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2棍子贼贼团战的时候,是不是只要弹跳和棍5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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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大五了,不再年轻了
&我已经大五了。25岁,上学晚。当地政策害的,8周岁才能上小学。25岁还在读本科。有时候在校园里遇到95后,感觉好苍老。打开手机用的app都不一样。聊天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你懂的。
当初觉得自己牛逼的不行。国家奖学金,牛吧。两年拿了三万元奖学金,头抬老高。鼻孔看人,觉得同学都是傻逼。呆不下去,不想和一群傻逼度过四年。执意要出国。要死要活要出国。现在出来了,转学生,美国不承认中国的学分,要多读一年。已经大五了,25岁,还是本科生。因为我上学晚。都是当地政策害的。
如果你像我一样,读到大五,那就会看的特别明白。感觉自己既不属于本科,也不属于研究生。没错,是另一个维度的。所以看的特别明白。比一般人多一个维度,跳出来俯瞰他们,看时间在我下方流淌,interstellar,看了两遍。研究很透彻。觉得本科生幼稚,研究生迂腐。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读到大五,算是看清自己的专业了。当初太幼稚,从2000年开始订阅《科幻世界》。小学二年级,知道个屁。在心中种下了愚蠢的种子。大学选专业前看了《三体》,要当汪淼,搭建太空电梯,目标星辰大海。瞧不起学计算机的,都是赶着就业热潮罢了。我学的东西才是未来。现在傻逼了,学校里招聘 CS 抢着要,只能看着人家的薪水眼红。同专业的都去读博士了。不读找不到工作。好像以为读了能找到工作似的。都是一群傻逼。科幻小说害人呐。
读到大五,算是看清科研本质了。学校的专业排名全美第二,第一是MIT,牛逼吧。再牛逼还是没钱,和 CS,ECE 比起来,穷的要死。实验室的电脑还有运行 windows 95 的。读的 paper 都是八几年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发展。一直吃老本。摩尔定律失效iphone越做越薄。再薄你又嫌要被折弯你们就这点追求,我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等三体人等了五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三体人来了,国家就重视了,就会拨款了。经费就有了。再也不用被 CS 的鄙视了。五年来每天上网寻找各种蛛丝马迹,寻找组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能是我表现不太好吧,实验报告不好好写,没有通过组织在暗中对我的考验,组织一直没来找我。也没有给我发邮件。垃圾邮件里也找不到。为此还降低了垃圾邮件过滤条件。收到一堆insurance的。iPad都赢了快上百个了。
总之现在我放弃了,都大五了。三体人估计是不会来了。科幻小说害人呐。
大五了,一个朋友都没有。国内的同学都是傻逼,虽然他们觉得我是学霸。美国的同学我也觉得是傻逼,不过他们觉得我是学渣。什么圈子都没有。留学生富二代圈子进不去。听说很乱。很好奇,可惜进不去。没车。别说买俩保时捷了,二手本田都买不起。工科学霸圈也进不去,太无聊,整天谈GPA,俗。他妈的都还有二手本田。文科艺术圈也进不去,太矫情,毫无逻辑性,爱作。
大五了,开始注重自我修养了。无不良嗜好。不吸烟不喝酒不吃辣,口味清淡。讨厌香菜,可以接受胡萝卜,很喜欢香菇及各类真菌。每天吃5刀的中餐盒饭。可以免费拿一瓶矿泉水。
不打游戏,不看A片。不参加派对。不参加电子音乐节。喜欢在家里一个人听 dubstep 光着屁股跳舞。扭动。抽搐。常常高潮到在地板上醒来。泪流满面。顺着一学期理一次的油腻长发淌到全是尘螨的地毯上。有鼻炎,过敏,受不了这些。还好美国空气质量好。有时候也会听一些后摇中和一下癫狂的状态。常常是另一个G点被击中,被情绪包围,淹没,窒息。又是泪流满面,没法擦干。纸巾都用完了。2.99刀,180抽,不含lotion, 很贵的, 积分卡到200刀可以兑换。
常常失眠。想要规律作息。十一点前睡觉,凌晨两点才睡着。起来刷知书、简乎再躺下起来刷朋友圈再躺下起来上厕所回来躺下起来刷知书、简乎躺下起来刷朋友圈躺下起来上厕所
常常七八个来回前列腺倒是挺健康只是不上厕所心里不踏实睡不着
躺着脑子里全是灵感。起来上网写作偶尔写了几篇臭文章被编辑推荐。有许多人点赞。虚荣心得到满足。终于有了存在感。
运气不好没有被编辑推荐的。根本没人看。坐在电脑前,等着人来点赞。等一个晚上。等到太阳出来。眼神呆滞。
感觉又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总之就是很寂寞,很孤独。
听说陌陌上市了。震惊。下载一个尝试下。第一次用陌陌,不知道怎么用。25岁了,脑子越来越不灵光,新东西学起来越来越慢。都快比不上研究生了。
建议用真人头像,我不傻,毫不犹豫,用一个小熊猫当头像。注册完毕。浏览下。附近的人都是用真人头像。全是男人,妈的还巨丑。就这样还约炮?我的小熊猫头像比你们好看多了。
偶尔看到几个女的,浓浓的野模气息。太失望了。
听说陌陌要转型做兴趣社交。完全没看出来。
傻逼才喜欢约炮。对,我这个年纪很寂寞,很孤独。但是对约炮一点不感兴趣。想想已经大五了,25岁了,早就过了荷尔蒙过剩的年纪了。虽然坚持卧推的同时也不忘记深蹲 (我懂,我懂,练胸不练腿,早晚要阳痿),但还是很久没晨勃了。发际线也越来越高,腰也感觉不行了。肩膀也常常痛,斜方肌僵硬。做科研的,通病。
25岁了,身体走向衰老,这是无法避免的。脑子也不灵光了,网上下五子棋常常输。三国杀到现在也没学会(所以一直没朋友)。
25岁了,就学会接受现实了。知道自己蠢,弱,高不成低不就。搞不了科研。找不到工作。大五,尴尬。另一个维度,interstellar 。夹缝中生存。边缘人。圈外人。不玩LOL。电脑配置低,想玩也玩不动。打篮球三不沾。深蹲25磅。体重120磅,卧推145磅。不爱吃火锅,讨厌重口味。我知道,都是当地政策害的。
后来发现,陌陌里的群组就是所谓的兴趣社交。附近有一个群组,点进去。是个留学生减压群。
挺好,我压力大需要减减压。
点进去,看简介,原来是通过群交来减压。群交。。。群交。。。群交。。。
我知道,我一直是个圈外人。一直不知道身边有这么多丰富多彩的生活。大。开。眼。戒。群。交。群。交。交。。
明白陌陌为什么可以上市了。兴趣社交原来真的可行。我的兴趣是听 dubstep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听,那么来吧一起光着屁股。跳舞。扭动。抽搐。然后一起跌倒在全是尘螨的地毯上。放心,只是音乐对灵魂的洗礼我绝不耍流氓
我已经大五了,不再年轻了,早就过了耍流氓的年纪了。上学晚。都是当地政策害的。&&
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对的人
1.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对的人。
这意味,没有人是因为偶然进入我们的生命。每个在我们周围,和我们有互动的人,都代表一些事。也许要教会我们什么,也许要协助我们改善眼前的一个情况。
2.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
我们所经历的事,不可能,绝不可能以其它的方式发生,即便是最不重要的细节也不会。并不存在「要是我当时做法不一样&那么结果就会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而且一定要那样发生,才能让我们学到经验以便继续前进。生命中,我们经验的每一种情境都是绝对完美的,即便它不符我们的理解与自尊。
3.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都是对的时刻。
每一件事都正好是在对的时刻开始的,不早也不晚。当我们准备好,准备经历生命中的新奇时刻,它就在哪里,随时准备开始。
4.已经结束的,已经结束了。
这是如此简单。当生命中有些事情结束,它会帮助我们进化。这是为什么,要完整享受已然发生的事,最好是放下并持续前进。你坐在这里,读着这些文字,我相信绝非巧合。如果这些文字触动你的心弦,那是因为你的因缘成熟,你明白没有任何一片雪花会因为意外落在错的地方。善待自己,爱你的存在,让自己快乐。
生活----(by myself)
回来前一天晚上就把钱包给丢了.....折腾了一晚上总算上了飞机。回家第一天就是回乡派出所补办身份证。&&回来前几天各种热闹。老家里还有几亩地,回家一次刚好赶上pie玉米,翻地,有的村都种上了麦子。&&赶回县城已经晚上了,坐在自家沙发上陪老妈看着电视。感觉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想想早上我还在清凉的广州喝着皮蛋瘦肉粥吃着牛腩面。回来就是,晚上回来就是老妈给做的最爱吃的炖牛肉,我妈说她从前一天晚上开始炖的。。。。整整炖了十几个小时。。。。&&第二天老早。我妈就爱心泛滥的开启亲妈模式:儿~子~起床吃早饭啦~~~~~!天地良心啊我在广州没事的时候9点多之前都没下过床T_T&&然后就是各种早饭。还好老爸暂时是&后爸&模式,吃完饭就去上班了。&中午去姥姥家吃饭,上高三的妹妹正好也放假。约好第二天让我去送他去学校。想想半年多没去了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她们下午三点半开始上自习我说快三点了我回去吧。她说别着急啊,反正你也没事。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帅的哥来看我,显得多有面子!&&我当时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然后我教她自拍,她神奇的一分钟学会了360camera的p图功能。我只能说女生都是一样的。。。。。。妹,你哥服了你了。&&和小区最好的朋友从初二开始一起上学吃饭打球下学,不知不觉八年了。回家第一天晚上就跑他家找他玩。他说他要结婚了。。。。。。瞬间我就不淡定了我靠!不过想想也是,他和他对象最少也五六年了。&&突然才发现,五六年,七八年这样的数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我们身边。感觉时间在我身上拉了好长好长的一条线。&&去了一趟嗨皮家,半年多没见感觉他又胖了,越来越有中年男人的范儿。隔老远我们俩人谁都不敢认谁,还是我首先冲他笑了一下,他也冲我一笑,我才确定是他。推着的小车里边坐着一岁多的小嗨皮。见了她的媳妇我真不知道该喊什么。喊师母吧觉得太老了,干脆就喊嫂子了。。。结果嗨皮说:你这小子这么没大没小的。&在他家坐了一会下楼吃饭的时候刚好碰到班主任从市里回来,被我硬拉上一起去吃饭。师徒三人把酒高歌相谈甚欢。老师帮我出了很多主意,真的感觉跟有主见的人聊一次天胜过读十本书。&&晚上吃完饭还顺便去班主任新带的高三班转了一圈,课间还跟他们说了十分钟。等到熟悉的上课铃响了我还意犹未尽。最后关上门在门口小声说了句:真的,好好学,你们是最棒的。不管你们去哪所大学,你在你们学校都是最棒的。加油。说完含着泪扭头出去了。&&我也纳闷为什么当时会那么激动,按理说这只是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啊。&&在家最后两天果不其然的感冒了。。。。。三年来每次寒暑假回家第一周肯定会感冒发烧拉肚子。这次也不例外。一个人在家,暖洋洋的午后,没精打采的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还珠格格,爱情公寓精装版,武林外传,叮当猫....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真好。&&下午有点烧起来,晚上爸妈带我一起去打针。我妈紧紧拉着我的手半开玩笑的说,让我再好好看看儿子,明天又要走了。老爸边走边说,哎呀还有点饿呢。妈说&我俩都吃撑了,你还饿,瞧你爸这点出息,shuo~。&边说边冲我抬抬下巴。&&这感觉真好,好像这样一直走下去,爸妈永远不会变老。&&发着烧写这东西有点混乱,只是对这个暑假到现在经历的许许多多的一个沉淀之后的总结和感悟的浓缩吧。其实很多东西很多话没法写,也没法说。希望生活越来越美好。就这样吧
爱情源于一场你情我愿的耍流氓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倘若我是史太君,打死也不能让孙女孙子们看《西厢记》和《牡丹亭》,否则唱至关键之时,我恐怕要以咳嗽掩盖至于吐血而亡。贾政将&花气袭人知昼暖&怒斥为淫词艳曲,不知是他装纯洁还是真天真,总之真正的淫词艳曲另有出处,在杜丽娘的春梦里,在崔莺莺隔帘初见的千回百转的眼神里。而那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也蕴含在这一来一往的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的勾搭中。
且要说说柳梦梅和杜丽娘的故事,这起源倒很有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味道。且说杜家有一独女,生在深闺之中,家教颇严,又有严师悉心教导,很令偷阅过《题红记》、《崔徽传》的杜小姐生出风霜刀剑严相逼的感慨。恰逢着一日,春光正好,杜小姐悉心打扮一番,&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小姐叹道,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便趁势在废园中散步一番。此时也正是百花争锦,芳团锦簇的好时节,可惜未有悦己者,小姐自也觉得这绮丽风光全是白费,云鬓花颜也只能在孤寂中付与那断壁残垣。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柳絮朦朦里忽地走出一面若玉冠,长身玉立的翩然书生,两相端详里他拉起她的袖子笑道:&小姐,咱爱杀你哩!&她面带嫣红,颔首而笑,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施施然和他走到了花丛深处。
你若要说这是爱情,恐怕连生于现代自诩重口的我都不能接受。不过恰逢着你情我愿,又耽于皮相之美,干柴烈火一相逢,便胜却单身岁月无数,眉来眼去里都是浓烈的情欲。丽娘昏昏睡去,悠悠转醒,书生已然不见踪影。原是这园中的花神怜她,引来书生入梦同她共赴云雨,以慰寂寥。不想丽娘情深意重,日日思念,竟至于患上痼疾,中秋之夜,望月悲叹,便将芳魂消耗。去年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在剧院上演,立在最后一排踮着脚看,大抵是演到诊祟这一出,丽娘穿着一袭白裙,长长的红色披风从阶梯的顶端洋洋洒下,背景是考究写意的一轮中秋冷月,两展清清的纸灯缓缓升起。旦转过脸来,唱腔凄惨,情似诀别,那一刻,不过是附庸风雅也不尽懂戏的我们,竟也觉得眼眶酸涩,心内感动。情深至此,何以不能言爱。
爱情起源于一场你情我愿的耍流氓,这其中的真意难以用理性或者道德来衡量。譬如潘金莲故意打翻的一双箸,李瓶儿翻过的那一堵墙,尤二姐娇滴滴地留下的九龙佩,这热辣辣赤裸裸的勾搭虽然昭然若揭,然而有那么几瞬也可以感受到其中熨帖的欢喜,那是受到恋情中的男女炽烈的感染,且不论这是感情还是奸情。然而金莲嫁入西门府后也曾掏心掏费地说过几句窝心的话,李瓶儿临终托孤之时苦心孤诣地向西门庆诉说治家之道,尤二姐囿于贾府受尽欺凌也不过将一颗心尽放在贾琏身上,而权当所受之辱是赎罪罢了。这一场源于勾搭的私情里,也掺杂了几缕令人鼻酸心热的情感,如同广漫河沙里熠熠生辉的几颗金子,让这荒蛮晦暗的河滩有了一点珍贵的光彩。
《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费尔明娜&达萨和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的爱情也是源于如此。他们的初恋凝结了一切年少时期所期盼的纯洁清澈的美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邮局工作的少年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因为工作原因要到少女费尔明娜&达萨家中送一封电报,他在走廊里看到一间房里一位少女在朗诵课文,他瞬间觉得这位长着杏核眼的美丽少女是他梦寐以求的姑娘。从此他开始了孤独狩猎者的秘密生活,从早晨七点起,他就独自一人坐在花园中一条不易发现的长椅上,在杏树的树荫下假装读一本诗集,直到看到那位渴望而不可即的姑娘走过,或者在周末的时候远远看到她从大弥撒教堂中走出来,便感到心满意足。然后他开始写下一封封的情书寄给她,她终于发现了他,他们相互感到惶恐,紧张,甚至产生了呕吐病倒的强烈的生理反应。未经世事的他们分别向智者和长辈请教,长者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啊。&这句话点醒了两个受着折磨的年轻人,他们的感情终于有了往来。她开始给他回信,虽然她觉得这有些傻,然而这仅仅是爱情的开始。由于费尔明娜&达萨父亲的阻拦,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爱情受到了严峻的打击,他在深夜爬上她房子后面的坟山,对着她的窗口拉小提琴;她被父亲流放到遥远险恶的荒蛮之地,却剪下了自己珍贵的头发给他当做订婚的信物。当他们历尽艰幸相见时却又发现彼此之间的爱意居然消失了,就像程佳瑶千里迢迢找到郭靖时那微妙的心理一样。于是他在妓院中放纵自己的肉欲,她也嫁作了他人妇,彼此纠缠错过了半个世纪后,才发现当年那些蕴藏在来往书信里的爱情的火种从未熄灭过。于是年逾古稀的他们坐上了名义为霍乱的船只,重新开始他们的爱情。我是如此地相信这本书里所诉说的爱情,因为它的真实,它所诉说的爱情的美好、琐碎、肮脏、悲伤和痛苦,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是活在尘世里的看得到摸得着的凡物。然而我认为最值得也是最容易被诗化和冠以所有美好幻想的阶段,就是小荷刚露尖角时的相互试探和勾搭,因为神秘而渴求,因为羞涩而悸动。
不禁想起了莎士比亚写过多首十四行诗,批评乃至诅咒剩女。他说剩女只和自己的明眸定情,把自己当燃料喂养眼中的火焰,将一片丰沃的土地变成荒田。他呼唤四十个冬天来围攻剩女的朱颜,让她独自死去时,只有肖像和她一起。他甚至恶毒地宣判,剩女未用过的美将与她一同进坟墓,成为死的胜利品,为蛆虫所享用。莎老口味之重,心腹之黑实在令我汗颜。殊不知剩女没有爱情已经颇为惨烈,莎士比亚还不忘再加上一只脚,可见不会勾搭技能的人算不得完满的人,其一生都是苍凉惨白的冬天;而掌握着主动权的男女是两根跃跃欲试逶迤向前的青藤,在探索里触到一起便绵延开来,漫出一片新绿,春光烂漫,芳华遍地。
然则还有一种更为悲剧的情况,谓曰&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那是一个人朝着寂寞的山谷空喊,只得到深沉的哀伤的自己的回音。《汉广》有云:&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汉之永矣,不可方思。&这个含蓄内敛的男子始终没有对江水那边的女子表达出自己的心意,直到她出嫁的队伍从道上走过,他站在江水里望着送亲的队伍,以一个沉默的祭奠般的姿势。他的爱情自生自灭,不留痕迹。单相思是在沉寂浓黑的春夜里坠向广袤泥地里的一颗花种,被湮没得毫无痕迹,只留下了对明日花影摇曳的无奈苍凉而又美好伤感的幻想。
《二师兄》——桑格格
来摆哈最近认识的二师兄。
二师兄,成都人,中等偏胖,肤白显年轻,一对浓眉毛下面一对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标准蜡笔小新长大版。是个搞收藏的,说上去有点高雅,但是他会用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着你的眉心中正,咬牙切齿地告诉你:高雅?我们只有獠牙!
他喜欢冲壳子,但是脑壳跟不上嘴巴,逗起来之好耍。我最爱逗他,两句话保证把他惹毛。他正要给我冒火,我换副乖嘴脸问他:要是我回成都来你拿不拿车子来接我喃?他立即胸脯一拍:老子背你回去都要得!
二师兄每次来北京都住在国际酒店,据说拍卖会在那儿搞。但是不搞拍卖会的时候他也住在那儿,虽然他自己觉得那儿不咋地又贵,还不好打车,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会住在那。他说:莫法,恋旧。
由于酒店不好打车,他多有经验带我们走背街,说只有这个口子才有车。吃喃,也吃不上啥好的,几个歪川菜馆子整得他肚子叽里咕噜乱叫,他也不换。我说带他去吃点好的,他摆摆手:算了,忍两天就回成都了。还加上一句:难得打车。
他在夜色中走向他那背时的国际酒店,双手倒背,看着深蓝色的夜幕喃喃自语:狗日的没整饱得嘛&&
二师兄身材有点五短,但还是多讲究的。每次来穿得多体面。我说:也,师兄,你还整得是拔布瑞嗦!他得意地一抖:裤儿也是!我嗯了一声:果然手脚一样长。
我们吃完饭,一边点烟一边吩咐二师兄:快去把单买了。他喔一声,站起来就走。背影堪比朱自清。
他和别个争论啥子是正宗太极拳,分别各自在网络上找了一个门派的太极拳视频,都说自己喜欢的那一派才是资格的。他说不过人家,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反复说:你们懂个屁你们懂个屁。我过来主持公道,看了一眼视频,二师兄完败。他坐在地上还在蹬腿:这是我的朋友,人家是太极拳高手,是我的朋友!你们懂个屁!几乎就要哭了。 我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看得没有!交朋友就要交二师兄这样的朋友,朋友随便咋个错都要护短!没有啥子对错,没有啥子是非,只有&&交情!壮哉,二师兄。
他更加脸青面黑,出气不均匀,从地上爬起来就回他的国际酒店了。据说回到国际酒店失眠一晚&&
第二天,我们去算命耍,问他去不去,他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说:要。我正好有点怀疑人生。
从算命大师屋子里出来,他兴奋地说:人家说我的长相有90分!我啧啧两声:你确定?他脸都笑烂了:咋个不是喃,人家亲口说的。我说:算命的都喜欢说缩语,90的意思就是,100减90。鉴于你算术不好,我好心直接告诉你答案好了,等于10。100满分,你得10分,我认为,这个大师确实是大师,说得太准了。
他哇哇大叫:个死女娃子个死女娃子。然后,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报复。我心情不错,开始哼起歌来。他走到边上,嘿嘿笑了两声:五音不全还喜欢唱&&我的死穴就是听不得人家说我唱歌不好,我立马变了脸,狠狠甩头就走。 他扑爬跟斗地跟在后面:哎呀生气啦,哎呀真的生气啦。
他好容易把我哄回来,我勉强再一次接受了他的友谊。他就说:你说,你在成都有啥子摆不平的,给我说!我去给你摆平!我说:我有个好朋友叫豆总,你帮我照顾下。他直接回答:她账号拿来,我按月打钱。
说起当年我惹了某&黑社会&的桥段,他的小新眉毛一下就竖起来了:哪个?!唵?!这是哪个?!狗日的敢在老子地盘上绍皮!弄转来!我战战兢兢地说:都十多年了&&算了&&他继续咆哮:随便好久!喔!老子不认黄!老子要把狗日龟儿子弄死,说,是不是张二娃!是不是屎老憋!是不是廖弹娃!格老子的,必须弄!马上弄!现在弄!立&&刻&&弄&&!!
他一连串&弄&,简直是声震云霄。我走到阳台,他跟到后面&弄&;我走到客厅,他也跟到后面&弄&,我走去厨房端了一碗杂酱面:来,师兄吃杂酱面,莫呕气了!他马上过来端:啥子酱的?
二师兄说是要帮助中国传统文化传承,要建个武馆。我说哪个来教喃?他正要脱口而出,突然想起了什么,吱吱唔唔说这个不消你管。我说:是不是上次视频上那个打太极的你的朋友?他点点头,有点委屈又有点忌惮地分辨到:人家真的是高手嘛。
我就不忍心打击他了,只是循循善诱:你看哈,师兄,就算你这个朋友真的是个高手,开武馆,租场地、买耍当请师傅,开销好大喔!他窜了起来:我都想好了,扯一幅张大千来买了,足够!我什么都不说,怜悯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了句:你多保重。走了。
二师兄每次和我过招都要落败,但是屡败屡战,输人不输气势。他实在找不到啥子话题和我过招,看我看了半天,决定说这么一句话:你长得好丑喔。我这一次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他一边说你好丑喔一边往后面退。我继续瞪,继续往前走,他继续退,继续说好丑喔。最后,他终于停下来,往身后一指:哎呀,你看嘛,人家都退到街沿边边上了&&
又到吃饭时光,他点完菜,做完一切部署,严肃地发表了餐前发言:来,喝酒,我要把你们都丢翻!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几乎是整抬平移把这具五短身材弄了出去,蚂蚁搬家一家齐心协力把他丢翻在国际饭店的床上。他还在嘟嘟哝哝:老子&&老子莫得事&&老子要把你们&&丢翻!
我用川剧版《列宁在1918》里面的念白在他耳边念到到:弗拉基米尔&伊利奇同志,听说有人要把你丢翻!他虽然醉得魂飞魄散,但是还是一点不含糊,也用川剧腔唱到:丢~不翻&&喏、丢不翻!
等二师兄再来北京,他对我颇有防备。看见我,二笑二不笑的:你&&来啦。我喜气洋洋地欢迎他:哎呀好久不见!他见我热情,立马就懈怠了,呵呵一笑:就是哈,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哈!我继续热情:你不在高老庄当女婿,又跑来住国际饭店啊!他应声倒地。
二师兄有时候会突然绅士起来。出酒店大堂,非要和我朋友佳妮客气,请她先过旋转门,一只小胖手煞有介事做&请&状。佳妮也谦让,他越发绅士,再谦让&&最后两个人都气鼓鼓地一个人走一边侧门。
在佳妮家,我和二师兄站在她的古琴边上,同时问了对方一句话:你真的把这个弄得响啊?我坐下来弹了一曲《阳关》。他很不以为然,坐下来,一搭手,一曲《平沙落雁》。
说实话,二师兄的曲子比我的难度大。他从琴凳上转过身来,用了很大的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得意,尽量用淡然地口气问我:如何?我清了清嗓子,说:这曲原本就是极好的,师兄弹奏起来格外有一种风韵。他喔一声:愿听其详。我说:平沙落雁么,本来是描绘清秋寥落中轻轻落下的大雁,嗳嗳而鸣,更显宇宙之空寂&&师兄这曲么,像是高速公路上的一场车祸,还是连环的,大雁们全撞一块儿了。
然后,我轻轻对他道了一个万福:最近看《甄嬛传》,说话不免有些影响,二师兄海涵。
他表示晚上啥也不想吃了,胃口不好。
二师兄佛缘还多深厚,和成都文殊院里的几个法师有来往。还给人家起了昵称:燃灯叫灯灯,本明叫本本,寂空叫寂寂。人家法师也按照这个方式给他起了个昵称:二二。
说起琴,二师兄有一把最爱的明代琴,据说和一幅傅抱石的画一起和他顷刻不离身。看他情绪不好,我就请他讲讲这两样宝贝。他一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咋个不是喃,我睡觉都是枕起睡的!我说你就不怕睡烂啊,他一连串不不不得:木头盒子装得上好!我:你就睡木头盒子啊?他说啊。我:怪不得脑壳有点方&&
师兄爱古琴倒是真的,他还说要开一个古琴独奏音乐会。我们为他捏一把汗,他倒开通:怕啥子嘛!老子不收门票,倒发钱!而且老子不一口气发完,弹一曲,发一张,弹一曲,发一张&&鼓掌鼓得凶,格外再多发一张!
师兄三十几岁才开始学的古琴,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打了一下手背。这哈不得了了,满世界哭诉老师打他,老师打他,老师打他,老师打他&&呜呜呜,老师打他!
二师兄还是要开武馆,拦都拦不住。我问他究竟是出于啥子心理,他眉头一皱,把我带到窗子面前,指着苍苍茫茫的成都夜色说:你看,你世上有多少不平事,有多少悲欢离合。没有一点自己的力量,咋个得行喃?人家欺负你也只有闷在家里发瓜,不把这个世上的不平事铲平,我咋个有心思弹我的古琴喃?
果然,二师兄经常去的一家茶馆有个参水的小妹儿,遭流氓欺负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后,连桌子都掀了!气得来胡子都在抖(如果他有的话)!哇呀呀呀乱叫一番,然后就开始紧急召开了他那还没有搭好的武打班子的第一次会议,部署了对流氓团伙的围追堵截。
然后他在人间消失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才浮出水面,悻悻地伤感地说:龟儿子的,勒些杂皮,比老子喊的人还有多。我很关心他:那你现在在哪儿?在做啥子喃?他要死不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来:我闷在家里头发瓜。
大家又问他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妹儿,他的火&腾&一下又冒了起来:你们这些思想复杂的烂人!人家小妹儿才十几岁,我都可以当她爸爸了,这个世道真的没有丁点热血了么?!
要说热血,二师兄原来上大学的时候就很热血。去食堂打饭,打份儿回锅肉,师傅一勺子下去,分量多足的,二师兄满心欢喜地把饭钵钵递上去&&哪晓得师傅的手就开始抖啊都啊:第一片肉抖下去了,第二片肉抖下去了&&等第三片肉抖下去的时候,血气方刚的二师兄崩溃了,他直接把饭钵钵甩在了师傅的脑壳上,然后二人热火朝天地打了一架。
这一架之后,二师兄就被学生们推举为学生管委会的主任。
没有想到他当了学生管委会的主任之后,再也不和人家打架了。开始穿白色衬衣,以及料子西裤!并且周武郑王地开始管理大家寝室的卫生。大家去街上喝茶扯旋的时候,都说不要让&王眼镜&晓得了,不带他耍。
二师兄在人间姓王,戴个眼镜,很多人也喊他&王眼镜&。一天,他在小区倒车,听见一个保安和另一个保安讲王眼镜的故事,两个人讲得笑得发抖,一个故事连着一个故事,没完没了。他把车子刷地停在保安面前,严肃地降下车窗,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保安:故事还多成系列的哈。
王眼镜在收藏界还是有点段位的,别的不说,光是几年前他收的一张张大千的&敦煌壁画系列&,今年价格翻到了两千万人民币。我们都尊称他为:字画串串儿。
买东西钱不够,喊二师兄支援下,他掏出一把钞票,我们一抢而空,一哄而散。
二师兄偶尔还是要思考的。他躺在国际饭店的床上,紧缩一双黑眉,小眼深邃。半晌,他悠悠地说:宇宙到底有多大喃?你说它再大也有个边边嘛?那边边外面又是什么呢?
他点了一支香烟,掸掸烟灰,跷着二郎腿:你晓不晓得有句话是&天下未乱蜀先乱&?不等回答, 他把烟递到嘴巴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随着深蓝色的烟子一起吐出一句话:我,就是那个&乱&。
没有历史的未来是一匹野马
  我看见,一位捡垃圾的老太太走进了一间布满灰尘的公用电话亭。这玩意儿早已成为废墟,我在这亭子里最后一次通话大约是2003年。老太太擦了擦听筒,看得出来,它还是崭新的,没用过几次。装模作样地拨一串号,对着早已停机的听筒咕噜,她似乎是在和神灵通话。旁边卖电动车的小伙子说她是个疯婆子。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电话亭时代&&
  1980年,我在一所20世纪早期创立的大学念中文系。大学的主楼是法国人设计的,位于一座小山的山顶。我们的教学楼,有着希腊式的圆柱和巴洛克风格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包括落日和新月。那时候青年知识分子谈论最多的就是未来,我们都是未来主义者。在那个年代,我这一代人对未来充满着憧憬,未来就是光明,未来就是得救。那时最得人心的口号就是&面向现代化&。这个未来正是在&文革&的黑暗里清晰起来的,只有未来才能彻底摆脱&文革&的漫长噩梦。诗人食指在《相信未来》里写道:&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紫葡萄、鲜花都是对未来的隐喻,&依偎在别人的情怀&也是隐喻,本该属于自己的鲜花,却依偎在别处。
  记得有一天我和一群同学看世界杯,之前的《新闻联播》中出现了一个东京大街被小汽车堵塞的镜头,大家发出了一阵惊讶羡慕的欢呼声。散场时,我们在路灯昏暗的街道上走着,憧憬着未来。如果说,未来曾经虚无缥缈,只是一些标语口号的话,那个夜晚我们感到未来长出了双脚,正从大地上走过来&&我们盼望着推土机。
  无独有偶,在19世纪末,法国诗人兰波也提出过&生活在别处&。但兰波的&别处&不同于食指的&别人的情怀&,是相对于工业化、现代主义在欧洲的蓬勃进步而言的。&发达资本主义&所致的人性异化,令兰波这一代人深感厌倦。&在那里,时间和金钱有着如此巨大的价值。物质活动被不恰当地强调,以至于成为全民性的狂热,使他们的头脑中没有为不属于这个物质世界之外的任何东西留下任何空间&&在他们的豪华和炫耀的奢侈中,充斥着暴发户特征的坏趣味及其符号&&&(波德莱尔)
  如今,中国的街道已经跟我们在那个夜晚见到的大街一模一样,我们已经置身未来。未来清楚、明白、实际得令人厌倦,令人郁闷。未来就这么简单,让历史、故乡、记忆全部成为废墟,&一张白纸&,焕然一新。未来不过是技术、物品、消费水平一次次的更新换代,未来不过是摩天大楼里的电梯速度更快,高速公路更长、更宽&&而且是无休无止地更快、更宽、更长、更&&这种毫无悬念和例外的焕然一新几乎波及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被升级换代了,而且正在次第进入新一轮的升级换代。这个未来已经不能被拒绝了,不再是我们奔向它,而是它裹挟着我们呼啸前进&&未来的快车已经没有刹车了。我们曾经无限向往的未来,如今正在全面地取代空气,发出某种橡胶轮胎和汽车废气混合而成的煳味、馊味。&所谓毒地,是指曾经生产、贮存、堆放过有毒有害物质,或者因其迁移、突发事故等,造成土壤和地下水污染,并产生危害人体健康、出现生态风险的地块。近年来,中国有大量毒地被开发为住宅用地,甚至成为昂贵的地王&&有不少毒地未经治理,就被&正常使用&。&(据《财经》2012年第14期报道《毒地潜伏》)
  这个未来(哪怕它并非未来的全部),就是我们几十年前欢呼的那一个吗?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曾经为之举手鼓掌。如果这个未来终于动摇了人们对未来的信心,那么每个人都难辞其咎。郁闷,郁闷是一种清醒状态下的失语症,一种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的无奈感、分裂感。一方面,我们的心灵世界、记忆、经验、习性、语言依然与过去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另一方面,这个形而上的世界在周围的现实中已经失去了载体。我们的精神世界属于过去,而身体在奔向未来,身体与精神南辕北辙。没错,我们还在使用汉语,这种农耕文明创造的语言已经使用了五千年之久,而同时,这种语言所创造的传统世界正在日渐衰落。
  是历史创造了未来,而不是未来自己创造了未来,这是一个真理。没有历史的未来是一匹野马,任何力量都将无法驾驭。在物质世界的水平上突飞猛进,但郁闷却挥之不去:我们曾经有过语言、有过记忆,我们曾经感叹&天地有大美&&世界美如斯&。
  &毒地&,很像是一则寓言。趁着还能记得汉字的这会儿,我们应该重新想想: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去何处?如今这个未来真的是我们向往的吗?
  (朱凯文摘自《南方周末》)
舍不得给自己耳光,总会有人来赏你巴掌!
年纪越是大,越是慌张。保研了,考研了,出国了。GMAT, GRE , 雅思,托福......&然后,我慌张了。从来不是那种人,那种别人干什么了,我也要去做的那种人。可是,这次,却慌张了。不是因为大家考证考试考车刺激了我。而是,为什么,明明有梦想的人,却停滞不前了呢?&你每天想着要早点起床背单词,闹钟响了,你摁了。你每天下定决心早点睡,时间到了,你告诉自己,明天重新开始。你总是说,from tmr on, I will blablabla...明天到了,你又有了明天。反正在你看来,明天永远是最好的挡箭牌,&&因为明天很多,多到可以淹没你的梦想。多到可以腐蚀你的欲望。多到你特么觉得从哪个明天重新出发都是可以的。&你催眠自己,搞晕自己,可是你就是舍不得一巴掌拍醒自己往前看。你舍不得。&你只会一直纠结于这段爱情,那段暧昧。你舍得在爱情里面当奴隶,可你却舍不得做自己的主人,给自己响亮的耳光,唤醒自己本没有那么难,可是你不愿意啊,那有什么办法!&有些时候不是没有梦想,而是欲望不够。&直到有一天,你看到谁谁谁考了什么证了,谁谁谁在fb上发了照片了,谁谁谁去哪里旅游了,你才如若被赏了耳光,猛然回想起自己那本很宏大却被自己莫名藏在深处不见天日的欲望。&你个傻逼,有时间宣泄文字,不如现在就去给我完成梦想!&一个别人给的耳光就够了!特么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第二个吗~?&&
&&来自&&的投稿
我们每七年就是另一个人
有个小孩,手伸进上窄下阔的花瓶里拔不出来。没有办法,母亲只能把花瓶打碎,虽然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然而她发现孩子手心里紧握着一枚一元硬币,因为他握成了拳,所以手会卡在瓶里。&很多事彼时都是盲目的。&上天安排你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一个人,安排错了,于是改,让他在正确的时刻离开你。就这么简单。&你问我,怎样才可以彻底放开一个人?我知道现在教你放手的确不容易,所谓&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但这样说的庄子,古往今来,也就那么一人。&但如果我告诉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自然就会放弃,你信不信?&早几年科学家告诉我们,人体细胞会新陈代谢,每三个月会替换一次,旧的细胞死去,新的细胞诞生,新代替旧。将一身细胞全部换掉,历时七年。也就是说,在生理上,我们每七年就是另外一个人。你就是你,你也不是你。&很多事都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我们的身体,七年,全部都换掉,一个旧的都没有,永远活在成长当中。刹那刹那,都是变化。而我们,其实并不是我们。&遗忘是人的天性,总有一天,你会不再记起他。想想看,我们的躯体日复一日清空着,相信记忆同样无法逃过。&七年一清空,前尘尽作梦幻泡影。再多重峦叠峰,也无法阻挡这来自生命本原的潜流。&
如果有人想自杀,就放他去菜市场
古龙写过,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见,就放他去菜市场。那意思,一进菜市,此人定然厄念全消,重新萌发对生活的热爱&&这话夸张些,但意思是对的。菜市场是个神妙绝伦的地界儿。夫集市者,市井之地也。玉皇大帝、五殿阎罗,一进集市这种只认秤码的地方,再百般神通也得认输;夫菜市场者,又是集市里最神奇的地方。买菜下厨的都是阿妈,思绪如飞、口舌如电、双目如炬,菜市场里钩心斗角,每一单生意或宽或紧都暗藏着温暖与杀机。市井混杂,再没比菜市场更磨练人的了。
我外婆以前说,菜市场里小贩都属鳝鱼,滑不留手,剥不下皮。但细想来,其中自有玄妙。侯宝林先生说过几个相声,略言前清禁娱乐期间,京剧名票友去卖菜。这事看着容易,实际上苦不堪言。比如说卖蔬菜的,挑着担,先得就了水,所谓&鲜鱼水菜&。几百斤菜,挑得肩膀酸疼。有老太太来挑黄瓜吃,北京老太太挑黄瓜麻烦,得先尝,尝了甜的才买。一听苦的,掉头就走。江南菜市场,卖水果、糕点的一般都强调&先尝后买啊&。卖西瓜的开半边或切些三角片,红沙瓤的诱人;卖葡萄的挑姹紫嫣红饱满的搁着,还往上洒些水。好比美女浓妆,色相诱人。然而菜市场上可没有王孙公子,净是些&我先尝尝&之徒。菜市场试吃党都是大嘴快手:买杨梅,先拣大个的吃;啃玉米,不小心就半边没了。我外公是个大肚汉,打起呼噜来床如船抖那类。他试吃起西瓜来,一不小心就能啃掉人家小半个。摊主们经常怒发冲冠,脾气坏些的就夹手夺下,气急败坏:&不吃别尝!&我们那里,有些蹭吃的专靠&试吃&活着。新开的摊,闻风而至。新摊主普遍和气生财,略招呼两声,就被风卷残云吃了一半。这样吃过三五家,一天都饱了。
然而无商不奸,魔高一丈,自古皆然。我们那里,夏季菜市场常见有卖杨梅的,就是一例。我爸曾被我妈派去买水果,满嘴嘟囔不乐意,拉着我一路溜达到杨梅摊。我们那里以前杨梅论篮卖,一篮杨梅水灵灵带叶子,望去个个紫红浑圆。我爸蹲下,带我一起试吃。两三个吃下来觉得甚好,也不还价,就提了一篮。父子俩边走边吃,未到家门口,发现不对:上层酸甜适口的杨梅吃完一层后,露出下层干瘪惨淡、白生生的一堆,不由得我和我爸不仰天长叹。后来我们二人合计:人家也不易。一个杨梅篮要摆得如此端庄,而且巧夺天工不露痕迹,也属不易。所以先尝后买、看你吃得欢欣还笑容不改的殷勤小贩,早都预备下了陷阱。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是之谓也。
&江南菜市场,无分室内室外,布局似乎有默契。粮油商店国营列在进门处,店员们一脸铁饭碗表情,闲散自在,时常串门。冷冻食品、豆制品这类带包装的,依在两旁;蔬菜水果市场交叠在入门处,殷勤叫卖;卖猪肉的分踞一案,虎背熊腰的大叔或膀阔腰圆的大婶们刀客般兀立,一派睥睨之态,俨然看不起蔬菜贩子们。卖家禽的常在角落,笼子里鸡鸭鹅交相辉映,真所谓鸡同鸭讲,看摊的诸位很淡定的坐在原地,等生意,对空气里弥漫的家禽臭味毫无所觉。卖水产的诸位是菜市场最高贵的存在。鲜鱼水菜,大盆大槽,水漫溢,鱼游动,卖鱼的诸位戴手套、披围裙,威风凛凛,一副舍我其谁模样。手指一点,目不稍瞬,就飕一声水里提起尾活鱼来。手法精确华丽,每次都能招我喝一声采&&我双手带双臂,要抱条活鱼都困难,如何他们就恁得心明眼亮、手法似电?
然而菜市场并不只卖菜。这点颇似老年代的工厂:厂房是主体是生产基地是灵魂,但让厂子生机盎然的是职工宿舍、浴室、小卖部和棋牌室里劈里啪啦的麻将声。同理,对小孩子来说,菜市场的灵魂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买卖&&买到的蔬菜和肉要在锅里煮过、端上餐桌,才能算正经宴席。菜市场看得见摸得着的皮肉,乃是布满菜市场的小吃摊和糖人铺。
小吃铺们见缝插针,散布在菜市场里外,功能多样。南北方的老太太们都醒得早,爱去早市溜达,笃信&早起的猪肉新鲜&、&早市的蔬菜好吃&,顺手边买早点,边和小吃摊的老板们叨叨抱怨那只知吃不知做、千人恨万人骂、黑了心大懒虫的死老公,然后把热气腾腾的八卦、包子和油条带回家去。包子和油条新鲜,八卦却经常是旧的。所以餐桌上总是被老头儿厉声呵斥:&你就净知道打听小道消息!&
江南人喊孩子做&老小&,所以老人和小孩待遇类似,都容易被哄。小吃摊和糖人铺,专吸引这两种人。我们小时候的糖人铺是流动的,摊主背一个草垛,上插着七八支竹签,分别是糖人版孙悟空、关云长、包青天、七仙女,诸天神佛、传奇妖怪,会聚一堂,阳光下半透明微微泛黄。孩子吵着要买,大人勉强掏钱,还千万遍叮嘱&千万不能吃&。然后转两圈回来,就见竹签空了,孩子正舌舔嘴角糖渍企图毁尸灭迹呢。我小时候吃过一次,略脆,很甜,糖味很重。后来想想,其实不好吃,只是被大人们的禁令挑逗得兴起而已。多少孩子看捏糖人的过程不觉心醉神迷,非拉着妈妈买完菜再溜去百货商店买盒橡皮泥才罢。
菜市场的小吃摊基本被赋予半个托儿所的功能。大人们出门买菜,孩子独自搁家里不放心,带着;到菜市场,龙蛇混杂,七张八嘴,天暗地滑,而且满地都是陷阱泥淖。不小心孩子就敢踩到哪堆鱼鳞,摔个嘴啃泥。而且孩子怕烦,又好新鲜,看见五香彩缤纷香味洋溢的吃食,就显然走不动道儿。所以家长们经常把孩子寄在熟悉的小吃铺,把摊主当托儿所长拜托:&一会儿回来接。&小吃摊大多是味道细碎的一招鲜,油煎者为最上,因为油香四溢,兼有滋滋作响之声,孩子们最容易受哄。我小时候看摊主做萝卜丝饼,觉得怎么白生生一团专业成油黄酥脆的物儿了,吃来外酥里脆,着实新鲜有趣。馄饨摊主儿和我混熟之后,可以赊帐,跟我爸妈说好,别让孩子带着钱来吃,一个月结一次帐便好,好像也不怕我逃了。轮到给我下馄饨时,加倍的给汤里下豆腐干丝。
菜市场的诸位,自有高峰期和低潮期。早市直到午饭前,午后三到五点,总是最喧腾时节。那时人人三头六臂、七手八脚,吆五喝六。年轻人焦躁,左手给第一位找钱,右手给第二位拣菜,嘴里招呼第三位,粗声大气,好像吵架,一急就拍脑门:&又他妈算错钱了!&年长一点的老人家潇洒得多。眼皮低垂,可是听一算二接待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持秤砣颤悠悠一瞄,嘴里已经在和熟人聊天,还不忘耍个俏皮。都说江南人小家子气,算盘打得响,至少在小贩们身上是如此。帐都在老先生脑子里,一笔不乱。最多略一凝思,吐起数字来流利得大珠小珠落玉盘。当然也有例外,不知怎么,我们这儿的人普遍概念,卖葱姜的都是山东人&&大概山东葱姜极好吧。生姜不是什么大生意,还常做附带品,但依然可以卖得豪气干云。比如卖蔬菜瓜果,最后要没零钱找了,高峰期繁忙之中,摊主急星火燎,一拍脑门,抓起一把大葱生姜就往买家篮子里塞。山东大汉塞起生姜,格外豪迈,能吓得老先生买家不迭&用不了这么多!&
然而过了繁忙期,菜市场颇有点渔歌互答的闲雅风情。近午时分,有些大汉打着呵欠补觉去了,精神好的几位聊天、打牌,下棋、吹牛侃山,把摊子搁在原地。小吃摊的贩子们好心,有时负责帮着照看好几家生意,来个葱姜、茄子的,也能报个价,收钱。都是熟人,再没怀疑的。当然也有打牌打入神了的,相当可怕。话说我们家以前买了十几年菜的一位卖馓子大叔,牌瘾极大,每天手提着一副麻将牌来卖馓子。下午开桌叫牌,打得热火朝天。这时候去买他的馓子,招呼摊主,他总是头也不回,或喜或怒或惊或故做不惊。你大声问&馓子什么价?&他手一扬,&随便!别吵!!&那点散碎馓子他也不在乎了,真有被人把匾里的包了圆拿走的,他也不急不恼。
入夜之后的菜市场人去摊空,就摇身一变成了夜市小吃街。以前炒饭面菜全方位无敌大排挡还不兴盛时,夜市小吃基本还是豆花、馄饨这些即下即熟的汤食,加一些萝卜丝饼、油馓子之类的小食。家远的小贩经常就地解决饮食,卖馓子的和卖豆腐花的大叔经常能并肩一坐,你递包馓子我拿碗豆花,边吃边聊天。入夜后一切都变得温情,连卖油煎饼的大伯都会免费摊你一个鸡蛋,昏黄灯光照在油光光的皱纹上。
菜市场这地方出没久了,便知其中藏龙卧虎真人不露相。以前传奇中老者打油神技,总结为&唯手熟耳&,差可近之。我们这里粮油店的大叔量油称米,日久寂寞,就变着法子的秀手段。称米如飞,你说十斤,几勺掏完,袋子上秤,刚好十斤。你还来不及夸赞,他已经淡定威严喝&下一个&了。如此所谓&一抓准&、&一称准&之类的手段,菜市场的常用戏法。比如你说&要只五斤左右的鸡&,立刻给你只五斤一两的;你说&要十元的梨&,手法如飞帮你挑好拣定,拿了钱都不用找。负责动刀子的诸位,又格外看不起这类&一着准&的手段,嫌太酸文假醋。我外婆以前做执勤收费的菜场,卖鳝鱼的大师简直有江湖气,三柳长须,目光如神,自吹是吃鳝鱼吃出来,用一口扬州腔劝我们&小孩子要多吃红烧鳝鱼!&他杀鳝鱼,扬手提起,下刀,划剖,下水,曼妙如舞蹈,大家看得眼花缭乱,赞美。远处坐肉案的大叔则取阳刚之风,颇得镇关西真传,下刀切肉臊子,出手如风,只是脾气差些,常被小媳妇老太太们念叨:&切这么厉害,吃肉时都是砧板木头渣子!&
我印象里最厉害的,是一位卖马蹄的老人&&在我们这里,马蹄俗称荸荠,清脆而甜,胜于梨子。但荸荠的皮难对付,所以菜市场常有卖去皮荸荠的。荸荠去皮不难,只是琐碎,费手艺,用力大了就把荸荠削平了,自己亏本儿。我旧居的菜市场末尾有位老人家,常穿蓝布衣服和一顶蓝棉帽,戴副袖套,坐一张小竹凳。左手拿荸荠,右手持一柄短而薄的刀。每个荸荠,几乎只要一刀&&左手和右手各转一个美妙的弧线,眼睛一眨,荸荠皮落。这一转婉约之极,瞬间就能跳脱出一个雪白的荸荠来,端的如诗似画。我们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允以为天下高手,围观之,每次都买了大堆荸荠回家吃。现在想来,还是惊艳于那婉转美妙、飞神行空的双手一转、雪白跳脱。
离家去上大学后,自己租房子,自己下厨,自己去菜场,才觉得两眼一抹黑。以前我妈去菜场总是胸有成竹,好像当晚的宴席已经被她配平成化学方程式,只要斟酌分量买好就是。而我初次单个进菜场,被叫卖声惹得前俯后仰,如进迷宫。见了菜肉贩们,也说不清自己要什么,期期艾艾,惹得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对面大爷大婶们冷脸以对,就差没喝令我&脑子理理清再来!&临了,跌跌撞撞把疑似要买的买齐后,回家下厨,才发现短了这缺了那。回思爸妈和外婆当年精准犀利的食材、调料分配,顿感高山仰止。这事后来和老妈电话谈,老妈问罢价,在电话那头顿足声我都听得清了:&买贵了买贵了买贵了!!!&
过年前回家,陪爸去买年前要用的菜,顺便吃芝麻烧饼,喝羊肉汤。闻到鱼腥味、菜叶味、生鲜肉味、烧饼味、萝卜丝饼味、臭豆腐味、廉价香水味,听到吆喝声、剁肉声、鱼贩子水槽哗啦声、运货小车司机大吼&让一让让一让&声、小孩子哭闹声,望着满菜市场涌动的人流和其上所浮的白气&&呼吸呵出来的,蒸包子氤出来的&&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妥帖安稳的地方。好像小时候菜市场收摊后的馄饨铺,热汤和暖黄灯光似曾相识的温暖出来了。那时,好像人化成了泥,融进了一个庞大、杂乱但温柔的泥淖中。所谓落叶归根,其实就是告诉你:越是有泥巴的地方,越是安稳妥帖。&&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演讲之&卓别林&……
王小波:知识分子的不幸
& & & & &乔叟《特伯雷故事集》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位武士犯了重罪,国王把他交给王后处置。王后命他回答一个问题:什么是女人最大的心愿?这位武士当场答不上来,王后给了他一个期限,到期再答不上来,就砍他的脑袋。于是,这位武士走遍天涯去寻求答案。最后终于找到了,保住了自己的头;假如找不到,也就不成其为故事。据说这个答案经全体贵妇讨论,一致认为正确,就是:&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爱她。&要是在今天,女权主义者可能会有不同看法,但在中世纪,这答案就可以得满分啦。
我也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什么是知识分子最害怕的事?而且我也有答案,自以为经得起全球知识分子的质疑,那就是:&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所谓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也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也是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我认为,知识分子的长处只是会以理服人,假如不讲理,他就没有长处,只有短处,活着没意思,不如死掉。丹麦王子哈姆雷特说:活着呢,还是死去,这是问题。但知识分子赶上这么个年代,死活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倒霉的年头儿何时过去。假如能赶上这年头过去,就活着;赶不上了就犯不着再拖下去。老舍先生自杀的年代,我已经懂事了,认识不少知识分子。虽然我当时是个孩子,但嘴很严,所以也是他们谈话的对象。就我所知,他们最关心的正是赶得上赶不上的问题。在那年头死掉的知识分子,只要不是被杀,准是觉得赶不上好年头了。而活下来的准觉得自己还能赶上&&当然,被改造好了、不再是知识分子的人不在此列。因此我对自己的答案颇有信心,敢拿这事和天下人打赌,知识分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这种不理智。
下一个问题是:我们所说的不理智,到底是因何而起?对此我有个答案,但不愿为此打赌,主要是怕对方输了赖帐:此种不理智,总是起源于价值观或信仰的领域。不很久以前,有位外国小说家还因作品冒犯了某种信仰,被下了决杀令,只好隐姓埋名躲起来。不管此种宗教的信仰者怎么看,我总以为,因为某人写小说就杀了他是不理智的。所幸这道命令已被取消,这位小说家又可以出来角逐布克奖了。对于这世界上的各种信仰,我并无偏见,对有坚定信仰的人我还很佩服,但我不得不指出,狂信会导致偏执和不理智。有一篇歌词,很有点说明意义:
跨过大海,尸浮海面,
跨过高山,尸横遍野,
为天皇捐躯,
视死如归。
这是一首日本军歌的歌词,从中不难看出,对天皇的狂信导致了最不理智的死亡欲望。一位知识分子对歌中唱到的风景,除了痛心疾首,不应再有其他评价。还有一支出于狂信的歌曲,歌词如下: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就是好来就是好啊,
就是好!&&
这四个&就是好&,无疑根绝了讲任何道理的可能性。因为狂信,人就不想讲理。我个人以为,无理可讲比尸横遍野更糟;而且,只要到了无理可讲的地步,肯定也要尸横遍野,&文化革命&里就死人不少,还造成了全民知识水平的大倒退。
当然,信仰并不是总要导致狂信,它也不总是导致不理智。全无信仰的人往往不堪信任,在我们现在的社会里,无信仰无价值的人正给社会制造麻烦,谁也不能视而不见。十年前,我在美国,和我的老师讨论这个问题,他说:对一般人来说,有信仰比无信仰要好。起初我不赞成,后来还是被他说服了。
十年前我在美国,适逢里根政府要通过一个法案,要求所有的中小学在课间安排一段时间,让所有的孩子在教师的带领下一起祷告。因为想起了&文化革命&里的早请示,我听了就摇头,险些把脑袋摇了下来。我老师说:这件事你可以不同意,但不要这样嗤之以鼻&&没你想的那么糟。政府没有强求大家祈祷新教的上帝。佛教孩子可以念阿弥陀佛,伊斯兰教的孩子可以祷告真主,中国孩子也可以想想天地祖宗&&各自向自己的神祈祷,这没什么不好。但我还是要摇头。我老师又说:不要光想你自己!十几岁的孩子总不会是知识分子吧。就算他是无神论者,也可以在祷告时间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道理说服了我,止住了我的摇头疯:不管是信神,还是自珍自重,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点信念才成。就我个人而言,虽是无神论者,对于无限广阔的未知世界,多少还有点猜测;我也有个人的操守,从不逾矩,其依据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所以也是一种信念。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理应不反对别人信神、信祖宗,或者信天命&&只要信得不过分。在学校里安排段祈祷的时间,让小孩子保持虔诚的心境,这的确不是坏主意&&当时我是这样想,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时隔十年,再来考虑信仰问题,我忽然发现,任何一种信仰,包括我的信仰在内,如果被滥用,都可以成为打人的棍子、迫害别人的工具。渎神是罪名,反民族反传统、目无祖宗都是罪名。只要你能举出一种可以狂信而无丧失理智危险的信仰,无须再说它有其他的好处,我马上就皈依它&&这种好处比其他所有好处加起来,都要大得多啊。
现在,有这样一种信仰摆在了我们面前。请相信,对于它的全部说明,我都考虑过了。它有很多好处:它是民族的、传统的、中庸的、自然的、先进的、唯一可行的;论说都很充分。但我不以为它可以保证自己不是打人的棍子,理由很简单,它本身就包括了很多大帽子,其分量足以使人颈骨折断:反民族、反传统、反中庸、反自然&&尤其是头两顶帽子,分量简直是一目了然的。就连当初提倡它的余英时先生,看到我们这里附和者日众,也犯起嘀咕来了。最近他在《二十一世纪》杂志上著文,提出了反对煽动民族狂热的问题。在我看来,就是因为看到了第一顶帽子的分量。金庸先生小说里曾言:&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民族狂热就是把屠龙刀啊。余先生不肯铸出宝刀,再倒持太阿,以柄授人&&这证明了我对海外华人学者一贯的看法:人家不但学术上有长处,对于切身利害也很惊警,借用打麻将的术语,叫做&门儿清&!
至于国内的学者,门儿清就不是他们的长处。有学者说,我们搞的是学术研究,不是搞意识形态&&嘿,这由得了你吗?有朝一日它成了意识形态,你的话就是罪状:胆敢把我们民族伟大的精神遗产扣押在书斋里,不让它和广大群众见面!我敢打赌,甚至敢赌十块钱:到了这有朝一日,整他准比整我还厉害。
说到信仰,我和我老师有种本质的不同。他老人家是基督徒,又对儒学击节赞赏;他告诉我说,只要身体条件许可,他每年都要去趟以色列&&他对犹太教也有兴趣;至于割没割包皮,因为没有和他老人家同浴的机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信仰的爱好者。我相信他对我的看法是:可恨的无神论者,马基雅弗利分子。我并不以此为耻。说到马基雅弗利,一般人都急于和他划清界线,因为他胆敢把道义、信仰全抛开,赤裸裸地谈到利害;但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对他的评价不低,赤裸裸地谈利害,就接近于理智。但我还是不当马基雅弗利分子&&我是墨子的门徒,这样把自己划在本民族的圈子里面,主要是想防个万一。顺便说一句,我老师学问很大,但很天真;我学问很小,但老奸巨猾。对于这一点,他也佩服。用他的原话来说,是这样的:你们大陆来的同学,经历这一条,别人没法比啊。
我对墨子的崇拜有两大原因:其一,他思路缜密,有人说他发现了小孔成像&&假如是真的,那就是发现了光的直线传播,比朱子只知阴阳二气强了一百多倍&&只可惜没有完备的实验记录来证明。另外,他用微积分里较老的一种方法来论证无穷(实际是论兼爱是可能的。这种方法叫德尔塔-依伏赛语言),高明无比;在这方面,把孔孟程朱捆在一起都不是他的个儿。其二,他敢赤裸裸地谈利害。我最佩服他这后一点。但我不崇拜他兼爱无等差的思想,以为有滥情之嫌。不管怎么说,墨子很能壮我的胆。有了他,我也敢说自己是中华民族的赤诚分子,不怕国学家说我是全盘西化了。
作为墨子门徒,我认为理智是伦理的第一准则,理由是:它是一切知识分子的生命线。出于利害,它只能放到第一。当然,我对理智的定义是:它是对知识分子有益,而绝不是有害的性质&&当然还可以有别的定义,但那些定义里一定要把我的定义包括在内。在古希腊,人最大的罪恶是在战争中砍倒橄榄树。在现代,知识分子最大的罪恶是建造关押自己的思想监狱。砍倒橄榄树是灭绝大地的丰饶,营造意识形态则是灭绝思想的丰饶;我觉得后一种罪过更大&&没了橄榄油,顶多不吃色拉;没有思想人就要死了。信仰是重要的,但要从属于理性&&如果这是不许可的,起码也该是鼎立之势。要是再不许可,还可以退而求其次&&你搞你的意识形态,我不说话总是可以的吧。最糟的是某种偏激之见主宰了理性,聪明人想法子自己来害自己。我们所说的不幸,就从这里开始了。
中国的人文知识分子,有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总觉得自己该搞出些给老百姓当信仰的东西。这种想法的古怪之处在于,他们不仅是想当牧师、想当神学家,还想当上帝(中国话不叫上帝,叫&圣人&)。可惜的是,老百姓该信什么,信到哪种程度,你说了并不算哪,这是令人遗憾的。还有一条不令人遗憾,但却要命:你自己也是老百姓;所以弄得不好,就会自己屙屎自已吃。中国的知识分子在这一节上从来就不明白,所以常常会害到自己。在这方面我有个例子,只是想形象说明一下什么叫自己屙屎自己吃,没有其他寓意:我有位世伯,&文革&前是工读学校的校长,总拿二十四孝为教本,教学生说,百善孝为先,从老莱娱亲、郭解埋儿,一路讲到卧冰求鱼。学生听得毛骨悚然,他还自以为得计。忽一日,来了&文化革命&,学生把他驱到冰上,说道:我们打听清楚了,你爸今儿病了,要吃鱼&&脱了衣服,趴下吧,给我们表演一下卧冰求鱼&&我世伯就此落下病根,健康全毁了。当然,学生都是混蛋,但我世伯也懊悔当初讲得太肉麻。假如不讲那些肉麻故事,挨揍也是免不了,但学生怎么也想不出这么绝的方法来作践他。他倒愿意在头上挨皮带,但岂可得乎&&我总是说笑话来安慰他:你没给他们讲&割股疗亲&,就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要不然,学生片了你,岂不更坏?但他听了不觉得可笑。时至今日,一听到二十四孝,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对国学的看法是:这种东西实在厉害。最可怕之处就在那个&国&字。顶着这个字,谁还敢有不同意见?这种套子套上脖子,想把它再扯下来是枉然的;否则也不至于套了好几千年。它的诱人之处也在这个&国&字,抢到这个制高点,就可以压制一切不同意见;所以它对一切想在思想领域里巧取豪夺的不良分子都有莫大的诱惑力。你说它是史学也好,哲学也罢,我都不反对&&倘若此文对正经史学家哲学家有了得罪之处,我深表歉意&&但你不该否认它有成为棍子的潜力。想当年,像姚文元之类的思想流氓拿阶级斗争当棍子,打死打伤了无数人。现在有人又在造一根漂亮棍子。它实在太漂亮了,简直是完美无缺。我怀疑除了落进思想流氓手中变成一种凶器之外,它还能有什么用场。鉴于有这种危险,我建议大家都不要做上帝梦,也别做圣人梦,以免头上鲜血淋漓。
对于什么叫美好道德、什么叫善良,我有个最本分的考虑:认真地思索,真诚地明辨是非,有这种态度,大概就可算是善良吧。说具体些,如罗素所说,不计成败利钝地追求客观真理,这该是种美德吧?知识本身该算一种善吧?科学知识分子说这就够了,人文知识分子却来扳杠。他们说,这种朴素的善恶观,造成了多少罪孽!现代的科技文明使人类迷失了方向,科学又造出了毁灭世界的武器。好吧,这些说法也对。可是翻过来看看,人文知识分子又给思想流氓们造了多少凶器、多少混淆是非的烟雾弹!翻过来倒过去,没有一种知识分子是清白无辜的。所以我建议把看不清楚的事撇开,就从知识分子本身的利害来考虑问题&&从这种利害出发,考虑我们该有何种道德、何种信念。至于该给老百姓(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灌输些什么,最好让领导上去考虑。我觉得领导上办这些事能行,用不着别人帮忙。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对信念的看法是:人活在世上,自会形成信念。对我本人来说,学习自然科学、阅读文学作品、看人文科学的书籍,乃至旅行、恋爱,无不有助于形成我的信念,构造我的价值观。一种学问、一本书,假如不对我的价值观发生作用(姑不论其大小,我要求它是有作用的),就不值得一学,不值得一看。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任何一个知识分子,只要他有了成就,就会形成自己的哲学、自己的信念。托尔斯泰是这样,维纳也是这样。到目前为止,我还看不出自己有要死的迹象,所以不想最终皈依什么&&这块地方我给自己留着,它将是我一生事业的终结之处,我的精神墓地。不断地学习和追求,这可是人生在世最有趣的事啊,要把这件趣事从生活中去掉,倒不如把我给阉了&&你有种美好的信念,我很尊重,但要硬塞给我,我就不那么乐意:打个粗俗的比方,你的把把不能代替我的把把,更不能代替天下人的把把啊。这种看法会遭到反对,你会说:有些人就是笨,老也形不成信念,也管不了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简直是种灾难!所以,必须有种普遍适用的信念,我们给它加点压力,灌到他们脑子里!你倒说说看,这再不叫意识形态,什么叫意识形态?假如你像我老师那么门儿清,我也不至于把脑袋摇掉,但还是要说: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笨,总要留点余地呀。再说,到底要灌谁?用多大压力?只灌别人,还是连你在内?灌来灌去,可别都灌傻了呀。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你给咱们闹出一窝十几亿傻人,怎么个过法嘛&&&
夜行记——王小波(送给诸位,做站长归来之标示。)
玄宗在世最后几年,行路不太平。那年头出门在外的人无不在身上怀有兵刃。虽然如此,见到路边躺着喂乌鸦的死人,还是免不了害怕。一般人没有要紧的大事,谁也不出门,大路上因此空空荡荡。有一天,一个书生骑着骏马,押着车仗,在关中的大道上行走。那时候正值夏日,在马上极目四望,来路上没有行人,去路上也没有行人,田野上看不到农夫,只有远处地平线上空气翻滚,好像无色的火焰。车轮吱吱响,好像在脑子里碾过。书生在马背上颠簸,只觉得热汗淋漓,昏昏沉沉。旅行真是乏味的事,如果有个人聊聊就好了。书生不想和车夫谈话,因为他们言语粗鄙,也不想和轿车里的女人谈话,因为她们太蠢了。因此他就盼着遇上个行人,哪怕是游方的郎中,走方的小炉匠也好。可是从上午一直走到下午,谁也没遇上。直到夕阳西下,天气转凉时,才遇上一个和尚。
和尚骑着骡子,护送着一队车仗。轿车里传出女人的笑语,板车上满载箱笼。虽然书生盼望一个谈伴,这一位他可不喜欢。第一,和尚太无耻,居然和女人同行。第二,和尚太肥,连脑后都堆满了一颤一颤的肥肉。因为和尚不留头发,这一点看得十分清楚。等了一天,等来这么一个人,不是晦气么?等到彼此通过姓名,书生就出言相讥,存心要和尚难堪:
&大师,经过十年战乱,不仅是中原残破十室九空,而且人心不古世道浇漓。我听说有些尼姑招赘男人过活,还听说有些和尚和女人同居。生下一批小娃娃,弄得佛门清净地里晾满了尿布,真不成体统!&
和尚虽然肥胖,但却一点也不喘,说起话来底气充足,声如驴鸣:&相公说的是!现在的僧寺尼庵,算什么佛门清静?那班小和尚看起女人来,直勾勾地目不转睛。老衲要出门云游,家眷放在寺里就不能放心,只得带了同行。这世道真没了体统!&
书生想:这和尚恁地没廉耻!我不要他同行。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前面是个市镇。书生说:&大师要住宿吗?这里有好大客栈,正好住宿!&
&依相公说,我们就住宿。&
&大师宿下,我们乘晚凉再行一程。&
&那就依相公说,我们再行一程!&
&大师要宿,我们便行。大师要行时,我们就宿。&
&相公,正好要说话,怎么撇了开?相公要宿,我们也宿,相公要行,我们也行!&
书生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真想骂他一声。但是没有骂,只是想:和尚要同行,也由他。车马行过市集,走上山道,太阳已经落山,一轮满月升起来,又大又圆,又黄又荒唐。月下的景物也显得荒唐。山坡上一株枯树,好像是黑纸剪成。西边天上一抹微光中的云,好像是翻肚皮的死鱼。马蹄声在黑暗中响着,一声声都很清楚。和尚的大秃头白森森,看上去令人心中发痒。书生真想扑过去在上面咬一口。当然,这种事干不得。和尚要问:好好地走路,你啃我干什么?书生又想:捡块石头开了他的瓢儿也能止痒。这种事也干不得。和尚在喋喋不休,听了他的话,书生心里痒得更厉害。和尚在谈女人,谁能想象佛门子弟会说出这种话来?
和尚说:安南的女子娇小玲珑,性情温柔,拥在膝上别有一番情趣;鲜卑女子高大白净,秀颈修长,最适于在榻上玉体横陈;东瀛的少女深谙礼节,举止得体,用做侍婢再合适也没有;西域的蛮女热情如火,性欲旺盛,家里有一个就够,万不能有两个。谈到中国女人,和尚认为三湘女子温柔,巴蜀女子多才,陇西的女子忠诚,关中的女子适合当老婆。天下只有燕赵的老婆最要不得,因为完全是母老虎。听到最后一句话,书生有点上火,因为他老婆是河北人。于是他接口说道,现在的女人都不成体统,遇上谁就和谁过,也不管他是和尚道士,头上有毛没毛。关于这一点,和尚说不能怪女人。这些年来先是安史之乱,后来又边乱纷纷。天下男了去了十之八九,女孩子却还得嫁人。所以,嫁个和尚也不错。听了这种话,书生差点笑出来,这个和尚有趣得紧啦!
和尚说,谈女人无趣,不如来谈骑射。书生听了心里又发痒&&出家人谈谈击鼓撞钟、敲木鱼念经也罢,他偏要谈跑马射箭!不过这是书生心爱的话题,虽然对着一个和尚,他也禁不住发言道:习射的人多数都以为骑烈马,挽强弓,用长箭,百步穿杨,这就是射得好啦。其实这样的射艺连品都没有。真正会射的人,把射箭当一种艺术来享受。三秋到湖沼中去射雁,拿拓木的长弓,巴蜀的长箭,乘桦木的轻舟,携善凫的黄犬,虽然是去射雁,但不是志在得雁,意在领略秋日的高天,天顶的劲风,满弓欲发时志在万里的一点情趣。隆冬到大漠上射雕,要用强劲的角弓、北地的鸣镝,乘口外的良马,携鲜卑家奴,体会怒马强弓射猛禽时一股冲天的怒意。春日到岭上射鸟雉,用白木的软弓,芦苇的轻箭,射来挥洒自如,不用一点力气,浑如吟诗作赋,体会春日远足的野趣。夏天在林间射鸟雀,用桑木的小弓小箭,带一个垂发的小童提盒相随。在林间射小鸟儿是一桩精细的工作,需要耳目并用,射时又要全神贯注,不得有丝毫的偏差,困倦时在林间小酌。这样射法才叫做射呢。和尚说,看来相公对于射艺很有心得,可称是一位行家。不过在老僧看来,依照天时地利的不同,选择弓矢去射,不免沾上一点雕琢的痕迹。莫如就地取材信手拈来。比如老僧在静室里参禅,飞蝇扰人,就随手取绿豆为丸弹之,百不失一,这就略得射艺的意思。夏夜蚊声可厌,信手撅下竹帘一条,绷上头发以松针射之,只听嗡嗡声一一终止,这就算稍窥射艺之奥妙。跳蚤扰人时,老僧以席蔑为弓,以蚕丝为弦,用胡子茬把公跳蚤全部射杀,母跳蚤渴望爱情,就从静室里搬出去。贫僧的射法还不能说是精妙,射艺极善者以气息吹动豹尾上的秋毫,去射击阳光中飞舞的微尘,到了这一步,才能叫炉火纯青。
书生听了这些话,把脸都憋紫了。他想:幸亏是在深山里说话,没人听见,否则有人听了去,一定要说这是两个牛皮精在比着吹牛皮。倘若如此,那可冤哉枉也!我那射雁、射雕、射雉、射雀,全是真事儿,不比这秃驴射苍蝇、射蚊子、射跳蚤,纯是信口胡吹。别的不要说,捉个跳蚤来,怎么分辨它的牝牡?除非跳蚤会说话,自称它是生某某或者妾某某。纵然如此,你还是不知道它是不是说了实话,因此你只能去查它的户籍&&这又是糟糕,跳蚤的户口本人怎能看见?就算能看见;人也不识跳蚤文。所以只好再提一个跳蚤当翻译。你怎么能相信这样的翻译?跳蚤这种东西专吸人血,完全不可信。因此分辨跳蚤的牝壮,根本就不可能。和尚吹这样的牛皮,也不怕闪了舌头!想到这些事,书生心里更是奇痒难熬。他真想在和尚的大秃头上开两个黑窟窿,但是他又想,这种事儿可干不得。和尚的老婆在一边看见,难免要责怪于我。书生抬头一看,发现已经走到深山里。和尚哈哈大笑,说走夜路有人谈话,真真是有趣。我们不如叫家眷车仗先行,自己在后面深谈。书生点点头,心里说:这样好多啦!我要是憋不住了,没人看见正好揍你。于是他们站在路边,让车辆到前面去。
此时月亮已经升到中天,山里一片银色世界。坡上吹着轻轻的风,又干净,又明亮,好像瓦面上的琉璃。月光下满山的树叶都在闪亮,在某些地方晃动。在另一些地方不晃动。书生想,这真是个漂亮的世界。老天保佑,我可别干什么不雅的事情。等到心里的奇痒平息,他就随和尚走去,继续谈到很多事情。
和尚说,谈过了骑射,我们来谈剑术。这也是书生心爱的话题,所以他就抢先发言道:百炼的精钢,最后化为缠指之柔。他有柄这种钢打制的宝剑,薄如蝉翼,劈风无声。不用时,这剑可以束在腰里为带,用时拿在手里,剑刃摇曳不定,就如一道光华。挥起来如一匹白练,刺去时变幻不定。倘若此时此剑在我手里,我只消轻轻一挥,不知不觉之间上人的脑袋就滚到地上啃泥巴,那时您老人家只觉得天旋地转,脸皮在地上蹭得生痛,还想不到是自己的脑袋掉下地了呢。书生说完这些话纵声大笑,心里可有点不踏实。确实有这么一把剑,不过不全是他的。这是他家的传世之宝,他爸爸还没死,这剑不能说是他的。这回出山,身边也没有这柄剑,如若和尚要看,他又拿不出来,这就有吹牛皮之嫌。不过这不要紧,可以请和尚到家里去看。倘若他不肯去,非说书生是吹牛皮不可,正好借这个碴儿和他打一架,不敲出他一头青疙瘩不算完。
书生盘算了好多,可是和尚却不来质疑。他说像这样的剑只能说是凡品,虽然在凡品中又算是最上等。如果以剃刀在青竹面上剥下一缕竹皮,提在指间就是一柄好剑。拿它朝水上的蜉蝣一挥,那虫子犹不知死,还在飞。飞出一丈多远,忽然分成两半掉下来。倘若老僧手中有这么一柄剑,只消轻轻一挥、相公不知不觉之中就着了和尚的道儿。你还不知道,高高兴兴走回家去。到晚间更衣,要与夫人同入罗绍帐时,才发现已被老僧去了势。说完了和尚哈哈大笑,书生却气坏了,心说:
&你这老贼秃!我不来杀你,已经是十分好了,你倒来取笑我,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可是那和尚又说下去:
&当然,相公是老僧的好友,和尚绝不会阉了你。老僧这等剑术,在剑客里也只算一般。有一位大盗以北海的云母为刀,那东西不在正午阳光下谁也看不见,砍起人来,就如人头自己往地下滚,真是好看!还有一位剑客以极细的银丝为剑,剑既无形,剑客的手法又快到无影。不知不觉一剑刺在你左胸,别住了心脏不能跳动。登时你胸闷气短,又请郎中,又灌汤药,越治越不灵。此时剑客先生站在一边看热闹,要是他老人家心情好,上前把剑拔去,你还能活。万一他输了钱,你就死吧,到死还以为是自己得了心绞痛!&
书生听了这番话,心里又是一片麻痒。这贼秃吹得真是没谱了。试问云母极脆,何以为刀?银丝极柔,又何以为剑?倘若云母、银丝都杀得了人,用一根头发就能把人脑袋勒了去。试问人身子是豆腐做的吗?原来女蜗造人是这么一个过程:她老人家补天之余,在海边煮了一大锅豆浆,用海水一点,点出一锅豆腐来,这就是咱们的老祖宗。女娲娘娘不简单,一只锅里能煮出男豆腐和女豆腐,两块豆腐一就合,就生下一个小豆腐?真他妈岂有此理。玉皇大帝坐在九天之上,阎罗大帝坐在冥罗地府,主管人的福禄生死,原来是两家合资开了个豆腐坊。好,太好了!书生悄悄落到后面去,偷手取出弹弓,照和尚脑后一弹弹去。
书生的弹弓铁胎裹漆,要是没学过射箭,任凭你有多大蛮力也拉不开。他的弹丸是安南铜铸成,拿在手里不小心掉下去,能把脚砸肿。这一弹要是打在和尚的脑袋上,势必贯脑而出。书生想到和尚正在夸夸其谈,冷不防嘴里钻出个大铜丸,势必要大吃一惊。要是弹丸从眼眶里钻出去,和尚觉得脸上掉下东西,随手一接,接到自己的眼珠子。这种事儿只要没落到自己身上,谁都觉得有趣。书生觉得自己有幽默感,就大笑起来。
谁知那和尚吹得高兴,摇头晃脑,那一弹就从他耳边偏过去。书生一看没打中,不禁暗暗心惊。他的准头可以打中三十丈外一个小酒盅,如今打这么大一颗秃头,怎么会打不中?那和尚怎么早不晃头,晚不晃头,偏等他发弹时晃头?莫非这秃头不是吹牛,而是有些真实本领?书生收起弓,赶上去探探和尚的口风:
&上人,可听见什么声音?&
&噢,一个大屎克螂飞过去,嗡的一声!&
书生想:这和尚的耳朵不知是怎么长的,弹丸飞过是什么声音,屎克螂飞过是什么声音?他又觉得这和尚怪可怜的,嘴里谈着出神入化的武功,背后有人暗算,却都不知道。催命的小鬼儿擦耳根子过去,他还以为是屎克螂!让他想去吧,不值当为他说嘴就把他打死。两人又并肩而行,谈到各种武功,说到拳脚棍棒,和尚又有很多说法,就如骑射剑术,都是书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根本无法想象的事。而且他胖乎乎。傻呵呵,月光下一颗大秃头白森森、亮灼灼,让人看了一发忍不住要朝上面下手。此时的月亮比刚才又亮了些。书生心里在大笑,满山的玉树银花仿佛在他身边飞舞。心里想笑,嘴上却不能笑,这可不好受。他想:我要和这位秃大爷谈些悲哀的题目,免得他招得我要打他的秃脑壳。于是他说:
&上人,你可知如今路上不太平?现在山有山贼,水有水寇。有些贼杀了人往道边上一扔,那是积德的。有的贼杀法新奇,伤天害理。昨天我们过汉水,车夫见水色青青,就下去凫水。一个猛子扎下去,见到水底下一大群人,一个个翻着白眼儿,脚下坠着大铁球,鼻子嘴唇都被鱼啃了去,那模样真是吓死人!我还听说温州有个土贼专门要把人按在酱缸里淹死,日后挖出来,腌得像酱黄瓜,浑身都是皱。还有人把活人挂到熏坊里熏死,尸首和腊肉一般无二,差点儿当猪卖了出去。现在的人哪,杀人都杀出幽默感来了!&
和尚说:&这些小贼的行径,有什么幽默感?我知道洞庭湖上有几位水寇,夜里把客商用迷香熏过去,灌上一肚子铅沙,再把肚皮缝上。第二天早上那人起床,只觉得身躯沉重,拼老命才站得住。在舱里走两步,只听肚子里稀里哗啦,就惊惶失措地跑出去,失足落水,立刻就沉底儿啦。还有几位山贼,捉到客人就分筋错骨大动手术,把双手拧成麻花别在脑后,再把两条腿拧得一条朝前一条朝后。然后把人放出去,那人在山道上颠三倒四行不直,最后摔到山涧里。像这样杀人,才叫有幽默感。&书生想:这和尚有痰气。和你说正经事儿,你只当是胡扯。看来有必要深谈下去,才能激发你的危机感。于是他说:&如今敢出门走路的人也都不简单。这年头儿,出远门儿就如爬刀山下火海,没个三头六臂谁敢出来?所以你看到个走乡的货郎,他可能在腰里挂着铁流星。看到个挑脚的力夫,他袖里可能有袖箭。就是个卖笑的娼妓,怀里还可能有短剑哪!人身上有了家伙,胆就粗,气就壮,在酒楼和陌生人饮酒,一语不合就互挥老拳,手上还戴着带刺的手扣子。在山道上与人争路,气不愤时就抡起檀木棍,打出脑子来就往山洞一扔。只要你敢用白眼瞪我,老子就用八斤重的铁蒺藜拽你,躲得过躲不过是你自己的事,所以如今走路可是要小心。说话要小心,做事也要小心。招得别人发了火,你的脑袋就不安稳。&
和尚说:&这样的行路人也只算些胆小鬼,见到发狠的主儿,只能夹屁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你看和尚我,手无寸铁,坦荡荡走遍天下,随身只有一根撒尿的肉棍儿,谁敢来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和尚吼一声,能震得别人耳朵里流汤。跺跺脚,对面的人就立脚不稳。山贼水寇、见了我都叫爷爷;响马强盗在我面前,连咳嗽都不敢高声。所以我走起路来,兴高采烈,这样出门才有兴致。小心?小心干什么?&
书生一听,心里更麻痒难忍。强盗响马见了你不咳嗽,你是止咳丸吗?我读遍了药书没见有这么一条,秃和尚,性寒平,镇咳平喘,止痰生津,不须炮制,效力如神。是药王爷爷写漏了,还是你来冒充?就算你是止咳九,吃了才能生效,怎么看一眼也管用?你不如去开诊所,让普天下的三期肺痨,哮喘症,气管炎,肺气肿的病号排着队去看你的秃脑袋。吹牛皮不上税,生怕稍有疏漏,吃了小贼的亏,就凭你一个吹牛皮的和尚,走起路来这么舒心。强盗大约是觉得抢和尚晦气,所以放过了你,不过我却放你不过!书生又偷偷落后,拿出弓来。他心里暗暗祷告说:&和尚和尚,你到阴间别怪我。不是我心狠,是你招得我忍不住,我这一弹就把你脑袋打开花,不痛不痒!让你猛一睁眼就
换了世界,这也就对得起你啦!&祝祷完毕,他咬紧牙一弹朝和尚打去,这就如案头上砍西瓜,绝无砍不着的道理。
书生发弹的时候,和尚刚好走到阴影里。转眼之间他又从阴影里走出来,闪光的秃头还是安然无恙。书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他放这一弹时格外的小心手稳,绝无脱靶的可能。看来这和尚不是吹牛皮,而是真有本领。他把弓收起来,打马追上。去,心想不得了,和尚说的全是实话,射蚊子射跳蚤实有其事,云母刀、银丝剑也是真的。和尚确实是止咳丸,也确实有人认识跳蚤文。女蜗娘娘确实在海边点了一锅豆腐,药书上也确实写着秃和尚寒平。这都是从和尚不吹牛推出的必然结论!书生这么一想心里马上乱糟糟。抬头一看前面,书生又禁不住惊叫一声:
&大师,我们走迷了!&
&迷什么?没有迷!&
书生想:这不对。要是不迷路,早该走出山区。可是前面山势更险峻!何况车辆也不见了,这要不是走错路,除非我真的长了一脑子豆腐渣!他说:
&大师,我们的车辆也不见了!&
&相公,这是去我家的路,老僧一世也没见过比你更有趣的人。所以要请相公到寒寺盘桓几天,宝眷和行李走了近路,现在已经到家了,我和相公走一条远路,意在聆听高论。&
书生想,这更是岂有此理!谁要到你家去?我的家眷和行李怎么会到了你家?你请我到你家去做客,我答应了吗?这个秃驴我还是要打死他?女蜗娘娘点豆腐我死活也不信。虽然书生不信和尚的牛皮,他也怕和尚的本领。忽然天上飞过一片黑云,把月亮遮了个严丝合缝。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都勒马不行。和尚还在喋喋不休。书生拿出弓来,朝黑地里发声的地方打一串连环弹,这回就是神出鬼没的黄鼠狼,也逃不开黑暗中袭来的弹雨。最后一弹刚出手,书生就鼓掌大笑起来。
忽然和尚一声暴喝:&深山无人,相公这么一惊一乍,可是要吓死老僧?&书生大吃一惊,连忙把弓收起。过了一会,乌云过去,书生看到和尚安全无恙,两个人重新上路。书生心里还在发痒,他真不乐意世界上有和尚这个人。如果世界上存在这和尚,就得相信跳蚤有户口本,人是豆腐做的。这些事一想痒得受不住,所以根本没法相信。但是同样没法相信的事儿已经发生了。今晚用弹子打斗大一个秃脑袋,三番五次打不中。他只顾想这些心事,忽听和尚说:&相公,你的马瘸了,看看它是不是漏了蹄?&
书生想:真糟糕,心不在焉,马瘸了都不知道。于是他下马去,把四个蹄子全看遍,蹄铁全是好好的。这却怪,蹄不漏,马怎会瘸?牵着马走几步,发现它根本不瘸。马既然不瘸,和尚怎么说它瘸?再抬头一看,和尚也不见了,书生真的大吃一惊,觉得是遇上了鬼。他上马向前追去,大呼:&上人!上人!等一等#
追了十里路,总算追上了和尚。书生长出一口气,两个人并缰行起来,他可没看见和尚瞪起三角眼,面上罩起了乌云。两人各自想心事,再也不交谈。
书生忽然想到:和尚没说过跳蚤有户口本,也没说过人是豆腐做的。他只说能识别跳蚤的牝牡,云母银丝也能杀人。既然他没有这么说,我怎么会这么想:这件事细究起来可有趣啦!原来是我非要这么想,好有理由打死他。现在和尚打不死,我可怎么办好?相信跳蚤有户口本,还是相信自己一脑子豆腐渣?他只顾想心事,就没看到月儿西坠,东方破晓,林间展鸟瞅瞅,山谷里起了雾气。他也没看到这条路走也走不完,原来是和尚领着他在兜圈子。忽然和尚把他领进一个山凹,这里有一辆轿车,车夫在辕上打瞌睡。车夫听见马蹄响抬头一看,见到这一增一儒,吓得直翻白眼,这一夜他经过不少惊吓,吓得再不敢说话。和尚说:&相公,宝眷都在这里,我到家去吩咐酒宴,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书生到轿车前撩开帘子一看,老婆丫环在里面正在熟睡。这些人可享福啦,车一进山就睡着,到现在还没有醒。回头再看和尚,他已经去远了,书生又纵马追上去,这回和尚十分不耐烦。
&相公,家眷已经还给你,你还跟着我待怎地!&
书生说:&大师,我们还是同行。书生在想些心事,想明了要向大师一诉心曲。&
于是这两人又在山路上同行,渐渐走到山顶上去。终于旭日东升,阳光普照,书生勒住马长出一口气说:
&大师,我想明白了!&
和尚也在想心事,他也勒住马,长出一口气说:&相公,我也想明白了#
书生说:&大师,小生自幼习武,会些弹术剑法。别人说话不合我心意,我就把他脑袋打开花,叫他说不下去。现在我明白了,这种做法非常之不好。小时候下棋,每到要输时我就把刀拔出来往棋盘上一插,于是长胜不败,结果到现在还是一把屎棋。听人说话也如此,倘若大师说得不对我胃口就把您打杀,怎能够增加见识。比方说,大师若说生姜是树生的果子,我只能说,您说得不对,却不能把大师打死。因为打不死时,我就太难堪了。大师现在活着站在我面前,难道我就因此相信生姜是树上生的?所以杀人不是好游戏,无论如何,不要杀人。&
和尚说:&相公,老僧自小习些武艺,专在山道上干没本的生意。和尚虽然抢劫,却不杀人,我专拣相公这样的人同行。你说东,我说西,你说鸡生蛋,我说蛋生鸡。说急了你打我我就露几手把你吓跑,家眷行李就都归我了。现在我想明白了,这种做法非常之不好。就以今晚来说。你打我一弹打不着,两弹打不着,最后打我一串连环弹,你还是不逃走,此时我就太难堪了。你现在站在我面前,难道我就因此一巴掌把你脑袋拍到腔子里?这不好,因为我已经抢了你的行李,又把你打死,实在太凶残。难道我就因此把行李还你?这也不好,因为你已经打了我十七八弹,还是我招着你打的。不抢你的东西,我来挨你打,那不成了受虐狂?所以,抢劫不是好游戏,无论如何,不要抢劫。&
这一僧一儒互诉心曲以后,就一起到和尚家里去。和尚要招待书生,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你不喜欢的每一天不是你的 - 佩索阿
你不喜欢的每一天不是你的:&
你仅仅度过了它。无论你过着什么样的&
没有喜悦的生活,你都没有生活。&
你无须去爱,或者去饮酒或者微笑。&
阳光倒映在水坑里&
就足够了,如果它令你愉悦。&
幸福的人,把他们的欢乐&
放在微小的事物里,永远也不会剥夺&
属于每一天的、天然的财富。&
坏人——季羡林
&积将近90年的经验,我深知世界上确实是有坏人的。乍看上去,这个看法的智商只能达到小学一年级的水平。这就等于说&每个人都必须吃饭&那样既真实又平庸。可是事实上我顿悟到这个真理,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与思考的。我从来就不是性善说的信徒,毋宁说我是倾向性恶说的。古书上说&天命之谓性&,&性&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本能&,而一切生物的本能是力求生存和发展,这难免引起生物之间的矛盾,性善又何从谈起呢?那么,什么又叫做&坏人&呢?记得鲁迅曾说过,干损人利己的事还可以理解,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千万干不得。我现在利用鲁迅的话来给坏人作一个界定:干损人利己的事是坏人,而干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则是坏人之尤者。空口无凭,不妨略举两例。一个人搬到新房子里,照例大事装修,而装修的方式又极野蛮,结果把水管凿破,水往外流。住在楼下的人当然首蒙其害,水滴不止,连半壁墙都浸透了。然而此人却不闻不问,本单位派人来修,又拒绝入门。倘若墙壁倒塌,楼下的人当然会受害,他自己焉能安全!这是典型的损人又不利己的例子。又有一位&学者&,对某一种语言连字母都不认识,却偏冒充专家,不但在国内蒙混过关,在国外也招摇撞骗。有识之士皆嗤之以鼻。这又是一个典型的损人而不利己的例子。根据我的观察,坏人,同一切有毒的动植物一样,是并不知道自己是坏人的,是毒物的。鲁迅翻译的《小约翰》里讲到一个有毒的蘑菇听人说它有毒,它说:这是人话。毒蘑菇和一切苍蝇、蚊子,臭虫等等,都不认为自己有毒。说它们有毒,它们大概也会认为:这是人话。可是被群众公推为坏人的人,他们难道能说:说他们是坏人的都是人话吗?如果这是&人话&的话,那么他们自己又是什么呢?根据我的观察,我还发现,坏人是不会改好的。这有点像形而上学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天下哪里会有不变的事物呢?哪里会有不变的人呢?我观察的几个&坏人&偏偏不变。几十年前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我想给他们辩护都找不出词儿来。有时候,我简直怀疑,天地间是否有一种叫做&坏人基因&的东西?可惜没有一个生物学家或生理学家提出过这种理论。我自己既非生物学家,又非生理学家,只能凭空臆断。我但愿有一个坏人改变一下,改恶从善,堵住了我的嘴。日
鱼服记——太宰治
一 位于本州岛北端的山脉,名为盆珠山脉,至多只有三四百米高的丘陵高低起伏着,因此在一般的地图上并没有标记。过去这一带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据说义经将军曾率家臣们向北逃亡,搭船经过这里,想渡海到远方的虾夷所在地。那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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