气开口回答了起来。“如果那时候真的有一个叫作凌主计列翼翔士的人存在的话,请你一定要找我过去,我会成为你最忠实的书记。”
“嗯!”拉斐尔的面容在一瞬间绽放出光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拿你没办法,毕竟我可没有找你过来的打算。不过因为三年之后,我成为十翔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在这段期间里,你可要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主计翔士才行喔!” “好啦好啦,我会努力的,拉斐尔。”
“那么,我们就在晚餐席上再会了,杰特。”拉斐尔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忙。”
“喂——迪亚荷呢?”杰特将小猫抱起来朝拉斐尔喊道。
“看它似乎很喜欢你的样子,你就把它当作聊天的对象吧。反正你不是很闲吗?”
“这个嘛,说来是真的很闲啦。”杰特只好将小猫重新放到了自己的头脸上。“不过以一个聊天的对象来讲,跟‘你’说话就觉得很无聊了。”
迪亚荷开始嗅着杰特的指尖。
杰特一面逗弄着小猫,一面让自己的思绪开始膨胀起来——拉斐尔,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会说谎呢。 不过,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又可以继续待在你身边了。
我的肉体会不断衰老,寿命也只有你的一半。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一直待在你身旁。不论是你坐上翡翠玉座的时候,或是你的生命在平面宇宙中消逝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陪伴到最后一刻的。
就算你后来讨厌我了,我还是会持续的关心你的动向。
因为这是我的意愿,也是我以自己的意志所选择的未来。
人生的价值,其实就决定在自己出卖与生俱来的自由时所获得的价格。也许库•杜林听到这件事以后,可能会数落自己出卖的时间太早并皱起他的眉头来,但我却觉得这样的大好机会以后一定不会再有了。毕竟买家并不是帝国,而是你啊,拉斐尔。 不过我想你是不可能会明白个中滋味的。因为打从你以皇族的身份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所谓的自由了。
杰特的心中开始浮现出马尔地纽行星上的异星森林景象。对马汀人而言,他们对那片大地就像是对自己妻子一样的爱怜。可是总觉得那样的风景并不属于自己,反倒是如今自己所身处的群星,才比较像是他的故乡。
“喂,迪亚荷,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猫轻轻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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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布琉布镇守府:侦察分舰队“弗杜妮”旗舰,巡察舰“海尔维希号”司令座舰桥。
“你说要将‘弗杜妮’从我的手中收回去?”史波茹突然大喊了起来。
“本来呢,让你以提督的阶级来屈就分舰队司令的职务,在人事安排上就已经是一项特例了。”镇守府总司令伍纽修星界军元帅的立体影像正耐着性子向史波茹说明着。“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毕竟那是因为在三年前的会战里我军损失相当多舰艇的关系,所以才会有如此不得已的安排。如今我们的阵容终于重整完毕,因此锁守府将让你负责率领一支舰队,并请你在特莱夫大提督的麾下好好尽到辅佐的责任。” “舰队在哪里?”史波茹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信任表情。
“目前尚未编组完毕,因此暂时得要让你以镇守府副司令的身份服勤一阵子。不过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毕竟让敌军明白帝国星界军存在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旗舰已经决定了吗?我个人其实是蛮喜欢这艘‘海尔维希号’的哦。”
“当然不会是‘海尔维希号’。毕竟那是‘弗杜妮’的旗舰,所以请你把它让给下一任的分舰队司令吧。”
那对线条优美的苍炎色蛾眉突然竖立了起来。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伍纽修的表情也跟着慌了。“人事命令将于三天后生效,请你在这段期间整理一下身边的物品,之后我会再与你讨论有关新司令部人事的事宜。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恭喜你,史波茹提督。”
说完这句话以后,长官的立体影像就迅速消失了。
然而史波茹却还是朝那消失的影像原先所存在的位置瞪了好久。“恭喜我?!他难道以为我这么喜欢升官吗?我早就已经是大公爵了啊。”
克法迪斯听完了史波茹与镇守府总司令的对话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史波茹真的是一位很难相处的长官。原本自己还以为三年后的今天应该能稍微习惯她的行事作风,但如今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一种希望性的推测而已。她不但固执任性,而且还反复无常。更糟糕的是,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指挥官。
希望下一任的指挥官,能够是一位稍微好相处一点的司令就好了——克法迪斯开始在心中描绘着他的梦想。
“你干嘛露出那么高兴的表情啊,现任参谋?”当他回神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史波茹正以阴险的表情瞪视着自己。
“啊,没有啊!”克法迪斯连忙将自己的脸从她的目光中拉远了好一段距离.
“哎呀,你确实是应该高兴喔。你也赶快整理一下身边的物品吧。”
“啊?为什么呢?”克法迪斯不禁愣住了。
“你也听到了嘛。总司令要和我讨论新司令部的人事安排,所以新的参谋长就是你啦!”
“请等一下!”克法迪斯露出了狠狠的神色。“我只是一名百翔长,在阶级上是不合规定的。”
“反正你也该升迁了嘛,就让我从后面帮你推一下吧。不管怎么说,毕竟我还是升官了嘛,总得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我的部下才行。恭喜你,克法迪斯千翔长。”
“虽然我很荣幸……”
“难道你有什么不满吗?”史波茹将她的两只手臂交叉在自己胸前。
“没有,这真的是我的光荣,非常感谢司令的厚爱!”克法迪斯只好无奈的向这位司令道谢起来。
“不用客气。”史波茹接着向其他舰桥上的人员宣布了下一个好消息。“大家也一起升官啦,跟我一起到新的司令部去吧!”
在欢声雷动的司令座舰桥中,只有克法迪斯一个人在那里深深的叹息着。
平面宇宙——在克罗赫二二九门附近航行中的轻型运输舰“克拉斯维尔号”船室——
“我所想象的宇宙船生活,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嘛。”玛尔佳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葬仪社说道。
“害我还要抛弃亲爱的老父和小孩跑到这种偏僻的宇宙来,为什么我们还得要照帝国的命令运送行李不可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葬仪社说。
“甚至连里送行李的工作,也不是我们在负责的。”比尔大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实际上操舵的都是亚维人,而且除了照帝国的命令堆积行李之外,我们还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在这里大口喝酒,以及看着自己的存款不断变多,就只有这样而已。”
“这也是没办活的事啊。”葬仪社说。
“算啦,反正只要想到能够为即将到来的克拉斯维尔独立斗争筹集资金,我就觉得很愉快。”阿明将酒杯拿到口边啜饮起来。“而且这还是在帝国的协助之下呃。嗯,真是愉快。”
“哪里愉快啦?”比尔突然不惜快了起来。“现在我们可是连克拉斯维尔也回不去啦,毕竟在那里我们都已经是有名的人了啊!‘喂,士族大人,虽然很抱歉,但能否请您送个十威斯博的猪盾肉到邻镇去呢?’,你看着好了,他们一定会这么对我说的。真是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葬仪社说。
“我个人倒是挺满意的,毕竟可以在航行时看到各式各样的世界,正好可以当作进行独立斗争时的战略参考。总之,我们就慢慢的等到战争结束为止吧。只要战争一结束,这艘船就自由了。”阿明说。
“战争会结束?!”玛尔佳摊开她的双手大喊起来。“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呀?根本就还没怎么开始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葬仪社说。
“真是的。”比尔转身望着达斯瓦尼。“喂,以你的技术能不能侵入这艘船的思考结晶啊?那些亚维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壮汉默默的摇了摇头。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我快受不了啦!”比尔真的开始发瓠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葬仪社,”玛尔佳瞪着那名同志的脸问道。“你啊,除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外就没有什么话好说吗?”
葬仪社用他那迷茫的醉眼看着玛尔佳,并说:“我有没有说过关于一个男人跳到玫瑰丛里去的故事啊?”
“早就听过啦,葬仪社!都听了好几百遍啦!”’
史法格诺夫候国:克拉斯维尔行星鲁努•比格市警局——
“选举结果出来啦!”一名部下飞也似的冲了进来。
恩特留亚从办公桌上的屏幕画面前转过头来。光看部下脸上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选举的结果是什么。“怎么样?”
“艾尚,落选了!”那名部下举起双手挥舞着拳头,并用全身来表达自己的兴奋情绪。“我们终于可以从艾尚管理官的十二年统治下解放出来啦!”
恩特留亚撤起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看来协助占领军这件事,果然是他的一大失策喔。”
“艾尚的支持者已经开始闹起来了,还说什么,现职警官散播对管理官不利的资讯。已经严重违反选举法’之类的鬼话。”
“我只不过是向记者陈述一件事实而已。如果我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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