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黑狗仔是谁,带黑字的两个字名字

可惜不是你&完整版&&1
  可惜不是你
  作者:叶紫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我和他那段早已迷失在俗世尘埃中的往事,若近若远,似是而非,我以为我能够忘记,以为可以摆脱,以为它早已远离了我,其实,它却一直藏在我心里。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直到听完整首歌,我才不慌不忙的接起电话。卯足了劲和我比耐心的人,舍汪然其谁。
  那几乎能震破耳膜的大嗓门!我把手机拿开一寸有余,仍能听的清晰分明。
  我努力消化着汪然所汇报的惊人事迹,顺手将一头长及腰际的头发全部捋到脑后,心里第101次发誓,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剪了这三千烦恼丝,是谁说女孩子家一定要长发才显得温柔迷人,害我这一留便是七年。
  “叶子,你那头好吵。你在哪里?”
  我张了张嘴,若是实言相告,会不会遭她的一顿臭骂?
  “你不会又去那里了吧?”汪然在电话里惊呼,我轻笑,知我者汪然也。
  “……我对你无语。你这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其实我亦是无语。可是后面那句话让我几乎无地自容。
  “小姑娘你又来了啊。还是老规矩么?”王大娘笑吟吟的招呼我,我“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就算我不承认也早已是不打自招。“叶子,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你吃不腻么?”
  不腻么?我抬头看了眼堂前的金字招牌,“王大娘米线”五个大字闪着异样的光芒,不可思议,这家的米线伴随了我七年的时间。
  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筷子随意在碗里搅动。
  明明刚才饿的要命,却突然没了胃口。
  “然然,我是不是很傻?”憋了半天,我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
  如数付了米线的钱,我拿起包起身,对不起了王大娘,其实我也不想浪费,可是……
  好不容易挤上公车,我长吁一口气,上海的交通年年说要整改,可年年还是这副德性。
  忽然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我才走出的小吃店,不禁低呼一声。想要再看的清楚些,公车已经摇摇晃晃的开动起来。
  电话里传来然然的声音,“死叶子,你到底在没听我说?”
  “然然,我……我好像看到他了。”我并不确定。
  “哦……”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哪个他?向晖or林森?若是前者,想必你是大白天见鬼。要是后者嘛,本大师断定你们今生有缘有份,你还不快点追上去。”电话那头的她一定用手拨拉着齐眉穗,这都成了她的招牌动作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损友,遇人不淑啊。”我故意唉声叹气,没料想她轻描淡写的用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把我给顶了回去,口舌之争,我永远落下风。
  “我眼花,成了吧?”我不以为然,“向晖现在在国外可是如鱼得水,混的是风生水起,还回来干吗?”
  “你确定自己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导致精神恍惚,睹物思人……”她还要往下说开去,我大叫一声“stop,”引得众人纷纷注目,“我知道你文化底蕴深厚,嘴皮子功夫了得,我怕了你了。为了节省电话费,本姑娘决定现在就挂机,哼哼。”
  我想了想又对着电话吼,“晚上我在网上等你给我说今天的事,我警告你别再放我鸽子。”说完立刻摁下了off键,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说起汪然,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缘分的奇妙。初中时候仅有的一年相处,性格迥异的我们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之后,她回了天津,从此一南一北的两人靠着鸿雁传书维系这段珍贵的友谊,当然我们也为中国的电信事业和交通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仔细算来,我们认识有十多年了。怎能不让人感叹岁月流逝,人生苦短。
  回到家里,连叫了几声“妈,妈,”皆无回应,想来老妈又去研读中央的第144号文件,今天的晚饭怕是又没了着落。
  我随手打开了电脑,登上QQ,一个企鹅头像不停跳动着,双击点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叶子,我回来了。”
  是他!真的是他!我的心猛烈的震荡了下,手指下意识的将QQ界面放大到全屏状态。
  这个四年来未曾亮过的头像,此时的签名档已从“叶子,我走了,原谅我,”变成了现在的“这一生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尘封的往事如流水般瞬间充斥了我的头脑,那些甜美的,痛苦的,惆怅的,心酸的记忆缓缓浮上心头。
  与此同时,另一个QQ发来了笑脸问候:“叶子,我今晚加班。不能陪你了,不要太想我哦。”我信手点了个“抽打”的表情回敬,凝在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另一端,汪然的QQ如约亮起,我眯起双眼,抬手敲下一行字:begin now……
  第一章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那一年的八月,气压很低,骄阳似火,一丝风都没有。
  原本该在空调房内享受美食的我,此刻却被堵在离家门已不足百米的小区花园内。相较于林森的气势汹汹,我一脸的悠哉。
  “为什么骗我?”林森怒视着我,寒气逼人。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比冷气更好用,很快我身上的汗水都被吓了回去。
  “我骗你什么了?”我无辜的眨巴着双眼,明知故问。
  “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拿给我看。”他扯住我的书包肩带,而我死活不放。
  我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和你是一模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冷哼,高大的身形往我逼近,我吓的退后一大步,“给你看就是了,干吗这么凶?”我颇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通知书扔给他,惴惴不安的垂着头,准备见势不妙立刻拔腿就跑。
  我见他气急败坏的打开信封,一张白净的脸孔在瞬间涨的通红,一会又呈铁青绷紧状,我暗叫不好,刚抬腿,手臂就被他强有力的手臂钳制住,我虽然疼的眼泪都快流出,仍是嬉皮笑脸的说:“看完了就还我,我还指望着这通知书去报到呢。”
  “你……”林森飞快的低头咒骂了几句,我没有听清,自然也不会细问,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却被他抓的更紧了。
  “叶子,你有没有心?”
  我笑的云淡风清,耸了耸肩,“林森,你不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看着他快抓狂的表情,我极度无语。这个人对谁都能保持冷静有礼、理智温文,唯独面对我时会时不时被我气的暴跳如雷,有的时候我也会检讨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太狠太绝?
  我嘴角微勾,摸了摸下巴,抬头望天,嗯,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我最讨厌的菜是?”
  “青椒。”
  “我最喜欢的颜色?”
  “紫色。”
  “我最迷的球星?”
  “巴蒂斯图塔。”
  “我最喜欢的歌手?”
  “张信哲。”
  “……”
  “没话说了?”
  “……”
  “你还说我不了解你?”
  此时小花园中人逐渐多起来,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被人瞧见我们这个样子总是不甚雅观,我得下帖猛药速战速决。我笑着摇头,“林森,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孩么?”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很有自信的开口,“我这样的。”
  我哑然,头皮一阵发麻,很好,自恋到一定程度也就成了一种美德。
  “林森,从一开始我就拒绝你,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我想要的。”说的够明白了吧,其实我不是没有心,我的心在遇到我喜欢的人之前,会收藏的很稳妥。
  他深吸了口气,一拳垂在树杆上,“我以为有一天你终会被感动。”
  没错,高中三年,每次晚归都有他送我回家;如果没有他给我补习,我的成绩不会突飞猛进;就连老师和家长都几乎将我们视作一对,又因我学业的进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我们的“早恋”。
  可是感动毕竟不是喜欢。感动生爱和因同情生爱一样,都令我难以接受。
  “林森,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没用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了。
  他淡漠的眼瞳轻扫过我,我没来由的焦躁起来。见他缓缓举起手,我认命的闭上眼睛,心里却暗道:林森你要是动手打我,你就不是个男人。
  手掌忽一紧,顿觉多了件东西,我睁眼瞧去,是林森把录取通知书塞了进来。他面无表情的做完这一切,轻轻的道了声“再见”,随后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原本该为终于摆脱他的纠缠而感到高兴,可不知为何涌上一丝怅然。
  回到家中我把自己扔进沙发,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
  时近三年,我还是能清晰记得同他初次见面的场景。一天之内,连着碰见三次。先是新生报道,迟到的我在大礼堂门口与同样心急火燎的他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面面相觑,随后哭笑不得。临到安排座位时,我们被安置在了前后座,相视一笑,互相问好。傍晚放学时又在车棚推车的当口,发现有无聊人士将我的自行车与另一辆锁在一起,等到车主赶来,发现又是他。
  林森是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男生,以其一流的学习成绩毫无悬念的成为各科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又以出众的外貌和颀长挺拔的身材成为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我一直不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他会独独钟情于各方面条件都不甚出色的我。
  他从来不在人前隐藏对我的好感,因此我也几乎成为全年级女生的公敌。我苦笑一声,人人都羡慕于我的好运,又有谁可以体会我从默默无闻之人忽然上升为全校焦点而陡增的压力。
  泛黄的信封上留下林森濡湿的手指印,薄薄的几张纸掂在我手中却有巨石般的分量。填报志愿前夕,他不止一次的征询我的意见,在得到我报考ZJ大学的肯定答复后,才在最后一天填上自己郑重的一笔。他的故作高深只换来我的好气又好笑,我可不希望之后四年还要继续遭受他的荼毒和同窗的白眼。于是ZJ大学换成了JT大学,我偏不让他如愿以偿。而Z大和J大分属两个城市,不管今后会怎样,至少能享有四年的清静。
  防盗门被推开的咣当声拉回了我飘忽的思绪,妈妈提着满满的两个马夹袋走入,我忙伸手接过,低头一看,竟全是些零食、水果和糕点,不觉失笑:“妈,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吗?”
  “给你带去学校,听人说J大的伙食不好,怕你饿着。”妈妈捏了捏脖子,坐到我身边。
  我讨好的倒了杯水给她,撇撇嘴,“那也不用这么多吧。”
  “你吃不完还有林森呢。”
  我哑口无言,话语在舌尖转了几个来回,终于默默吞下。
  仿佛是意识到我情绪上的转变,她诧异的问:“刚才遇上林森让他上我们家玩,他说改天再来看你。你俩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觉得自己满头的黑线,常听说有家长因为孩子早恋采取各种强制手段,只为了将火苗扼制在萌芽之中,可偏偏我的父母不但态度暧昧还采取了放任其自由蔓延的政策。
  “妈,我和他又不是一所学校,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说的已是无比婉转,仍是被妈妈狠狠一记敲在脑门上。
  我委屈的扁了扁嘴,小声嘀咕几句,她哼了一声,“不要当我不知道,定是你耍了花招。”
  知女莫若母,我只得讪讪干笑。
  “你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从来也没出过远门,原本有林森替我们照顾你,你这孩子还非不领情。”母亲大人满腹的牢骚,在一两个小时之内不会有结束的趋势。我眼角撇向了客厅里的挂钟,暗暗叫苦。
  “林森这孩子人乖巧,读书又棒,对你也好……”我把脸转向一边,尽量做到左耳进,右耳出,类似的话,前前后后听过不下百遍,耳朵上的老茧也起了几层了。
  “……”
  “我真搞不懂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每次“推心置腹”的谈话都是在我的无声抗议后以这句为结案陈词,我喘了口气,终于得以解脱。
  我可以对妈妈的话不加理会,可是她说多一次便会在无形中加深我的愧疚。
  我在企盼和焦躁中迎来了开学,幸好新鲜忙碌又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很快冲淡了对林森的内疚之情。
  第二章
  带上一本书,去浪迹天涯……
  竹喧是我步入大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新生报到那天,着实有些兴奋,这是我头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当我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罗列的流程,注册,交付学费,领取一堆生活必需品后,推开了430寝室的大门,当时她正抖抖索索的站在小梯子上吃力的挂着一床蚊帐,回眸望我,脸上沾满了汗水和灰尘堪比花猫,显得尤为滑稽,她扑闪着黑白分明的杏眼冲着我甜甜一笑,一脸的真诚在瞬间就打动了我。
  还没等我自我介绍一番,接下去的场面诡异的出乎我意料。只见她躬身奋勇往下一跳,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漂亮的自由落体运动,紧接着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响声,角落里柜子上的瓶瓶罐罐加上脸盆脚盆全都打翻在地,而她坐在其中无辜的瞅着我,我在几秒钟的痴楞后终于爆笑出声,这样的迎接方式委实令人记忆深刻。
  这是我初次见识竹喧的彪悍,未曾料想,这仅是开始。晚上的寝室睡前座谈会让我又一次领略到她无比强悍的言行。
  整理完寝室后,下午则是千篇一律的开学典礼和动员大会。高中时,每个学期总会有这么一出,真没想到,进入大学仍是不能免俗。近一天的忙碌后,早已疲惫不堪的室友们陆续回到宿舍,年轻女孩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且很快熟识起来。
  长着张娃娃脸的梅玫,却是七人中相对年龄最大的一个,自然是当仁不让的被选为寝室长。
  说话细声细气的裴子瑜,温柔稳重,安静的坐在床头听我们讨论,不太插嘴,但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柔柔笑意,会让我产生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错觉。
  陈冬,不厚道的竹喧立马给起了个绰号:冬瓜。的确,白白嫩嫩又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这个外号很适合她。
  名字最富有诗意的当属柳如烟,据她自己推断,她母亲怀她的时候正迷琼瑶,因此疯狂的指望女儿也能像琼瑶文艺片中的女主一样,如杨柳般婀娜,似烟雾般梦幻。按照竹喧恶毒又颇为嫉妒的说法却是她长的实在是太对得起群众,大家一看,这名字真好,赶紧如烟般散掉吧……恶灵退散!
  程英是寝室中唯一一个家在外地的女生,酷爱武侠,一共带了两厢行李,其中一个竟是满满一箱子的金庸全集,美其名曰:精神食粮。她的座右铭即是: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读金庸。她对武侠小说的迷恋程度,从她的姓名便可见一斑。那美若天仙,又对杨过一往情深,却始终将这份感情压抑心中的黄药师之关门弟子,也曾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师有意的安排,被分在同一寝室性格迥异的七人,竟然都分属天秤座,这一点着实让我们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十点宿舍楼准时熄灯,我们在一片咒骂声中不情愿的各自钻进蚊帐。夏末和初秋的接替,空气中弥漫着湿气,稍稍一动,额上仍是会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微型风扇,旋动按钮,惬意的吹着阵阵凉风。一时之间,扇叶转动声,蒲扇的哗哗声不绝于耳。就在我昏昏欲睡之时,对床的竹喧忽然开口说:“姐妹们,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好啊。”我顿时来了劲,连声附和。
  其余几位室友也兴致高涨的探出半个身体,一个劲的催促,“快说。”
  竹喧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道:“是个黄色笑话。我可话说在前头,以后不要说是被我带坏的。”
  几丝闷笑从角落发出,不知出自谁之口。竹喧没有理会,见我们无异议“嗖”的一下坐起来,双腿一盘,如老僧入定,慢条斯理的说开了:“有一个男子,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又是家财万贯,几乎是每个女子梦想中的钻石王老五。可这样一个极品男,却一直没能找到理想中的另一半。不是他眼界太高,而是因为他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隐疾。”
  话至此,竹喧顿了顿,柳如烟插嘴问:“不是他有什么暗毛病吧?”
  竹喧“嘿嘿”干笑,接着说:“他只要一开口说话,原本中意他的女子都会逃光光,原因无他,又尖又细的嗓音,同太监无多大区别。为此,他苦闷了很久,终于有一天他不甘再被人嘲笑转而去医院求医。医生在为他做了详尽的全身检查后,告诉他要改变声音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要下定决心很难,唯一的方法是成为真正的太监,除此,再无其他疗法。男子正值壮年,怎肯轻易就范,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就医。随着他年龄的增大,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只有他还是孤家寡人,心中愈发的孤苦。于是在一个午后,他独自一人去海边散心。看到许多人在游泳,便也心痒的下了水。他被告知只有周围一公里处是安全的,出了范围会有鲨鱼。他在水中泡了一会,心情也好了很多,游的兴起把之前的告诫抛著脑后,越游越远,渐渐离开了安全区域。一阵腥风刮过,他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叫,这才忆起刚才的警告,慌忙往回游,已是来不及。眼前一花,几条凶猛的鲨鱼朝他扑将过来,他感觉下身一痛,水面上立时漂起几缕红丝,慌乱之间只能开口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竹喧的描述生动形象,像是亲眼所见,我完全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她先是用尖细的声音叫了几下“救命”,然后埋下头,用手抠住脖子压住嗓子粗声粗气又有气无力的叫唤道:“鲨鱼来了。”
  寝室里鸦雀无声,仿佛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晰分明。我还在等着竹喧接下文,她迟迟不发话。这就完了?没头没脑的算什么故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竹喧,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死一样的沉寂后,寝室忽然炸出一长串的爆笑声,柳如烟和梅玫已然笑的东倒西歪,程英和陈冬拼命揉着肚子,连一贯矜持的裴子瑜也止不住发出银铃似的笑声。竹喧从床上蹦了起来,怒喝:“死叶子,你才声音变了呢。”又惹得整个寝室的人捂着嘴狂笑不已,只有我无辜的眨着双眼,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直到管理处阿姨拍响了寝室大门,她们才意犹未尽的噤了声。
  很久以后,我才弄懂了这个笑话的含义,从这天起,每次说到鲨鱼,我和竹喧总会成为嘲笑的对象。为此,我的耳朵没少受竹喧的蹂躏。
  当然,本次卧谈会也在无形中增进了彼此间的友谊,为往后四年的和平相处和共同进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三章
  有些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深秋的夜晚,总是带着微凉的惬意。
  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老爸老妈推出家门,又踏上漫漫征程。
  最初的新鲜感消失后,我开始讨厌星期天,讨厌每个周日都要换三辆车,横跨大半个上海市区回到这里。这个闪着金光的校名就像围城似的,外面的人打破了头拼命往里挤,而在里面的人就直想着能尽快毕业脱离苦海。
  背着厚重的双肩包,双手提着两大袋苹果,我用膝盖撞开了寝室的大门。
  “叶子,你回来了,”门边的床铺跳起一个肉弹直扑我而来,“可想死我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我斜眼看了眼竹喧,把手里的水果往后藏了藏,“你不会是挂念上它们了吧?”
  “我是这种人吗?”竹喧苦笑着朝墙边努了努嘴。
  角落里一溜红色的水瓶并排列着,唯独少了竹喧的那两个,我将袋子扔在行礼箱上,再把背包甩到了上铺,狂笑:“你又丢水瓶了。哈,谁让你非要买鹤立鸡群的粉蓝色呢。”我摸着笑的微疼的肚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还幸灾乐祸啊你,”竹喧长长的手指狠狠的掐了我一把,“已经是开学以来的第三回了。”
  我吃痛的大叫,“怕了你了,死竹子,下手这么狠。”
  “不管,你现在陪我去买,”她铰着我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嘛?”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说竹子,你这套要是用在你那前男友身上不是更好嘛?对我可是完全不管用。”
  “呸,死叶子,你再提他我可就和你急,”竹喧朝我翻白眼,鼻子冷哼一声。
  我知道自己揭了她的伤疤,讨好的从袋子里摸了个苹果递给她,“喏,拿去,算我赔罪。”
  “这还差不多,”竹喧笑眯眯的接过,随手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往嘴里就是“咔嚓”一口。
  “脆,甜,你带来的苹果就是好吃。”
  “喂,这苹果还没洗呢。”现在轮到我翻白眼了。
  “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往嘴里塞下了最后一口,拍了拍手,拉起我,“走吧,买水瓶去。”
  “我可才洗完澡,把你的脏手拿开点,”我做势做了个砍的手势,叹息,“粗糙,你就是粗糙。”
  “不许用管理学那老顽固的口气说话,我恨死他了。”看着竹喧的苦瓜脸,我捂着嘴乐。
  说到竹喧那天的丑事至今我还记忆犹新,谁让她偷懒晚起,偏偏撞到管理学杀手王教授点名。
  那一声“到”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到门口,披头散发,衬衫的扣子上下颠倒,粗糙之名便由此而来,也因此成了整个外语系的笑柄,连带我们430寝室也托了她的福而名声大振。
  想到这里,我又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看着她又要不高兴,我这玩笑也不能开的过头了。我用胳膊撞了撞竹喧,指了指空着的几个床位,“其他人呢?还没回来?”
  “约会的约会,没来的就还在家,剩我们两个孤家寡人促膝谈心呢。”口气还颇不屑。
  说来也怪,兴许是高中时期被压抑过甚,一迈进大学校门,个个如同脱缰的野马。外语系向来是女多男少,因此很快成为其他专业虎视眈眈的对象。特别是我们的室花裴子瑜(我们给她封的),也是系花(全系男生公认),更是全校男生梦想中的公主,追求她的人能从人民广场一直排到外滩。
  “别酸溜溜的了,我陪你买水瓶去,”我在沉甸甸的双肩包里翻找着钱包,一回头,见竹喧还在那自言自语,“叶子,你说我俩才貌还不差,怎么就没人追呢?”
  “你忘了J大女生十回头的典故了?似子瑜这般才貌,确是凤毛麟角。”我猛地拍了下她的后背,唬的她一惊一咋的。
  “那是对我们的侮辱,亏你还当笑话讲。”竹喧总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了,我推她出去,锁上门,边走边说:“是侮蔑,你当那是别的学校嫉妒咱们不就得了。”
  说实话,竹喧身上兼有南方女孩的柔媚和北方女子的豪爽,这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和她做室友绝对不会寂寞。
  从宿舍到学校小卖部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林荫道,这里可是校园鬼故事最有可能发生的场所之一,另一处当然就是宿舍楼各层楼道的厕所了。
  “竹子,你硬拖我陪你,不会是……怕鬼吧?”我坏笑着,故意在每次经过这里总会打冷战的竹喧耳边轻轻嘀咕,“死叶子,”她反手挠我痒痒,我“咯咯”的笑着,戏弄竹喧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也着实给枯燥无味的大学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亮色。
  “嘘,”我忽然在唇上竖起了食指。”
  “你又搞什么鬼,”话才出口,她自己立刻噤了声,还伸出手摸了摸颈中据说在普陀山开过光的护身符,“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从小就不信鬼神之说,看到她一脸的虔诚,早就笑的弯下了腰。
  “叶子,别笑,你看那,”竹喧神秘的指向林荫道僻静处的长凳处,拉着我躲到树后,隐隐约约看到两个肩并肩的侧面。
  “老情人?”我有些好奇。
  “足球队队长,学生会文艺部长,计算机系的大帅哥――向晖。”竹喧的口水都快要滴落。
  “你不是发誓非老外不嫁吗?怎么又犯花痴了?”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三百度近视硬是不愿带眼镜的后果便是模糊一片
  “切,秀色可餐。看看总可以。”自从结束一段痛苦的初恋后,她就说要学习国外情侣之间好聚好散的潇洒。
  我凝神细看,“这人很有名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叶子,你是从火星来的吗?”竹喧猛拍我的脑袋,神色暧昧,“不知他身旁的女孩是谁?”
  “你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吗?走吧走吧。”我拖着她就走,不再理会她的超级八卦,这家伙绝对有做狗仔队的潜力。
  学校的小超市向来生意红火,两个营业员根本照顾不来,这不,门口排上了长长的队伍,有些心急的同学嘴里已开始骂骂咧咧。
  超市里被挤的密不透风,我皱着眉头一手用手扇着风,一手从货架上随便取了几包方便面。果真不出我所料,审美观点绝对令类的竹喧,手中提着的还是两个粉蓝色的水瓶。
  “不怕再丢了?”
  “这次在上面写上本姑娘的大名,看谁还敢偷拿。”在瞧见我手中的面时,她一把抢了过去,“你又吃这个。”
  “我减肥,别拦我。”我又抢回来。
  “你老吃这个没营养。”没说的,这位室友还挺关心我。
  “你就当我备库存吧,”女孩子的通病,时尚的追捧者,超级购物狂,一到月底就口袋空空,通常只能以方便面充饥,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唉,所以说找个长期饭票是我的终极目标。”竹喧耸了耸肩膀,嘴微微上翘,吹着额前的刘海,晚风拂过,长发飘飘,相对于我100年不变的齐耳短发可有女人味的多。
  “嗳,叶子,”竹喧又开始挤眉弄眼。
  “你眼睛抽筋了?”我故意作弄他。
  “去,你的反应怎老比别人慢半拍,”她附耳道,“帅哥过来了,手牵着手,还真浪漫。”她摇头晃脑,陶醉万分。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仅仅看到两个背影,女孩身形纤细高挑,男子比之尚且高了一个头,宽肩阔背,身材颀长,传说中的帅哥还是没眼福见到。
  “喂,人都走远了还看。”说话间,排队付钱的队伍已短了一大截,很快便轮到了我们,竹喧还在那东张西望,我几乎拽着她的耳朵才让她收回了心。
  宿舍大楼陆续亮起了灯,唯独四楼从左数起的第二个窗口还是漆黑一片,“几个死丫头还没回来。”竹喧一脚踢起了一小块碎石。“大家同时进校,为什么她们的行情这么看好?外语系一向男女生比例极不协调,出手要快才能一抓一个准。”
  我笑了笑。任凭她胡言乱语,我就是不搭话。
  “430的叶紫?”宿舍管理处的阿姨探出了半个头。
  “是啊,吴阿姨,”我甜甜笑着。
  “你的信,签收吧,”小窗口里伸出了一本登记册,泛着陈年的气息,潇洒的挥上大名,手捧着十来封的信,兴高采烈的上了楼。
  “我说叶子,每周就数你信最多,难怪连向来健忘的吴阿姨都不会把你认错。”竹喧嘟着红艳艳的小嘴。
  “少眼红,我人缘好。”我打着响指,顺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记。
  “小样,小人得志。”打开门,竹喧二话没说甩掉凉鞋,毫无风度的趴在了床上。
  “你呀,不学无术,用词不当。”我扬了扬手中最厚的那封信,“你得跟我家然然好好学学,人家可是五岁看红楼,八岁读简爱。”提到我这个死党,心中总是暖意融融。
  跨着床边的小梯爬上自己的床位,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小心翼翼得展开信纸,悠然自得的读着汪然一贯带有文言色彩的长信,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叶子,叶子,”声音从对床传来,“英文暗恋是哪个单词?”
  “不知道,自己查字典去。”不理她,这家伙就是懒惰,懒得翻字典,懒得查资料,总以为一张口答案就能呼之即来。
  “我是法语系,你才是英文专业,不问你我问谁去。”一本字典从对面砸了过来。
  侧身闪过,我嘻笑,“你不知道我是超水平发挥才得以混进来的吗?想当年我高考分数出来以后,那可是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啊。尤其是我那班主任,预言我只有二流大学的命,我看他真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哈!”有一点被我故意忽略掉,没有林森为我勾划重点,系统辅导,重点大学仅存在于梦想之中。
  “少得意,”竹喧像猴子似的一溜烟的窜了上来,抓起个抱枕挤到我身边,“话说回来,向晖和你的梦中情人长的有点像哦。”
  “我的梦中情人你也知道?竹子,你什么时候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她又开始套我话,我得提防着点。
  “不就是那踢足球的XX嘛,你那点小秘密哪能瞒的了我?”她拍拍胸脯,八卦女的本质暴露无遗。
  “不懂别瞎说,我看球不看人,纯欣赏而已,”脸颊稍稍泛红,这个岁数了还追星说出来真丢人。
  “啧啧,相信你才怪。”她一手掐我的脸,一手抄起我那一叠信件翻看起来,“汪然,林森,张琳,小燕……还真不少呢。”
  “你看归看,干吗还读出来?”我有些不悦。
  “叶子,”天生少跟筋的她浑然没觉察到我的不满,依然兴高采烈的问:“嗨,你的林森还没死心呢,一周一封信,雷打不动,你就毫不动心?”
  “我和他是哥们,哥们你懂吗?”我从竹喧手里夺过书信塞到枕头底下,再让她看下去不定还能讲出什么话来。
  “切,别和我说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她的手指在床单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竹喧将手中的圆珠笔高高的抛了上去再稳稳的接住,到了手中还伶俐的转了一圈,“自己想去,你情商太低,本姑娘恕不奉陪,背单词去了。”她利落的翻身下床,手捧法文书装模作样的啃起来。
  十点过后,其他几位室友陆续归来,而熄灯后的那段时间往往才是一天的开始,那些校园的八卦传闻多半就是这样流传开的。
  第四章
  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爱一个人不一定会拥有,拥有一个人就一定要好好去爱……
  “叮铃铃,叮铃铃。”五点三十分,闹钟准时响起,赶紧按掉,生怕吵醒了尚在美梦中的众位室友。
  在林森的高压政策下无奈养成的习惯,五点半起床看书背单词。都说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日之季节在于晨,他说大好青春可不能就在睡梦中浪费了。林森的这句话我倒是听进去了。高中成绩并不出色的我,能侥幸进入这个人人羡慕的高等学府,更得比别人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行。
  “叶子,你又起这么早啊?”对床的竹喧揉揉惺忪的睡眼,“嘘,别吵醒了别人,”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端着脸盆走出了寝室,走廊上空无一人,盥洗室也静悄悄的,只有漏水的笼头还在坚持不懈的发挥余热,报修多日,仍未有人上门修理,这等工作态度实在是需要检讨。间或厕所的大门被穿堂风吹的发出“砰砰”的巨响,刚来时的不习惯也早被现在的麻木所代替。
  晨光微曦,洗簌完毕后的我神清气爽。回到宿舍,从枕头底下摸出四、六级英语词典,耀目的亮黄色荧光笔勾勒的单词,提醒着今早要温故而知新的对象。
  戴上新配的隐形眼镜,眼前顿时清晰了许多,轻松搞定,今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寝室大楼,值班的吴阿姨头耷拉在椅背上打着瞌睡,手试探着推了推大门,幸好门已被提早打开,要不然又要麻烦吴阿姨,每天如此,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校园中央的人工湖是最美的一块地方了,一到晚上,这里就会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依偎左右,情话绵绵。
  而对我来说,清晨这里无疑是最适合看书的地方,空气清新自然,湖面水光十色,随风荡起阵阵涟漪,美不胜收。
  今天在我惯常坐定的长凳上已被一人抢占,竟然还有人比我更早,真是西边出太阳。
  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着一条式样简单的牛仔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肤色黝黑,眼睛明亮,是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再仔细一瞧,发现他与昨晚竹喧在我耳边提过N次的某人十分神似。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迅速向我看了一眼,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该死,一见陌生人就脸红的老毛病又犯了。难怪老被我老妈说上不了台面。
  他朝我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如沐浴春风,笑的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同学,你早,也是来背单词的?”他扬了扬手中同我一模一样的词典,站起身挪了半个座位给我。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坐了下来。有些局促,鼻尖还冒出了薄薄的细汗。深秋十月,秋高气爽,我还能紧张的出汗,真服了自己了。
  “大一的学妹?”见我不吭声,他又主动开口搭话。
  “嗯,”我惜字如金。
  “难得有大一的新生这么用功。”他自嘲,“我要是能和你一样,四级早过了。”
  “勤能补拙,”能少说话绝不多开口。
  他微怔,咧嘴,扯出个大大的笑容,“你真有意思。”
  我回他个笑容,继续自己的原则,不和陌生人多说话,翻开字典,决定把昨晚背过的几页再看一遍。
  见我并不太容易接近,他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半闭眯双眼,把这些单词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回顾了一遍,早上的记忆真是惊人,效率也是极高。抬眼见身边的人抓耳挠腮,字典从头往后翻,看看这个,又背背那个,毫无规律可循。
  我忍不住发笑,男生一般都敌视英语,高考时好几个哥们就是栽在英语上。突然良心发现,“学长,哪有你这样背单词的?”
  “我是翻到哪个就背到哪个。”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字典,摊在膝盖上,随手翻到“F”的那页,指着二月February:“我以前的老师说过,每个单词都有记忆的方式,就看你能不能找到。譬如February,除了根据读音拼出字母外,它的结构也很有特点。中间的bru,用上海话来念不就是皮鞋油吗?”
  他朗声大笑,我顿了顿又说:“那位老师并不是师范专业毕业,可她的方法很有用不是吗?”
  他点头,“的确是种不枯燥的学习方法。我记下了,同学,谢谢你。”
  “不客气。”把字典交还给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在六点一刻,时间过的太慢,离第一堂课还有整整两个小时。
  “嗨,”身后传来一声娇呵,把沉浸在ABC中的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才知道她叫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帅哥。
  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秋水明眸,两人十分相配。
  “走啦,吃早饭去,好饿,”一开口就是娇滴滴的吴浓软语,典型的上海嗲妹妹。
  “好,”帅哥向我招呼道:“今天谢谢你。”
  “不用。”
  等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仍是可以听到两人的一问一答。
  “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干吗要谢她?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要先答哪个?我和她根本不认识,谢她是因为她刚才和我讨论了有关英语的学习方法。”
  “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的英语……”
  声音渐渐远去,越来越轻,直至完全听不到,但那女孩的不满显而易见。我也未曾料想今日的相遇,是开始,也是一生……
  “竹喧,这里。”首堂便是管理学王教授的课,照例会点名,幸好竹喧在王教授进门的一刹那赶到,也不枉我为她占了个好位子。
  “点过名了么?”刚一落座,竹喧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我来。
  “算你运气好,王教授才进来,还没来得及呢。”我边说边拿出课本和笔记,取出钢笔搁在一旁。
  竹喧长吁一口气,“害我跑的差点没岔气。”
  “你早起个十分钟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偏偏要赖床到最后一刻。”我没好气的埋怨她,每次替她占位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遭人嫉恨不说,对冷嘲热讽还得装作听不见。
  “糟了,”竹喧猛的拍了下大腿。
  “又怎么了大小姐。一惊一咋的,吓死人不偿命啊?”竹喧就是难改毛毛糙糙的脾气,惹的一向好说话的寝室长梅玫也看不惯了,转身过来瞪了她一眼。
  “我忘掉管理学的书了,”竹喧苦笑,伸手抢过我的字典,“借用一下,”企图蒙混过关。
  讲台上王教授“唰唰”的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推了推黑边框近视眼镜,用他那自以为幽默风趣的开场白和富有“磁性”的嗓音,开始了又一课题的讲解。
  竹喧偷偷摸摸的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本袖珍口袋书,压在字典下有滋有味的看起来。
  “你课本不带,这个倒不会忘记,”我冷哼一声,指了指被我们称为小黄书的台湾小言。
  “不黄不看,有黄必看,越黄越看,我们的宗旨。”她压低了声音,满不在乎的调笑,脸不红,心不跳。
  这时,王教授有意无意的朝我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吓的我们连忙低头,曾听毕业的学姐说过,王教授的特色是从来不会在课堂上点你的名,但会在期末的成绩单上给你算个总帐。
  “现在把书翻到第一百五十页……”我按照他的要求翻到指定的页码,竹喧也装模作样的翻动字典,“好你个叶子,你瞒的我好紧。”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突然掐住我的手臂,狠狠的拽起我的胳膊。
  “你小声点,我们现在可是王教授重点盯防的对象。”我举起书本挡在前面。
  “哼,你看这是什么?还不快给我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你们认识的经过给我一五一十的讲一遍。”竹喧将字典推到我面前,扉页上赫然写着98级计算机系向晖的字样,笔迹硬朗,饱满,一看就是出自男生之手,最重要的是这一行字是用钢笔写就,这年头同我一样还喜欢用钢笔写字的老古董可不多见了。可是书是怎么被调换错的,我实在想不通。
  我简略的把早晨在人工湖边巧遇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不小心弄错的吧。”
  “就这么简单?”她的不相信完完全全的写在脸上。
  “就是这么简单,别想多了。”我用笔尖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记。
  “不对啊,据我所知向晖的英文很好,还得过去年全校演讲大赛的头等奖。”她挠了挠头皮,显然也在怀疑自己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不会吧,”我目瞪口呆,我被他耍了?我不甘心的回道:“他自己说他四级都没过。”
  “叶小姐,我现在可以确定他是在耍你,他四级没过是因为考试那天重感冒,还在考场上睡了过去,这件事成为了他们计算机系的一大笑柄。我师兄告诉我的,绝不会有错。”竹喧捂住嘴坏笑,“叶子,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神经病,”我啐道:“你自己也看到他有女朋友了。”
  “切,男未婚,女未嫁,女朋友又怎么了?结了婚还照样可以离婚呢。”竹喧的思想奇特而令类,非我等能及,我经常都跟不上她的思维。
  “这样啊,”我心里直犯嘀咕,关羽面前耍大刀,做了回小丑,“那就拜托你师兄帮忙把字典换回来吧,我用惯了原来的那本。”
  “叶子,你不觉这是个好机会吗?”竹喧双手托腮,无限向往。
  “那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我耸了耸肩膀。
  王教授的课索然无味,就连一向标榜好学生的我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信笺,还是好好的嘲笑一番那刚刚被发展进学生会的死党――汪然才是正题。
  照例在署名处画上一片飘逸的叶子,王教授下达了下课的最后指令,时间算的刚刚好,吃饭寄信两不误。
  第五章
  恋爱,在感情上,当你想征服对方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被对方征服了。首先是对方对你的吸引,然后才是你征服对方的欲望。
  “死然然,”我挥着手中的信纸,边读回信边在心里暗暗骂她,人家明明是做事稍微迷糊了一点,思想又单纯了点,偏偏被她说成是别有用心。
  咒骂完毕,又问了自己一句,话说,你当时真的没半点私心吗?
  我倒了一杯水“咕咕”灌下,对汪然信中提到的和她唇枪舌剑的萧大侠兴趣陡增。
  “430的叶紫,你的电话,”走廊一角的小喇叭发出难听的咝咝声,可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
  寝室还没有装电话,手机更不是我们这些还在“剥削”父母劳动力的学生买的起的,打个电话得去学校的小卖部,接电话更是几百号人通用一个号码,由每层楼面的宿舍管理处通过最原始的方式传递。
  430寝室和宿舍管理处正好处在走廊的两个极端,每次气喘吁吁的跑过去还得遭受阿姨的白眼。
  “喂,哪位?”我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喘着气。
  “叶子,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耳熟。
  “季羽?”我并不确定,天生对识别嗓音不敏感,就像做立体几何题我永远找不到两面角一样。
  “是我,叶子,周末有空吗?好久没见了,几个同学想聚下。”季羽是我初中时代的同桌,回想当年汪然老是因为我和她接触过多而乱吃飞醋。进了高中以后,因高三文理科分班和繁重的学业而疏远。我们曾发誓要考同一所大学,不过我知道后来她被SH师范大学数学系录取,于是成天的怨声载道,感叹世界的不公。
  “还有谁?”算来毕业才没几个月,可经历了黑色7月之后,感觉恍如隔世。
  “通知到几个就几个吧,具体还说不上数,”季羽定是在扳手指头,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行,地点?时间?”我和阿姨打了个招呼,从桌上的便笺上撕了张纸下来,一手夹着电话,一手准备记录。
  “周六下午一点,人民广场大屏幕下见。”我“噗哧”笑出声,“小羽,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地方吗?每次都是这里。”随手把纸团抛进了废纸篓。
  “这可是最具标志性的建筑物了,”她“切”了一声,“叶子你别笑,要不你给想个地方啊。”
  我想了想,“大剧院或者博物馆门口都可以,肯德鸡麦当劳也不错,要是必胜客缘禄寿丝更没问题。”
  “就知道你没好话,”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也可以揣摩到她的不屑一顾。“不和你胡扯了,到时不见不散啊。”
  “收到,只要你这个组织者不晚到就好。”迟到是季羽的一大美德,所以她说一点,一点半到达目的地也来得及。
  “叶子……”季羽忽然扭捏起来,“到时,我……会多带个人来。”
  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小羽,你交男朋友了?”
  “嗯。”她小声的笑了,“我们不是说过不管谁交了男朋友一定要过彼此这一关吗?”
  “是啊,亏你还记得。”犹记得年少轻狂时的胡言乱语。
  “这次是我,下次就该轮到你了。”季羽的话语带着恋爱中女孩独有的羞涩和甜蜜。
  下次轮到我,我的那一半又在哪里呢?搁下电话,收拾起心情,周六的聚会还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走出管理处没几步,就被阿姨叫住,“叶紫,又是你的电话。”口气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我小心翼翼的陪笑,“谢谢阿姨。”
  “喂。”五分钟内两个电话,还绝无仅有过。
  “请问是99级英语系的叶紫吗?”很干净的男声,挺有礼貌。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以礼还礼,我做人的原则。
  “向晖,98级计算机系的向晖,”这个名字,我猛的睁大了眼睛,居然是他。“我们前几天早上见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自然记得,被耍的经历怎么可能忘记。
  “那天不知怎么把我们的字典弄错了,本来两本一摸一样的也无所谓,但我看你在字典里加了很多备注,都是很有用的东西,你看是不是要找个时间换回来?”他说话语速很快,还特别强调了“换回来”这三个字。
  那上面记录的可全是精华和心血,怎么说也要拿回来。我清了清嗓子,“嗯,谢谢你,那你说个时间。”
  “那今晚六点,我在图书馆二楼等你。”匆匆挂断电话,苦笑一声,还真被然然那乌鸦嘴说准了,只是晨曦微露旭日东升换成了夕阳西斜晚霞初照,是不是孤男寡女还有待考证。
  回到寝室,室长梅玫丢了张表格过来。“叶子,填了交给我。”
  “什么?”我纳闷,不就去接了两个电话嘛,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社团活动,重在参与。”梅玫嘴上叼了支笔,说话含糊不清,“选你喜欢的就是。”
  靠窗的程英显然已经填好,正晃悠着双腿,优哉的听着随身听,还不时的轻哼几句。她的身形属于典型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外号“小不点,”非常适合她。
  睡在她上铺的柳如烟正举着面镜子顾影自怜,才顾不上什么社团活动学校活动呢,打理好自己这张脸才是正事。
  这两个人高高挂起,两耳不闻身边事,啥事都不必指望她们了,我拿着笔几步窜到裴子瑜面前,“子瑜,你选哪个?”
  没等裴子瑜接上话,一旁的竹喧插嘴,“当然选舞蹈社。”
  我耸了耸肩,“我从小就是舞盲,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大学的扫盲班就是为你这样的人准备的,听我的准没错。”竹喧在裴子瑜的肩头推了下,“你说是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子瑜好脾气的笑了笑,“叶子,你别听她的,自己拿主意。”
  “打死我也不去,”我有自知之明,到时怕不是我不走,而是舞蹈社提着扫把赶我走。
  表格上一整排都是密密麻麻的社团名字,看的人眼花缭乱,“声乐社”三个字映入眼帘,眼前一亮,“就选这个。”在空白处打上勾,再签上自己的大名,任务完成。
  “又一个选声乐社的,天哪,”当我把表格交到梅玫的手上时,她嘴里发出的就是这样恐怖的声音。
  “有很多人选么?”回头一看,各位室友都挂上了同一个表情。
  “没错,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我们寝室七个人通通报了声乐社。”梅玫唉声叹气,“这声乐社的门槛还贼高,大家准备应试吧!”
  “应试?”异口同声,难怪竹喧一个劲的撺掇我报舞蹈社呢,原来是想减少竞争对手,一个白眼丢过去,换来她的吐舌加怪脸。
  “听说是唱首歌,通过的留下,通不过的咔嚓,”梅玫还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怪糁人的。“文艺部部长亲自把关,姐妹们,各显神通吧。愿主保佑你们,阿门。”她上下划着十字,一脸的虔诚。
  我失笑,弄的跟真的似的,只要我不怯场,这小小的应试自不在话下。抬头见到竹喧挤眉弄眼的朝我傻笑,我冲上去拎住她的耳朵,“死竹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笑着求饶,“好叶子,我可什么都没说。”
  “哼,”我扭过头,看了眼书桌上的闹钟,时间也差不多了,“竹子,我们吃饭去吧,吃完去自修。”
  “嗯,”竹子从床头抓起本书,“明天管理学随堂考,看来不熬个通宵是不行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用功?”最爱和竹喧斗嘴的柳如烟不失时机的发难。
  “去去去,少来,明知道那王教授对我有偏见,这次还不乘机给我小鞋穿,再不努力成绩单上可就非常的难看了,”竹喧的苦瓜脸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滑稽。
  我从抽屉里抽了两张信纸,预备给然然回信用,有时还挺佩服我俩,一周好几封信,怎么就有那么多说不完的事儿呢。
  图书馆里已聚了不少人,难得一见的景象。我和竹喧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这里比较清净,视线又较为开阔,找个人什么的也算是方便。
  摊开信纸,照例先画上个大大的笑脸:
  “然然,还记得季羽吗?小丫头交了个男朋友,兴冲冲的拉我去把关,等我周六过后好好的跟你汇报工作,保证详细到位,满足你一切八卦的欲望。”
  “恭喜你找到嘴皮子功夫和你有的一拼的人,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认识,告诉他我无比的崇拜和仰慕,终于使我摆脱终年被你欺凌的命运。”
  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大页,满意的丢下笔,再次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还是没见到某人的影子,忽然意识到我被放了鸽子……
  第六章
  如果爱上,就不要轻易放过机会。莽撞,可能使你后悔一阵子;怯懦,却可能使你后悔一辈子。
  为了被放鸽子的事情,我连着郁闷了好几天。幸好周六的同学聚会冲淡了我的火气。
  早早吃罢午饭就出了门,虽说季羽铁定会迟到,好在其他人都会十分守时。
  在徐家汇下车换乘地铁一号线,幸好是周末,如果摊上上下班高峰,被塞成一个个沙丁鱼罐头,想想就颤抖。
  我一直都不喜欢坐地铁,一来讨厌地底下的阴暗,二来地铁终年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害得我敏感的鼻子长时间喷嚏不断。
  从徐家汇到人民广场差不多还有四、五站,我倚门而坐,没过多久就被身旁一浑身汗臭的猥琐男子醺的落荒而逃,退到门边,厌恶的扭过头,却在瞥见一个身影时有些发怔。他就站在我身旁的车厢,一手支撑在扶杆上,一头浓密的黑发因卷曲而微翘,式样简洁的白色休闲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挺拔俊逸,他是我所见过的能将白色穿的最好看的男人。四目相接,我抿唇一笑,他的名字已在我嘴边,不料他却抢在我之前唤出声:“叶紫?”
  “隋礼师兄,好久不见了。”我轻轻的吐出几个字,脸上有些发烫。讶异许久未见,他还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我。
  仍像是很多年前那样,他紧走几步,继而对我展露一个迷煞人的浅笑,看样子他放电的段数又增强了不少,幸好我的免疫力也不差。
  “去哪里?”
  “人民广场。”
  “噢?真巧,我们同路。”
  我点点头。
  沉默了几分钟后,他像是不经意的问:“你考的是哪所大学?”
  “J大。”
  “挺好的。”
  这次是长达十分钟之久的冷场,所幸列车很快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人民广场站。在地道里一路走着,我一路琢磨他会从哪个出口出去,又会在哪里同我道别。可是一直走到最远的一号出口,我们仍是同路。
  一号出口处是香港名店街,说是名品,其实不过是将一些中低档次的品牌集中在一起,方便选购。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上这里来购物的,吸引的无非是工薪阶层和学生一族。
  我脑子里还在为上次和竹喧一起逛街看中却没钱购买的一款包包感到遗憾,冷不防眼前闪过一道红彤彤的亮光,季羽就这样如一团火焰出现在我的面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柔顺的直发披在肩头又觉妩媚动人。
  她亲亲热热的挽起隋礼的胳膊,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这才转向我这边,眉眼间皆带着笑意,“叶子。”
  我忽然领悟过来,隋礼便是季羽要在今日隆重推出的人,也明白了为何她在电话里会如此扭捏。
  我照着季羽作势挥了一拳头,“臭丫头,瞒的我好紧。”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颊渲染上红晕,捏着我的掌心,紧张的说:“叶子,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轻笑,当真是个傻姑娘,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她还在惦记着。我缓缓摇了摇头,凑到她跟前咬耳朵,“你们郎才女貌很相配,记得将来我要做你的伴娘哦。”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季羽斜睨隋礼一眼,但见他眼中盛满柔情蜜意,与季羽相视一笑,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大屏幕下已聚结了三三两两的熟面孔,久未见面的同学碰在一起,免不了缅怀过去,展望未来。一下午都是在避风塘中度过,喝茶,打牌,聊天,随后是聚餐,泡吧,唱K。貌似所有的同学聚会,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主题。
  钱柜大包厢里响起熟悉的旋律,由季羽和隋礼深情对唱情歌《有一点动心》,我为他们打着节拍,思绪随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而逐渐飘忽到青涩的少年时代,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不懂情为何物,只为了单纯的美好而轻易喜欢,其实不过是虚幻的梦境。
  当时,隋礼是高我们两届的师兄,英俊的外形加之优异的各项成绩自然而然成为小女生眼中的头号花痴对象。他和林森是两个极端,林森热情如火,有时会让你难以招架,感觉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而隋礼与之正相反,他体贴细腻,恰到好处的礼貌总会让人如沐春风。正如同八点档的烂俗剧情,我和季羽也时常会在上下学的路上谈论起他,对他的仰慕自是心照不宣。
  我还能清晰的记得那次,隋礼托人带口信给我,约我放学以后在学校附近的公园见面,我是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中,昂头挺胸的走出教室。而见面后才得知,他要见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是季羽的好朋友,而他想通过我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事情。
  最终季羽为了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而断然拒绝了他的追求。现在回想来,他们的小心翼翼都是害怕会伤害到我,其实,这种近乎偶像似的盲目崇拜,在我生命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幸好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否则,良心不安的会是我。
  如今我要做的便是给予他们深深的且最真挚的祝福……
  “你打错电话了,没这个人。”这已经是今天向晖打来的第三个电话,顶着管理员阿姨的白眼,我对着电话好一通狂吼,当我好欺负是不是,字典不要也罢,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都说我脾气好,可这人总能轻易的拨起我的怒气。
  “叶紫同学,你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解释,那天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并不是有意……”
  “Stop,我再说一遍,你打错了,”气乎乎的挂断电话,长吁一口气。
  出人意料的是一贯以马脸为其标志的管理员李阿姨此时露出一个疑似谄媚的笑脸,“同学,和男朋友吵架了?”
  额上竖起三道黑线,眼前之人莫非就是人称校园狗仔队的幕后指使?心有不满,又不敢开罪她,只能挤出一个笑容,“阿姨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小姑娘家装装腔也就算了,不要太过分,要是男朋友跑了哭都来不及,李阿姨可是看的多了。”她一副过来人的身份指点着我。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人也未免管的太宽了。“阿姨,我还没有男朋友呢,你要是不嫌弃,你家儿子啊侄子什么的尽可以介绍我认识,我来者不拒。”
  阿姨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只好闭了嘴,我险些暗爽到内伤。
  我踢踏着拖鞋,临走时还和阿姨调侃,“有合适的男孩千万别忘了我啊。”
  话音才落,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起,阿姨接起来低声询问几句,无奈的递给我,“又是你的。”
  我心里暗骂一句,还有完没完,抓起电话,劈头就嚷道:“你还要我说几遍,没有这个人,以后不要再打来了,谢谢。”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一个淡淡柔柔的声音,“怎么了?谁把我们叶大小姐气成这样?”
  我拍了下脑门,“然然,是你……我还以为是……”咽了口唾沫,硬生生的把那两个字吞了回去。
  “你以为是谁啊?干吗吞吞吐吐的?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然然在电话那头“哇哇”直叫,一个劲的逼问我。
  “没有谁,喂,你这个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赶紧转移话题。
  “叶子,我好可怜……”汪然用略带夸张的语气叙述着她的悲惨遭遇,可怜兮兮,“我八百元的眼镜,我的脸,差点就毁容了……”可以想象她现在的样子,估计是没法见人了。
  “你还能给我打电话证明伤的不重,”我坏笑,“一般公主遇险的时候,总会有王子出现,嘿嘿。”
  汪然笑骂,“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知道现在长途电话多少钱一分钟么?”
  “错,是女孩,不是女人。”我反驳,“请不要破坏本小姐的名誉,”和汪然斗嘴,人生的最大乐趣,尽管我们处在一起的时间远不及信件的频繁。
  一贯伶牙俐齿的汪然在此时忽然沉默了,“喂,然然,你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啊?”继续发挥互相折磨的本色。
  “叶子……好想你。”从她的嘴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煽情的话,这真的是出自神经粗线条的汪然之口吗?我怀疑,可还是被感动了。
  鼻子有些发酸,我捏了捏鼻梁,张大眼睛瞪着天花板,“想我就飞来看我,也就两小时的行程,你少在电话里和我互诉衷肠。”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然然平静的问我。
  “三年?五年?”我故意含糊不清的回答:“实在是记不清了。”
  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四年零八个月,”难为她能记得这样清楚。
  “然然,我可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丑了。”现在的氛围有些感伤,一时没法适应这样的改变,只能以自嘲加牺牲形象来活跃下气氛。
  “叶子,或许哪天我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可别大惊小怪。”
  “到时我一定舍命陪君子,以弥补这些年来的相思之苦,”我干笑几声,就听到然然在那头“呸”了一下。
  我在这头正聊的起劲,浑然没注意到李阿姨渐渐拉长的脸,她先是旁敲侧击,“叶紫同学,晚自习快开始了吧。”
  我没空搭理她,随便“嗯”了一句就企图应付过去。
  她见没啥效果,只能使出杀手锏,“叶紫同学,请注意下影响,这是公用电话,你已经占用了近半个小时,也为别的同学着想下,OK?”]
  惊人的发现,原来宿舍管理员阿姨的英文也能说的这样溜,不愧是在名校耳濡目染多年,自惭形秽,我吐了下舌头,向汪然挥泪道别。
  第七章
  追逐一个人,我遗忘了自己的世界,所以每当这个世界遗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那样的迷惘。
  声乐社的门前已汇聚了好些人,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应试即将开始,据说大批的报名者在抽签后分在三天,一天又被划分为三组,我,恰恰被安排在第一天的最后一场。
  竹喧是被我硬拖着来的,寝室七个人,就属我最倒霉,还被众位室右戏称为开路先锋,任务艰巨,前路迷惘。
  已有同学陆陆续续的走进了会场,出来的时候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春风得意。
  “我才唱了一句就被轰了出来,切,一句就能定生死吗?”说话的男生嗓音嘶哑,一脸的青春美丽嘎拉痘,我和竹喧对视一眼,低头闷笑,此人自不量力,活该被赶出来。
  “文艺部部长向来苛刻,就你这嗓子不是自取其辱吗?”嘲笑声,讥讽声不断,幸好那男生已走远,否则一场争吵不可避免。
  文艺部长?向晖?我忽然有些坐立不安,这回真是撞在枪口上了,昨天才得罪了他,今天就落在了他的手上,真是流年不利,改天一定要查了黄历才出门。
  “叶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正在胡思乱想,竹喧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还准备啥,肯定没戏,”我一把拉起竹喧,“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你搞什么啊,试还没试就放弃,不像你的为人哦。”竹喧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再说,我们可还指望着你来一个开门红呢。”
  我还来不及开口反驳,紧闭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带着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有礼貌的问道:“请问哪位是叶紫?”
  “我是,”这才发现原本热闹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和竹喧两个人,难怪他无需大声喊名字了。
  “轮到你了,请随我来。”实在是不想丢人现眼,我求救似的望着竹喧,这个毫无人性的女人居然顺着把我往里推。
  门缓缓关上,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主考官。
  一身黑衣黑裤,耍酷给谁看呢,不过不可否认,得确很帅。
  “叶紫同学,麻烦你先做下自我介绍。”开口说话的是先前领我入室的男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膝盖上搭着一本笔记本,看来还要准备随时记录下重点。
  “叶紫,大一新生,外语系,主修英语,可以了吗?”公式化的口吻,我像背书机器般,面无表情。
  “说说你为什么要加入声乐社?”一直默不作声的向晖插嘴问道。
  不是说只要唱首歌就万事大吉了嘛,怎么到我就这么复杂,难道是存心找我麻烦?我着恼的瞥向了始作俑者,他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从小喜欢唱歌,仅此而已。”有些话没说出口,以前的嗓音堪比女高音,自从扁桃腺做过手术后,就成了现在沙沙的低低的哑哑的,确切的说还带了些磁性,貌似这样的嗓音在如今是相当的吃香,也不知道手术带给我的是幸或是不幸。
  “看来你很自信,”向晖嘴角微扬,“那就唱首你最拿手的曲目吧。”
  “我有一个要求,”不知哪来的勇气,我高高的昂起头,毫不示弱的盯着向晖。
  向晖挑了下眉毛,颇有兴趣的问道:“还第一次有人提要求,好,你说来听听。”
  “无论录取与否,还请让我完整的唱完它。”前车之鉴,希望不会死的太难看。
  一丝笑意在他眉宇间荡漾开来,“好,我答应。开始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实说我还真没什么特别拿手的曲目,而且我在各个时段欣赏的歌曲也不尽相同,知道加入声乐社需考试后,也就随意挑选了一首歌词甚得吾心的歌,万芳的《新不了情》,再者我和她的声线也极其类似,唱来自是得心应手。
  向晖和眼镜男迅速交换了下意见,在各自的名单上打了个勾。眼镜男友好伸出手,“叶紫同学,欢迎你加入声乐社。”
  同样还礼,“谢谢。”
  我长舒一口气,轻松过关,幸好向晖不是难缠之人,没有趁此机会给我小鞋穿。
  “下周一晚上六点来这里报道,”我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同竹喧分享,眼镜男又在我身后叮嘱了一句。
  “嗯,知道了,”我加快了步伐。
  “别迟到,”我直翻白眼,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已经走到门口,低沉干净的男声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叶紫同学,麻烦你留一下,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说。”
  眼镜男此时的表现让我十分的唾弃,刚才还在埋首整理资料,现在溜的比谁都快,临出门时还低头哈腰的说了句,“你们聊,我先撤退。”
  鄙视他。
  停下脚步,没办法,人家现在成了我的直接领导,我再拿不出顶撞的勇气和魄力。
  我站在声乐社的门口,仿佛有儿时上课开小差结果被留堂的感觉,偷偷看了一眼事情的始作俑者,只见他正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喏,你的字典,还给你。”他缓缓走了过来,高过我一个头的身高显压迫感,“找你还真是不容易。”
  我并没有伸手去接,笑容直接就僵硬在了我的脸上,向晖的字典在我被放鸽子的第二天就遭到了碎尸且抛尸荒野的下场,现在可好,拿什么来还给人家。“你的字典……我不小心掉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这本,还是留在你那吧。”虽说伶牙俐齿一贯是汪然的风格,可让我这样吞吞吐吐,含糊其词还是头一次。
  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嘴角浮起一个微笑,只怕他并不相信我那拙劣的谎言,也可以预知那本字典悲惨的命运。他耸了耸肩膀,将字典丢回了抽屉,“也好,那就先交给我保管,你什么时候想要回去就来找我。”
  这是什么话,他还以为我私藏了他的字典不成,又不是文徵明的真迹我犯的着吗我。不过再怎么样被误会为私藏也总比知道是我扔掉的好,所以我并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回了句“嗯。”
  “叶紫同学,下个月学校要举办一次歌唱比赛,来评出本年度的校园十大歌手,板报和海报宣传的事我想请你负责。”他又递给我一个文件袋,厚厚的一叠资料,“这是学校去年比赛的实况报道和现场花絮,你可以参考一下。”
  “为什么是我,我还是新进的社员,你们元老级的随便哪个出马不比我强?”话没经大脑思考就蹦了出来,我已经认定了他是在报复我,咒骂已经从腹语上升到了唇语。
  “我看过你的字还不错,再加上总要给新人锻炼的机会,要不然你们一句学生会历来压制新人总不给予表现的机会岂不是冤枉了我,”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把矛盾的冲突点轻飘飘的扔回给我。“你不会是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吧,”最后又来了一句,“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明知他使出了激将法,不服输的个性还是让我脱口而出,“别小看人,不就一张海报吗?你说,什么时候要?”话才出口,我已经后悔的半死,我这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呢。
  果然,他狡黠的一笑,那份得意劲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最晚不迟于下周,这是声乐社的钥匙。”明晃晃的银色小锁匙闪了我的眼。几乎是伸手抢了过来,得,我自找的,活该,怨不得谁。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号码是?”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款黑色翻盖手机准备做记录,哈,爱立信,刘德华和关之琳做广告的那个。腐败。
  “我没有手机,所以,请继续拨打宿舍管理处电话,64******,”我机械化的报着数字,这人和人差别就是大,人家用的是最新款的手机,而我和汪然还停留在最原始的书信交流。
  “这回不会再有什么打错电话,或是没有这个人之类的话了吧,”粗话在我嗓子眼里转了几圈,险些就憋不住了,这什么人,不该记住的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应该不会,”我含糊其词,只要你不再得罪我,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
  第八章
  每个女孩都是一个会飞的天使,一旦遇见自己的所爱的人就会折断翅膀坠落凡间,也许她会因此受到很大的伤害,可是她不会害怕,她的心在随他而动。
  昏暗的走廊上已无半个人影,竹喧这个没有阶级同情心的家伙,在我被扣留的时候不搭救也罢了,现在居然还自己先行撤退,没有一点无产阶级并肩作战的革命觉悟。
  走出教学楼,夜色深沉浓重,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似有千针万线把天与地密集的缝合起来,难怪竹喧临时叛变,现在我可以理解了。
  急忙退回到楼内,这场大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无休止的等下去。瑟瑟的秋风带来些许的凉意,我环抱双肩,后悔没有多加件衣服,现在还真是美丽“冻”人了。
  咬了咬牙,寝室楼离这里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冒雨冲回去应该没事吧,我毫无信心的往外探了半个身体,立刻被打落在身上生痛的雨点吓的退了回来。
  “没带伞吗?这把给你。”天籁之音啊,差点让我痛哭流涕,尽管眼前这人在五分钟之前还戏弄过我,身体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伸手接过雨伞,轻声的道了句“谢谢”,字典加上雨伞两次的人情,我记下了。随手打开雨具,转身就要消失在夜幕之中,想想觉得不对,又折了回来,“你把伞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他笑了笑,脱下外套盖在了头上,男生宿舍可不比女生寝室,和教学楼几乎是跨越了大半个校区,他要这样回去,落汤鸡不可避免,感冒咳嗽或许也会顺道光临。
  “一起走吧,”我指了指手中的雨伞,我不介意共用一把伞,当然前提是他也不用担心被人误会。
  向晖犹豫了会,接替下打伞的重任。男左女右,很和谐的安排。
  “我虽是女生,也不需要特别的关照,把伞打过去一点,淋雨生病我概不负责。”雨伞的大半都遮盖在我的头上,他的左胳膊已被完全淋湿,我不得不提醒他,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对于共享一把伞的提议就变的毫无意义。
  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手上的姿势却没有任何的改变。我瞥了他一眼,目光正好与他的肩齐平,回想起曾经看过的杂志,高过一个头的高度,女生的头顶刚好抵在男生的下巴,情侣之间最完美的身高差距,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怦然一动。
  雷声隆隆,闪电轰鸣,大雨磅礴,尽管有雨伞的遮挡,到达女生宿舍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身的狼狈。
  “今天谢谢你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擦擦吧。”
  “回去喝点开水,换掉湿衣服,否则很容易感冒,”向晖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继续说:“要是你病了就没人做板报了。”
  我刚为他前一句话感动,就被后一句说的恨不得踹他两脚,狠狠瞪了他一眼,沉默几秒钟,稳定了下情绪,“放心,绝不会误了你的大事。”时间上不会有问题,质量嘛,到时看本姑娘的心情了。
  道声再见,我潇洒的捋了下湿发,来日方长,不会每次都是他占尽上风,三十年风水还有轮流转的时候。
  踏上楼梯,眼角余光瞄到走廊的尽头似乎有一双冷峻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侧身看去,又什么都没看到,神经质,我暗骂自己的敏感和多疑。
  这座百年老校什么都破,就是热水供应还算充足,这也是学校唯一能给我们的安慰了。匆匆冲了个热水澡,将换下的湿衣服浸泡在脸盆里,洗衣粉刺鼻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想起向晖的话,我立刻跑回寝室灌下了一大杯开水。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我随口说道:“门没关,自己推进来。”
  门应声被推开,一个瘦长的影子斜斜的靠着,双手环在胸前,刚脱掉了隐形眼镜,我的视力实在是无法辨认眼前之人的长相,就算是竹喧现在站在那里我都有可能要仔细的看上几分钟,更别提不熟悉的人了。
  “请问哪位是叶紫同学?”慵懒的声音,带点柔媚的蛊惑,很典型的上海女孩。
  找我的?我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她,漂亮健美,樱唇含笑,古典的鹅蛋脸,却配着一头绚烂的金发,倒也不别扭。
  问题是我并不认识她。
  “我就是,”我上前一步。
  同样的,她也是几乎把我从头看到了脚,看完之后还轻蔑的来了句:“长的也不怎么样嘛。”
  找茬来的?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个主儿,自己还不知道。
  “你找我什么事?”心中暗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不是我找你,是另有其人,我只是受人所托,想请你去谈谈。”她直言不讳。
  我又看了她一眼,“我不认识你,想必也不会认识你的朋友。”
  “去了不就认识了?难道你还害怕我会吃了你?”妙极,今天的第二次激将法。
  已蜗居在床上多时的竹喧“噌”的一下蹿了起来,悄悄走到我身旁,拽了下我的胳膊,我知道这家伙是给我壮胆来着。
  “我想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在大雨天跟个陌生人就走吧,”不再理会她,我的衣服还浸泡着呢,我也没功夫多管闲事。
  “你就没一点好奇心?”她嘴角的那丝玩味的神情,让我越发的觉得可疑。
  好奇心人皆有之,我的还特别强烈,不过这也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像在这种敌我未明的情形下,还是少接触为上上之策。
  正在这时,寝室的灯“啪”的一下尽数熄灭,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指针已走到23点,宿舍管理员阿姨的叫声在各层楼面回荡,“熄灯了,都回去睡觉。不要说话了,否则警告加扣分。”
  金发女傲慢的扭着屁股就走,临走时还丢了句话给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同她有任何的交集,“叶子,这女人好凶啊,你怎么惹上她的?”竹喧长吁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我哪知道,我不惹麻烦,麻烦还自己找上门来了,”我猛的拍了下脑袋,“啊,我的衣服还泡着,”冲到盥洗室,竹喧还一路跟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在我耳边唠叨,“说不定不是坏事,你别担心。”
  还有这样的好事,竹喧老被人说少根筋,还真是没说错她。
  “叶子,我买了今晚的火车票,后天早上到上海,你来接我吧。”接到汪然的电话,昨晚的阴霾立刻挥之尽尽。
  后天早上到达上海,我手忙脚乱的翻出课表,英语课,那个长的像大力水手的蒋教授就交给竹喧搞定了。
  第九章
  爱情还没有来到,日子是无忧无虑的;最痛苦的,也不过是测验和考试。当时觉得很大压力,后来回望,不过是多么的微小。
  尽管置身于嘈杂的人群中,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汪然。她同五年前相比没有多大变化,周身浓厚的书卷气,与火车站的喧哗格格不入。
  横扫城隍庙的各路小吃,又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谈心,直到傍晚我才带着汪然回了学校。
  我哼着小曲整理床铺,等我收拾稳妥,汪然已差不多处于半昏迷状态,唯有从她嘴中含糊不清的吐出“萧赫”两个字。
  “喂,汪然,你给我醒醒,”我推着说话说到一半就睡成死猪的汪然,这女人,把我兴趣吊上来就不管我了。她揉着眼睛,嘴里小声嘟囔一声,“我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又沉沉睡去。
  我看着然然放松的样子和嘴角微扬的笑意,脑海中不禁浮现五年前的我们,也是经常这样挤在一张小床上,明明有较为宽敞的上下铺,我们偏偏享受这种彼此依赖的感觉。
  “叶子,你睡着了吗?”对面传来竹喧懒懒的声音,还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没有呢,怎么了?”我往外挪了一点,借着昏暗的月色隐约看到竹喧也探出了半个身体,双手托腮撑在床沿边。
  她压低了声音,“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前晚那女人今天又来找过你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认识她。”汪然梦呓几声,翻了个身,我把滑落的被子给她重新盖上,这家伙,踢被子的习惯还是没改掉。
  “叶子,我真受不了你,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竹喧做势长叹一口气,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今天我可打听过了,这女人叫毛莉,和徐雯婕一个寝室。”
  “徐雯婕是谁?”我纳闷了,这又是何方神圣。
  “天哪,”竹喧拍了下头,“我快被你气死了,徐雯婕就是向晖的女朋友。”
  “那更不关我事了,”话是这么说,脑子却立刻反射出那名女子的长相,修长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白衣白裙,娇媚可人。
  “真的不关你事?”竹喧贼贼的笑了,我刚要反驳,就见汪然不知什么时候睁大了眼睛挨到我身边认真的倾听我俩的对话。
  “死然然,人吓人要吓死人的,”我拼命捂住了嘴,这才没有大呼小叫,可走廊里已有大嗓门喝道:“430寝室,不要再说话了。”
  我吐了吐舌头,拉着然然迅速钻进被窝,直到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松了口气。这个月的宿舍文明分,七扣八扣的已所剩无几,要再被扣分,我就是430寝室的千古罪人。
  汪然扯住我的耳朵,“小叶子,这下轮到我审问你了,来,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报一遍,缺一不可。”我闭着眼睛不答,显然她不愿意放过我,硬是扳过我的头,“你无权保持沉默,嘿嘿,原话奉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姑苏慕容家的绝学,她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我一下拍掉她的手,“八字都没一撇,不是,被你弄糊涂了,捕风捉影的事你也相信,汪然,你怎么和竹喧一样八卦?”
  “切,叶子,你别扯到我,我可是为你好,”性急的竹喧听到我数落她,一下从床上蹿了起来,“噌噌噌”几下就爬到了上铺,“别闹了,小心床铺塌掉。”我急的大叫,虽然我们三人都还算苗条,可加在一起分量也不轻,学校的公用设施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可不想成为他们此次重点打击的典型。
  只听见床架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铺着的床木板有些凹陷变形,竹喧也慌了手脚,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幸好在她安全撤退后,脆弱的床铺也恢复到了原样。
  我险些笑岔气,“竹喧,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重了吧,赶紧减肥去。”
  她哼哼两声不再理会我,我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背对着汪然也合上了双眼。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刺耳,我猛地睁开眼睛,推了推汪然,“然然,你听,是在敲我们的门吗?”
  “好像是,”她屏气凝神听了会,“这大半夜的,不会是鬼敲门吧?”
  “不要吓我啊,”竹喧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真讨厌,我最怕这种东西了。”我和汪然对望一眼,肚子里笑的快抽筋,脸上却不动声色。初中那会,这是我们最常唱的双簧。
  “谁在下铺的,去开门看看,吵死人了,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寝室长发话,其他几位下铺的室友都聪明的装睡,唯有最靠近大门的竹喧没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翻身下床,嘴里蹦出一串骂人的法文。
  门被缓缓拉开,一阵冷风飘了进来,在深秋季节带了份微微的凉意。“奇怪,没有人。”竹喧倒抽一口冷气,“砰”的关上门,跑到我床头,“叶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确定刚才开门后外头没人?”我笑着问她。
  她点点头,我继续说道:“没有人,那门又是谁敲的呢?”
  汪然十分配合的回答,“不是人,自然是鬼。”我们一唱一和,竹喧被唬的就快哭出来了。
  不好意思再捉弄她,汪然凑近我,在我耳边悄悄说道:“用我们以前那个方法,一试便知。”
  “什么方法?”
  “就是香蕉皮,笨。”汪然白了我一眼,对于她的记性和反应灵敏度,我一向是自叹不如的。
  “好主意,”我拍手称赞,有了汪然在我身边,似乎还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我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按住同样也要跟着下来的汪然,“然然,我自己能搞定,你留在这看好戏就是。”我又转到竹喧床头,“竹子,把你的香蕉贡献一个给我。”
  “在桌上搁着呢,”竹喧想了想又问,“你不是不爱吃香蕉的吗?”
  “谁说我要吃啊,”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凭着感觉随手掰下一个,三下两下去了皮把瓤递给竹喧,“我只要香蕉皮一用。”
  “哦哦,”竹喧好像也有些明白了我的意图,塞了满嘴的香蕉还不忘夸奖我聪明。我朝上铺比了个“V”字的手势,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寝室的大门。
  又是一阵冷风,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匆匆将香蕉皮扔在门口,我掩上房门,躲到了门后。
  “叶子,”竹喧才开口就被我“嘘”一声打断,细碎的脚步声已经在楼梯口出现,上天是公平的,眼睛近视,我的耳朵便非常的灵敏。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随之上下起伏,很快,在我们寝室门前停住,“来了,”我暗暗对自己说。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在这样一个深夜被提及,向来胆大的我也难免有点发毛。
  敲门声和“扑通”倒地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出所料,我和然然的计谋成功了,门外的闷哼和叫骂总不见得是鬼发出的,还没听说过鬼也怕痛。壮着胆子拉开了寝室大门,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地上那团蜷缩的黑影仍是将我吓了一跳。
  “喂,你没事吧?”伸手去拉她,被她一下甩开,虽说半夜敲门装鬼吓人极不人道,不过看她的样子,这跤也跌的不轻。
  这时,竹喧和汪然都站到了我身后看热闹,对门和隔壁的寝室也被惊动纷纷打开了门,现场一片混乱。坐在地上的女人“哎呦哎呦”的怪叫,估计这等悲惨的叫声穿透力能直达宿舍管理员阿姨的耳中。
  竹喧紧张的凑到我耳边,“叶子,她好像摔的挺严重。”
  汪然很有把握的说:“装的,没事,一会儿管理员阿姨来了,保管她跑的比兔子还快。”
  然然的本意是吓唬那人,谁知说话间曹操就到了。“出什么事了?怎么都不睡觉,是嫌分太多了?430寝室,怎么又是你们?”
  我们可算是上了黑名单,430寝室的罪名从此又多了一条:半夜煽动整层楼面的校友聚众闹事,罪不可恕。
  竹喧不服气,噘嘴道:“怎么什么事都怪在我们430寝室的头上,李阿姨你搞搞清楚,这个女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们这来敲门,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李阿姨皱了皱眉,用力把地上的女孩拖了起来,“你是哪个寝室的?跑到这来干吗?”
  “526的,路过而已,”她一直低着头,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头惹眼的金发放哪都是焦点。“毛莉,”我听见竹喧在我身后倒吸一口冷气,也在瞬间明白了她就是冲着我来的。
  “你是五楼寝室的跑到四楼来还算路过?”竹喧抢白她,围观人群一阵爆笑。
  “好了好了,不要影响其他人休息,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李阿姨怒气冲冲,“都各自回寝室去,430和526寝室各扣十分,”一人五十大板,不公平也得认,这场闹剧终以两败俱伤而收场。
  毛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屑的白了我一眼,我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有事就直接来找我,装神弄鬼是小人行径。况且还是替人受过,何苦呢?”
  她放声大笑,“好,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
  “叶子是正好不在,谁躲你了,”竹喧就喜欢强出头,她不假思索的吼了出来,“也请你那个幕后指使者可以露面了,老是藏头露尾自己不敢出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有你们这句话就成了,明晚八点在实验大楼门前见,”毛莉加重了语气,“不见不散。”
  “八点就八点,一言为定。”竹喧擅自替我定下了鸿门宴,可怜的我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
  毛莉趾高气扬的离开后,始终插不上话的汪然说道:“叶子,你们好像上了她的当了,她来闹事不就是要找个约你出去的机会吗?”
  “呀,”竹喧拍了下大腿,“是啊,汪然你也不早说。叶子,现在怎么办?”
  “我也是刚想到,”然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可先说好了,你们俩都得陪我去,一个都不准溜。”
  “我一定奉陪到底,不过汪然呢,你什么时候走?”竹喧看向了汪然,她笑了笑,“我买的后天的回程票,也没问题。”
  “OK,”我打了个响指,“那快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上战场。”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竹喧拖起来的,昨晚这么一闹,连闹钟都忘了上,而晚睡的后遗症就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打不停的哈欠。
  “然然,你再睡会,我先去上课。”王老头的课连一向胆大包天的竹喧都不敢逃,更何况向来以好学生自居的我。然然低声嘟囔着什么,我凑上去也没能听清楚,这家伙要是连做梦都在叫男人名字的话,我回来铁定不会放过她。
  讲台上王教授的嘴一张一合说的唾沫横飞,兴高采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几乎是一路和瞌睡虫相伴。身边的竹喧却是出人意料的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我用胳膊撞了撞她,“你怎么不困啊?”
  “我想到晚上的事就兴奋,哪还会发困。”她慢条斯理的把书本抬高,小心翼翼的整理起自己的一头秀发。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瞌睡虫一下子被赶跑了,是啊,晚上还有一场恶战。“竹子,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谁要找我?毛莉她们,应该是大二的,和我们根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边啊。”
  竹喧拿起笔尖就戳我脑门,“叶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看十有八九是那个徐雯婕找你。”
  我微微发怔,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竹喧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听说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不管是谁只要稍微和向晖走的近一点,都会成为她的眼中钉。”她暧昧的笑了笑,“话说回来,你最近和向晖没少接触吧?”
  “我还当什么事呢,”我松了口气,“这种事和她说清楚就好了,我对这株名草没啥兴趣。”
  “哦,”竹喧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那你晚上自己和她说去,也不用我们陪了,反正……说清楚就好……”她现在调侃人的功夫越发的精进,第二个汪然即将诞生。
  悄悄伸手过去,乘她不注意,往她胳肢窝里重重挠了下,这可是她的软肋,每次只要我一使出这招,保管她立刻求饶。果不其然,在一片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中她又一次屈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飞也似的奔回寝室。然然已端坐在床头看书,她的性子还是没变,只要给她一本书,就能打发一整天的时间。
  轻轻抽走她手中的书,她回过神,微笑:“回来了。”
  “然然,下午还想去哪里玩?”踢掉鞋子,爬上了床,我惬意的躺到她的身边。
  “不想出去了,要不就在你们学校逛一圈得了。”她捏了捏我的鼻子。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休怪我没尽地主之宜,”我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还未开口,汪然就抢先说道:“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又想了什么坏主意。”
  “不愧是我的死党,”我拍手称赞,“然然,帮我一起出板报,我请你吃肯德基。”
  她上下打量着我,“这吹的是什么风?以前怎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好歹也是声乐社的一员,为组织上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她啧啧轻叹:“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我一脚揣了过去,“帮还是不帮,你说句话。”对付汪然,需要软硬兼施。
  “求人帮忙还这么凶悍,当心以后嫁不出去,”自然,后一句话她是用接近唇语的声音说的,不过,知她者如我,又怎会猜不透她的心思。
  “嫁不出去就赖定你,咱先说好了,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俩凑合着过过得了。”她趴下做恶心状,我笑着拖她起来,“我当你答应了。走,向肯德基进军。”
  “我要辣汉堡,可乐,薯条,鸡翅,土豆泥……”死然然,她倒是毫不客气,非要把我吃破产才罢休。
  第十章
  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同金毛狮王的正面交锋却并没有如预期中来临,竹喧和我,还有汪然准时出现在实验大楼前,是向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们原本周详的计划,自然使我堪堪避过这一劫。
  汪然的眼珠子在向晖远去后还直盯着人家的背影,随即狐疑的扫过我,皮笑肉不笑的说:“亲爱的叶子,要我说啊,为这么个大帅哥,挨顿揍也值了。”
  我没好气的回道:“好啊,那你去吧。”
  她一语惊人:“我对运动型的男生没兴趣。长这么黑还穿这么白,都快看不见脸了。”
  我揉着笑疼的肚子,当然也不会忘记打趣她和昨晚她嘴里蹦出的那个名字。
  然后,我很满意的看到她脸上迅速的飘起了两朵红云。
  萧赫,萧赫,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第二天汪然就要返京,身为死党的我义不容辞的舍命陪君子,又翘了一整天的课,总之,有竹喧帮我挡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云片糕,五香豆,牛肉脯,直到一大塑料兜都塞满了上海的土特产,我才满意的收了手。
  依依不舍的送别汪然,回到学校的时候,时近半夜,校门已被锁的严严实实,汪然这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看来今天要把我久未尝试的“壁虎功”发挥到极致了。
  为防止学校警卫把我当贼给抓了,我特意绕了一大圈选了一僻静的角落,摩拳擦掌着就准备上墙。很幸运,像是有先见之明,今天的打扮恰好是适合登高和运动的阔腿牛仔裤及运动鞋。
  手才搭上围墙,身后传来喧哗声,我回头一看,好家伙,还成群结队的呢,看来这大半夜的同道中人还真不少。
  “嗨,”人群中一人朝我微笑兼打招呼,我眯着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仔细辨认了好一会才认了出来,“嗨,”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我们还没说上话,向晖身边的狐朋狗友开始起哄,“你小子,一脚踏两船啊?”
  我无语,直翻白眼,打声招呼是极其平常的行为,这向晖身边的人怎么都是这副德行,也难怪那徐雯婕和金毛狮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兴师问罪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都没错。
  向晖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他们喝多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耸了耸肩,我这张怎么看也不够格做第三者的脸,怎么就三番两次的被人误会呢?
  见我不说话,向晖又问,“你也这么晚?”
  “是啊,”我轻声回了句,“送一个朋友去火车站。”说完我直后悔的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我干吗要向他汇报的那么清楚?
  他点点头,“我们几个也是因为参加同学聚会才晚回来。”我迅速的扫了他一眼,他也没义务向我禀告行踪。我疑惑的在那群人里看了又看,并没有发现徐雯婕的身影。
  我指了指围墙,“我先上去了,再迟的话,寝室大门也要上锁了。”
  “你准备翻墙进去?”他诧异的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废话,校门都锁上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他忽然放声大笑,我莫名其妙的回看他,他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我有些恼怒了,大半夜的本姑娘没空和你在这浪费时间。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暗自琢磨是不是要避开他另找处地方。
  他强有力的手臂抓在了我的胳膊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向晖拉着我就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的一口白牙在夜色中分外的亮眼,让我联想到某种牙膏广告,“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我“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次轮到他讶异的打量起我来。
  我面上一红,掩饰道:“你要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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