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亏心社烫之.下一二飞不.入不生也:.是什么意思呢?

重生不易之医女逆袭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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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冬天是极冷的,即便是晴天有太阳,那日头也是黯淡无光,没有丝毫的温度,更别提下过一场大雪即将消融的时候,寒冷的滋味真叫人销魂,尤其是再刮一场小风,简直永生难忘。  何薇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老家冷,所以回来的时候特意穿了最厚的棉大衣,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她还是失算了。  从镇上到家有四五里地,这一段全靠走的,若是换作平常四五里地的路,约摸走上半个小时也就到了,但是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现在正是化雪的时候,路上又是泥,又是雪的,半个小时才走了一里地的路程。  帆布的棉鞋,刚开始穿上的时候非常暖和,但是现在鞋上沾的雪化在了上面,整双鞋子又冷又硬,冻的脚尖又冰又疼。偏偏她走的路子远,后背上又出了汗,上热下冰,难受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索性不走了,把背包从肩上卸下来,放在路边,坐等顺风车。  马上就要考研了,她实在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但是未婚夫要退婚,不得不回来。  重生了两个月了,好不容易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却接到被退婚的消息,当时差点把电话摔了。  原来她还是定过婚的!  想着她不由得苦笑起来,上天倒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但是看来重生这样的好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了的!  何薇等了半天,连只飞鸟都没有,更别说人了。她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罢了罢了,还是自力更生吧!  何薇深吸一口气,拎起地上的背包,刚想挂到背上,忽然间,似乎听到有汽车的声音,再仔细一听,果真有汽车的响声。  她立刻惊喜起来,回头一看,一辆绿色的吉普车远远地行驶过来,何薇赶紧挥动起双手。  吉普车慢慢地行驶过来,果真在她身边停下了。  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张飞脸来,朝着她粗声粗气的问道,“怎么了?”  何薇一看吉普车是军牌,心中放心,忙解开包得严严实实的围巾,把脸露出来,欣喜地说道,“大哥您好,我要去何家庄,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捎我一程?”  那军人听说她要去何家庄,明显吃了一惊,忙说道,“快上来吧。”  “哎。”  何薇拉开车门,先把背包放上去,自己也坐上去,说道,“大哥谢谢啊。”  声音如黄鹂鸟一般清脆好听,让人忍不住想要看这个女孩长的什么样,聂景辰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卡其色的围巾包住了半张脸,只露着额头和眼睛,一双眼睛犹如春日的湖水一般,清澈透亮,他内心不禁一震,却又立刻回神,专心的开起车开。  何宏超扭过头去和她说话,“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何薇心道,这话怎么问的没头没脑的?  聂景辰忍不住看向何宏超,眼角里带了一丝的笑意。  何宏超立刻挠挠头,说道,“我也是何家村的。”  何薇心道,原来是自己村里的,她拘谨的说道,“我爸是村里的大夫。”  “你是何薇?”  何薇诧异,原主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  “我是你宏超哥,不认识啦!”何宏超说道。  他一提名字何薇便想起来了这个人来了,他是大哥何宏睿的发小,前几年去当兵了。  何宏超问道,“对了,你不是还在读书,这个时候又不放假,怎么回来了?”  何薇犹豫的说道,“退婚。”  何宏超吃了一惊,“你家里给你订婚了?你不是还在上学?”  何薇很尴尬,重生过来之后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学生,哪怕这女学生性格再懦弱,做事再没有主见,她也是高兴的。但是自从知道自己已经订婚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宏超立刻安慰道,“三条腿地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妹妹,你哥部队里有的是好男儿。退就退,哥给你找个二哥这样的……”  “咳!”  何宏超立刻闭嘴,脑袋转过去缩了缩,弱弱的说道,“二哥,我就是打个比方。”  何薇坐在后面不由得莞尔,宏超哥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三条腿地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不过是退婚而已。  何薇累的厉害,歪在车厢里的东西上面,便渐渐地松懈下来,车子虽然晃晃悠悠,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十分的舒服了。  她抬眼认认真真的的打量着外面的景色,这里是华北平原,广袤的大地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往远处看去十分开阔,又有光秃秃的大树和房舍点缀,别有一番意境。  只是……近乡情更怯!  毕竟这是别人的父母,是别人的故乡!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她已经代替了何薇,这是不争的事实!  被退婚又能如何?  对于生命来说,退婚不过是件小事。  她看向窗外,眼神渐渐地清澈坚定,何薇,你就放心的转世投胎吧。你放心谁也欺负不了你,既然我用了你的身体,就一定会负责,你的人生我一定会替你活的万分精彩!  渐渐地便能看得到村庄了。  何宏超兴奋起来,“二哥,前面右拐,终于要到家了。”  “看把你小子高兴地。”  轻轻的一句话,听在何薇的耳中却无异于惊雷,这个人的声音……  她怎能忘记!
  “何薇你到哪里下?”何宏超转头问道。  何薇来不及多想,沉声说道,“到我家胡同那里停一下吧。”  车子进了村,开的更慢了。  何宏超说道,“何薇,我先不去你家了,和你爸、你哥说一声,改天我去你家喝酒。”  “好,谢谢宏超哥。”何薇礼貌的说道,她咬了咬下唇,“二哥,也谢谢你呀。”  聂景辰眉头微皱,却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谢。”  何薇心中微微失望,本指望着他能回头,也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他却没有回过头来啊。  车就停在胡同口,何薇下车之后,长了个心眼,特意从车头前面绕过去,走到正驾驶的座位附近,她扭头看了一眼车内,可惜吉普车的车头太高,车窗玻璃又蒙着水雾,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何薇看不见车窗内的景象,聂景辰看向窗外,却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刚才看他的时候好像很沮丧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是看不到他才沮丧的?  何薇慢慢的朝着家里走去,这条胡同里的第一家就是他们家。  房子是新盖的,外墙磨了水泥,在左右邻居的老房子面前格外的显眼,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半掩着,她站在门口,却怎么也迈不进腿去。  这可是别人的父母,她见了能不能喊得出爸妈来?  虽然已经重生两个月了,之前一直在学校,这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她拎着背包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铁门发出吱嘎的响声,从厨房那边传来声音,“谁呀?”  何薇深吸一口气,冷静又大声地喊道,“妈,是我。”  何母连忙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还真是闺女,只见她穿了一件到膝盖的黑色棉大衣,脖子里搭了一条卡其色的围巾,在院子里朝着她走过来。  何母赶紧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背包,“冷吧,快进屋,从镇上到家这段路,你走回来的?”  母亲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年纪,穿了一件靛蓝色的棉坎肩,露着朱红色的毛衣袖子,扎着蓝色的围裙,长发盘在脑后,露出几丝白发,很利索的样子。她皮肤微黑,眼角微微的垂下来,已经有了皱纹。  母亲的关心,让何薇渐渐的放松下来,她笑着说道,“没有,我走了一段,然后遇到宏超哥了,搭他的车回来的。”  “宏超回来了?”  “嗯,回来了。”何薇说着随母亲进了厨房,厨房里点着炉子非常暖和,屋里缭绕着米粥的香味,她不禁说道,“真香啊。”  “饿了吧,妈先给你盛一碗。”何母说着利落的掀开锅,拿了碗盛了一碗小米粥出来。  何薇看着母亲贴心的动作,心中十分感动,“我自己来就行,您就别忙了。”  何母回头看她,“回自己家,怎么变得与客人一般了?”  她忙掩饰性的问道,“家里还有我的棉鞋吗,我先换双鞋,脚上的这双湿了。”  何母撇开疑问又忙着去给她找鞋,何薇用热水泡了脚,换过棉鞋,喝了一碗热热的小米粥,整个人才觉得松快下来。  何薇看着正在忙着洗菜切菜的母亲,迟疑的问道,“谢家要退婚?”  何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他们说你在学校……”  何薇诧异的看向母亲,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感觉,追问道,“他们说我在学校怎么了?”  “闺女,你和妈说,你在学校自己谈男朋友了?”  何薇心中一沉,这话是怎么说的,谈男朋友了?怎么可能?  原主的性格内向的很,和同学之间的关系都很平淡,同宿舍的同学还好说,其他人基本上连话都不怎么说的,更别说男同学了。她重生之后,一味的忙着考研,哪有心思谈恋爱,更何况,她也不想谈恋爱的。  何母看着女儿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说道,“何薇,妈知道你从小听话,有事情咱们解决事情,你可别瞒着家里人啊。”  何薇脸色微红,心中不慌不乱却装作生气的说道,“您觉得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此血口喷人,他们当时说的时候您就应该把他们打一顿。”  何母没想到女儿会反应这么大,忙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啊,但是他们拿出照片来,你说.....?”  何薇心中暗暗吃惊,照片,什么照片,难道原主真的做出什么让别人捉奸在床的事情来了?不能啊,她当时也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的,不可能有那种事情的?  她收敛心神,沉着的问道,“什么样的照片?”  何母叹了口气,说道,“你等着。”说着起身去了和厨房连着的房间,然后拿出几张照片来递给她,“我看照片上的那男孩倒是比谢行辉强,你若是和他能成,和谢家的婚退也就退了。”  何薇心中更是纳闷,伸手接了照片,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还真不是她,这是原主的照片,照片上是初冬的景象,女孩怀里抱着几本书,和一个拎着东西的高个帅气的男孩并肩走着,女孩低了头,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男孩脸上也带着笑意,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拿着照片继续看下去,连续几张都是她和那男孩在一起的照片,校园里的,食堂里的.....  何薇捏着照片,眉头紧皱,她的未婚夫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这个男孩是她的同班同学,他只是舍友白雪衫的男友韩伟光,舍友生病,她男朋友给她提水,买饭,送东西之类的都是何薇帮忙的。  她心生疑问,这明明只是初冬的照片,现在已经快腊月了,为什么谢家说现在要退婚?
  何薇把照片递给母亲,坦荡荡的说道,“我和这男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我舍友的男朋友,有段时间我舍友生病了,我从中间帮他们转送东西。您看照片上两个人只是在一起行走,半点亲密的动作也没有,又怎么可能是男友朋友的关系?”  何母半信半疑的说道,“真没有什么关系?”  何薇指着照片给母亲分析,“谢行辉本来就是去找证据的,如果要拍照片肯定是动作亲密或者有什么猫腻的更有说服力,为什么单单拍了这几张只在路上行走的照片?”  何母微楞,闺女说话好像从来就没有如此有道理过,转念又想,可能是气的吧,她拿过照片就要塞进炉子里面。  何薇连忙制止,“您干嘛?”  “又没有这回事,让别人看见平白的嚼舌头。”何母不高兴的说道。  何薇接过照片,说道,“妈,他们要退婚就得拿出正正当当的理由来,但是这种诬陷人的东西不能毁掉,我倒是要问问他,难道他就没有和女人说过话,一起走过路?”  何母叹口气,“我看算了,退婚本来就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利利索索的退了完事。”把事情闹大了吃亏的还不是他们家闺女吗?想着想着她眼角都湿了,看着何薇叹气,“你说你做的什么孽,这婚真退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何薇硬气的说道,“退婚就退婚......“  看到何母的眼神,她立刻不说了,母亲的眼神中透露着奇怪的表情,何薇心中一凛,原主那样懦弱顺从的性格,怎么会与母亲顶嘴被?万万不可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垂下头去,万万没有想到谢家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退婚,难道他们不知道退婚本来女孩子就更吃亏一些,他们还特意找人拍了这些照片来,是何居心?难道只是为了退婚?  原主从小就是个没有主见,极为听话的,那婚事父母觉得好,她便同意了,好在原主不爱说话,同学中没有一个知道她订婚的,她回来退婚也没有人知道。  天色渐晚,渐渐地下起雪来。  父亲回家吃饭进屋的时候,肩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了。看见自家闺女回来了,高兴地说道,“闺女回来了。”  “爸。”何薇双目闪动,看着面前的父亲,心中莫名的出现一股亲近的感觉。  何令然也看着闺女,这一次闺女回来,好像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原来的时候他总说闺女眼神发木,可是现在却如一双清泉,灵气逼人。  他转了目光又看见照片摆在饭桌上,心中什么都明白了,对着何薇安慰道,“闺女,以后爸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咱们还不稀罕呢。”  父亲何令然中等身材,他比母亲还大两岁,可能是常年在室内的原因,他看上去竟然比母亲还要年轻。  何薇开口,“爸,您别担心我,退婚更好,我还觉得他配不上我呢。”  何令然看向闺女,只见她眉宇之间平坦,神色之间淡然很是不在乎,心中微安,说道,“好闺女,你这样想爸爸就放心了。好了,吃饭吃饭。”  不过一盘炒白菜,一盘清炒土豆丝,一碟自家腌的小咸菜,一碗稀粥,暂时不提退婚的事情,倒也其乐融融。  吃过饭,趁着母亲收拾的空,何薇直接和父亲摊牌了,她主动问道,“爸,退婚的事情,您怎么看?”  只是还不待何令然说话,院子大门却响了。  “我去看看。”  何薇站起来出了厨房,是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另外一个中年妇女并一个年轻的中等个头的男子进了院子,凭借原主的记忆,她立刻就认出来了,那个个头不高,身穿黑色呢子大衣、脸面白净的便是她的未婚夫谢行辉。  何薇不禁侧目,这样的天气还穿呢子大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还有,大晚上的来,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谢行辉倒是没想到她今天就回来了,见她穿了一件家里做的大棉袄,缩着脑袋站在厨房门口,没由来的便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当初和她订婚不过是看在她是个医科大学的学生,毕业之后好安排工作罢了,像她那种缩头缩脑,不利索的样子,他是一点也没有看中啊。  她也就一个学历能让人看,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风情,哪一样拿出来能比得上莉莉呀。也怪自己目光短浅,不那么着急订婚就好了。  “哎,何薇这不是回来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妇女说道。  何薇认得她,这个女人是个媒婆,大家都叫她一声'三姑',她和谢行辉订婚就是她说的媒,既然要退婚了,自然也不能少了她。  “三姑来了。”何薇不咸不淡的说着把他们让进了厨房。  厨房本来不大,何薇一家三口在里面吃饭觉得温馨,但是再加上他们三个便略显拥挤了。  几个人都坐定了,何薇朝着谢行辉看了一眼,绿豆大的黑眼珠甚是讨厌,当初是谁同意的这门婚事,太没眼光了?  三姑先开口说道,“何家二兄弟,你也知道我三姑一向是促成姻缘的,但是两个孩子实在是不合适,我也少不得豁出去老脸去。正好,何薇也回来了,该说的话也就都能说清楚了。”  何令然看向何薇,只见她坐在她母亲身边,低着头看着脚上的棉鞋,心中不由的一酸,现在不是旧社会,结婚都有离婚的,更别说现在是退婚了,但是谢家找的理由欺人太甚,若是说自家闺女做错什么,他是万万不信的。  何薇虽然低着头,心中却是冷笑,三姑这一句话便摆明了立场,她完全是站在何家那一边的,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何令然说道,“我们家何薇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你们要退婚,也得拿出正当的理由来,只是不能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  父亲的话让何薇心安,就要保持这种态度。
  三姑说道,“但是你看那照片,证据都在,你说没有也太牵强了,正好何薇也在,咱们让她来说。”  还没有说几句,就来捏软柿子?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何薇抬起头,缓缓的看了一圈谢家的人和三姑,才冷声说道,“让我说什么?说我和照片中的人有什么苟且?”  谢行辉看着她,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失望的说道,“趁着周末休息我去学校看你,没想到你却给我沉痛一击。”  何薇坐直了身体,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趁着周末去学校看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深情?”  坐在她对面的青年男子顿时错愕了,说话的女孩真的是何薇吗?她敢如此与他对视?此刻的她眼神清澈透亮,似乎与刚才在院子中见到的那个缩头缩脑的人也不一样了呢!  但是谢行辉很快的恢复了平静,“何薇,你怎么这么说呢?”  何薇嘴角微挑,颇有几分轻蔑的意味,“我说的不对吗?抱歉,让你失望了,他不仅是我的同学,还是我舍友的男朋友。”  谢行辉反问道,“我连着几天都有看到你们经常一起,难道我还会看错?”  何薇看向他,忽然觉得分外的可恶,自打订婚之后,他只打过一次电话到宿舍,她还没有接到,此刻脸上又做出一副情深的表情来,是在嘲讽她是个白痴吗?  原来世界上无耻的人这么多,前世她遇到,今生又让她遇到,只是,今生她怎会如前世一般只会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是么?”何薇的口气变凉,目光如刀子般嗖嗖的朝着他飞过去,“真是难为您费心了,你敢保证你上学的时候、上班的时候没有和女人接触过?”  谢行辉看到她的目光,心中一惊,到底已经在社会上浸淫了半年多了,立刻说道,“别给自己找理由了。”  何薇冷笑,“找理由?你这个词用的真好。高宗赐死岳飞用的是莫须有的罪名,你不过是要和我退婚,还能捏造出我和同学有男女关系。做人要讲良心的,谢行辉你敢用你的前程发誓,你没有诬陷我吗?”  何母就坐在自家女儿身边,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那个被称为'没嘴的葫芦'的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众人也愣了,什么时候何家的女儿口才这么好了?  谢行辉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想过何家可能会为何薇出头,但是却没有想到从她自己的口中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由得绷直了身体,“事实就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前程发誓?”  何薇对着他轻蔑的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是做了亏心事,怕老天爷不放过你,所以才不敢发誓!”  谢行辉脸色微变,事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至关重要,他怎么能用他的前程发誓呢?万万没有料到她说话会如此的狠戾,难道她一直在隐藏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她?  谢行辉无话可说,他母亲出来打圆场,“何薇,阿姨知道你不甘心......”  “您说错了,”何薇直接打断了谢行辉的母亲的话,说道,“不是我不甘心,是不能让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男女双方退婚,本来最吃亏的就是女方,若是你们再往我身上泼脏水,恐怕不只是想退婚那么简单,而是想要我的命吧。”  她的口气只是有点冷,听到众人的耳朵中却是犹如惊雷一般,对啊,谢家的心思太不简单了,退婚就退婚,竟然还要拍人家的照片。真有这样的事情还好,若是没有这样的事,那真是把人家往死路上推了。  何母听了立刻指着谢母,厉声说道,“我闺女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宋宝英绝对饶不了你们。”  何薇看的清楚,三姑脸上的表情立刻微妙了,有点惊讶又有点后悔。此刻,恐怕她是在后悔接了这件事情吧,难不成他们都会认为何家会乖乖的任他们宰割?  若是换了从前的何薇难说,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副皮囊早就换了一个灵魂了,岂会再让他们如愿?  三姑出来救场,“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的,你看如今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依我看,都别争吵了,各退一步,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何令然朗声道,“三姑,女孩家的名声何其的珍贵,我不同意退婚。”  何母诧异的看向何令然,他之前不是还说退就退吗,这会怎么又说不退了?  何薇伸出手来捏捏母亲的手,何母这才反应过来。  谢行辉心中一跳,心道,幸好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过这个问题了,他沉着的说道,“何叔,现在又不是老旧的年代,您又何必固执?那照片即便不是真的,日后想起来我也觉得膈应,倒不如退了,大家日子都好过。”  真是狡辩!  何令然生气的道,“那我闺女以后嫁不出去,谁负这个责任?”  三姑在一边说道,“何家二兄弟,你先别生气。附近就这三五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都处的不错,闹僵了,谁脸上也不好看。好聚好散,这事不然就这么算了吧。”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何薇也不像个没福气的,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何令然明白再拖拉下去对闺女就更没有什么好处了,早解决了早利索,他便开口道,“那就听三姑的,订婚的时候咱们是正儿八经的来了,那退婚也是一样,两家坐一起看怎么退。”  何薇对着父亲点点头,父亲要说的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谢母却说道,“我倒是觉得退婚没有必要再这么正式,又不是喜事闹得众人皆知没什么好处。”  “虽然不是喜事,但也不是亏心事,为什么不能正式?”何薇说道,她说着看向谢行辉,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还是你们谢家觉得我们何家好欺负,私下里解决能多要回点彩礼?”  谢行辉脸色气的铁青,“何薇你不要咄咄逼人!”  何薇轻笑,“被我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谢行辉突然惊觉,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何薇,他认识的那个何薇是无论他说什么她只会说好,从来不敢抬头正眼看他的女人。
  此刻,她高昂着头颅,像一只不可侵犯的骄傲的凤凰,偏偏脸上还带着一丝轻笑,像在嘲讽他一般。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他就退一步,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被莉莉知道了就坏了大事了。  “何叔,我和母亲的意思一样,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我和何薇不能走到最后,我也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两个人不合适现在分开总比将来结婚之后再离婚的好,您说是吧?”  何薇心中冷笑,照片的事情只字不提,说话的口气又那么软,不得不佩服谢行辉能伸能缩,的确是个人才。父亲的目光已经看过来,看意思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何薇便知道父亲想要妥协了。  她心中略一寻思便有了主意,先开口说道,“虽然私下里解决但是咱们两家也不能不来两个外人,还得劳烦三姑来做个证人,三姑说呢?”  三姑讪笑着说道,“我看我就不用来了吧。”  何薇看过去,说道,“您怎么能不来呢,当初是您说的媒,还说谢家如何仁厚,您不来我们心里可没底!”  三姑心中猛然紧缩,这丫头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嘴皮子可真是利索的紧!  何薇说的话格外的犀利,谢行辉和自家母亲都没有敢接。他们俩相互对视一眼,还是谢行辉说道,“我和我妈也没有意见,明天上午来这边商量,我爸就不来了,你们看行不行?”  何薇去看父亲,她不清楚应该在哪边,让父亲来说想来是不会错的,父亲则说道,“好,那就明天上午在我家。”他说着看向三姑,“她三姑,明天上午您可别忘了。”  三姑心中很是无奈,但是之前已经应了谢家,何家虽然是软的,但是他的本家中却大有厉害的人在,她可是不敢惹,便点头应了。既然事情已经约定了,谢行辉等三人便走了。  他们一走,何薇便拉下脸来,幸好是谢家先提出来退婚,否则以后让她来想法子去退,那就真难办了,谢行辉和他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样的婚事即便是成了,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何母却忍不住说道,“何薇你也太鲁莽了,这样的事情,别人家藏着掖着都不会往外说,你倒好,非要外人来,还不嫌丢人吗?”  何薇低了头,退婚而已,又不是要命!  何令然皱眉,“丢什么人,我们又没做亏心事!”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咱们家何薇退婚了。”何母又红了眼角。  何令然看了看何薇,叹口气说道,“看如今的状况,退了倒好,就是咱们闺女嫁过去也不是什么好姻缘。”  何薇不说话,反正她宁肯是闹的众人皆知,也不要做一个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何母擦擦眼睛,“以后闺女再说亲,可就难找了。”  何薇接道,“那我就不嫁了。”  “说气话,”何母说道,“你说你平时不言不语的,今天倒是话多,这是你该出头的时候吗?”  何薇本来想忍一忍,还是没忍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若是不说话,难道等着让他们欺负?”  何令然说道,“我倒是觉得闺女这样的脾气好,硬气点以后在外面,咱们也不用担心了。她妈,咱们村上的大事小情的都让三叔当公证人,我看还是去和他老人家说一声吧,让他明天来帮个忙。”  何薇却觉得不妥,父亲的口中的三爷爷她是知道的,因为他做事情公平公正所以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找他,但是今晚和谢家人打交道,感觉他们一家就是小人的行径。三爷爷是个最要面子的,万一谢家耍无赖,三爷爷可应付不来。  她打定主意要和谢家撕破脸皮,倒不如找个泼辣的中年妇女,若是谢家到时候敢出幺蛾子,保管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找个泼辣的人,也不能只会一味的泼辣,还得有头脑才行。  她这边想着那边何母已经在说,“行,你去卫生室吧,我去三叔家一趟,劳烦他老人家明早过来。”  何薇忙拦住母亲,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何母皱眉说道,“你真不嫌事大,找个泼辣能说的人,不出两天全村都知道了。”  “难道藏着掖着的大家就不知道了吗?”  何母被闺女的话掖的说不出来。  何令然却觉得闺女说的极是,谢家这样的行径还真不能找个老实人。对于谢家退婚这件事本来还十分窝火,但是闺女对于此事的表现,倒是让他觉得惊喜了,谢家那小子哪里就能配的上他的宝贝闺女了?  何令然当即拍板,“他妈,你去令峰大哥家找大嫂子,让她明天来,她嘴皮子利索真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拉的下脸来。再说她做事情也有分寸,不会去外面乱说的,再去宏睿家,让他们两口子来,他们不算外人,玉霞脾气也够泼辣的。”耿玉霞是嫂子的名字。  何母犹豫道,“这能妥当吗?”  “怎么不妥当?闺女给说的对,咱们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他们往咱身上泼脏水。”  父亲如此的信任,何薇倒是讪然了,“爸妈,我也就是这么想,这种事情又没有经验,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闺女这么说,何母倒是支持她了,硬气的道,“好,我也听闺女的,好闺女,以后谁再敢叫你没嘴的葫芦,妈给他拼命!”  何薇心说,您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何薇跟了何令然要去卫生室,何母拿了围巾包了头要去找大嫂子。一家人锁了门要出去,何薇忽然想起来了,问母亲,“妈,我爸说的那个令峰大哥,是不是何宏超家?”  “对就是宏超他爸,怎么了?”  何薇想说的是,“人家她儿子今天刚回来,您今天再去他家,合适吗?”  “还是今天去吧,万一她不来,咱们也能找别人,何薇,你跟你妈去吧,黑灯瞎火的怪吓人。”何令然说道。  何薇本来是不想去了,但是想起那极为熟悉的声音,便道,“好。”
  何母走在路上还嘱咐她,“去了令峰大爷家该叫喊人的喊人,该称呼的称呼,别不说话。”  何薇就纳闷了,这个原主之前的性格到底是有多内向,都二十三岁了,还让母亲嘱咐这个?  她挽起母亲的胳膊,笑道,“出门的时候您还说谁要再喊我‘没嘴的葫芦’就跟谁急,怎么您还嘱咐我这个?”  何母自己反倒是笑了,“倒也是,妈也是老糊涂了。本想着谢行辉在市卫生厅工作,本想着你毕业把你也安排到市里的医院去,哎……”  何薇也没说话,听着母亲发牢骚。  令峰大爷家离他们家不算远,往西走上三个胡同,第二家便是了。  进了胡同,便看见胡同里停着的大吉普车,车顶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雪,那么熟悉的声音,会是他吗?迟疑的瞬间,便进了令峰大爷的家。  他们家的格局和她家是一样的,都是五间正房,然后是东西两边都有房子,东边的房顶上面有烟筒,一看就是厨房。此刻他们家只有正房的灯亮着,门关着,不过能听到从屋里传出来的阵阵笑声。  她们母女刚走到院子中央,正房的门开了,一个爽朗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传过来,“是你们娘俩呀,真是稀客快来快来。”  何薇认得这便是文峰大娘,等走近了,她喊了声大娘。  文峰大娘应了,热情的让他们进屋。一进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真暖和啊!当看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二哥,立刻吃惊了。  他不过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小麦色的皮肤,两道又黑又浓的将军眉,在宽阔的前额上向两边平射出去,眉骨高耸,眉下掩着一对明亮深邃的眼睛,整张脸棱角分明,带着一种身居高位的威严,嘴角虽然在弯着,脸上似乎带了笑意,但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犹如在寒冰中淬炼过得弯刀,凌厉异常!  何薇心尖尖颤了几颤,他何至于用这种眼神来看自己?她垂下双眸,掩饰住内心中的惊讶,他和那个人的长相竟然都是一样的!  同样的长相,那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声音,还有那种天生的威严,她很确定,他们绝对是同一个人。  几个人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何宏超又过来给母亲打招呼,屋里说说笑笑的很热闹。  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逃过聂景辰的双眼,之前他停车的时候,看到她经过驾驶位的时候特意看向他,他没有忽略当时她脸上沮丧的表情,此刻,她看见他又如此惊骇,看来她和其他的女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何母拉着文峰大娘说道,“大嫂子,我找你说点事。”  令峰大娘顿时会意了,“走,咱们去里屋说去。”  何母嘱咐何薇,“你别进来了,和你宏超哥说说话。”  何薇心不在焉的在凳子上坐了,何宏超端瓜子给她吃。  她接了,脸上略带了笑意,说谢谢。  何宏超问道,“听说你大学快毕业了是吧。”  “嗯,”何薇觉着自己总不说话也不好,便道,“不过我又报考了研究生,快考试了。”  何薇说完这一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个二哥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冷峻的神色中带了一丝的惊讶。  “哎哟,这么厉害啊!”何宏超说道。  何薇只是笑,不管他的惊讶是真是假,听在她的耳中还是挺舒服的。  电视里放着《大侠霍元甲》正好到了霍元甲和东洋人决斗的那一段,这个电视剧,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了,便专心的磕着瓜子看电视,只是看着看着思绪就飞了。  前世的时候,那一次她随国内的专家医疗团队出国一起参加研讨会,中途遇上了劫匪劫机,被迫在尼国降落,去解救他们的是当时的维和部队,她记得相当清楚,这个二哥和当时的大队长聂景辰是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看上去年龄很大,仿佛已经四十多岁的样子,很是沧桑。  现在是年轻时候的他么?原来年轻时候的他已经如此凌厉了。  当时他们一组的人,怎么着也算是小有成就的人,也被各种各样的领导见到过,可是在维和部队的那一段日子,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和他说话。  “何薇,何薇!”  何宏超的喊声吓的她忍不住一抖。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何薇指了指电视,“电视…..”她看一眼垂下手来,装作很平静的说道,“竟然加广告了。”  聂景辰却眯了眼睛,掩饰住眼中凌厉的光芒,他往后坐了坐,后背靠在沙发背上。她在说谎,刚才他特意观察过,她虽然盯着电视在看,但是眼神却是迷离的,这说明她之前一直在走神。  何宏已经在说,“何薇,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很有效的治疗烫伤的药膏啊?”  何薇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连带着二哥的神情也尽收眼底,他的神色好像没有那么冷峻了。  “你说的是獾子油吧。”  “对对,就是那个,我小时候有一回腿上被烫的得很厉害,晚上疼的睡不着觉,我二叔用那个给我抹了一次就不疼,很神奇。”  提起自己的专业,何薇心中便有了底气,渐渐安稳下来,声音既清亮又自信,“那个当然神奇了,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就有提到过,獾子油“其效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意思是它的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效果非常好。”说着她的口气中带了十分惋惜的口吻,“很可惜,如今野生的獾子难寻,饲养的獾子功效远不如野生的了。”  何宏超扭头和二哥笑道,“听听这说话的口气,到底是专业的,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张口就引经据典的。”然后又问何薇,“你家还有吗?”  聂景辰也转过头去看何薇,竟然也很期待的样子。  何薇忽然就忘了何宏超说了什么了,怪不得当时组里有女医生说应该早点和聂大队长认识,好给他做媳妇。他期待的样子,让人简直移不开眼啊。  她在脑海里搜了半天,才说道,“那个即便是有,应该也不多了,还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做的。”  何令峰也在屋里,插嘴说道,“没错,那时候隔壁张家村的三胜在野地里捉了一只獾,听说要炖了吃,被我何大爷买回来了熬了一罐子獾子油。这么说起来都有几十年了,那时候我也没有多大年纪。何薇说的没错,这么多年即便是有应该也不多了。”  何宏超十分惋惜地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二哥却在问,“如果有獾子的话,那还能不能做出烫伤膏来?”  低沉的声音还保持着年轻的状态,既有磁性,也有吸引力,他问话,何薇不敢走神,拘谨的说道,“这个不难,我记得爷爷的医案上有写过是怎么做的,回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但是野生的肯定是要比饲养的效果好,不然就没有必要自己做了,现在市场上应该有成品药。”  “为什么野生的要好?”二哥追问道。  何薇看向他,很认真的说道,“因为饲养的脂肪多,熬制药膏的时候,会一起熬进去,这样熬制出来的药效就会减很多。”  二哥冷峻的脸抽了抽,你有必要说的这么认真么,好像自己是个......白痴。  何令峰说道,“獾子可不好找,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二哥颇有几分自信的说道,“穿山甲都能找到,更别说獾子了。”  众人不淡定了,这口气......  何母和令峰大娘正好从里屋出来了。  母亲的眼圈微红,对何薇招招手,“何薇,走吧。”  何薇忙站了起来,何宏超也跟着站起来送她们。  何母说道,“不用送,外面太冷,你们赶紧回去吧。”  本来小雪是停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踩上去竟然还咯吱咯吱的。  回去的路上,何薇挽住母亲的胳膊,问道,“妈,您都和大娘说妥了?”  “她答应明天过去,这事怎么能发生在咱们家呢?”何母的口气很伤感。  何薇只得说道,“现在退了未必是件坏事,您别太在意。”  “闺女,你还小不知道,人言可畏啊。”  何薇默然,她怎么能不知道呢,有些见不得你好的那些人,无论是哪一方的过错,只会把过错推给你。现在只能希望父亲在村里积攒的多年的人气不会让家里太过于难堪。  母女两个去了大哥何宏睿家说了一声明早过来,大哥的性子并没有比何薇好多少,不过嫂子泼辣,狠狠的把谢家骂了一顿,扬言明天肯定不给他们好脸。何母听了嫂子的话,心里略略宽余起来,脸上也没有了多少的担忧之色。  何薇想起何宏超他们提起的獾子油很是心动,前世的时候她只见过养殖的獾子熬制成的獾子油,还没有见过野生的呢,便拉着母亲去了村东头的卫生室。  卫生室里除了父亲,还有一个人在那和他聊天,见他们来了,便拿上药走了。  何薇进门便问父亲,“爸,獾子油还有没有?”  何令然诧异,“谁烫伤了?有是有,不多了。”  “没人烫伤,是今天宏超哥忽然问起来的,在哪呢,我看看呗。”  何令然说道,“在药柜下面的坛子里,你去拿吧,小心点啊,那坛子是你老爷爷的东西。”  留了几十年,一个坛子都成了好东西。  药柜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台面上已经磨的发亮了,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她跑到中药柜台后面,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果真放着一个坛子,土黄色的釉子,十分的光滑,坛子的直径约摸有四十公分。她小心的把坛子捧到柜台上面,打开盖子,伸头往里面一看,已经快到底了,她拿起里面的木勺,舀上来看了看,药膏粘稠,色泽金黄如蜂蜜一般。  她前世的专业是西医制剂,曾在一家药厂见过獾子油的制作,当时的工人特别的不负责任,而且獾子也都是养殖的,做出来的药膏很稀,并没有这么黏稠。  “爸,这个油当初熬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还是时间长了变成这样的?”何薇问父亲。  何令然答道:“你爷爷熬得时候我也才刚记事,当初应该就这样的。”  “我爷爷的医案上是不是有记载?”何薇问道。  “有。”  “那您让我看看呗。”爷爷的笔记本一直都是父亲收着,宝贝的很,轻易不让人看的,未必是爷爷写的有多么的宝贵,而是一个念想。  别人看,何令然肯定是不会给的,但这是闺女看,他肯定不会藏着不拿出来了,他从自己诊桌的最底层把笔记拿出来,放到何薇面前,谨慎地说道,“小心点。”  何薇也只是在记忆中知道有这么本医案,却从未见过,医案用一块蓝布包着,蓝布上用白色的丝线绣着喜鹊登枝的图案。  何薇展颜:“这块蓝布不会也是我爷爷的吧,真仔细啊,本子还用布包起来。”  何母在一边说道,“别小看这块蓝布,这是你奶奶的陪嫁,你奶奶的娘家是大户人家,这是纯手工的,现在早没有这样的手艺了。”  何薇汗颜,一块布也是有来历的?  这还是手工钉的一个大厚本,皮是牛皮纸,里面虽然是白纸却也已经暗黄了,上面写着‘何卫芳手案’五个小字,用毛笔写的,十分工整。  何卫芳是爷爷的大名。  只看了字何薇就佩服三分,她不禁说道,“爸,您看我爷爷这字写的,只看字就知道我爷爷医术肯定不错。”  何令然叹道,“你爷爷在他那个年代算是能人,干什么都能干的好.....”  “那是,何大爷的医术那可是响当当的,当时的名医啊。”一个爽朗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令峰哥。”何令然站起来,赶紧说道,“您怎么来了,快来坐?”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点你肯定没有回家。”何令峰进来,头上带了个羊皮的帽子,帽子顶还有肩膀上都落满了雪,他把帽子摘了在门口拍了拍,然后走过来坐下,说道,“两个孩子非要看看你家的宝贝,景辰他们明后天的要走,所以大晚上的就过来了。”  聂景辰和何宏超随后就进来了。  何薇听到‘景辰’二字,猛然抬头,没有任何掩饰,直愣愣的就朝着聂景辰看过去,身形挺拔如青松,很有风姿,之前见他两次,他都在坐着,此刻他站着,不仅容貌,就连高矮身形都是一样的。她之前便已经很确定他便是那个大队长,此刻她万分确定,他果真就是在尼国维和的大队长--聂景辰!  当初若不是他,被撕票的第一个人恐怕就是她了。
  聂景辰顺着目光抬头看去,只见那个女孩脸上的神色变得既尊敬又拘谨,不由得暗自惊讶,除了今天,他们之前应该是没有见过的,为什么她见了他总是--怪怪的?  何薇低下头去打开爷爷手案的扉页,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  今生不是前世,即便是他对她有恩,她也不能总是表现的太异常。  何宏超已经在说,“二叔,我们经常执行爆破的任务,很容易受伤,就是没有好药,后来我想起来我小时候那次您给我用的獾子油了,所以过来看看。”  何令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小薇一回来就问我獾子油的事情,在那边。”说着他的眼神看向柜台,“小薇刚把坛子搬上来,你们去看吧。”在外人的面前,他总是称呼何薇为‘小薇’。  何宏超和聂景辰走过去看。  何令峰坐在凳子上,笑道,“我到现在都记得呢,当时这个獾子花了三块钱买下的,那时候钱多贵啊,但是这獾子油却让大家伙免费的用了,仁义啊。”  何令然叹道,“可惜他去的早,不然活到现在真能享福了。”  何宏超站在柜台前面打开罐子,用木勺舀起一点来给聂景辰看,“二哥,你看就是这个药膏,和我记得的一模一样,你弄一点抹皮肤上试试,凉凉的可舒服了。”  聂景辰伸手捻了一点抹在自己的手背上,不禁说道,“果真是凉凉的。”  何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何宏超眼尖看到她在笑,问道,“何薇,你笑什么?”  何薇敛住笑意,认真的说道,“第一,现在是冬天,什么东西抹在皮肤上都是凉的;第二,烧烫伤的伤口一般都有灼热感,除了辣椒油,你抹什么都是凉的。”  何宏超尴尬的看着她说道,“你就不能给你哥留个面子么?”  何薇抿嘴笑了,“我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而已。”  聂景辰脸色抽了抽,姑娘,你是在讲一个事实,但是感觉我好白痴!  何薇低下头去看医案。  “你看的什么?”聂景辰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了犀利,竟然有几分慵懒的感觉,听在别人的耳中痒痒的。  只是,她的声音又不由得拘谨起来,“我爷爷的手案,在找熬制獾油的法子。”  聂景辰凑过去,“找到了没有?”  “刚看。”  手案没有记录记得又杂,纵使何薇走马观花,翻来十来页才看到有一段记录,是用蓝色的钢笔写的,在一众的黑色字迹中间格外的醒目:张家庄的三胜捉到一只獾,得到消息之后急忙赶过去。獾油是治疗烧烫伤的佳品,幸好二元买到......  聂景辰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灯下的姑娘,白色的灯光下,皮肤晶莹剃透,眼睛如宝石一般黑亮好看,只是微抿的嘴角----让她给人一种非常倔强的感觉。  爷爷的手案记录的很短,熬制的方法也很简单,唯一重要的就是火候,她读完叹口气眉头紧皱,要用柏木枝熬,这可难了。华北平原上少有柏木生长,即便是有了獾子,又到哪里去找柏木呢?  “很难吗?”  聂景辰冷不丁的开口,何薇吓了一跳,发现他的脸距自己也不过一双筷子的距离,顿时觉得自己脸红了。  何薇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他的关注点全部在怎么熬制獾子油上面,自己脸红什么,她清了一下嗓子,淡淡的说道,“熬油不难,就是得用柏木枝,火候还得够,不能着急,我爷爷的医案上说,他熬了一只獾,足足用了十几个小时。”  何令然听到了说道,“对,我记得那时候你爷爷是熬了一夜来着,具体多长时间不记得了。现在成品的獾子油都有卖的,你们三叔做药材批发的,你们若是要,就让他给留意着。”  何薇神色略带遗憾,“成药虽然有,但都是养殖的獾,而且熬制出来的油非常稀,药效不如爷爷熬得这个,若是费劲的买那个,还不如买其他的烫伤膏。”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中医的药方在古时候很神奇,到了现代却这个说不管用、那个不管用的原因,因为药不真,或者是炮制的时候没有炮制好,达不到药效。  何宏超那勺子舀着獾子油,倒下去看着它一点点的拉丝,叹道,“看来是不好弄了,二哥,我看算了吧,咱们还是老实的用部队给配的药吧,大不了就是好的慢点。不过,你看这油可真好,跟蜂蜜似的,真想吃一口。”  何薇小心的把爷爷的手案合上,又拿蓝布给包上,刚想和爸爸借过来看看,聂景辰忽然对她说道,“若是能找到野生獾还有柏木能不能熬?”  他眼底的认真,让何薇微怔,却不假思索的开口,“可以啊,很简单的。”  聂景辰点点头,“若是我能找到,到时候麻烦你帮我们也做一罐吧。”  何薇诧异,“你往哪找去?”  何宏超在一边拍聂景辰的马屁,“我二哥神通广大呀,这天底下有他办不了的事啊。”  聂景辰寒冰淬炼过的眼神如刀子般飞过去,何宏超顿时不敢说话了。  何令峰站起来说道,“行了,东西也看了,咱们走吧,你们二叔也该回去歇着了。”  何薇等他们走了,收了坛子,又和父亲借爷爷的手案看,何令然嘱咐让她小心一点,何薇高兴地带回家去了。  医生的手案是很宝贵的,这是他们行医的经验的累积,前世她学的是西医制剂,懂得多的是药性,但是今生她要做医生,刚开始没有判断病症的经验,那么就得看名医的医案。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得好好的利用了。  回去的路上,何母忽然说道,“让你宏超哥在部队上给你介绍个对象也成,你看和他一起来的那个战友,人长得好,气质也好,军人性格都耿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何薇在雪中凌乱了,退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又想着说亲了。聂景辰这样的人,再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招惹啊!
  何令然在旁边说道,“她妈,你给孩子一点空间,别总是替她做决定,我看孩子现在挺好的,自己也有主见了,都说好饭不怕晚,你就别着急了。闺女,别听你妈的,看见你现在这样,爸很高兴,咱们也学学人家,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何薇简直要为父亲后面这一句话喝彩了,这正是她的想法。经历了前世,她深觉人生苦短,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聊的人和事上面岂不是太可惜了?  到何薇休息的时候,雪不仅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密了起来。  关了灯,屋里也安静了下来,似乎都能听到外面下雪的扑簌扑簌的声音。  晚上临睡之前母亲给灌了两个‘汤婆子’暖被窝,这东西是奶奶留下来的,虽是瓷的十分笨重,却非常保暖,一整夜都不会凉,整个被窝里都是暖烘烘的。  何薇抱着汤婆子,又想起聂景辰来,他确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前世在尼国劫匪手中的日子格外难熬,尤其是劫匪给了最后的期限,要求国家交赎金,不给钱就要撕票。一众学着专家共有26个人,就属她年龄最小,资历最轻,当时她已经做好了要做第一个被撕票的人的心理准备。  直到最后一天,国家和劫匪的赎金都没有谈拢,而她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天夜晚,若是没有聂景辰他们,或许就没有后来的她了。  当时的维和部队和劫匪的交火,何其的惨烈,士兵死伤不少,但是他们专家组却没有一个受伤的。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他们不仅救出了专家组,而且也成功挑了劫匪在尼国的窝点。  这件事情没有公开,因为最后聂景辰和劫匪开火的时候,并没有接到国家的命令,他们所挑的窝点其实是黑手党的分点。  专家组回国到处托人打听,只是打听到他们那支部队全部回国,还接受了处分,后面的就打听不出来了。  聂景辰正是当时营救他们的大队长,下令与劫匪交火的人也正是他。  聂景辰,他永远是一个值得被尊敬的人!  黑暗的夜中,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成功了,为什么还要被处分呢?她转了个身,士兵们对他的评价也够可爱,因他不抽不喝,不近女色,浑身冷气,大家都说他只适合装进玻璃里挂在墙上当画看。  当画看么,还真的挺适合!  想起他那凌厉的眼神,何薇拉上棉被蒙在头上,不过是一场遇见,今生还能有什么关系,睡觉,睡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大早,母亲就去了她房间里,千叮万嘱,今天什么事都由令峰大娘出头,让她千万得沉住气,何薇答应了。  但是她的沉默没有保持多久,就被谢行辉的无耻给打败了。  这个无耻之徒列了一张费用单子,大到订婚的彩礼钱,小到两分钟的电话费,甚至连请媒人吃饭的钱都列在其中了,不过是一场订婚,并没有大宴宾客,竟然列了满满的一张纸,最后的总金额连几毛钱都没有划掉。  何薇拿了单子一看火冒三丈,对着谢行辉就想发火,但是看到他的得意嘴脸,她责令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是发火就进了他的圈套。  她把单子递给众人看,对着谢行辉冷声说道:“看了这张单子我才知道你的心眼只有针尖那么小,做人要有格局,心多大,格局就有多么大,你的人生也只能如此了。”  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前途,何薇敢拿着他的前途说事,谢行辉的火蹭的一下就被点燃了,这女人嘴真毒!  只是他刚要说话,就被跟着来的谢家婶子给拉住了,只听谢家婶子不急不躁的开口,“姑娘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给自己嘴上留点口德。行辉的人生也不是你说了就能准的,今天我们来是就事论事的,你们觉得哪里不妥当可以提出来,别针对人。”  要不然孔圣人怎么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谢家带来的这个中年妇女嘴皮子着实利索,这一番话让何家所有人都差点招架不住。  只听文峰大娘说道,“大妹子,就事论事可以,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缺不了一个理字?我们家何薇说错了,不是你们家小谢格局小,而是你们谢家整体格局都小。”  看来这次父亲让母亲去请文峰大娘还真是对了,到底姜还是的老的辣!  眼看着谢家来的几个人脸色就不好看了,何薇听着也解气,她也不想吵架,着实是谢家欺人太甚,竟然连芝麻大的钱都写上了。  文峰大娘说道,“当初订婚我也在场,媒人三姑可说了,谢家人个个都是好心肠,善良仁厚的很。现在看来不仅是善良仁厚,而且也是细心的很,单子写的很详细,只是我们没有看懂,把这单子给我们什么意思?”  “这位大姐真是好口才,你这么一说就跟我们谢家骗你们似的。行辉因为什么要退婚,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若是我们家的错也就罢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让我们一力承担订婚的费用,这恐怕就不太意思了吧。”  话说的格外刺耳,何薇深吸一口气,她用了原主的身体,改变了原主的命运,所以她绝不能让她受此屈辱!  她站起来蹭蹭的走到谢行辉面前,伸手抓住他的领子,双目喷火的瞪着他,“因为什么呀,谢行辉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说话的是谢家婶子,但是事情在谢行辉身上,再说了谢家的婶子是长辈,所以何薇去质问谢行辉。  谢行辉坐着,何薇站着,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力气又大,一时间他竟然挣脱不了。  何薇双目泛红,表情也几乎狰狞起来,“你自己说到底是因为什么要退婚?我何薇虽然才二十三岁,但是我行的正,坐的端,谁要是敢往我身上泼污水,我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谢行辉抓住她的手往下扯,她抓的太紧,勒的他都快不会呼吸了,扯了半天都没扯下来。
  谢行辉的母亲坐在一边赶紧过来帮着儿子一起去扯何薇的手,口中大叫道,“何薇你这是干嘛,怎么能动手呢,我们是在你们家,你们不能以多欺少!有话好好说。”  “我呸!”何薇咬着牙,对她怒目而视,“好好说,你们能好好说吗?你们那是叫人干的事么!”  文峰大娘和嫂子还有何母生怕何薇再吃亏,赶紧过来,谢家的人也围上来。  何薇揪着谢行辉的领子不松开,谢行辉的母亲又去掰何薇的手,旁边围着的人,有伸手拉架的,也有让何薇松开的,屋里一团乱糟糟的。  急的谢行辉的母亲去打何薇,“我儿子要是被勒死了,我就和你拼命。”  何薇嫂子抓住她的手说道,“在这里还想撒野!”  文峰大娘拦住何薇,说道,“何薇,松开。”  何薇愤然的把手松开,对着谢家众人吼道,“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谁敢给我说一句难听的话,我给你们闹到底。”  “你疯了!”谢行辉捏着脖子咳嗽了两声,气愤地站起来,“我说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就心虚了!”  “呸,谁要是做了亏心事,谁就不是娘生的!”  谢行辉抡起胳膊朝着何薇就打过去,一把被同来的谢家婶子给抓住了胳膊,“行辉!”若是行辉这一巴掌打下去就坏事了。  谢行辉气的脸都青了,被一个女人威胁实在是太窝囊了。  何薇真恨不得他那一巴掌的能打下来,到时候谢家就算是再怎样,何家也不会被动了。女人动手顶多算个泼妇,男人动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凌厉的说道,“若是你们还能好好的谈,就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是什么打算,时间会让大家知道。十里八乡的都是亲戚连着亲戚,别到最后弄得臭名远扬了!”  谢行辉也不是傻子,何家确实不是好欺负的,看来之前的打算要改变了。  他整了整衣服,不要脸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单子上列的钱是我们的花费,我们也不是只顾贪便宜的人,按照上面的金额,给我们一半就行。”  “你们讲不讲道理,”何薇嫂子生气的说道,“定亲就你们花钱了,难道我们没花钱?你们来这里,我们哪一回儿不是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给你们的回礼,哪一样不比你们的贵?还有彩礼钱统共才1100块钱,这单子上列的足足有三千块钱,还得让我们退给你们一半,还说什么就事论事,有这样论法的吗?”  谢家婶子说道,“她嫂子,我们花了三千块钱,让你们退一半,我们还赔了1500呢。当时你们是给我们回礼了,也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了,难道我们给你们一千五百块钱,还抵不上那些东西吗?”  原来谢家是打的这样的谱啊!  “我倒是没见过,先提退婚的这一方竟然还有敢这么提要求的。婶子,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你觉得这样妥当吗?”何薇嫂子说道。  “很妥当啊,怎么能不妥当?一千五抵你们的花费还不够吗?”  文峰大娘说道,“他婶子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退婚的事情虽然经历的少,但是一些先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退婚是你们先提出来,按理说,这钱我们是一分都不能退的。三姑常年行走,这些事肯定更清楚。”  文峰大娘拉上了三姑,三姑不能不说话,只得含糊的道,“大家各退一步,有商有量的把这事过去就完了。”  谢行辉急了,“退婚是我先提的,但是责任……”  何薇刀子般的眼神,嗖嗖的就飞过去了,“男人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想说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谢行辉气的脸色铁青,“这是你逼我的,本来我们想着你以后还是要嫁,有些事情不想说的,但是事已至此就不得不说了。”  何薇侧目,这样看来,他还有理由!  谢行辉看着众人,低声说道,“算命的大师说你克夫。”  何薇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真可笑,找不到理由竟然拿着她的命说事,呸!  谢行辉皱着眉说道,“退婚是我先要退的不错,但是真正的原因却在你们何家,还有大师说何薇命短,我是家中的独子,我不能拿着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胡说八道!”何母生气的站了起来,“谁说我们何薇命短,谁说我们何薇克夫,我和他拼命!”  何薇愣在当场,脑子如凝固一般,命短!  文峰大娘厉声说道,“你也是大学生,怎得如今还相信这些封建迷信?还再找借口,这是见污蔑不成,又找其他的手段。命短?活到六十岁死的也叫命短。为了几个臭钱,如此败坏别人名声、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以后谁还敢嫁到谢家庄去。还有什么招数一并的使出来,我们何家奉陪到底。”  谢家婶子道,“在咱们农村该计较的还是要计较的,我们也不是没良心的,这事我们绝不会往外说的。我们谢家确实赌不起,无关的话都别说了,大家心理有数就行。一千五还是要退的,毕竟退这些钱也合情合理。”  何薇双拳紧握,指甲掐紧手掌中,生疼。说她克夫,她不在乎,但是说她命短,却又不得不往心上放。原主已然逝去,站在众人面前的是另外的一个人,但是为着原主的恩情,她也不能让她受此屈辱!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既然这样,这婚我不想退了,咱们就这么拖着吧。不是我命短么,那就等我死了,婚事自然作罢吧。”  “姑娘别说狠话,”谢家婶子说道,“要拖着我们也不怕。”  何薇冷笑,“好啊,那就等我死了你们再娶亲吧。”  谢行辉为什么要退婚,照片早就拍好了,他们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谋了吧,为什么现在才要退婚?  他要等消息!  他要等回复!  他要为自己安排好退路之后再和她退婚!  那就看看谁能拖得起。
  果然,谢行辉的脸色马上就不好了。  谢行辉怎么可能不急,他和莉莉说过他在老家没有定过婚,若是拖着不退,吃亏的还是他。他失算了,何薇怕是打的破罐子破摔的主意,她能拖得起,他可拖不起,不能因为千把块钱耽误了他的大事。  他看了看三姑,示意她说话。  三姑是个精明人,从昨晚上她就有预感,这件事情谢家绝对占不到便宜。她不想管这样的破烂事,但是谁让她拿了谢家的好处呢,她三姑是最讲究诚信的,不能拿了钱不办事呀。  她清清嗓子说道,“何家妹子,谢家也说了,这事他们是不会往外说的。你们商量商量能给退多少,不同意谢家提的数,你们也说个数,不行咱们再商量。十里八乡的离得这么近,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咱们得往好里处,是吧。”  文峰大娘一点也不给三姑面子,直接说道,“三姑是个明白人,退婚这样的事情,最吃亏的还是女孩。就是他们不往外说,别人也少不得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女孩的名声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你们要退婚,我们没去你们门上闹,这就算好的了。”  三姑没面子,立刻拉下脸来,不再说话,心道僵着就僵着吧,看你们怎么办!  谢家婶子说道,“虽然是我们先提的退婚,也是觉得两个人不合适,把婚退了,总比以后两个人出现矛盾再去打离婚官司的强。所以说不退钱,这道理上可说不过去。再说了有些东西,无论是信还是不信,这心里面总会有个疙瘩。”  文峰大娘生气的说道,“信什么信,我家何薇没病没灾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们若是再敢拿着迷信的事情说事,咱们就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谢行辉回道,”刚才三姑也说了,能退多少钱,你们说个数吧,不行咱们再商量。“  文峰大娘点点头,“好,若是你们非要退钱也行,不过你们可想好了,天底下没有透风的墙,这事若是传出去,可千万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们。”她说着不待谢家人有反应,看着何薇说道,“何薇,谢家给你买了什么金银首饰,都退给人家。衣服就算了,多少钱买的原价给他。还有,若是平时给了你零花钱,这个我们也不能要,你想想一共有多少都给他。对了,也不用想,单子上列的清楚呢。”  文峰大娘说话带刺,谢家人都不再挑理了,只等着何家的下文,对于他们来说钱比面子重要。  何薇把单子递给她,文峰大娘拿过来,上下扫了一遍说道,“平时也没给你钱,金银首饰一概没有,只买了两身衣裳,总共花了一百六,别的也没有什么了。”她略一寻思,“这样吧,彩礼钱是一千一,退五百五不好听,那就退六百,也算是全了两家之间的情谊。宝英,你说呢?”  何薇母亲痛快的说道,“我家是不缺钱,但是这样的事退六百我们也够窝囊的,罢了罢了,六百就六百吧,早完事了也不用这么闹心。只是有一点,若是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我宋宝英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  谢家人眼都直了,让他们退一千五已经是不得已了,没想到他们只退六百。金钱之间的差距太大,谢家人无法接受。  谢母不痛快的说道,“这肯定不行,还有何薇的改口费哪,当时我和他爹,一人给了200呢,现在都不叫了,这个钱肯定要给吧。”  何薇嫂子笑道,“当时我公婆也是给了你儿子改口费,这一桩子可扯平了。”  “对,还有给你家俩孩子买衣服的钱,你怎么不说?还有他们俩一起去买衣服车票的钱,吃饭的钱……”  何薇忽然说道,“好像之前你们一直在我家的卫生室打针拿药吧,哥,你去卫生室给咱爸把记账的本子拿来。”  何宏睿倒是老实的很,听见妹妹这么一说,拔腿就出去了。  何薇也是猛然间想起来的,有一次家里打电话过去,她听母亲开玩笑的说她婆婆家来打针从来不带钱的事,幸好没忘记。  “你们也太……”谢母的语气十分生气,但是后面的话她就说不出来了。她想说你们也太小气了,什么都计较。但是一想若是这样说,那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家嫂子,你还有意见?”文峰大娘忽然提高了声音,声音也严厉起来,“你们谢家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给谢行辉娶媳妇了,我们何薇被退了婚,名声也就这样了。六百块钱,爱要不要,大不了我们就耗着。”  文峰大娘确实是个厉害人,从刚开始的不动声色到现在的声色俱厉,她一直在站着主导地位,何薇两世为人自认都做不到如此。  谢行辉心内不由得着急起来,从早上来,一直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事情的进展却极度缓慢。这丫头如今心思难辨,若是她给自己拖起来,到时候损失的还是他自己,不行,不能因小失大。  谢行辉脸色晦暗的说道,“六百就六百。”他拿过自己带来的红盒子,对何薇说道,“你也把婚书拿来都撕了,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行辉!”谢母急了,当初订婚的时候,钱大半都是借的,行辉工作之后才慢慢的还上,这倒好就拿回六百来。  何薇冷笑道,“退六百都不行?”  “妈。”谢行辉制止住母亲,“你去拿婚书吧,我做主。”  何薇不知道订婚还有婚书这一说,她看向母亲。  何母拿了婚书和钱过来,把两家的婚书凑到一起撕了,何薇把碎纸直接扔到炉子里去了。  事情已了,谢家众人拿了钱就走,只是大门还没有走出去,何宏睿揣着账册,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看见众人正在往外走,吃惊地问道,“完事了?”  “是,完事了。”文峰大娘说道。  何宏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爸说了,十月份的时候,谢家的大爷来咱们村买化肥钱没带够,在我爸那里拿了九十六块钱还一直没还呢。”  谢母手里赚着钱,脸色十分难看。  “妈,给他一百,不用找了。”  谢母抽出一百块钱来,扔给何母,“给你。”
  何宏睿老实的说道,“这只是借的钱,还有欠的药帐没结清啊?”  何薇则问文峰大娘,“大娘,这药帐和订婚应该不能算有关系吧,我记得就是我大爷来我家打针吃药的都没有不给钱的时候。”  文峰大娘从善如流道,“自然是不能和订婚搅和在一起。”  她清清嗓子说道,“哥,你看看药帐有多少钱。”  谢母气的发抖,刚想说话,谢行辉拉住她,面无表情的对何宏睿说道,“应该给的,你算算多少钱我们都给。”  何宏睿认认真真的翻了药帐本子,每翻到一项就念一项,一连念了二十几项还没念完,眼看着谢家人就站不住了。  “多少?”何宏睿转向何薇。  何薇一边记一边算,哥哥念完她也就算完了,“三百一十二,那十二块钱就不要了,给三百吧。”  “怎么那么多?”谢母惊叫道,“得多记了多少?”  何薇把自己划拉的纸递到谢行辉面前,“吊瓶打了十二次,一次十几块钱,还有十来副中药,你们自己算算吧。”  谢行辉牙齿咬的咯咯响,“不用算了,妈,给钱。”  谢母手里握着钱拿不出来,再给他们三百,就剩下两百了。  谢行辉伸手拽拽母亲。  谢母数出三百块钱来,愤恨的扔在地上,“和你们家结亲,才瞎了眼。”  何薇弯腰把钱捡起来,为什么要摔钱呢,钱有错吗?  她淡淡的说道,“同样的话也送给你们。不过,谢大娘你别搞错了,这是我爸挣的血汗钱和订婚可没有关系。”  “你!”谢母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看你能活......”  谢行辉赶紧拉住母亲,若是母亲再提这件事情,他相信,何家肯定会立马动手的。大丈夫能伸能屈,他谢行辉不信这一辈子都找不到机会让这女人不痛快!最好她别早死,这钱他早晚都要找算回来。  昨晚雪下的大,路上的雪还没有化,他们都是走着来的。谢行辉他们出了何家的大门,刚走到胡同口,拐到大街上准备要走,旁边蓦地走出两个人来。两个人身材高大,都穿着军大衣很是威风的样子。  只听其中一个道,“我cao,就长这样啊,还以为三头六臂呢,还是退了吧,不然我妹妹一辈子饭都吃不好,恶心!”  谢行辉脸色发青,何薇,今日在你家受的耻辱,他日我一定要全都找回来!  聂景辰眼睛眯了眯,老七说的对,还是退了好,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比他好,哪里就配得上那样灵动的女子!  谢家人一走,何母看着何薇就哭了。  何薇看着母亲在哭,也没劝。她前世没有做过母亲,但是活了四十几年也见过不少做母亲的人,深知孩子对父母的重要性,怕是谢家人说的何薇命短让她心理难受了。  何薇嫂子耿玉霞劝道,“妈,谢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退就退了。我妹妹这么优秀,怎么找也得比谢家那小子强,您就别哭了。”  何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不出三天,附近三五个庄都得知道了。谢家又造谣你妹妹克夫命短,三姑是个嘴大的,以后你妹妹可怎么找人家啊!”  文峰大娘劝道,“宝英,你就别哭了,最难受的还是孩子,这个时候全指望着你给她撑着呢,你可千万别乱了阵脚。”  “是呀,妈。”耿玉霞担心的看了一眼何薇,只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和往日里的沉默寡言没什么两样,心中也难受起来,“妈,您看看何薇,您可不能这样啊。”  何母抬头看了一眼何薇,完全没有了从昨天回来的时候伶牙俐齿的模样,眼泪反倒是流的更厉害,“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文峰大娘连忙说道,“宝英,宝英你快别哭了,孩子好好的,哪里就命苦了。谢家就是找个退婚的理由,你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快擦擦眼泪,让别人知道了笑话。”  何母哭道,“说亲的时候那么好,如今却又是这幅嘴脸,真是人心难测。也怪我,当时觉得他也是个大学生,工作也不错,就同意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祸害,当初说什么也不能同意啊。”  “哪家没有个烦心事的时候,”文峰大娘劝道,“宝英,这事就算过去了。何薇有文化,大不了找了外面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怎么样不行?”  “妈,您就别自责了,”何薇嫂子劝道,“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是不是?”  “就是,宝英,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谢家不是善茬,你还得多注意点,别让他们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咱们何薇还要嫁人呢。”  何母擦擦眼泪,“嫂子,今天这事谢谢你啦,还是你利索,不然我们娘几个今天真就跟他们拼了。”  文峰大娘却笑道:“宝英,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何薇真是长大了,是个有主见的,谢家若是聪明,就不会做的太过分的,他们还要娶儿媳妇呢。看何薇今天那架势,我觉得就是咱们都不在,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去。”  何母看了一眼呆愣的何薇叹道,“她若是一直这样的性子,我也就不愁了,但是你看,和原来有什么区别?”说着眼泪又往下掉。  何薇叹口气,“妈,您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孝顺您和我爸的。”  文峰大娘笑道,“这就对了,何薇,玉霞你们好好劝劝你妈,风言风语少不了,但是谢家不敢怎么样的,他们要是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咱们何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她说着站起来,“我得回去做中午饭了,宏超他战友在这里,也不好太随便了。”  何母连忙留她,“嫂子快别走了,中午就在这里,我让玉霞好好做几个菜,都过来。”  何薇嫂子赶紧也说道,“对,大娘,您别走,我去做饭去。”  文峰大娘笑道,“还是有儿媳妇好啊,我们家那小子要是能找个玉霞这样的,我也就满意了。”  何薇嫂子笑道,“大娘还是您会说话,我就是个破落户也值当的拿出来当榜样!您坐着别动,何薇走跟嫂子做饭去。”  文峰大娘肯定不会留下吃饭的,何薇几个人到底是没留住。
  何母送文峰大娘出来,耿玉霞在后面拉住何薇,“妹妹,谢家说的话你也别放心上,你可不是什么克夫相,他们他们就是在编理由多要钱,要是把这气搁心上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何薇点点头,“我知道嫂子,你放心吧。明天我就回学校了,你在家多多开导开导爸妈。”  “这么快就回学校,不在家多待几天?”  何薇摇头,“不了,过两个星期就要研究生考试了,我得回去学习。”  耿玉霞道,“那你好好考,家里的事情别操心。”说着她拉了她的手,说道,“经过这一件事,嫂子发现你也不是真是那没主见的人。在学校里有能处得来的同学就试试,若是可以就带家来给爸妈看看。”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也没这心思。”何薇把手抽回来,“嫂子,中午您在家吃饭吧,我去卫生室找咱爸。”  耿玉霞叹口气说道,“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婚退完了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何薇这心里总是提不起高兴的情绪来。  出了门却看见大哥和何宏超、聂景辰他们站在大街上说话。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起来天就放晴了,这会儿中午了,正是化雪的时候冷的很,这几个人你真够抗冻的,站在大街上说话不嫌冷啊。  她低了头默默地走过。  何宏超却嘻嘻笑着喊住她“何薇,被退婚了也别不高兴,就刚才那男的是吧,我看见了,一双绿豆眼,难看死了,我们队里的战友,哪个拉出来不比他强,等哥给你介绍一个好的。”  何薇无语,扭头就走。  “哎,我说的真的呢。”  “不需要!”何薇淡淡的回道。  何宏超不甘心,“我们.....”  聂景辰伸出胳膊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后面就听不到宏超哥的声音了。  天很冷,雪很厚。  路上早就被人扫出一条道出来,何薇偏不走,而是踩着那些未化的雪去走,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格外好听。  虽然心情低落,却也感觉轻松,终于没有什么瓜葛了。  人生在世,遇上一两个没有良心的人是正常的,但是经过了前世她总结了,遇上了没关系,要如何的对待,才是重点。就今天的表现来说,她自己也很满意。原主是个软柿子,那她自己呢?前世的时候又能比原主好多少呢?终于有突破了呢!  当她抓住谢行辉的衣领,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心中的畅快感犹如三伏天里喝了冷饮,畅快淋漓。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原来想要改变也没有多么困难啊!  何薇到了卫生室,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何令然正在给人开方子。  “爸。”  何令然对她点点头,说道,“正好你来了,等会帮忙抓几幅药。”  何颂薇站了他身后看他写药方,父亲上卫校学的是西医,中医是跟着爷爷学的,大病不敢说,若是有个脾胃失和、肺火旺盛之类的小毛病,用药还是很精准的。  她前世是药剂师,今生又上了五年的医科大,虽然学的是临床,但是耳濡目染,一些经典的中药方,她都能背得下来。父亲这次开的药方中有陈皮、焦三仙等治疗脾胃的药,一看就知道来看病的大爷肯定又是肠胃不好了。  九十年代的农村还不富裕,家家户户特别会过日子,炒一顿菜,吃了上顿吃下顿,吃了肠胃能好才怪呢。冬季又是肠胃病多发的季节,不注意是不行的。人一天离不开三顿饭,很多毛病都是肠胃不适引起来的。若是研究生的成绩下来,能考的过,她也是打算专攻消化科。  她静静的看着父亲把药方写完,拿了药方去中药柜台上边去抓药,三幅药,七八分钟的功夫就抓完了,打发走了看病的大爷,何薇跑到父亲的诊桌前面坐下,说道,“爸,都完事了,他们要咱们退一千五百块钱,文峰大娘说退六百,最后同意了。正好大哥拿了账簿过去,药帐和借的钱都给了。”  何令然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上仅仅有几根零星的白头发而已,一点也不显老,他叹口气说道,“订婚的时候说的比唱的好听,退婚又这样闹腾,都怪我和你妈识人不清啊!”  “您又何必自责,不牵扯到利益,自然不会露出那般的丑恶嘴脸,早退早好,若是结了婚再离婚岂不是更闹心?”  何令然点点头,这话说的极是,听着闺女反过来劝自己,他心里特别欣慰,孩子确实长大了,不仅脾气硬气不少,也会说话了。  “只要你好好的,爸就知足。”  “爸,流言蜚语肯定会少不了的,您和我妈放宽心,时间久了大家淡忘了就好了。”何薇认真的说道,“我妈那里您还得多开导开导,她总想不开。”  何令然一听更感欣慰,流言蜚语肯定是少不了的,他们年龄大了经历过的也多,能承受的也多,他是怕孩子受不了。何薇反过来还劝他,这说明她的心态极好,就这样的状态,还用得着他们操心?  对于闺女他还是心存愧疚的,夏天的时候媒人来提亲,他因着何薇没有毕业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媒人三番五次的上门,小伙子工作不错,离家也近,他便答应相看相看。  谁知道谢家一眼就看中了女儿,闺女性格从小就内向,向来没什么主意,他和她妈想着闺女嫁到邻村里,有自己照看着,也能放心,便同意了。可谁知道,他们会要退婚呢,还拿着闺女当借口。  自从他们提了退婚没一天睡过好觉,如今尘埃落定,他这心中倒是舒坦了。  看着闺女如今的状态,他心中极为高兴。老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焉知这不是闺女的转折点?  想到这里他愈发的开怀,“闺女,晚上准备两个菜,叫上你哥嫂还有明媛、明轩咱们庆祝庆祝。”
  何薇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声音浅浅的说道,“好啊,不过爸,我明天一早就回学校了。”  何令然吃惊,“不能在家多待几天?”  何薇摇摇头,“不了,再有两个星期就研究生考试了,现在正是抓紧复习的时候,我还是不耽误时间了。”  何令然很是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还是学习重要啊,他只得说道,“那你放寒假什么时候回来提前给爸说一声,爸爸去镇上接你。”  何薇点点头,和父亲说起了獾子油的事情。昨天接触到獾子油,她有个想法,何不借助以前爷爷写的案例,写一篇有关烧烫伤的论文呢?前世她是西医的药剂师,但是中医制剂她也学习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行系统的了解。  国家首脑在70年代就提出来把中国的中医和西医结合起来,但是真正做到的却少。所以她觉得她的论文采取中西医结合的方式呈现出来,一定非常的完美。  她的学术知识过硬,在西医上有关烧烫伤的重点她都能记得差不多,可以先试着写一写。獾子油的记载和实际的案例都是现成的,这一部分肯定会很顺利的,写完可以请导师看一看,如果可以就投到SCI国际杂志上发表。  SCI国际杂志是世界上非常权威的医学杂志,能发表了,她考研肯定能加分。  何薇和父亲聊了半天,越发觉得中医博大精深。比如说,獾子油虽然是个外用的药,但是獾子油炒鸡蛋竟然能治疗老胃病。  可惜爷爷已经不在人世,獾子更是不常见,不然的话捉一只来,自己试着熬上一罐子獾子油也可以做个实验,肯定非常有趣。  忽然就想起来聂景辰自信满满的说‘穿山甲都能找得到,更何况獾子?’他能找得到?  呃,傻了,为什么干什么都能想到他?  父亲本打算晚上叫上哥嫂还有侄子侄女一起吃饭,但是哥哥被何宏超拉去喝酒了,嫂子倒是带着孩子留下了,但也只是随便的炒了两个菜就算了。  为了省碳,除了厨房用炉子做饭,正房里并没有生炉子,吃完晚饭打发嫂子回去,母亲留在家里收拾,何薇便拎了两块地瓜和父亲晃晃悠悠的去了卫生室。  相比起母亲的唠叨,她更喜欢和父亲在一起,父亲说话很好听,不会随便的发火也不会随便的训斥,让她觉得很安心。  白天卫生室人多,晚上就安静下来了。  屋里的暖炉烧的很旺,何薇拉开炉子下面的炭盒就想把地瓜放进去。  何令然赶紧把她叫住,先让她把地瓜洗干净然后拿白纸裹了再埋进烧过的炭火里面。说是这样烤出来的地瓜,十分香甜,连皮都是能吃的。  何薇很狐疑,但是她毕竟没有烤过地瓜,便听话的去洗了地瓜,拿了白纸包起来,埋进了烧过的炭火里面,然后一边看爷爷的医案,一边等地瓜烤熟。  “考研究生有把握吗?”何令然问道。  何薇摇摇头,“没有把握。”  “若是考不上你有什么打算?”  何薇看着父亲愣了,虽然考研究生没有把握,但是好像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考不上的事情,若是考不上怎么办?  学历虽然不是能够成才的唯一标准,但是是块敲门砖啊,是一个起点,没有学历她怎么起来?  前世的自己一直是学霸的典范,原主成绩也不错,但是远远达不到自己曾经的水平。父亲不说,她从未想过这一方面的事情,父亲一说,心中也没底起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考上研究生之后选择哪个专业?”  何薇点点头,“我想过了,消化内科或者胸内科都可以。”  国家未来的自然环境愈发的恶劣,无论是吃的还是所存在的空间都很不干净,消化类疾病和呼吸类的疾病是发病率最高的,尤其是呼吸类疾病,未来那几次大型的疫病都和呼吸有关系,这是一个相当难攻克的难题。若是能在这一方面做出突破,这个贡献是很大的。  只是难度很大,直到她过世的时候,在这一类型上仍然没有大的突破。  “内科啊,不然你选妇科吧,不会太累,内科病症太多,要想学精,很累。”  何薇眉头微皱,“累点没关系,就怕学不精。”  何令然看着闺女脸上的神色严肃,宽慰道,说道,“别担心,就是考不上研究生,凭借你的学历进咱们的县医院是绝对没问题的。先安心准备考试,等成绩出来再说,爸相信你,无论你选择哪一科都会有所建树的。”  何薇不语,进县医院不是她的理想,她是想进能有影响力的医院,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争取去提高国人的身体素质,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爸,若是今年我考不上,明年我继续考,直到考上为止。”  “闺女,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你爷爷的医术完全是跟着你老爷爷学的,一样很好,我还上了三年卫校,却比不上你爷爷。所以学历并不是那么重要,你从小虽然性格内向,却很聪明。爸爸相信你,就是考不上研究生一样能做一个好大夫。”  “爸!”  何薇心中无比的感动,她何德何能今生能遇到这么好的父亲!  炉子那边渐渐地飘出来烤地瓜的香味,她笑道,“呀,这么香,肯定能吃了。”  她站起来跑到暖炉跟前去扒地瓜。  何令然跟在后面嘱咐道,“小心点儿,别烫了手,用火钳子扒出来。算了,算了,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火钳子去炭火里扒地瓜,何薇在一边蹲着,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  门口的棉布帘子突然被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进来一个憨厚的中年大叔,只听他急急的说道,“二哥,我家老太太吐的很厉害,还说头晕,跟我走一趟吧。”  何令然连忙把火钳子递给何薇,一边问来人,一边去拿药箱,“吃的不好吗?”  “前天,我大姐买了几斤猪肉,包的饺子,老太太吃多了,昨天没怎么吃饭,今天忽然又拉又吐的。”
  何令然背了药箱,说道,“这两天天冷,老人和小孩还是少吃肉,就是不容易消化,脾胃容易湿寒就会这样。”他又嘱咐何薇,“你帮爸看着,爸一会就回来。”  何薇点点头,问道,“爸,您带血压计了吗?”  何令然拍拍药箱,“在里面呢。”何令然说着和来人一起出去了。  她拿着火钳子蹲下,从炭灰里面把地瓜扒出来,用手一拿,顿时缩了回来,烫死了。  她把两块地瓜都扒出来,让它们躺在地板上略微的凉了凉才拿了起来,烤的真软,上面糊的湿纸已经化成灰了,用手一搓外面的灰便干净了,露出原来微红的表皮。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是自己做的东西好吃啊,闻着就香。  她刚掰开地瓜吃了两口,忽然听见外面有汽车响的声音,她掀了帘子,往外看了看,咦,好像是聂景辰开来的吉普车。  大哥不是去何宏超家喝酒了吗?怎么又开车出去?  晚上天气冷,路上化的雪都结冰了,这会车可不好开。  冷风灌进来,阿嚏!  她赶紧放下帘子,把头缩回来,就这个功夫,吉普车已经从西边开着经过了卫生室。  何令然不大会回来了。  “爸,怎么这么快啊。”何薇一个地瓜还没有吃完呢。  何令然把药箱放下,在洗脸盆里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老太太血压高,我让他们送医院了,搞不好是脑血栓之类的毛病。”  “是不是用宏超哥家的吉普车送的?”  何令然点点头,“对,他们是本家,老太太是何宏超的二奶奶。对了,你还知道提醒爸爸拿血压计,不错啊。爸爸知道你聪明,现在你还能学以致用,这学没白上。”  何薇捧着地瓜呵呵的笑了,“冬天是脑血栓的高发期,呕吐和头晕也只是早期的症状,如果之前没有高血压的问题是很难发现的。而且不懂这一点的人也不好判断,只会认为是吃的不合适,从而延误了治疗的时间,所以老太太血压高,您让他们送医院是最正确的做法。”  何令然欣慰的点点头。  看着父亲欣慰的目光,何薇不好意思的说道,“爸,您别这么认可我,是前一段实习的时候,我们跟着老师接了好几个这样的病号,所以才知道的。若是之前没有接触过,我肯定也想不到。”  “所以说做大夫一定要心细。”何令然说道,“从前我跟着你爷爷的时候,他就经常告诉我,症状轻不一定是小问题,症状重也不一定是很大的病。他说得简单,要做到不容易啊,重要的就是平时的积累。”  “对啊,”何薇笑道,“所以病人都愿意找老大夫看病。”  何令然看着电灯下的闺女言笑盈盈,仿佛不是自己曾熟悉过二十年的女儿,她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流,更不曾和他如此坐下来好好的聊过天探讨过未来的人生。  何家几代行医,他年龄已到,医术并无多大的进展,宏睿小的时候,他曾把希望寄予在他的身上,可是他连高中也没有考上。  闺女从小学习成绩好,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做主让她报了医科大。那时候他宽慰自己,不要管儿子还是闺女,只要行医的根在下一代断不掉就好。  今天深谈下去,却没有想到,闺女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她的期望。  他郑重地说道,“何薇,刚才爸爸想过了,你若是坚持考研究生,爸支持你。只要你能学下去,爸爸就供你。”  前两年给哥哥盖房娶亲,自家也重新盖了院子,还要供她上学,家里的收入全指望着这间卫生室,父亲又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子,没钱看病的,一欠好多年的有的是。  此刻父亲说能供养她上学,她自然感激的很。  何薇笑道,“您放心好了,若是能考上研究生,就不用花家里的钱了,到时候就该我给你们回报了。爸,您吃地瓜吧,一会就凉了。”  “爸,不吃,你吃吧,来给你看样好东西。”说着他站起来,拉开圈椅,把抽屉拉出来。  何薇奇怪,连忙过去看,一看惊讶了,“抽屉下还有东西?”  何令然把手伸进去拿出来一个贴着锦布的盒子出来,说道,“这个少有人知道,这是暗格,抽屉不拉出来是找不到的。”  何薇看了看门口,说道,“这卫生室靠着大路这么近,来往的什么人都有,您还挺放心。”  “你爷爷有脸呀,有一年,你爷爷半夜出诊回来遇上劫路,一听说是何卫芳人家还把他送回来的。”  何薇越发的好奇,“我爷爷这么厉害啊。”  何令然点点头,打开盒子,说道,“看看,你妈我都没有给她看过的。”  何薇凑过去一看,问道,“这不会都是医案吧。”  “有医案,还有一些中药方,这些是你爷爷、你老爷爷还有老老爷爷留下来的。”  对于前世的何薇来说,类似的东西见过不少,但是对于今生的她来说,还真没有见过,尤其还是出自自家的东西。  何薇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厚厚的一本全是用牛皮纸装订成的,边边角角磨损的厉害,一看就是经常翻阅的,皮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的写着‘何立平手案’五个打字。  “这是你老爷爷的。”  何薇翻开看了,里面都是用毛笔书写的,老爷爷辈离现在最少也有七八十年了,不那时候大概还不流行用钢笔写字。  何薇放下这本,又去看下面的,一本比一本老旧,到最后一本的时候,订本子用的纸几乎如草纸一般质量不好,而且纸张泛黄,让人几乎有不敢碰触的感觉。  “真的不敢想象啊。”何薇赞叹道,“我看整理一下出版都可以了。”  何令然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何薇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有名的名医,可也代表了近一两百年咱们这边地区的医疗状况,出版出来可以做参考研究的。爸,这资料很珍贵的,您可要保存好啊。”  何令然心中顿时有了决定,“爸爸今生就已经这样了,你哥也是个不成器的,这些东西爸就给你了。”
  何薇吃惊,却连忙推辞,“不行,不行,您还是留给我哥,即便他不做医生还有明轩呢。”  以中国的传统,家里的东西还是传男不传女的。她还有侄子,这样的东西她是不能收的。  “明轩还小,这些东西若是在他的手中少不得还要二三十年才能发挥作用。爸爸没有那么呆板。抗日战争时期,你爷爷曾自愿去刘邓大军中做过大夫,认识了一个西医大夫,当时你爷爷问他为什么学习西医而不学习中医,那个大夫曾说,不是不相信中医,而是中医的大夫太过于保守,不能共享。”  何薇侧耳倾听,想不到爷爷还曾如果刘邓大军,真是想不到啊。  “你爷爷回来之后很难过,他也曾带过徒弟,可惜那时候年代不好,没有几个坚持下来的。况且中医涉及面广泛,不如西医通俗易懂,就是我后来上卫校也是以西医为主。”  提起自己的父亲,何令然神色很是怅然,“你爷爷临终的时候很遗憾,因为我做的尚不如他。”  “中医也好,西医也罢,不过是治疗疾病的产物,从前的时候消息闭塞,信息不够发达,所以大家都觉得是中医保守。如今世界已成一体,中医西医也没有优劣之分,只要能治得了疾病,用哪一种方法都好。所以说,爸爸,您不必太过于怅然,我们能想的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想的到。现在国家提倡中西医结合,而且未来的趋势也是如此,这些事情已经有人在做了。”  她言语中的自信,神色中的笃定,还有话语中的渊博无不让何令然感到惊叹,他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把锦盒往前推了推,“这些东西还是给你,在爸爸的手中就是废纸一堆,爸爸相信在你手中一定能发挥作用。”  何薇眸光闪动,“看在您这么信任的份上,我就先收着,不过这是何家的东西,将来还是要给明轩的。”  何令然点点头,“好。”  “还是先放家里吧,左右我寒假还要回来。”何薇把手案重新放进锦盒里面,盖上盖子,让父亲收好。  “那我先放起来,等你要用的时候爸爸再那给你。”  何令然重新把锦盒放进抽屉里。  何薇好奇的问道,“我爷爷还去过刘邓大军的部队?”  何令然点点头,“对,那一个时期,军队损失惨重,伤亡很大,贴出告示来招随军医生,你爷爷便去了。不过因着你奶奶的关系,大军从这边撤离的时候,你爷爷又回来了。”  何薇还想问,外面有走路的声音,然后是帘子被撩开了,手电的光芒照过来,何母的声音传过来,“快十点了,你们俩怎么还不回去。”  何薇抬起头来看看墙上的钟表,差五分钟十点,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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