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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直男人情事】这个直男很有爱
正文 第一卷 01 一见 01
青马镇是一个历史古镇,位于位于怒江市市中区西南部……不啦不啦,废话一堆。易擎在出发到小镇的前一晚用百度搜索的时候只搜到了这么一些没有意思的废话。
天知道这还是生他养他的小镇,易擎在这里一直生活到初中时全家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搬迁到吉林省吉林市,再回头将要回到这里时,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小镇竟是说不出的陌生,不仅找不到昔日在小镇生活的感觉,就连不多的糊模印象都快要忘光了。
父亲再一次工作调动,居然又从吉林回到了怒江市,真是打哪来,又回哪儿去,颇有点发配原籍的感觉。
当然,这是易擎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都市的生活,已经成了一个都市人。而父母骨子里则依然眷恋着自小就在那里生长的青马镇,听到居然可以在快要退休之回到青马,两个老人家喜极而泣,母亲夜夜都拿出老照片来瞧,而父亲则捧着水杯长叹:“终于可以回到老家了!”
易擎忍不住插了一句:“爸,咱们老家是江西景德镇好不好……爷爷那一代才迁过来的。我们不是四川人,我们是江西老表!”
母亲吃吃笑,父亲则怒了,一杯盖飞射过来,怒道:“老子就在那里出生,长大!不像你这个龟儿子,连四川话都不会说了。”
易擎躲过暗器,低声嘟咙道:“龟儿子还不是你生的……再说了,这说明我对新环境的适应力不是一般的强嘛。”
父亲拍桌:“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当然去!”易擎陪笑道。
当然要去,吉林这个地方瞧着让人伤心,想着让人失魂,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离开这里,给自己找一片洁净的蓝天,满腔清鲜的空气,忘记一些早该抛到身后的故事。
易擎眼神微微黯然,随即亮起灿然若星,豪气的道:“走!明天就走。咱们回老家去!”——
列车缓缓驶离吉林站,易擎打开钱包,把那张一直珍藏着的照片取出来。照片上,两个同样修长健壮的青年男子正咧着嘴大笑,微微有些傻气,但却神采飞扬,正互相揽着肩亲密的站在一起。
“五年。我恋了你五年。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易擎浅浅的笑,眼角慢慢湿润起来,伸指将照片弹出车窗外,看着它像翻花蝴蝶般一闪就被大风吹得再也见不着。伸手指拭了拭眼,易擎洒脱的一笑,道:“不见!”
“小擎,吃盒饭还是泡面?我还买了些饼。”
易擎回过头来,再回头时脸上已经见不着半点痕迹,依旧笑得像顽皮少年般,嚷道:“盒饭!可想死我了!来吉林那年太穷,我根本就没吃够!”
母亲摇头失笑,对这个二十七岁高龄的青年仍旧笑起来像个顽童一样明显的显得无可奈何。
易擎到母亲身边坐下,捧着盒饭就开始在嚼,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妈,什么时候能到?”
“差不多明天晚上。”
易擎用鼻腔应了一声,直接埋头苦干——
再闲下来时,已经是两星期以后的事了。父母重新在青马镇买了一间房子,这里房价便宜,还不及吉林的一半。经过两星期忙碌,家里已经简单装修完毕,易擎也顺利的在怒江市里找到一个管理网络的工作。
其实易擎不必去找工作也有正常的收入,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有个混名叫做叼烟斗的老狼,虽然不红不火的,但也有些写稿收入,一个月三、四千的样子。这落在父母眼里就是游手好闲的样子,所以易擎只能老老实实找了个和大学毕业时专业对口的工作,免得有人念叨个不停。
两星期以后,易擎终于有了空闲,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胡里胡涂的写了些稿子,抽了一下午的烟,觉得头晕脑涨,便在吃过晚饭以后到镇上四处闲逛。
说实话,这镇还真没什么好逛的,偏偏父母喜欢它喜欢得出奇。它横竖就那么一条主街,连名字都朴实得可怕,就叫做青马街。就像棵枝叶扶疏的白松树一样,连着的它的主干或是仅仅几条枝干上的建筑几乎全以青马为名,比如青马中心小学、青马医院、青马饭馆、青马邮局,易擎甚至看到一家小发廊也叫青马发廊……里面坐着两、三个发型怪异得接近行为艺术者的青少年百无聊赖狠抠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
易擎笑得乐不可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再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逛完了青马镇,去镇上唯一一家微型超市上买了半打冰冻啤酒,易擎晃晃悠悠的来到怒江边。
怒江其实和怒字沾不上边,江水虽滔滔,但却平静多过怒意,在月光下波光闪闪的,沿着弯曲的河道奔流着。江面上泊着几只平底沙船,月下相偎相依,磨磨擦擦的在无根的江水里互相扶持,铁灰色的船舷反映着波光,有点亲密,有点冷清,有着一些朴实的画意。
易擎在石阶上坐下,扯开一罐啤酒,点燃了一根烟,慢慢的用烟和酒,让江水沉淀心情。
也是江水滔滔,也是啤酒和烟,突然的笑闹的之后,一个落在耳根的轻吻让一切都乱了套,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只不过,那江是松花江,这江却是怒江,风牛马不相及,更是远隔万水千山。那人,还有终始没有浮上台面的倾心,已经隔得远了。
可自己怎么就忘不了呢?
易擎苦笑,摇摇啤酒罐,发现自己很快灌完了一罐。又打开了一罐,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看到石阶最底下有个人,正在往自己身上浇洒江水洗澡。
这在这样的小镇很正常,夏季炎热,为了清凉,也是为了省钱,就来江边戏水游泳洗澡,所有事情一起完成,自己还记得住的不多的往事里,好像也常常这样干。
月光不太明亮,易擎知道下面是个男人,因为他有着宽阔的背脊,细腰窄臀。若在平时,易擎或许还有心情偷看两眼,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只是抽闷烟喝闷酒。
第五罐酒下肚,一下蹲着洗涤的男人站直身体转过身来,对着易擎叫道:“喂,岸上的兄弟,麻烦把我的火烧扔过来。”
注:火烧,就是内裤,裤衩,我以前的乡下都这样叫。正文 第一卷 02 一见 02
火烧?火烧是啥?易擎好一阵怔然,恍然明白指的裤头,忙打亮打火机,在地上四处寻找。
“就在你左边。”那人叫道。
易擎打着火机往左边照边照去,果然看到一条蓝布裤衩。它已经被洗得发白透着半透明的感觉,皱巴巴的咸菜一样摊在地上,活像一张被蹂躏过多次的卫生纸。在它旁边,放着一双劣质的塑料拖鞋,再生胶的那种,又干又硬。大约是主人脱它们的时候也没有耐性,两只鞋隔着不近的距离,一只朝天,一只却倒扑着。
易擎晕头晕脑的有些想笑,提起那条蓝布裤衩挥了挥,大笑道:“就是这个?”
那人爽朗的笑:“是。兄弟,给我扔过来。”
易擎更乐,用力扔出去。哪知那玩意儿实在太轻,又是迎风招摇,半途上就掉落到地面。
易擎呆了呆,随即颠着半醉的步子去拾。拾着了再一次扬手,道:“接……”
此时,江面突然有夜船路过,明亮灯光直射过来,将那男人的身体照得清清楚楚。
易擎下半截话就突然被封在口中,张口结舌的瞪着眼,自动收了音。
灯光下,那人的身体实在好看到了极致!
长年的劳动,造就了一个宽肩窄臀细腰的标准倒三角体形,如同剪影一样让人心动。这人就站在齐膝的水中,连毛巾都没有,就用手掌大剌剌的摸去身上的水滴。易擎就只看到灯光下胸膛强壮而结实,两块胸肌并没有夸张的凸出,而是坚实而饱满,有种钢铁一般的质感。深色的乳晕因为冰凉的江水而紧缩,挤得两颗小小的高高凸起,极为诱人。
小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正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曲一张。江水自那人微分的两腿间流过,饱涨修长的大腿显得极有力度和弹性,细密汗毛覆盖在上面,性感而张扬。易擎着迷的看着它们,似乎在那微黑的皮肤下,所有的肌肉群都蕴蓄着巨大的爆发力和张力。当它们组合到一起的时候,就具有一种呈现着矫健的力度美。
这人四肢上都生着细密的体毛,胸膛则洁净健美,没有胸毛。这种洁净一路掠过壁垒分明的腹肌,临到肚脐的时候,更长更黑的体毛出在肚脐下方,形成一条明显的黑线显露在平坦的小腹上,在脐下一寸的距离蓬勃的发展开来,形成一片尖角明显的逐渐扩展开的卷曲毛发。
在丛生的毛发中,一根如身体那么强壮分健美的男根软软的垂着,顶端的皮肤全褪到了头冠的背后,露个个深色的大脑袋,顶端还聚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江水。
江边的男人竟是这般健壮,优美,洛神若是男性,只怕也是如此这般!
那人用手按着胸脯,把水珠往下的拨,大手掌一直推到小腹上才用手一挥,动作豪气而大方,丝毫不为自赤身而有什么不好意思。
两腿间的那根事物因为他的动作而摇晃起来,击打着两边的腿腹,越发显得分量沉重而巨大。
易警怔然看着,脸轰的一声就被点燃,内裤里的空间迅速变得紧绷带狭小,阳物毫无预警的飞快勃起,剑拔弩张的支楞着。
那人又笑,声音低沉豪爽而动听:“嘿,哥仔,我又不是婆娘家,你一直看我做啥子?快点把火烧给我扔过来。”
嘴里说着,伸手无意识到裆下掏了几下,那一大堆事物又开始晃动,易擎这次连沉甸甸的囊袋都看清楚了,只觉得它们晃来晃去的晃得自己眼花。
江船很快运去,易擎仍自举着打火机以一副自由女神的动作呆着,直到打火机的火苗烧着手指才恍然发觉,吃痛的甩手扔掉了打火机。
灯光熄去,打火机也掉落到地上熄去,周围陷入黑暗里,只有蒙蒙不多的月光洒下来。易擎有些怕惶不安的夹着腿掩饰自己紧绷的身体,一步一挪的向着那人走去,窘迫的道:“对不起,对不起,酒喝多了,脑子有点犯晕。”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竟然失踢翻了地上的酒罐,在静夜里发出惊心的叮铛响声。
那人又笑了,易擎看不见他的笑容,猜测他咧着嘴应该笑得很高兴,因为他的清朗的笑声在江边上飘荡,清澈不带点杂实,很是好听。
易擎又羞又窘,只不过是个好看得过头的而已,自己起个什么劲儿的反应?心里大是懊恼,加快脚步向他走去。
江边本来乱石就多,四下里黑暗又看不清,易擎半醉着晕头晕脑的往前走,快要走近那人,冷不丁踢到一块,身体猛然失去平衡,一头往那人载去。
“当心!”那人叫了一声,伸手来扶。
易擎伸手在空中胡乱抓扯,碰到那人手臂之时,脑里突然回光一般想到那晃动的硕大下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使然,竟然伸手一推,将火烧扔给他,自己一头向着江水扎了进去。
“哈哈哈!”入水的那一瞬间,易擎听到那人在大笑。
易擎从小在江边长大,水性不错。但酒醉失措落水,脑里又是一片胡乱,入水之时被猛然呛了几口,脑里更乱,拼命的扑腾着四肢划动了几下,但一路冒着泡往水底沉去。
那人笑了一阵,突然沉得不对劲,大惊之下钻回水里摸索到易擎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拼命往岸上拖。
易擎咕噜噜的喝着水,心里倒是不怕,也没觉得死亡离自己有多近。恍然间,只觉有一双强壮的手掌抓住了自己,把自己人水里拖出来抱在怀里往岸上走。
都快要彻底的晕了,易擎却仍是感觉到那人火烫的肌肤紧紧的贴着自己,胯下那一堆事物更是凸出顶在自己腰腹间,让人战栗着,那感觉想要忽略都忽略不过去!
易擎挣扎了一下,嘴里往外喷了口水,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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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擎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深夜两点。扭头看了一看,发现小小的乡镇民风就是纯朴,自己的钱包、手机、钥匙,全都湿淋淋的摆在床头,就这么大剌剌的摆着,没有缺失哪一样。若是在大城市的医院,估计早没了。
挣扎着起来,身体倒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被呛水呛得鼻腔很难受,耳朵里进了水,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真切。
下楼来,看到一个长得非常‘质朴’的小护士正在那个头一点一摇的打瞌睡,易擎拍醒她,问道:“谁送我来的?”
小护士茫然惊醒,赫然发现身上站着就是刚才送进来的那个生着剑眉的帅小伙子,禁不住小脸一红,道:“不晓得。”
易擎微微一笑,眉一挑,让眼神露在灯光下更显明亮,恰到好处的露出半口白牙,柔声道:“麻烦了,帮忙查查。我好去感谢人家。”
清纯的小丫头哪里经得起易擎的眉眼放电,顿时脸蛋更红,手指打结的抓过登记簿,翻到最前面的一页,道:“他没留名字,你也不是我接的。”
易擎微微有些失望,道:“付过医药费了吗?”
小护士点头:“用你的钱。九十六块两角。”
易擎失笑,这人当救人英雄当得真够地到的。
“那我可以走了吗?医院实在住不惯。”
“可以,护士长说,你没得啥子问题,就是呛了点水。已经给你输了点药预防感染和感冒。你觉得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头就可以离开。”小护士微有失望的道。
“谢谢。”易擎抬脚就走。
“呃……那个,你叫啥子名字?”
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易擎回头,又是轻轻一笑,黑亮的剑眉在灯光下一展:“我叫易擎,容易的易,擎天的擎。”
“那个,嗯……我叫刘菊花。欢迎再来——”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又慌道:“不要再来了!”说罢,小姑娘脸更红,慌忙用书掩住半边脸。
刘菊花?易擎想笑,却极力忍住,温声道:“人如雏菊,清新亮丽。好名字。”说罢,这才湿淋淋的走了。
回到家,发现父母早已经睡下,两个老人倒不担心自己。
易擎到自己房里躺下,闻着散不去的新近装修留下来的味道,一时半会儿总也睡不着,脑里全是江船灯光掠过之际时显现的健美身体,照片里那个让人心伤的人倒是没有想起来过。
就如时光重现一样,那人的每一寸肌肤慢慢映回脑里,胯下的粗大事物更是在脑里直晃荡。特别是最后那一抱的火热与他胯部顶上来的触感,更是让自己腰腹接触过的皮肤发热发烫。
易擎了一声,伸手到被里捏住硬起来的家伙,用手指狠狠弹了几下,见它也没消下去的意思,慌忙爬起来灌了一肚水凉水。这下子江水加凉白开,一起冲下去,才把那股子邪火浇灭。
等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翻来覆去都是有一个强劲火热的身体在顶撞自己,粗大的事物不停的自己腰腹间磨擦,带着一股让人疯狂的感觉。可偏偏又看不清脸,等到易擎终于搂住他的腰,想要亲吻他的脸时,赫然发现竟然是照片里吉林那人的脸。
失声叫了一声,易擎猛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了许久,现在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更尴尬的是接着发现内裤里早已经喷射了一片,粘乎乎湿腻腻紧贴在身上,毛发全贴在裤子上,很是难受。
悄悄在被子里换掉内裤,把那条脏的抽出来,只觉一大股子男人喷射后的腥骚味道传来,不禁皱了皱眉,打算把证据洗掉。
易母进来,突地顿足,伸鼻在空中吸了吸,对易擎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易擎尴尬得很彻底,火烧屁股一般捏着内裤冲了出去。
当晚,同样的时间,易擎鬼使神差的又晃到了江边,说不清是想吹会儿江风,还是想再见见那个人。
在江边吹了近一个小时的风,蚊子叮得易擎一腿的红疱,昨天那人终究没有来。
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而已,自己这么想念作甚?说穿了还不是被那具身体和硕大的器官勾起了欲望,自己也真是高看了自己,骨子还不是个跟着欲望走的低俗男人?易擎叹了口气,慢腾腾往回家的路上走。
走到小街,恍然觉得自己心神不宁的想着不该想的,晚饭没吃下多少,这时倒有点饿了。
举头四望,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小的面摊,老板是个身板高壮的男人,正揭开锅盖往里扔面。随着他这个动和,锅里氤氲的雾气蒸腾起来,混和着佐料的香味,远远飘过来一直在鼻端旋绕,倒是真让人食欲大振。
面摊不大,就是几板门板支起来的感觉,倚着一棵不小的槐树。旁边有一口大锅,两口小锅,都放在灶上。另有一个防蝇罩做的架子,里面放着碗盆什么的,里面盛着北方不常见到的佐料,比如切得细细的南方香葱还有艳红的新鲜小辣椒,全都盛在小碗里,青的青、鲜红的鲜红,一起出现在晕黄的灯光下时倒有点儿惊人的艳丽。其余还有一些囟菜和咸蛋,实在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面摊。
不过,摊虽小,生意还行,一共五张桌子上有四桌坐了人,正配着煮花生喝啤酒,老少爷们脸红脖子粗的在那里海侃。
易擎走了过去,在空桌上坐下,移动到能吹到电风扇的位置,道:“老板,麻烦来碗面。”
四川的乡镇,突然听到外乡标准的北音,谈话声突然全都静了下来,个个都转头过来瞧着易擎。
易擎虽然生在这个小镇,又本是江西人,但生得南人北相,身高不低不说,更是眼亮眉浓,鼻直唇薄,是个标准的帅气小伙子。又加之大学先是文科,后来改学计算机网络,便陪养出一股带着股儒雅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大方自然,叫人一眼看过来就觉眼前一亮,很难再转得开眼睛。要不然昨夜也不会让一个小护士羞红了脸,鼓着所有勇气自报家门。
此时门易擎坐下来,很随意的把一支手肘顶在桌面上,挺拨的身姿带着股自然写意的风流味道,旁边之人自然是看得目不转睛,忘记了扇蒲扇。
这情形易擎遇到过很多次,微有不自在,倒也不尴尬,习惯性的向着四方微微一笑,露出个略带歉意的表情,叫老板送些煮花生和啤酒来,这样才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如此不骄不燥又大方得体的青年自然博得所有人的好感,爷们些举起酒杯向他致意,娘们些则开始大胆的打量他,低声小声说话,晶亮晶亮的眼光向这边飞瞟过去,发出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易擎微微垂下头,剥花生,吃喝着,等着面上来。
“你的面。”
易擎怔了怔,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但也不像办公室里新认识的同事。
可是自己才来到小镇两得星期零两天,大多数时候在帮父亲装修,偶尔才出来,怎么会听到耳熟的声音?
脑里慢慢的想着,夹了一口面吃进嘴里。
这一吃就不得了。
一股子又麻又辣的感觉从舌头上传出来,感觉像是嘴皮子和舌头同时着了火,又像是通上了高压电流,被辣着,被麻着,痛苦之极。
易擎叫了一声,迅速满脸涨得通红,眼泪也出来了,鼻涕也跟着滚滚而下,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滚。短短一瞬间,大好帅气青年的形像被破坏殆尽。
惊民慌失措的去抓啤酒瓶子,却发现已经喝光了,易擎捂着嘴,求助似的泪眼汪汪的看着面摊老板,干叫唤:“酒,酒!”
老板回身看他,嘴越张越大,眼也越瞪越圆。突地一手撑着槐树树干放声大声,一边笑一边还抹眼泪,道:“笑死老子了!你娃娃咋个就这么扯呢?”
浓重的乡音和太过熟悉的朗笑传来,易擎突然就认出面摊老板正是那个晃着大鸟害自己一夜睡不好的江边裸男!
易擎轰的一声脸更红,如同喷射了一内裤的事情曝光了一般,恼差成怒的瞪他,叫道:“酒,啤酒!”
那人扑扑的跑过来,打开一瓶冻豆奶放在易擎面前,仍是止不住笑,道:“不要喝啤酒老,免得又落到江里头切。这回我不得救你。哈哈哈!”
易擎顾不得说话,抓起豆奶狠灌了一口,让冰凉的豆奶冰着口腔,不敢吞下去,两腮鼓得像河豚一样怒瞪着他。
操!这家伙不是好人,对他的那点绮念立即没了。
那人瞧着易擎,直是笑,眼睛在灯下亮晶晶的,忽地道:“你鼓起脸的样子还好看哈。”
周围的爷们和娘们儿都开始笑,易擎吃足了四川麻辣口味的苦头,只恨不得跳过去狠狠在他脸上踹一脚。
那人又笑了半天,道:“可怜的娃娃。算了,我去给你煮碗清汤面。”
周围的人又开始笑,易擎恨恨盯着他的背影,看他重新配了佐料往锅里扔面。
片刻后,那人端上清汤面,撤下又麻又辣的那碗,笑道:“请你吃,不收你钱。”
易擎咽下嘴里的豆奶,只觉得嘴里麻辣劲头好了许多,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埋头慢慢的吃面。周围的爷们儿娘们儿些看足了笑话,又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那人却不走开,抽了根凳子在易擎对面坐下。
新出锅的清汤面,汤水很足,有一股用猪味熬制的香味。和北方的手工面条不同,南方的面大多都是机制,粗细特别的均匀,细得像牙签一般,又用碱发过,微带黄色。看得出,老板煮面很用心,用上好的猪骨汤做汤底,细面下锅滚一水就捞起来,嚼起来温软又有嚼头,配合着汤面上滴落的几滴麻油,青青白白喷香的细碎葱花,还有北方不太容易吃到的新鲜蔬菜叶子,卖相又好,而且还十分美味。
易擎慢慢的吃着面,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可口,让人感觉很舒畅。但前提是那人不要一直坐在对面瞪着一双火眼金晴瞧自己。
他半点也没走开的意思,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脸上,易擎突然觉得面味道虽好,但就是很难咽得下去。
“看什么看?”易擎小声怒道。
那人嘻嘻一笑,道:“你吃面的样子好看,我喜欢看。嗯,很斯文,很秀气,很……”突然词穷了,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易擎从面碗抬起头看他,这人正在困窘的挠头皮,硬得像钢丝一样的头发被他抠得唰唰直响,努力想要想出合适的形容词。那表情,憨厚中带着点呆傻,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易擎有些想笑,斜眼看他,问道:“你刚才故意整我,是吧?”
那人不好意思的又挠头皮,干笑:“昨天看你哈头哈脑的,今天又看到你心不在蔫。我听到你说外省话,想到你肯定吃不得麻辣,我就煮了碗双倍重的麻辣面给你尝尝。结果——哈哈哈,你真的不得行。”
他开始大笑,毫不客气的狂拍桌子,振得桌上的碗和豆奶瓶啤酒瓶一起跳。
易擎皮笑肉不笑的看他,道:“很好笑是吧?捉弄我这个外乡人很高兴是吧?”
那人突地止住笑,讪讪的看向易擎,窘迫的道:“我没得恶意得,我就是看你哈蹉蹉的好耍得很,想逗你一哈。”
易擎懒得理他,径直吃面。
那人见易擎不再话,反倒伸过头来,小心的看着易擎,问道:“喂,生气老哇?”
易擎咧了咧牙:“您是老板,本地的地头蛇,我哪敢生您老人家气?您说是不是?小子初来贵地,还要在您地盘上讨口饭吃呢。”
浓重的嘲讽那人听出来了,讪讪的半天不说话。突地又跳起来,拿着个塑料小篮子装了满篮子煮花生,提了两瓶啤酒过来,重新在易擎对面坐下,陪笑道:“兄弟,不要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来,请你吃花生,喝啤酒。”
易擎嘴里叼着半口面,就这么挂在嘴上,狐疑的打量他。
那人讨好的笑着,诚挚的脸上有着一种天然的憨厚直爽,微微有点呆呆的。易擎心中一震,眼光落在他面上便转不开眼。
昨夜江船灯光一照之下,注意力全集中到他性感而极具阳刚魅力的身体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生什么模样。此时认真看去,这人眉毛特浓,就像是如饱蘸的墨汁的毛笔涂过,又是黑亮黑亮的,带着健康的光泽。他的眼不是时下流下的细长小眼,而是那种双眼皮的大眼,清亮,有神,骨子里那股豪爽之风透过眼睛照出来,如同清水流过溪石,清澈见底。观其鼻,微肉而笔挺,相学上说,这种人性情直,处事大大咧咧,还有就是下身的器官硕大无比——关于这点,易擎已经目测过了,是事实。再观嘴,形状性感,比适当的厚薄微厚,这证明这人性情宽厚。再加上脸颊上看上去就知道没打理过的胡子渣,组合到一起就构成一张虽不英俊,但阳刚英武,透着股成熟男子魅力的脸。
易擎突然觉得天气又开始燥热,脸红了起来,脑里有点晕乎乎的,像是喝多了酒。
接下来,那人一屁股墩在易擎对面不挪窝,仅在有人要吃食的时候离开一会儿,其余时间全杵在是易擎对面,固执的要把在自己在易擎心里留下的不好印象扳回来。
其实这完全不必,易擎知道自己自己对他留下了深厚的好感,无论是他的身体,长相,还是关于对他的感觉。
所以,到最后两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煮花生,喝了多少啤酒,易擎稀里糊涂的回家的时候,仅记得那人用厚实的粗糙大手掌猛拍自己的背,大声的道:“兄弟,哥交你这个朋友。你记住了,我叫杨全。木易杨,全部的全。”
全部的全,易擎想,这就是全部了。
那时候,正好是六月,刚刚热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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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已经临近八月中旬,易擎接了个工作,带着两个工人去青马镇上的小建设银行扩展网络。中午时分,两个工人一个要喝喜酒,一个要回去接孩子,两个人都来向易擎请假。易擎为人随和不拘小节,爽快的挥手让两个工人欢喜的离开,自己接手剩下的工作来做。
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就是按改造的路线布下双绞线,两端打上RJ-45的水晶头,再接一些数字输入小键盘、指纹仪,对讲系统什么的,再做一些细节的软件调试,工作量不重,而且在银行里吹着免费空调也挺惬意。易擎就慢悠悠的干,寻思自己是在父母那里吃过了晚饭再回去,还是回到市区再吃晚饭。
建行里的女人,六个,一直在那里东家长李家短的说闲话,内容的跳跃程度之大,让易擎大感佩服。先她们还在小声的谈论自己,把自己评头论足的,支使那个一脸青春痘的女孩来找自己搭讪,遭到女孩的反对后,问题从化妆品跳变到手提包,再变成由老公跳跃到性生活合谐的问题上,从孩子再到孩子的就读学校,内容之火辣劲暴,易擎都不太敢听。
这时候,易擎敏感的听到了杨全的名字,心中一动,像被一柄无形的小锤击打了一下,禁不住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凝神静听。
“今天早上杨全他妈又拿着他的八子去找青马观的刘道士去了。”
“道士咋个说?”听者明显大感兴趣。
说话的女人的口气有些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还能咋子说?还不是老样子,说他命里克亲,注定一生孤老无妻,膝下无儿无孙。是哪个亲克哪个,沾亲带故的都要倒霉。”
注定一生孤老无妻,膝下无儿无孙?这道士嘴怎么这么毒?一点也不像修道之士应该有的善良正直的习性。哪个亲克哪个,沾亲带故的都要倒霉?这岂不是在形容天煞孤星?电视里的烂俗剧情也有人信?现在有点知识,懂点道理的都不会相信这种迷信,只是一肚子坏水烂了肚肠的黑心道士为了钱才会这样阴损人。易擎先是冷笑,然后又皱眉,忽略了听到这句时心里刹那间掠过的心疼。
“是不是真的哦?”
“你以为还假得了唛?上回杨妈碰到一个假道士,以为可以给自己的娃儿改命,被人骗了八千多,气得杨老头把麻将桌子都掀了。这回倒是个真道士。”
“这是第几回了?”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迟疑着道:“好像是第八回还是第九回上了。”
“那个杨全命就那么邪?”
女人中的一个点头,道:“真的,他第一个婆娘我认得到,姓宋,叫宋红,是我小学的同学,四年级的时候插班插过来的。她嫁给杨全之前,杨妈就找过刘道士合过八字,刘道士就在这样说,杨妈不信,怕儿子没得婆娘,就没给人说。宋红嫁过去就开始倒霉了,虽然当姑娘的时候屋里头也不富,但好歹原先家里还有一间裁缝店,生意也滚得起走。结果两口子做生意,生意越做越恼火,学徒些个个都跑了。后来没得办法,宋红到云南那边去开了家店子,认到个男的,才慢慢好起来。她回来第一次事就是把杨全蹬了,带着娃儿就走。”
“那杨全呢?”
“这个男的就是个耙皮蛋。他敢说啥子?连宋红的幺弟打他,他都只能气得发抖,两口子花了四、五万买的布全拿给他舅子和丈人分了。他自己光屁股打响竿,啥子都没要。宋红那婆娘做事情也绝,把那个八字往他面前一拍,我后头听别个说他眼睛当时就红了,眼白上全是红丝丝,嘴巴咬得直流血,但就是一声不响,看起骇人得很。”
“他当真啥子都没要?我离婚的时候我男人连根牙签都要跟老娘争。那才是个烂帐!”
“他只想要女儿。不过这个哈男人自己也没求得本事,挣不到啥子钱,哪里要得到。”
女人们沉默了一阵,又问:“那个杨全对人好不好?”
“好,咋个不好。结婚那几年,对她那婆娘是好得没话说。你见过几个男人十冬腊月的天都要到河边去给婆娘洗奶罩,给娃儿洗尿片的?结婚几年,他新衣服都没有制过,反倒是宋红穿金戴银的招摇得很。妈哟,我男人都还从来没给我洗过奶罩。”
“那他还是可以得嘛。女人找男人,不就是找个对人好的?”
说话的女人斜眼看过来:“给你,你敢不敢要嘛?”
几个女人心有戚戚的点头,道:“也是哈。求钱挣不到的男人,一天到黑又邋里邋遢的,八字又不好,一副啥子都克的命,哪个要嘛?”
易擎手里一使劲,打线钳突地脱手飙出,在中指上划出一个血口。易擎怔怔的看着血滴流出来,一时间心里只能想到杨全在老婆把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拍到桌面上的表情。
这男人是耙皮蛋?耙皮蛋在四川里是骂人的话,意思跟软蛋,没骨气差不多。回想那爽朗的笑声,极具男儿风范的英武气质,这样的男人会没骨气,是耙皮蛋?目测他身高,比自己这一七七的都高一点,又是一身上好的健子好肉,他若是一拳过来,自己都不见得承受得很,何况是个女人?只能说,这男人忍得辛苦,被伤得无耐。
易擎自己有脑子,整件事情一想就明白。那宋红肯定是嫌杨全穷,过不了苦日子,自己跟着男人跑了,反倒用杨全八字不好来封他的嘴,欺负这个心地善良的男人。她弟弟和父亲甚至连属于杨全的财产也全部拿走,根本没当这个人是一回事。亏得这男人穷是穷,却什么都不争,只想争回自己的女儿,可连这个也做不到。
当时,杨全是什么样的心情?忆起银行的女职员所说的,当时他眼里全是血丝,自己咬自己嘴巴咬得流血,只能努力控制自己,又气又伤的全身发抖。那时候的杨全,只怕是伤心绝望到了极至吧。发妻绝情,舅子和丈人无义,想呵护的女儿又得不到,他还要争什么?当然是全部撤手,统统放弃。
可恨啊,这样一个男人,却因为贫穷和一纸八字,就得承受这些。那时候,这男人只怕心都碎了一地了吧。回想起杨全朗朗的笑声,豪爽而大方的举止,根本没想到他也有这些伤心往事。是什么样的心境,才可以笑起来显得这样无伤?这男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表现背后,又有多少只能他独自品尝的苦和痛?易擎怔怔的捏着手指,听到的故事一直在耳边嗡嗡的回响,只觉自己的心都跟着痛得发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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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信固然是害人,但无情无义却更加害人,若真是真情维护,一字八纸又何足轻重?
易擎捏着手指怔然,为杨全身上的遭遇而心疼不已。正发怔间,突然听到一个女音关心的道:“易师傅,你手指流血了!”
易擎垂头看手,果然流了一手都是。
话话最多的那个女子匆匆拿来一张邦迪创口贴,撕开了贴在易擎手指上,易擎强笑了一下,道:“谢谢。你心肠真好!”
女子满脸微红,咬了一下下唇,发福的脸上露出些小女儿的样的娇羞,道:“易师傅好会说话,人又生得好看,以后不晓得有好多的女人追你。”
几个女人放下饭盒,都放出暖昧的嗤笑声。那女的坐了回去,又往这边望了一眼,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易擎比较养眼,多看了两眼。
易擎垂头看看自己,上身是一件JackJones的灰色条纹衬衫,下摆塞进裤腰里,露出腰间的LouisVuitton全牛皮粗犷风格的皮带和下身贴合腿部线条的Levis的牛仔裤。脚上一双限量版Nike,卷起衣袖的手腕上还露出一块三眼设计的加大版英纳格运动表,全身上下都是还过得去的品牌,连胸口和耳后都习惯性的喷了一点Bvlgari的古龙水。精心的修饰代表不是穷人,长的样子也还行,更没有找人算过八字。若是自己像杨全那样穷,连内裤都是那种快洗破的大蓝布裤头,不是精制的CK,再加上因为辛劳而显得满头满脸的脏乱,还有个不好的生辰八字,这女人还会这样说吗?
易擎失笑,又在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个冷笑。你们只看表像,没有看到杨全的内在,短短的两面见面,易擎却可以确定,自己触及到了一些杨全真正的东西,他就是一个好男人!远不如这些女人说得这么不堪。更何况,易擎对八字一类的东西完全嗤之以鼻,它们在上个世纪就应该被湮灭。易擎赞扬佛道中的一些思想,但对把幸福托附在神身上而完全不敢苟同。幸福都得靠神佛,人类还努力干什么?天天求神拜佛就行,也不必工作学习努力生活了。
心里晒然,却听那几个女人又开始说了。
“这个八字,是真有那么回事。杨家人打小就知道。所以杨家五个,个个都不太喜欢这个老幺。杨家五个兄妹,个个都混得不好,老三更是连娃儿都没得生,就都把过错怪到杨全头上。不得不说,杨全还是够忠厚,他啥子话都没有说,分家的时候也啥子没有要。还是杨妈心疼儿子,杨老头子对儿子也好,强行给他留了一个小门面。”
“有门面还是可以哈。”
女人嗤鼻,道:“巴掌那么大点儿,有屁用!杨全也笨,以前他姐姐哥哥欺负他,初二的时候就没有读书了,跟到他老汉到河滩挑沙,一干就是好几年,挣的钱拿来喂了宋红那个没良心的烂婆娘,全塞那个无底洞里了。就读到初二,你觉得他能有啥子本事?前前后后做了几个小生意都做不动,最后就在路边上支个面摊,勉强能养活自己。倒也怪,那个哈卵自己穷,对人还大方,少收啤酒钱和面钱是常事。”
易擎心中一暖,记起那夜那人为了向捉弄自己而道歉,只收了一碗的面钱,自己却是浪费了一碗,还吃了许多花生,喝了许多啤酒,鸡爪子都啃了好几个,他也没有收一分钱。这点钱在易擎看来或许只是一根牛毛,但对于杨全来说却比较重要的。听这些女人说起后现在才知道,他是真的很穷。早知道这样,死活也要塞点给他,免得现在自己听着这些话,心里难安。
那群八卦的女人还在说话,问道:“后头呢?他就一个人过,没打算再找?”
多话的女人道:“他倒是没打算再找。我以前都看不起这个人,命这么硬,还要出来害人。后来我才晓得,他已经因为八字不好推了一些来介绍的,但杨妈觉得儿子可怜,就又给他找了一个。”
“又找了一个?”
“嗯,李家砣那边的。杨全本来不答应,他不想害人,但推来推来去也推不过杨妈,可能自己也想试哈命是不是真的这么邪,就答应了。那也是个二婚,带着一个男娃娃。只不过旧事重演,结婚三年,第二个婆娘又跑求,又是连女儿都没有留下。杨全跟她又生了女娃娃,这哈连杨妈和杨老头都有点不高兴了,觉杨全就是命背,见一个克一个不说,给杨家留个香火板板都不得行,生不出下面带把子的。经这一次,杨全恐怕也是伤心透顶,再也不提再婚的事。”
“他二哥有两个儿得嘛。”
“是。二个。一个只会花钱,甚至还要找穷得叮铛响的幺舅杨全拿钱,每次的借口和花样之新奇,听得别人都好笑。他要是肯把这个心思花到读书上,北京大学都考起了。小的那个,生下来就是脑瘫,六岁了都坐不直,去北京做手术花了九万多。又花了快两万块买了套啥子矫正鞋哦,反正他妈惯他得很,怕他痛,怕他累,两万块打水漂,就没见到这个小脑瘫穿过几回。正好,这些事情又怪到杨全脑壳上。我看哪,那个男的就是八字有问题,霉得骇死人。”
易擎已经不想再听了。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过错,所有人都一古脑儿怪罪到杨全头上。这男人为什么就这么憨厚,一肩扛下所有的委曲?他难道就不知道,很多人因为人生不如意就会把所有的不公和委曲往不相干的人身上发泄?你倒是默默的承受了,你受到的不公和委曲又能说给谁听?你越是不反抗,默默承受,就越发养成了人们的惯性,一但有什么不如意的事,那么,出气筒就是你!
突然之间,对这个叫做杨全的男人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想到他身上的一切,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的捏着般,沉重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听着这帮子女人述说关于杨全的流言蜚语,易擎已经大致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易擎心里不是这些女人想的那么不堪,他憨直接近于蠢,但却让人心里泛着酸,泛着疼,不由自由的想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不想对这些碎嘴而又势利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表示,易擎自己点了根烟,就在烟雾缭绕中沉思。综合听到的消息。杨全今年应该是三十六了,有两个女儿,一个在本市,一个在什么李家砣。这男人忠厚,憨直,有些天然呆,是那种忠犬型的性格。更重要的是,他一婚,再婚,都说明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直男,永远不可能和自己这种弯弯同志有什么交集。
不过,谁在乎?
又不想要他和自己发生点什么,只是对那男人有着深深的好感,更为他受到的遭遇而不平。这样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对待,自己虽不能和他发生什么,但也可以做一对好兄弟。谁说弯弯同志身边的亲密男人就一定得是恋人?做个好兄弟有什么不好?自己是独子,还没有哥呢!就冲那一夜的啤酒与花生,自己也要好好对他!
易擎扔掉烟,用脚把它采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避着杨全。反正自己心里坦坦荡荡,没怀着什么歪心思,就只想交个朋友,试试做做好兄弟而已。
对!就这么着!
易擎收拾了东西,懒得理几个女人的惊诧眼光,径直扬长离去
打定了这个主意,易擎心里坦坦荡荡的直奔小面摊而去。
但是,没见着杨全。本该有小面摊那个位置冷冷清清的,没有面摊,没有桌子,也没有杨全。易擎有些摸不着头脑,悻悻的回家睡了。心情变化使然,梦里没有杨全,也没有吉林那人,春暖花开般睡得好梦好眠。
第二天,去做网络扩建的建设银行凭着自己的俊脸打听了一下,杨全的面摊只在晚上摆,一是因为不能挡着别人的店面,二是可以逃掉杂税。而他住的地方就是她们曾经提到过的小店面,它就离面摊不远。
白天的时候,易擎去店面那里敲过门,没人。晚上去时,店面里头黑灯瞎火静悄悄一片,该有面摊的位置仍是没有面摊,没有桌子,也没有杨全,本该有的地方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倒是对面的面摊因为缺了竞争而生意突然好了许多。
易擎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对面的面摊问了一下,才知道杨全在昨天早上买牛肉面的炖牛肉原料时被一辆中巴车撞了,现在正住在青马医院里。
易擎大惊,火烧火撩的买了几斤水果,直接奔向青马医院。
守夜的小护士居然又是那个长得相当‘质朴’的小姑娘。看到易擎出现,脸上乐开了花,直以为是来找自己。
易擎笑着上来,笑道:“是人如雏菊,清新亮丽的刘小护士么?”
小护士显然为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而又惊又喜,抿着嘴直是笑,小脸飞红,毫不出尘的脸上倒是添了一分美丽。小镇上这等优质的青年男子极其稀少,出口又是优雅中透着文采,小护士怦然心动,道:“易……易先生,找我……嗯,找我什么事?”
易擎举举手里的水果,笑道:“来看个朋友,他叫杨全,住几楼几床?昨天早上住进来的。”
小护士大为失望,仍是认真翻了翻记录簿道:“杨全?车祸那个?在三楼二十一床。不过,易先生……”
“叫我易擎。”
“嗯……好,易……嗯,易擎。这里要做个记录,时间也太晚,要不,你明天……”
“帮个忙,好心的护士的小姐。我挺担心他。嘿,请你吃苹果。”拿出一个硕大的红富士摆到她面前,又露出那种白牙微露的无辜笑容。
小护士轻轻笑,直接收了记录薄,把大红苹果拿到台下藏到抽屉里,道:“你自己上去,我这里离不开。说话小声些,不要吵到其它病人。”
“太谢谢了!”
冲她点头,提着水果就走,小护士在背后小声道:“我替你看着,护士长来我就通知你。”
易擎回头一笑,倒真的对这个小护士有了几分好感。
匆匆爬到三楼,二十一床上找到杨全。
这人看起来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糕一些,头上包着白纱布,像印度阿三一样。胸脯上有好几处皮肤擦伤,青紫肿胀着有些触目惊心。右腿足踝那里也裹着白纱布,有黄色的药渍透出来。左手上打着点滴,右手上则上着石膏夹板,高大健壮的男人突然显出有些脆弱的样子。
易擎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睁着眼,瞳孔里的光芒漫无焦距的看着头顶慢悠悠转动的电风扇,脸上完全没有了那夜看到的爽朗风彩,像个寂寞的小孩一般,脸上透着落寞和孤单,还有一种固执的倔强。
他没看到易擎,易擎则在窗外看了他许久。这人的动作一直没变动,就那样死气沉沉的仰躺在那里,身边没有住院病人应有人脸盆、毛巾、牙刷、拖鞋、水瓶、看望人留下的水果,只有一只针头扎进手背里,像房间里的冰凉气氛一样冰凉的液体正顺着管子滴进他的身体。
床头桌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来看望的痕迹,像是这人只是在随便这里躺躺,马上就要离开。而易擎却知道,这人已经是在这里睡第二晚了。
心里头又开始传来被人用手捏住一般的钝痛,易擎整了整神色,快步走到门边,用努力酝酿出来的欢快的声音小声道:“铛铛铛!猜猜谁来看你?”
杨全霍然转头,楞了楞,眼里骤然发出又惊又喜的光采:“是你!你……”他只告诉了易擎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易擎叫做什么。
易擎看到那眼里乍然而放的光彩,仅这一点,就已经感觉到了满足,所有的关心和牵挂都得到了回报。
“易擎,容易的易,擎天的擎。”易擎呵呵笑,把苹果和香蕉放下。
杨全的眼光定定的落在易擎脸上,一时间易擎也形容不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莫名的,心里又开始抽痛了,不自禁的眼神柔下来,如水般的眼光看着他。
“坐。”杨全道,忽然发现床边没有凳子,尴尬的笑笑:“坐床上吧。”
易擎也不跟他矫情,一屁股坐在床边。
杨全看着他,眼里露出欢喜的不已的神色,道:“擎天的擎?这字我不会写。”
易擎轻笑,摊开手掌,用手指划给他看。
这字笔划多,杨全看了几次都没看明白,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沮丧的道:“我看不懂。”突然小心的看了易擎一眼,又道:“我没读过多少书,你……”
易擎明白他在自己这种文化人面前的自卑心理,毫不在意的小声笑道:“没事,我可不是那些狗人看人低的家伙。哪天带了笔写给你看,再教你写。好哥们的名字不会写,说出去也丢人的不是?”
杨全眼神微微亮起,呵呵笑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道:“好啊。”
易擎俯头仔细打量他,他没穿上衣,下身穿着条破旧的短裤,裸在外面的毛腿和光裸的胸膛很是好看,就是伤痕看上去很碍眼。易擎还看到杨全的脸上和腿上,裤子上都有泥痕,出事到现在,足足两天一夜的工夫,竟然没有人替他清洁过。
心里生出一丝怒气,又觉得心疼不已,便道:“你怎么回事?”
杨全憨憨的笑,道:“早上光顾着买东西想快点回来,为为屋头事情实在是太多,没有注意到旁边有车冲过来。我背了个大背兜,闪不动,也转不开,就被辆中巴撞了一下。我当时就起不来了,嘿嘿嘿。还好有个大背兜垫底,不然就更惨。”
看着他那种憨憨的,又有点天然呆的笑容,明明是被撞得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德性,还能笑得这么安然,易擎心里头无奈得很,问道:“撞人的车主呢?”
“开着车跑求了。还是晚上常常都来喝酒的看到我睡在地上,把我送到医院来。”
你果然够霉,易擎心里直叹。
“医生怎么说?”
“好像是啥子轻度脑震荡,脚杆骨折的哦。没有得大毛病,不得死。”
易擎听他说得漫不经心,突然就有点窜起暴走的冲动。
妙笔生花。
皱起眉,易擎道:“脑震荡?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杨全点点头:“吐了好几次了。”
说着,肚子突然发出一阵空鸣。杨全的脸陡然红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易擎,又把脸转向墙壁。
“饿了?”
杨全转回头来,老实的道:“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有吃东西。”
易擎突然就怒了,沉声道:“你家里就没有一个人管你?”
杨全掩饰道:“不是没得人管……当真的……他们都忙,没有空得嘛。嗯……我妈本来说送,但她又要帮我二哥看店子,可能是没有找到空。她老人家岁数也大,腿脚不灵便,跑来跑去不安全,不来我还觉得好些。嘿嘿嘿,反正我也不是很饿。”
肚子里那样大声的空鸣,这叫不很以饿?忽然之间就完全明白了,那些传言竟然全是真的!所有人都让他自生自灭,唯一关心他的老父老母也被其它兄妹的杂事拖着,分身无术。只是,要是真正的关心爱护,生意与病人,孰轻孰重,这难道也分不清?生意就比亲人的身体更重要,让一个受伤的人独自在医院里呆着,饿了两天一夜?易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上嘴,默然。
杨全也不再话,只道易擎看不见自己眼里的黯然,哪知易擎全默默看在眼里。
易擎霍然站起来:“你等着,我去给你煮碗面。”
匆匆出去,又匆匆叫了面回来,发现杨全正干巴巴的等着自己。
易擎心中暖开,微笑着逗他道:“想我啊?”
杨全也笑:“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突然有人来看我,又突然走开了,心里头难受。”
易擎低头看他,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的,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拐个弯,那种憨直傻气又冒了出来,灯下看上去,却是可爱之极。
这男人,三十六岁了还能笑成这样,活活招人得很。
易擎失笑,拿了只香蕉剥掉皮,道:“先吃点垫底,面一会就送过来了。”
杨全伸手欲拿,发现自己一手扎着针头,一手上着夹板,竟然没有空着的,便窘笑着看向易擎。
易擎也忍不住笑,道:“来,我喂你。”
把香蕉递到他嘴边,杨全大约是饿得狠了,一嘴就咬掉了半个。嚼了三五下,吞掉,又一口,易擎的手上就空了。
易擎愕然的看着他,貌似这气势就是传说中的一气贯日月,气吐山河?
这人用和自己体型完全相当的气势吞掉嘴里的东西,孩子气的道:“还要。”
易擎又剥了一只喂他,然后是第三只。等到了第三只,杨全胃里也有了一些东西,动作斯文了一些,开始小口咬。这就坏了,香蕉这玩意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男人勃起来的性器,他大口咬,易擎还不觉得,此时换成小口咬,鼻里喷出来的炙热鼻息喷在易易擎指尖,让易擎无可避免的手指发烫,突然又想到江边那个有色的画面。随即,杨全那晃动的巨大下体又毫无预警的跳进脑里,或是自己的正这样举着拿给他咬,杨全咬嚼的动作在易擎眼里就带上了情色的味道。
易擎不安的挪动腿,紧紧夹在一起,又把身后往后躬,因为他查觉到自己已经很不争气的勃起了。
幸好,这时候面送来了,易擎立即放下折磨人的香蕉,挑起面来喂杨全。
杨全看着筷子挑着面送到嘴边,易擎的动作自然合理之极,就像是正该那样似的。突然升起的未名情绪让杨全怔然望着易擎。
“怎么了?面不合你口胃?哦,我是想到你在养伤,不太适合辛辣剌激过重的食物,所以叫人煮得清淡一些,你将就吃。”
“你……”杨全怔怔的看着易擎,眼睛突然就染上一层雾意。清清冷冷的在医院里睡了两天,没有人来看望,连医药费都悬着。这个叫做易擎的青年仅仅只有两面之缘,却突然半夜出现在医院里,带着一股浓厚的关怀,而这久违了的温暖感觉让杨全心暖不已,竟然说不出话来。
见他微红的眼圈,易擎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翻涌的念头,这人缺乏关怀和照顾竟然缺失成了这样,更是让人心里不好受。
“来,吃一点。就算不合口味也先吃着,等你好了出院,高兴怎么麻就怎么麻,高么有多辣就多辣。现在嘛,嘿嘿嘿,不好意思,我说了算!”易擎轻松打趣,驱散掉微微伤感的气氛,挑着面送到杨全嘴边,窃笑道:“啊——张大嘴,我有叫他们多放香油哦。”
杨全被这种逗小孩的口气逗得呵呵的乐了,坐起身来吃面。易擎的拿碗的手背碰到他光裸的胸膛,禁不住微微一颤,又故作镇定,继续喂面。
杨全吃东西,完全不造作,风卷残云一般迅速搞定,连油汤都咕噜咕噜的喝下,吃得碗底朝天。易擎看得有趣,见他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后心满意足的往后躺下,就是胸膛的温度离开易擎的手背时让易擎觉得若有失。
“真好吃!就是比我煮的差点。”这人啧巴着嘴,满足的叹。其实他更想说,这碗面因为有了关怀,实在是无上的美味。只是这样说,未免太肉麻,而且文绉绉的,酸得很,以至于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反倒自己夸了自己一把。
“行了吧你。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
杨全嘿嘿笑,看易擎麻利的收拾好残局,又打开钥匙上的小刀削苹果。看这青年的手指,浅裸色,修长均匀,半点骨节也没有,不像那种会做事的人,但他偏偏做起每一件事来都自然而然。现在,灯光下,俊朗的青年安静的坐在那里削苹果,长长的剑眉斜飞,清亮的眼神专注的盯着苹果,清朗的脸微微下垂,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杨全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张嘴就道:“我错了。不该在你落进江里的时候不拼命拉住你,也不该用麻辣面整你。早晓得你这么好,拼着死我也不会让你落到水里呛水。嗯……易兄弟,你是好人!”
易擎抬头,见那张英挺的脸上正写着小孩认错般的表情,禁不住哑然失笑,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带着这种表情时,实在迷人之极。
“说那些破玩意儿干嘛?最后不也是你送的我去医院?要是心里还记得,那就下次好好煮碗面给我吃。还有,下回换我请你吃花生,喝啤酒,你记得收钱。”
杨全又开始嘿嘿笑,眉眼笑得弯弯的,显然开心得很。
易擎削好苹果,细心的切成小块,正打算喂他,却见这人开始不安的床上折腾,两道浓眉皱到一起。
“你干嘛?”
“呃……我想尿尿。”杨全小声道。
“……你去尿啊。”
“我这个样子,怎么尿?前几次有护士帮忙,但现在估计全睡了。不吃不喝还好,吃喝下去感觉来得飞快。”
易擎看他的左手,上面的针头,再看右手,上着夹板,轰的一声就头大了,脸迅速红起来。
这也太丢人了,自己居然在另一个男人手掌心里表演斗志昂扬的戏码。杨全恼羞成怒,低声怒道:“你故意的!”
“我没有!”易擎有些哭不得,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连半点非份之想都没有,完全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为一个男性撤尿时的习惯动作做了出来,脑子里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用过半点儿。
那玩意儿还在变粗变大,变得炽热如烧红的铁棍。易擎发着呆,紧紧的抓住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杨全窘得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捏?放回去啊!”
“哦。”易擎手忙脚乱的把它往裤子里塞。只是,那么大一根,又是勃起状态,这容易吗?觉得容易的可以自己去找根两节一号电池装的手电筒往内裤里塞塞试试,你要能轻易塞进去,俺服你!
搞来搞去的结果就是它卡在松紧带上,硕大的头部带着膨胀起来的冠状部位像颗膨胀螺钉,固执的卡在那里,紧固的效果好得出奇。而易擎还在捉着它没头没脑的往里塞,粗暴的试图把它掰断了也要放进去。
杨全吃痛,倒吸着气,道:“你要弄断它是不是?”
易擎也恼了,根本就没想怎么着你,是你自己挺着杆长枪做欲冲锋陷阵状,关我屁事?当下拉长着脸也不说话,一把抓住那颗硕大饱满的用劲往里塞。
杨全了一声,敏感的全身颤抖,惊慌的道:“别!”
易擎一怔,只觉掌心湿漉漉的粘滑一片,不必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涂到了自己掌心,这人连分泌的粘液都流出来了。
易擎大窘,戏道:“你这是水枪么?来水这么快?”
禁欲太久的身体本来就经不起逗,自己如此反应,杨全更觉脸面全部丢光,切齿道:“你倒是拿出来让我又摸又揉,胡乱掐来掐去的试试?你要是没反应,算你狠!”
说得自己好像还是成心的了。易擎微恼,不想再纠缠下去,放开它,去摸到内裤的松紧带,拉开,套上去,放手一弹,恶意的让松紧带弹到那个敏感激突的位置。
“痛!”杨全叫道,弯腰往回退缩,屁股好死不死的顶在易擎怒然勃然的下体上。易擎那玩意儿没杨全大,却也不小,这种被顶住的感觉完全无法忽略,宛如后面多了一挺上膛的枪。
一时间,两人都僵住。
“你……你……你!”杨全口吃的道。自己是受到剌激,他挺起来作甚?
易擎闭眼,随即怒睁,满脸正义凛然:“你个屁!给我闭嘴!撤完了吧?走人!”
杨全还在瞪眼看着易擎,一脸受到惊吓状,口中仍自道:“你……”
这大约就是直男的反应,换个弯弯同志,还巴不得你顶上来。易擎心中微涩,道:“别你你你的。不就是发现根翘起来的钢枪而已。你没有吗?你不也支楞着?别瞎想,我可不想陪你到半夜,回去了。”把腰往后退缩,把高挺的阳物离开杨全,只用胸膛推着杨全向前。
杨全脑里乱腾腾的,头晕脑涨搞不清的现在的状况,迷迷登登的被易擎半抱着往回走。易擎斜眼,瞅向杨全的裤裆。吓!好大一座帐蓬!再瞅自己的,也是革命的旗帜高高举起,整个儿原形毕露。
这路不好走啊,顶着两座帐蓬,真是痛苦……裤子在敏感的顶端摩擦,活活难受之极。偷眼看杨全,他也闭着眼,一脸在地狱中挣扎的痛苦状,易擎突然就高兴了,没心没肺的窃笑。
杨全一路一声不吭,待到易擎把他放置到床上,裤裆里的战斗状态解除了,深色的脸上红意却一直不褪。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微尴尬,易擎默不作声的继续又去处理苹果,拿起一块喂杨全。
杨全左躲右闪就是不张嘴,易擎皱眉:“你到底要怎么地?”
杨全脸色更红,道:“我不吃……有……有那个味道。你没洗手……”
易擎怔然,举起手掌到鼻端一闻。果然,掌心好大一股子杨全下体的味道,感觉……还不错,挺好闻的。
自己是个弯弯同志,对这人又极具好感,倒是觉得没什么,杨全自己却受不了。他可没忘记刚才勃发的时候,身体里流出来的粘液浸湿过对方的掌心。
易擎看着手心,又看看苹果,再看手心,又看苹果,把苹果从窗口扔了出去。再转头时,看杨全一脸吞了一嘴蚯蚓的表情——他的眉正蹙在一起,扭曲得像蚕一般,嘴角不悦的往下撇,整张脸憨傻直率得可以。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接近于愉悦的感觉喷涌出来,易擎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终于忍不住伏在床边放声大笑。
杨全拉长了脸,嘴角撇得更厉害,被笑得更显木讷。忍不住冲易擎呲牙,嘟咙着道:“我就晓得,你娃娃肯定是故意的,非要看到我出洋相心头才舒服。”
为什么就不是被你吸引,控制不住的想亲近你?想想好好待你?明明是这样,只是你却不懂。
易擎趴在床沿一直狂笑,更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楚在心中轻轻翻卷——杨全,杨全,你怎么就憨憨傻傻的这么招人呢?你可知道,我本来不想动心,却已经对你有一点点动心。
只是,直男永远都是同志翻不过去的那个坎,也是横亘在两颗不同的心之间的无尽阔洋。所以,我们最好是兄弟,也只能做兄弟。
易擎慢慢收住笑,站起身来,道:“晚了,我回去了。”
杨全霍地抬头,脸上毫无保留的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道:“……真要走?”
易擎心中柔软成一片,温声道:“不走难道要在这里陪你睡?我明天还来。”
杨全眼中晶亮:“真的?不要哄我。”
易擎点点头,把杨全的身体在床上放平,忍不住摸了摸他钢丝般的短发,转身离去。杨全在背后一直看他,舍不得他走,却又无可奈何。
下得楼时,小护士已经伏在桌面上睡着了,咬了几小口的苹果就放在旁边,脸蛋仍是显得很质朴,但是红扑扑的,平添了几分可爱。
易擎失笑,见她衣衫落在旁边,轻手轻脚的替她扯过来搭在背上,这才走了。
走出医院,只觉得微微的轻了风,带着股子夜兰的幽香。莫名的,易擎把握过杨全的那只手掌又拿到鼻端来闻了一下,那股子浓烈的只属于杨全的男性气息仍旧固执的停留在上面。易擎忍不住叹气,只觉得这气息和着微风和夜兰的味道,竟有些微微醉人,无故吹乱了不该吹乱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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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易擎又做梦了。他这人心思重,容易做梦。不过这次却不是春梦,他梦见自己在和杨全下象棋,杨全的棋力那是惊人的可怕,屡战屡败,却又要屡败屡战,每次输了就用川话骂自己,小孩一样耍赖,简直是纠缠不休。然后,两人似乎都老了,两个白发老头儿捧着茶杯去树下看别人下象棋,看别人屡败屡战。杨全自然是口沫横飞替别人指望江山,自己则是含笑他看,听他用熟悉的川音发飙。再然后,两个白发老头儿互相牵扶着回家,夕阳夕下,不是断肠人在天涯,而深爱着的两个人在互相小声说话。
易擎在梦里嘿嘿的直是笑,笑得很大声,搞得易母在易擎刷牙的时候一直问他:“儿哪,你到底梦到啥?一直在傻笑。”
易擎又开始笑,道:“妈,我梦到你和爸爸都老了,还牵着手去江边散步呢。”
易母脸上一红,啐道:“死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妈,我要是哪天吐出象牙来了,你才是真正的会被吓到。”冲上去,在母亲脸上叭了一口,笑道:“这年青的姑娘是谁呢?脸蛋儿生得这么漂亮,皮肤又这么好,找了婆家没?没找的话,我请人让门提亲去!”易擎直是乐,梦好心情也好,哄自己老母哄得嘴巴像抹了蜜。
易母瞅自己儿子,越看越是满意。在家里用不着避嫌,易擎全身上下就只穿着条纯白的三角内裤,好像还是什么外国名牌,是C字打头的,她就只记得这个。他就这样在那里晃悠,洗脸刷牙,所有动作都透着年青爽朗的风采。修长健壮的身体和他爸当年有得比,骨肉均匀,肌肉线条优美,弹性十足而富有光泽的皮肤像是会闪光,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样的好大青年,咋就没有姑娘上门呢?易母大是郁闷,禁不住也问了。
易擎笑道:“妈,您儿子这是以事业为重。还没三十呢,着什么急?要是儿子有了老婆,怠慢了您老人家,您还不得怨我?要抱孙嘛,不着急,等我哪天想通了,手里也有钱了,娶个大屁股会生养的,一使劲就给您整十个八个出来!”
“瞧你那得瑟样儿!你就在这里口花花的扯吧!”易母笑骂:“赶紧的,都快六点了,陪我上街。”
“喳!奴才谨遵太后懿旨。”
“贫嘴!去拿上篮子。”
“回老佛爷,拿哪只?”
“最大的那只!”
“喳!”旋风般的穿上衣服,易擎提着篮子跑过来,道:“老佛爷,咱们今天买只老母鸡吧。”
“干嘛?”
“嘿嘿,我有个朋友受伤住院,想给他送点儿好的。”
易母道:“你在这边认识新朋友了?”
“嗯。他人不错,叫杨全,是本镇的。”
易母笑道:“青马镇的人老实忠厚,交个朋友也不坏。不过,既然是受伤,光是鸡汤还不行,还得买点儿白乌鱼,用它熬汤,补血养伤口。”
“瞧瞧,还是咱老妈懂得体贴人。”易擎眉开眼笑的道:“老母鸡,白乌鱼!”
“你做吃的手段不比我差,干嘛不自己弄?”
“我做的能有我妈做的香吗?能把我养成这样,全都是你的功劳。”
易母失笑摇头,这小子灌迷魂汤的本事越来越见涨,以后谁摊上他都得倒霉,也不知道哪家姑娘会落到他手里被折腾。她却哪里知道,这儿子哪里都好,但就是个弯的,正巴巴的等着母亲做好了好东西拿着去给杨全送去。
杨全正躺在床上发呆,继续百无聊赖的瞪转动的电风扇。他不指望家里的人会来,因为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默默的承受他们的指责与漠视。他们不来,杨全觉得很正常,他们若是来了,这才是真正的奇怪。反倒是仅仅只见过几次的易擎说会来看他,让他越来越期待,一直等着易擎什么时候会出现。
早上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医院,是杨母。她只呆了一会儿,拿了些钱给杨全,告诉他没有空闲时间,饭就在医院的食堂里买,让医院的护士送,然后就匆匆离开。杨全唤来护士收钱,却被一个姓刘的小护士告之,有人一大早已经把帐给他结了,还预留了二千块在医院里。杨全大惊,问是谁,刘姓小护士却说那人不让说。杨全猜来猜去都猜不到是谁,这会儿脑里正在想这个。
不知道什么原因使然,这个小护士对自己态度好了许多,不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标准护士型笑容。她不仅换班之前陪自己说了一阵话,连扎针的时候都特别轻柔,倒是让杨全更加纳闷,猜想谁给了她好处,让她态度变得这么好。
临近中午,仍不见易擎来,杨全伸得脖子都长了。再等一阵,还是不来,杨全心里掠过一丝酸楚,看来又有人把自己遗忘了。这样也好,自己八字不好,镇里人人都知道。这个外乡人肯定不知道这个,才没有这个有顾忌。他要是忘了这件事也好,难得有人对自己亲近,又是那么一个好人,可别因为这个害了他。
正胡思乱想间,听到门外有人呵呵的笑:“杨全,想我了没?”
杨全霍然转头,瞧见易擎正站在门口,手里杂七杂八的拿着许多东西。正午的阳光就洒在他肩头上,白亮亮的,似乎每一根发丝都在反射着阳光。门小,他身形修长,阳光从他身体与门框之间的缝隙透过来,衬得这个青年身形挺拨,长眉如剑,笑起来牙特别的白,睛里更有一种闪亮的诚挚,吸得人转不开眼。
杨全也不知道当时脑里想的什么,憨头憨脑的就直接答:“想了。想了一晚上,又想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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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擎其实在门外时就已经看到了杨全脸上的落寞,那张纯男性风格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就是让心疼不已,这才立即出声打断。此时见杨全脸上灿然一亮,回答得又是那样呆呆傻傻的憨直,禁不住心情飞扬。
无论是谁,听到有人一直在守候着你的到来,也会心动不已。这与爱情无关,就是因为觉得被需要,就能感觉得到淡淡幸福。这直男人大约永远不会爱上自己,但可以成为他真诚相护的兄弟,由自己去呵护他,这也不错。
易擎跨进来,噼哩啪啦的开始往外往东西,嘴里也没闲着:“饿了没?”
杨全一直目不转睛的看他,只觉他一屋,似乎满天的阳光也跟着带进来了,这人就似会发光一般,耀眼得很。当下嘴里老老实实的就答:“饿了。医院也给喂饭,就是冷冷淡淡的像喂猪。而且饭菜都是像稀泥一样,很难吃,份量也少得很,我吃不饱。”
口气听上去有些委曲,易擎笑道:“等等,我给你弄好了,咱们就开饭。”
杨全欢喜起来,看易擎一样一样的摆放东西。
先是盆,新买的塑料盆,质量似乎很好,底部还印有品牌的印记,不过杨全不认得。毛巾,深蓝色的,被搭在床头。杯子,玻璃的,透明白净,很好看。里面随即又被扔了一把牙刷,旁边放上了牙膏,是那种并不便宜的佳洁士。一袋手抽的卫生纸,三个保温盒,两只碗,他甚至还在地上放了一双新拖鞋!另外还有一些零碎东西,杨全根本看不明白。
彻底呆住,杨全呆呆的问:“你搬家么?”
易擎被这种傻气逗乐了,笑道:“是啊,来和你一起住医院。”
杨全心里一紧,又想起自己那个邪门的八字,立即道:“不要乱说!跟我一起住啥子医院?吃多了是不是?胡说八道!出去!吐口口水,用脚踩一下,原地转三圈,把霉气去掉。”
易擎转头看着杨全,见他紧张的看着自己,眼里是不容反驳的认真神情。知道这男人心里善良,害怕会害到自己,所以虽然鄙视这种迷信行为,还是老老实实的按他说的做了。
一个无神论者做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易擎自己也很想笑,忍不住就笑了。做完回来,见杨全躺在床上,脸上的神情已经放松,欢喜的看着自己,道:“以后不要乱说这种话,要倒霉。举头三尺有神明。”
有毛!举头三尺有神明,怎么不见降个雷下来劈到你两个没良心的老婆和家里那些白眼狼头上?易擎嘲弄的想,倒是对杨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点文诌诌的话来而有些惊讶。随即一想,多半是被那些个神棍毒害得多了,近墨者黑似的学会了这句,又微微心疼起来。
杨全见易擎不说话,还只道自己话说重了,伤了他。他其实只是不想自己的八字克到他而已。可过了一阵,易擎仍是脸色如常,螺陀一般转个不停,拿着盆子去盛了热水,在盆里拧着毛巾。
“你干啥子?”
“来,擦脸。”易擎将毛巾盖在杨全脸上,轻轻替他擦掉脸上的泥痕。清了清毛巾,将他露在外面的胸膛仔细擦过一遍。杨全的胸肌由于长年体力劳动锻炼的结果,宽厚而结实,毛巾抹上去只觉得粗造中又带着一股别样的光滑,按下去即有弹性且肌肉纹理分明,易擎抹了几下,倒喜欢上了这个感觉。他胸前的深色小豆毛巾就只过掠过几下就已经挺了起来,颜色变得更加深红,竟有点鲜艳欲滴的感觉。易擎心中一荡,忽略这个部位不敢再擦。
见洁净的毛巾只在自己身上抹得几抹就灰黑成一片,杨全不安起来,只怕自己会污了那张毛巾和易擎的手,便涨红着脸,在床上别扭的扭动身体,低声道:“别,脏。”
“不脏我擦它干嘛?”
易擎轻轻笑起来,不容分说把他脚扯过来放在腿上,一个脚趾一个脚趾的仔细擦清。这家伙,脚就跟他的身体一样,宽厚结实,脚趾头虬劲有力。小肚腿肌肉微软,杨全吃痒之下立即绷紧,迅速坚如磐石。那上面又覆盖着细细密密的一层微卷绒毛,实在很是性感,忍不住笑嘻嘻的捏他腿肚,感觉手底下肌肉一会儿变紧,一会放松,有趣得紧。
杨全被他擦得有些痒,又觉得毛巾柔软,水温微烫,却是说不舒服。自己只是是个乡下汉子,身上也不见得多干净,那青年倒也不在乎,从头到尾一律仔细处理,唯有擦到大腿内则的时候脸微微一红,把这部位也跳了过去。
随后,又蘸了更多的水,把他脸上的胡须全部浸软。
没人这样对待过自己,易擎不紧不慢的动作总带着股子呵护的味道,那感觉,活像自己是只玻璃杯或是同样易碎的陶瓷盘子。这暖了杨全的心,也湿了杨全的眼,楞头楞脑的说不了话来,只盼着那青年的手掌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又唯恐自己的脏身体会玷污到他,心里纠结着,很是矛盾。
随后,脸上又被易擎涂了一些从个小铁瓶子里挤出来的泡沫,那青年紧跟着拿了把怪模怪样的剃刀在脸上给自己剃胡须。
剃须刀在脸上递过,一点都不痛,只有嚓嚓的锋利刀片切断胡须的声音传来。屋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这个声音和自己还有那青年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杨全就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心里头温暖无比,放松了眉眼一直怔怔的盯着他看,任由这青年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拿着一把奇怪的剃刀横切竖割,好像打破了这种安静和谐的气氛就是大逆不道似的。
易擎瞧着杨全乖乖的任自己摆弄,突然就回想起网络上的那句话:除了理发店,当一个男人肯把脸和颈子交到你手里任由你拿着锋利的剃刀随意摆弄的时候,那么,心里就已经有你了。至少,他信任你。
心一跳,手也一跳,忽觉脸上一片潮红,差点就晚节不保在杨全脸上留下个口子。吉列剃刀横着拉,也是能割伤人的。
“好了!”易擎收起剃刀,又用毛巾在杨全脸上抹了几把。一个清爽阳刚的男子脸宠就露了出来。
知道杨全很耐看,那晚喝酒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但没想到打理一番后,这张阳刚坚毅的脸会是这般好看。那一片刮掉胡须的后铁青让他看起来年青了很多岁,浓眉大眼挺直的鼻子和略带憨厚感觉的唇全现了出来,当真是英气逼人。特别是凑近他,闻着他身上那股子原生态的男性气息和着清洁后的清爽味道,易擎只觉得欲望喷然而出,某个器官嚣张的站了起来,被卡在内裤里难受。
杨全被易擎看得很窘,干笑:“看啥子看?我长得哈头哈脑的,没得看头。你去看外头的小姑娘,你生好看,她们喜欢你看。”
易擎着了魔一般用指腹轻轻的在杨全下巴上摩挲,道:“我就觉得你好看得很!”
那种被胡子渣刮着手指的感觉,有些粗糙,有些轻微的疼痛,还有一种更强烈的快感袭来,易擎控制不住的一直摸,直到杨全越来越窘,脸色开始变红,吃痒的把下巴扭来扭去躲避易擎的手指。
“我咋个觉得你好像在调戏我呢?”杨全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心,易擎心中一凛,脸色微变的缩回手指,垂头清洁剃刀。
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但长年生活不如意养成的察颜观色本能让杨全知道,这青年有些心情不好了。杨全本身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但对于家人的对待,让他活得战战兢兢,也学会观察别人的脸色。这种动作只对亲近的人,现在本能的就把易擎算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他,心里大是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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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全讷讷的道:“易兄弟,我是不是说错啥子了?你晓得,我这个人嘴巴笨,你……”
易擎从盆上抬起头,脸上又笑得阳光明媚,道:“你没说错什么。我刚刚就是调戏你了,怎么着吧你?”
杨全愕然,见对方笑起来坏坏的,一脸狡黠的表情,知道自己被整了,忐忑不安的心情放了下去,顿时整个人也跟着飞扬起来,嚷道:“好啊!你玩我。”
玩你?不敢,也不愿,那是亵渎你这个优质男人,因为你值得好好对待。谁敢玩弄你,我都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易擎心里波动着,一手伸过去挂好毛巾,一手却伸到杨全脸上轻浮的摸来摸去,邪笑道:“我就玩你了。来,给爷笑一个!”
杨全吃不住这种阵仗,顿时脸色通红,呲牙咧嘴的在易擎手底下虫一般扭来扭去,又羞又怒的道:“我又不是婆娘家,你整我干啥子?”
易擎半真半假的道:“你比婆娘还诱人,大爷我就喜欢调戏你。”
杨全吃痒,涨红着脸躲个不停,终于扯到手背上的针头,一缕血色迅速渗进软管里。
易擎大惊,猛然停下动作,一把按住杨全的手,紧张的问:“痛不痛?糟了,血都倒流回来了。”
微微有点痛,杨全倒是觉得没什么,却见易擎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手,把手腕抬直,避免血液流通不畅,一脸珍视呵护着的表情。杨全就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直是想,这兄弟真好,这兄弟真好,这兄弟真是好,反反复复想来想去,只恨不得掏心肝,什么都给他。
见这人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眼里流光闪烁,竟流露出来一点近临于温柔的表情。易擎顿时觉得心事就像曝光了一般,大是不自在。要是这个憨直傻气的男人因为自己自己那点龌龊心思露出来而厌恶自己,当真会糟糕之极。
当下便强笑道:“我给你说个笑话。”试图转开他的注意力。
杨全没易擎那么多弯弯道道,便道:“好啊。”
易擎就说:“从前有个死鬼,一死就死了很多年,一直寂寞得很。某天看到自己坟前有了个漂亮娘子路过,一时心里按捺不住,就对那娘子说:‘来,给爷笑一个。’”
杨全只道这人继续捉弄自己自己,当即只是憨笑,就是不说话。
却听易擎继续道:“那娘子当然不笑。死鬼就恼了,继续说:‘给爷笑一个!好!你行!你不笑是吧?爷出去给你笑一个!’”
杨全开始没听得太明白,易擎的口音又是那种带着东北腔的标准北音。易擎还以为这个笑话成了冷笑话,脸上有讪讪的。哪知杨全倒真是个慢半折,等回了一阵神,想明白了里头的门道,全身突然抖起来,在床上笑得抽筋,狂笑道:“哈哈哈!易兄弟,你太扯了!他要是出去笑一个,那不是要把人活活吓死?哈哈哈!”
见杨全笑得开心,易擎也止不住跟着笑。那些落寞,暗自神伤的表情都不适合这个男人,他那张憨直微带呆傻的脸就适合放声大笑,低沉厚实的嗓声也适合大笑,听起来像一片烈马奔腾飞驰过草原的蹄声,奔放而热烈,让人舒畅之极。
杨全笑了许久才静下来,仍是时不时会想起易擎那个笑话,偶尔抽笑一下。笑容爬到他脸,让这男人看上去相当的年轻,连眉眼都爽亮起来。
易擎却暗叫糟糕,因为他笑着时,嘴唇看起来厚实性感,剃须后铁青的下巴也在阳光一晃一晃的,引得人就是想对着它亲上一口。
正说笑间,突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边道:“你妈还说你在医院里没人照顾,让我送饭过来。我到这里一看,有说有笑的,没得那么恼火嘛。”
声音不轻不重,微带嘲弄的味道,如轻风拂过树林时却传出了锯木伐木的杀戮之音,把个轻松的气氛破坏殆尽。
杨全身体一僵,笑容渐渐在嘴边敛去,微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来。
易擎站直身体,慢慢转过头来,未语先笑,声音中正平和,什么情绪都藏了起来,道:“你好,我是易擎,这位是?”
门口站着一个妇人,接近四十左右,胖而白晰,头发烫成乡下非常流行的那种小卷,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仿制阿迪达斯的女式短袖衬衫和短裤,一对胸脯倒是硕大饱满,只不过腰间也堆着厚厚的三层游泳圈,从上往下看,肩宽、腰围、臀围大致相等,活脱脱一整根中部凸出的圆柱体。一时间之间,易擎只能联想到法国庄园里那种窖藏葡萄酒的酒桶。
等易擎的眉眼映进眼里,那啤酒桶似的女人一怔,似乎也没想到眼前的青年这么出色,呆了一呆才笑道:“我是他二嫂,姓王,叫王娟。你要不嫌麻烦,叫我声王姐,杨二嫂都可以哈。”
易擎冷眼看她,心里审视着——皮肤保养良好,气质里带着矜持和微许的倨傲,神态里又有着掩饰不住的优越感,又微带乡下不洋不土的小型暴发户的俗气,倒是和自己听到的传说相符。差别就是不像那么草包,说话的语气能听出来受过一些教育,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肥硕妇人。
心动脸却不动,易擎热情的接过杨二嫂手里的东西,笑道:“大热的天,还要让嫂子亲自跑一趟。我杨二哥真是福气,娶了个贤惠好媳妇。全哥也真是好命,有这么个好嫂子,顶着烈日送饭来。我说嫂子,要不要歇会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易擎肚里的弯弯道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明显过头的亲热劲儿和一口和本地的完全不同的北腔,让杨二嫂仔细的看了易擎两眼,脸上现出拿捏不定的表情。
杨全则呆呆楞楞的,完全没有了在易擎面前的自然放松,全身肌肉紧张的绷起,只说:“二嫂,坐。”
杨二嫂摇头,突然看见杨全面目一洁的脸,禁不住露出讶异的神色。这人看起来平常那股子窝囊劲少了许多,这样躺在床上,显得神清气爽,精神也显得和往日大大的不同。杨二嫂明显的怔住,似乎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一般,把杨全从头打量到脚,眼光更是在杨全脸上掠来掠去,闪过惊疑不定的光芒。
易擎仍是笑:“嫂子,坐啊。天气热,来吃个香蕉,这个可以美白皮肤。”
“不坐了,店里还有事。”杨二嫂淡淡的道,又露出那种微带着优透感的嘲讽口气:“杨全,你这兄弟对你倒是不错。你可别害着人家。”
杨全浑身一震,脸色迅速白了下去,脑门上泌出细细密密汗珠,惊惶不定的看向自家嫂子,又看向易擎,嘴巴嚅动着,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凄苦又内疚自责的表情。
这些,易擎全看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操!当着面欺负人的不是?他八字好不好关你鸟事?我都不操心,哪由到你这个婆娘来多嘴?!你不如鲁迅笔下那豆腐西施杨二嫂般纤细苗条,倒真跟她一般刻薄阴损!
心里怒火冲天,眉眼刹那间更显清亮,眼神如鹰隼一般凌厉了起来!旋即眼光被掩饰下去,易擎却笑得更热情,硬塞了几个水果到杨二嫂手里,热情宽厚的笑:“嫂子急着回去,我就不留您了。您慢走。天气热,当心晒着。”
那婆娘又看了易擎两眼,很是为他的得体和热情满意,张嘴道:“哥仔,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算了。”摇摇头,放下饭盒,看到桌上拉拉杂杂的许多东西,又是微微一怔,没再和杨全说话,转身走了。
眼里的背影消失,易擎的全色迅速冷了下来,轻轻捏了捏拳头,再放松拳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放松掉心里愤懑。整个身体再转向杨全时,仍然笑得阳光灿烂。
眼光落到杨全身上,陡然心里一惊,这人脸色难看得吓人,心思又钻死胡同里了。马上快步走到杨全身边,易擎没心没肺的笑:“嘿,没经你的允许,就对人说你是我全哥,不介意吧。干嘛?觉得我又占你便宜了?哈哈,来,给爷笑一个!”
杨全木然躺在床上,微微垂着头,脸上是一片难看的灰色,瞳孔里没有焦距,飘飘悠悠的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却就是不敢看易擎。阳光从窗外投进来,落到他微微耸拉下来的肩膀上,像失去了温度一般惨白。
见他这样,易擎也笑不出来,心底跟着像细针扎着一样的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控制不住的把手插进他钢丝一样的短发里,摇着他的头,温声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杨全眼里的焦距慢慢落回到易擎脸上,茫然问道:“易擎,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易擎?听着真够生疏。
“那当然,你救过我嘛。要不是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指不定我妈还要跑到不知道多远的下游去找我呢。我长的这么俊,泡涨了也不好看的不是?爷这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怎么着?难道你还要爷以前相许不成?你若是不嫌爷身上这骨头格人,你拿去高兴怎么折腾就怎么扔腾。”
易擎胡乱调笑一通,杨全的脸色仍是死灰着很难看,低声唤道:“易擎。”
易擎道:“怎么?不叫我易兄弟了?”
杨全脸色发白,苦笑道:“我不敢。我怕……”
易擎迅速打断他的话,道:“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你易兄弟易兄弟的叫。我在家里是独子,岁数可能比你小,这样吧,我怎么叫你随我的高兴,你叫我小擎,可好?”
轻轻抚着杨全的头顶,只觉那些钢丝都在扎着掌心,传来麻痒难当的手感,这感觉相当的舒服。杨全的脑袋则随着易擎的动作晃来晃去,有一种被珍视呵护着的感觉正从头顶的手掌传递过来,让杨全又是欢喜,又是惊恐。
这人这么好,又能好多久?越是亲近的感情,被遗弃的时候就越是伤人。杨全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却仍是被伤得怕了。自己顶着那个克亲的倒霉八字,又会不会害到这个贴心无比的青年?对自己这么好,若是连他也害到,心里又怎么会放得下?
一时间,心里兜兜转转,刚硬的男儿心思平白无故的被硬掐出许多褶来,就像那九曲的河道一般辗转不安,前尘往事一律涌上心。杨全老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易擎的手掌在头顶轻轻抚摸,这感觉,让人舍不得,又让人心里惶恐,怕把他也扯了进来,害了好人,害这个越来越觉得亲密的人。
“易擎。”
“叫小擎!易兄弟也行,别连名带姓的叫,听着烦!”
“小……擎,我有话跟你说。我想有些事情你一定要知道,我从小……”
“嘿,我喜欢听你喊我小擎。那调调像我妈!哇哈哈!”易擎开始咧嘴笑,杨全掏心掏肚的欲把那个破八字拿出来讲明的事情又被易擎四两拨千斤的拨到一边。
杨全鼓起勇气的几次努力都易擎有意无意的挡掉,心里越发不安烦闷,道:“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
再一次被易擎截断,易擎拿起杨二嫂送来的饭菜看了一眼,笑道:“啊哟,没有我送来的好,咱们别吃了。我带来了鸡汤和白乌鱼汤。你猜我妈怎么说?她说白乌鱼汤最是补血,养伤最好。来,咱们赶紧趁热吃,白乌鱼汤凉了味道可怕得很,没法喝。”
杨全那点心思,直直白白的写在脸上,诚惶诚恐要把所有的的顾忌都拿来给易擎说。易擎是什么人物?他哪能不明白?杨全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易擎的心思却就像李琼唱的那样: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这事从杨全嘴里讲出来。那捞什子破八字在易擎眼里根本不值一晒,但他不能让杨全自己去翻自己的伤疤,把它弄得鲜血淋漓,看着叫人不忍心。
总有一天,他会叫杨全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只不过不是现在,这男人让人疼,让人怜,就想好好护着他,不让人来伤,那个破八字,更是不能再提。
杨全还要说,易擎翻了翻白眼,道:“你有完没完了?还吃不吃饭的?我可告诉你,你没饿,我可饿了。还有,那白乌鱼汤要是凉了你喝不下去,我在你脑门儿上凿个洞也要把它活活灌进去!”
杨全一口气憋在心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活活憋的难受。但心里却有了逃过一劫的放松,只是想,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能晚得一天让易擎知道,也可以多一天傻傻的体会他的好。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报应到来……就算死了也好,就是不能让这青年有任何闪失!他肯这样对自己好,就算豁出去也要回报他!
突地抬起头,努力冲易擎一笑,眼里露出了绝然的光。
易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当作没瞧见,把鸡汤和乌鱼汤都倒出来,问:“先喝哪个?”
杨全先看鸡汤,简直是香气扑鼻,被仔细的装在保温锅里,上面漂着一层油亮的黄油,有枸杞、大枣,仔细闻还有一股当归和参类的味道,炖它的人显然用心得很,温暖的感情也被当作汤料炖了进去,明明白白浮在汤面。心里又是感动未明,讷讷的看着易擎只是傻笑。
“傻笑啥?又不是我炖的,是我妈炖的,叫我提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杨全只是笑,讪讪的道:“你妈真好,下回……嗯,我不收她面钱!”
易擎乐了,更高兴杨全不再提那破八字一事,道:“还有乌鱼汤。”
杨全往那边看一眼,脸上立即露出惧怕的表情。
“喝!当成喝药也得喝!”
杨全愁眉苦脸的接过来,一仰头喝药般用豁出去的表情吞掉。白乌鱼汤为了养伤口补血,没放盐也没放佐料,又腥又骚,味道真正可怕之极。但偏生那种汤里的关怀就是能喝得出来,杨全喝了后竟然觉得有些回味,品出一些浓厚的感觉来。
接着就是喝鸡汤,配着易擎带来的清淡北方小菜下饭。这时候更吃出了幸福的滋味,只觉得鸡汤香浓无比,东北大米晶莹饱满,就连北方小菜都清淡得恰到好处,不麻不辣微带甜酸,倒真是好吃。
两兄弟一起吃饭,易擎同时摆弄两只碗,一只喂杨全,一只喂自己,忙得七手八脚。杨全躺在床上坐享其成,太上皇般,嘴角弯弯的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笑。外加上易擎这人性子本就不老实,时不时都要去整杨全一下,杨全就缩着高大的身体呵呵笑,倒也其乐无穷。
正边吃饭边打闹间,门外有一老头儿笑道:“你们两兄弟,感情倒是好。”
易擎心里有鬼,咬住筷子不敢说话,脸慢慢红了。杨全正努力咽下嘴里的鸡肉,头也不抬的含糊着道:“是啊,我兄弟小擎,对我最好,我也最疼他。”
老先生笑着摇头走了,易擎放下筷子,悄悄瞅了杨全半天,嘴角慢慢向上弯起。
听到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哎。每天3更,如何熬啊。皓然大哥类!!!!
接下来的日子,易擎天天乐呵呵的往医院跑,天天都有新鲜水果送,顿顿都有好肉好菜送给杨全吃。杨全身体本来就强壮,被易擎这样呵护着,喂猪似的喂,身体恢复得很快,三五天之后,等杨母再看到自己儿子时,赫然是一个面容干净,气色具佳的上好儿子。面容气色比没进医院都要好上几分。
身体好些了,好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像什么上厕所什么的,免得老是在那青年手里表演勃起,窘得恨不得可以找地缝钻。杨全又觉得自己脏,生怕污了他的手。
偏偏也怪了,只要那青年握住自己,自己马上就会忆起他第一次是怎么握住自己甩动的,又是怎么不小心在上面抚动,自己还涂了他一手心脏东西,以及不小心感觉到的那青年的勃起。那种陌生的刺激和快感,简直历历在目,然后自己就会迅速硬起来,百试百灵,跟泻痢停一样见效。
杨全是羞愤欲死,那青年脸皮却越来越厚,起先几次还尴尬脸红,到后来竟然若无其事,还能开玩笑,说:“我说爷,你的战斗能力很强大啊!啊哟,又出水了。你在想啥?嗯?”杨全被他握着,就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也确实是把柄……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那青年从头到尾都不嫌脏,也不嫌累,那种珍视之中带点戏耍的表情让杨全怀疑要不是他乐在其中,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某种玩具……
小护士刘菊花也得了不少好处,每次有水果来,总不会落下她。小姑娘看易擎在医院里来来去去,对杨全好到了极点,只以为杨全真是易擎的异姓哥哥什么的,本着亲近杨全也可以亲近到易擎的想法,对杨全也更好了些。
而杨全,也不再盼望着家里人会来看望自己,倒是天天巴望着易擎的到来,每天在等待易擎时间里,浑身上下就跟爬满了蚂蚁一样,活活的憋得难受。等到那青年一来,就像携着满天的阳光都带到了病房里,杨全心里就安宁了,别的话也不会说,只是眉眼弯弯的笑。
易擎开始往医院跑的第三天,挨着杨全的病床上也住进来了一个伤患,骑摩托车摔伤的。常常来看护他的也是他家弟弟。只不过他两兄弟明显不如杨全与易擎亲密,做哥哥的倒是疼弟弟,生怕累着他,让他受了什么委曲。可做弟弟的却有些不太懂事,只惦记着镇上的网吧,隔三岔五就溜了个没影,把个受伤的哥哥扔在病上,有些琐事还是易擎看不过去,照顾着杨全的时候也随带照顾他。
于是隔床那老兄就特别羡慕杨全,总是眼红红的道:“你弟真好,你弟真好!”
杨全听了,心里很是自豪,也有点得意。他可没易擎肚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有点好事就控制不住的要拿来显摆,那人一夸,他就忍不住会说:“那是!就我这兄弟,没得说!”
对方听了,不免更加眼红,又想着自己弟弟的不懂事,忍不住叹气。
见对方不开心,杨全心底善良,也觉得有点讪讪的,想安慰他两句,说等你弟弟再大一些,自然就会懂事。但说了三五句,词不达意,反弄得对方更是沉闷,杨全很是尴尬,便不再说话,拿起易擎拿来的MP3塞进耳朵听。
MP3对于杨全来说是个新奇事物,易擎刚拿给他的时候完全不会摆弄,等易擎反反复复的教,他也只学会把充电器插到墙上充电,按那个三角键就可以听到歌。
头一次易擎兴冲冲的把这个东西塞到杨全耳里的时候,杨全完全懵了。倒不是说耳塞里发出的动听音乐和歌曲吓到他,他没这么土也没么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电视里扑天盖地的广告轰炸,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里面的歌全是咿咿呀呀的鸟语外文,搞得杨全茫然得很彻底,他的欣赏水平还没达到能辨识优美的旋律和曲子的地步,仍是要靠着听得懂的歌词来提高对歌曲的认知。
易擎也是一脸黑线,隔天再拿来的时候就全换成了中文歌。他也不知道杨全喜欢听什么样的,便在网上胡乱搜罗了一通,一古脑塞进MP3里。
杨全是个粗枝大叶的爷们儿,不像易擎那般听着歌时总会触动一些莫明的情绪,歌曲对他来说,就是解闷的东西。倒是易擎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拿来这个小玩意儿给自己解闷的举动很贴心,所以杨全就很喜欢这个小玩意儿,易擎不在的时候就塞耳朵里听,还喜欢摆弄这个在乡镇很时髦的精致小机器来显摆。
MP3里,打头的一首歌总是那首《对你有一点动心》,杨全反复的听,听那词唱: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一点点迟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到最后杨全也会小声哼两句。但他每次一哼,易擎就会迅速脸红,露出羞窘不已的脸色,眉眼都涂着一层羞意,小声道:“我说爷,你能不能不要唱了?大爷,您跑调了知不知道?”
杨全还真以为自己唱得很糟糕,便不再小声跟着哼。但随即又发现,自己不唱,易擎就会露出悻悻的若有所失的神色,要是唱,他虽然会脸色怪怪的,但明显很高兴。于是只要易擎在自己面前晃悠,杨全便偶尔来上两句,看那青年迅速脸红,露出羞恼的表情,百试不爽,灵验得很。
如此三番五次,杨全大感有趣,只道是也抓住了调戏易擎的法门,总是小声哼哼,玩得不亦乐乎。
易擎自己也头大得很,天知道下载歌曲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把这首歌放到了最前面。现在被杨全这个懵懵懂懂啥也不懂的傻货拿来戏弄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叹倒霉。
杨全听了会儿歌,又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只因为昨天易擎跟他说,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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