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什么叫货币化化意义?

正文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这70年内,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轰轰烈烈、筚路蓝缕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既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也曾经经历过动荡与曲折。本文将从宏观经济增长、经济结构变化、人口结构变化与货币金融这四个角度,来总结与梳理新中国成立70年来中国宏观经济所取得的伟大成就,以及中国经济面临的一系列结构性变化。一、宏观经济增长新中国成立70周年以来,中国经济总量与人均收入均显著增长。如图1所示,中国现价GDP由1952年的679亿元增长至2018年的90.03万亿元,中国的人均GDP则由1952年的119元增长至2018年的64644元。不过,无论是GDP总量的增长,还是人均GDP的增长,绝大部分都发生在改革开放的40年内。1953年至2018年这66年间,中国GDP年均增速为8.4%。在1953年至1977年期间,中国GDP年均增速为6.5%,而在1978年至2018年期间,中国GDP年均增速上升至9.5%。从图2中也可以看出,在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GDP增速的波动性显著下降。这一方面与国内外环境变化有关,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中国政府宏观调控水平的提高。从通胀(GDP平减指数)变化来看,中国通货膨胀率有一次超过20%(1994年),有四次超过10%(1961年、1985年、1988年、1993-1995年)。进入21世纪之后,中国通货膨胀水平与1980、1990年代相比显著下降。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以来的长期持续快速增长,使得中国经济总量在全球的排名逐渐上升。如图3所示,中国GDP总量分别在2005年、2006年、2007年与2010年赶超法国、英国、德国与日本,一举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如此之快的赶超速度,在全球经济发展史上可谓罕有其匹。更重要的是,中国经济总量与美国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缩小。1957年中国经济总量仅为美国的9.2%,1978年中国经济总量仍然仅为美国的9.3%,但2018年中国经济总重量已经达到美国的66.2%(图4)。不过,中国人均GDP目前距离美国仍有较大差距,1957年、1978年与2018年,中国人均GDP与美国的比率分别为2.5%、2.2%与15.6%(图5)。从上述分析中不难看出,中国经济对美国经济的赶超,不论从总量意义还是人均意义来看,均完全发生在改革开放这40年内。这充分说明了改革开放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意义。二、宏观经济结构在建国之初,中国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国。1952年,农业产出的GDP占比达到50%,且农业的就业占比高达84%。总体而言,在新中国建国70年以来,农业的产出与就业占比持续下降,而制造业与服务业的产出与就业占比持续提升。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如图6所示,就该产业产出占GDP比率而言,制造业的上升阶段主要在改革开放之前,而服务业的上升阶段主要在改革开放之后。从具体时点来看,从1970年起,制造业产出占比持续超过农业,成为中国产出占比最高的行业,这意味着中国经济正式进入工业化时代;从2012年起,服务业产出占比持续超过制造业,成为中国产出占比最高的行业,这意味着中国经济正式进入后工业化时代。不过,如图7所示,中国就业结构的变动严重滞后于产业结构的变动。尽管农业就业占比持续下降,但直到2011年,服务业就业占比才超过农业,直到2014年,制造业就业占比才超过农业。事实上,农村人口向城市的流动、农业人口向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流动,一直是改革开放四十年内中国非常重要的经济现象与社会现象。我们也可以从支出法角度,来分析三大最终需求占GDP比重的变化。如图8所示,总体而言,从1962年至2010年期间,最终消费占GDP的比率持续下降,由1962年的83.8%下降至2010年的48.5%,资本形成总额占GDP的比率持续上升,由1962年的15.1%上升至2011年的48.0%。不过,从2011年至今,最终消费占GDP比率重新持续上升,而资本形成总额占GDP比率总体上趋于下降。货物与服务贸易净出口占GDP的比率在2007年一度达到8.6%的峰值,但自2007年以后逐渐下降,2018年仅为0.8%。中国长期以来依靠投资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中国高储蓄率的支撑。如图9所示,中国国内总储蓄率在1962年至2010年期间总体上持续上升,由1962年的16.2%攀升至2010年的51.6%。不过,从2010年至今,中国国内总储蓄率已经开始持续回落。与货物与服务净出口占GDP比率变动相对应的,是中国贸易依存度的变化。如图10所示,中国贸易依存度从改革开放以来显著上升,并自中国加入WTO之后加速上升,在2006年达到64.2%的顶峰。但截至2018年,中国的贸易依存度已经下降至33.9%。这说明随着经济体量的扩张,中国经济增长对进出口的依赖程度已经显著下降。从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部门占比来看,在1996年至2008年期间,居民部门占比总体上持续下降,由67.2%下降至57.6%,降低了大约10个百分点。而在同期内,企业部门占比则由12.8%上升至28.3%。但从2008年至今,居民部门占比转为上升,而企业部门占比转为下降。而在1992年至2016年期间,政府部门占比先降后升,其中1995年是最低点。三、人口结构1949年至2018年,中国人口总量由5.4亿人增加至14.0亿人(图12)。其中就业人数占总人口比重,则由1949年的36.1%上升至2014年的57.1%。不过,从2014年至2018年,就业人数占总人口比重已经开始持续下降,2018年为55.6%。这背后反映了令人忧虑的中国人口结构的变化。如图13所示,中国工作人口(15-64岁)占总人口比重在2010年达到74.5%的顶峰,到2018年已经下降至71.2%。同期内,老年人口占比则由8.9%上升至11.9%。在未来二三十年内,中国人口老龄化程度将会快速攀升,这将导致中国经济中长期增长率不可避免地显著下降。随着中国产业结构的变化,大量农民工进入城市工作,中国城市化进程在改革开放后显著提速。如图14所示,中国城镇人口占比在1949年仅为10.6%,到1977年上升至17.6%,而到了2018年,该比率已经达到59.6%。如图15所示,国有企业非但不是吸纳农民工的主力军,反而国有企业还在向社会释放劳动力。国有企业就业占城镇就业的比率,由1978年的78.3%持续下降至2018年的14.3%。劳动生产率的变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经济体增长的效率。如图16所示,尽管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速在2000年之前波动率很大,但自1979年至2007年,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速总体上是上升的,由1979年的5.4%上升至2007年的13.7%。但在2007年至今这段时间内,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速总体上持续下降,截至2018年已经跌至6.6%。劳动生产率增速的持续下降,说明技术进步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劳动力成本的上升速度,这意味着经济增长效率的持续放缓,值得我们格外重视。四、货币金融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价格市场化的推进,中国经济的货币化程度不断提高。如图17所示,广义货币M2与GDP的比率在1985年至2016年期间不断攀升,由1985年的57.1%上升至2016年的209.5%。有观点将M2/GDP比率的上升归结为中国央行货币超发的结果,并认为这是导致中国房价持续上涨的根源。其实,M2/GDP比率持续上升,与中国银行业主导金融机构、资本市场不够发达的格局密切相关。值得注意的是,受近年来中国政府金融去杠杆、控风险行动的影响,中国的M2与GDP比率在2017、2018年已经持续下降。图18反映了中国各金融市场发展的相对规模。不难看出,商业银行目前仍是中国金融市场上的主导力量。商业银行总资产占GDP比率高达300%。总体而言,中国股市总市值占GDP比率在2000年至2018年期间没有显著进展,2018年股市总市值占GDP比率与2000年基本持平。相对于股市,中国债市的发展程度要稍快一点(债市市值占GDP比率由2002年的23.1%上升至2018年的64.9%),但和商业银行总资产相比依然不够快。中国公募基金管理资产规模占GDP比率的提升也很缓慢,截至2018年仅为14.5%。1995年至2018年,中国经济总杠杆率由GDP的98%上升至244%。其中两个杠杆率上升得最快的时期分别为1995年至2003年以及2008年至2017年(图19)。从部门分布来看,当前中国的杠杆率主要集中在企业部门(2018年高达GDP的154%)。不过,过去10年来居民部门杠杆率的上升也不容忽视(2008年至2018年,居民部门债务由GDP的18%上升至53%)。杠杆率的快速上升意味着金融风险的积聚与显性化。而从2016年年底起,中国政府已经开始了金融业降杠杆、控风险、严监管的行动。2018年中国国民经济杠杆率已经开始不升反降。我们认为,当前中国金融系统性风险主要集中在房地产相关风险、地方债相关风险与影子银行相关风险。中国金融系统性风险的上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归因于,与实体经济相比,中国虚拟经济部门与房地产部门发展过快。如图20所示,中国金融业与房地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快速上升。尤其是金融业增加值比重在2015年已经超过了美国金融业增加值占GDP的比率,这说明出现了较为明显的金融空转与脱实入虚。随着中国政府金融监管的加强,相关风险目前已经得到了初步抑制。然而,系统性金融风险防范这一攻坚战尚未完成,依然任重道远。随着中国逐渐融入经济与金融全球化,中国国际收支的规模与重要性均在持续上升。在1999年至2011年期间,中国的国际收支曾经出现过持续的经常账户与非储备金融账户双顺差。在双顺差期间,资本持续流入、人民币面临升值压力、外汇储备持续增加,中国央行还不得不对外汇占款进行冲销。不过,如图21所示,自2012年至今,中国国际收支的波动性显著增强,一方面体现在经常账户规模持续缩小,另一方面体现在非储备性质金融账户余额的方向与规模大起大落。2014年至今,中国总体上面临短期资本外流与人民币汇率贬值压力(图22)。为了防止人民币汇率过快贬值,中国央行曾经动用外汇储备干预市场,中国外汇储备距离顶峰时期缩水了大约1万亿美元。从短期来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依然面临着一定的贬值压力(尤其是中美贸易摩擦重新加剧时)。从中长期来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运动方向将主要取决于中美经济基本面的变化。但随着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程度的增强,总体上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在未来将呈现出双向波动之态势,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在过去若干年持续单边升值或贬值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作者:张明
(周小川6月24日在华盛顿参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央银行政策研讨上的发言)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有很多关于中央银行的讨论和反思,各国情况存在差异,但也有不少有共性的问题。中国兼具一个大的转轨经济体和新兴市场经济体的特征,外界对中国央行和货币政策也存在不理解,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和大家探讨一下危机后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以及中国央行的目标、功能与做法。一、问题的提出央行应选取单目标还是多目标?危机前多数主要央行关注的重点是价格稳定,并采用了通胀目标制。危机后,许多央行强化或增加了金融稳定和金融监管职能,经济复苏的持续乏力也引发了对通胀目标制以外的货币政策框架的理论探讨,如兼顾了增长和通胀的名义GDP目标制。对新兴市场经济体而言,货币政策无疑会受到国际收支和资本流动的影响,涉及的问题是央行应不应该关注国际收支平衡?相关的问题是央行的独立性。普遍的看法是央行和货币政策应该独立;也可以把央行和货币政策适当分开,强调货币政策应独立。一个实行单目标制的央行是相对容易实现独立的。但如果一个央行是多目标的,可能就更难以超脱政治现实的影响。这一方面是因为多目标就需要与其他政府部门和监管机构较多地协调、共事,另一方面,央行承担的宏观审慎和金融监管等职能,在权责上本身就比较敏感。第三个问题是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是什么关系。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理论上是有分工的,但在实际中常有冲突,也有交集。全球金融危机以后,财政政策使用得并不充分,这就被动地造成了对货币政策过度依赖。一个具体问题是,在发生系统性风险时,特别是在财政政策受到制约或者财力有限的时候,中央银行是否应当参与救助?如何参与?第四个问题是转轨经济体的央行有何不同。经济转轨的含义是从中央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变。转轨初期,宏观调控的市场基础往往尚不存在,金融市场和金融产品很不完善,而且转轨过程中通常都有巨大的财务缺口,财政能力极度脆弱。如果央行不推动金融改革和市场发展,就不会有健康的金融机构和市场机制,也就谈不上货币政策的正常传导。而且,转轨经济体和其他新兴市场经济体一样,发展水平低,有把“失去的几十年”追回来的愿望,对经济增长自然也会较多关注。因此,要在这种背景下理解一个转型经济体央行的目标选择。二、中国央行的目标与功能选择维持价格稳定的单一目标制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制度-简洁、好度量、容易沟通。但对现阶段的中国尚不太现实。长期以来,中国政府赋予央行的年度目标是维护价格稳定、促进经济增长、促进就业、保持国际收支大体平衡。从中长期动态角度来看,转轨经济体的特点决定了中国央行还必须推动改革开放和金融市场发展,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动态的金融稳定和经济转轨,转轨最终是为了支持更有效、更稳定的经济。人民银行高度重视价格稳定,这是各国央行都有的目标。经济增长和就业重叠性较大,也是某些其它央行的目标。但中国央行功能中比较特殊的是改革开放、发展金融市场和国际收支平衡,也比较注意协调其它政府部门。这里的问题在于:为什么央行要有这些目标?为什么是央行而不是财政?人民银行为什么要支持并组织改革开放?转轨早期的共性问题是价格严重扭曲,税收体系扭曲,非货币化实物分配,资源配置非常低效,银行也还不是真正的商业银行,缺少银行法、会计准则、审计、贷款分类、财务报告等方面的健全制度。首先,中央银行是否利用货币政策支持价格、税收等市场化、货币化改革?这些扭曲和资源配置错误的损失通常最终都集中于银行体系。大家可以观察到的现象是许多转轨国家的银行体系都被巨额的不良贷款拖垮了。中国的银行体系在转型中面临同样的问题,亚洲金融风波则进一步加剧和暴露了这些问题,中国银行部门的资本充足率、不良贷款等指标严重恶化,国际业界普遍评论中国的大型银行已经陷入了“技术性破产”。这时,不改革开放就不会有健康的金融机构体系,就没有金融稳定可言,中央银行难以实现价格稳定,货币政策的有效性也无从谈起。因此,在这一历史阶段,金融改革和实现金融系统健康化和稳定的重要性甚至要高于通胀等传统目标。当转轨经济体的旧有银行体系被拖垮且财政虚弱时,小的转型经济体可以“出售”银行来寻求金融机构健康性,也比较容易找到愿意收购的外国银行,中东欧的转轨国家较多见到这一模式。但中国的银行体系庞大且层级多,也难有外国银行有能力和意愿全面介入。中国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来救助银行并进行改造。但当时财政没有足够的资源,1990年代财政收入占GDP比重的低点仅约为10%,还有大量的计划经济历史包袱,所以央行不得不设法救助金融机构和维护金融稳定。在这一过程中,人民银行剥离了政策性不良资产,对问题银行进行了注资,并推动各大型银行公开发行上市、转向混合所有制、改革其治理和提高国际竞争力,在宏观上维护了金融稳定,顺利走出了亚洲金融风波的危机。同时,注重监管体制、法规建设、会计审计标准、贷款分类、财务报告等方面的微观制度建设,为银行业可持续健康发展和金融稳定奠定了基础。人民银行为什么要发展金融市场?转轨经济体通常价格机制僵化,缺乏成熟经济体的金融市场和金融产品。绝大多数计划经济在转轨时都没有股票市场、没有公司债,金融产品种类匮乏,更没有衍生品工具用于进行风险管理。这种情况下,即便央行想让货币政策向市场化方向靠拢、想建立现代化的宏观调控框架也不可能,货币政策也无法正常传导。改革初期,业界并没有足够的动力来发展金融市场,央行不得不考虑做这件事,中央政府也指定央行来发展金融市场。因此,人民银行推动金融市场发展,是其更好履行货币政策职责的内在要求。人民银行为什么要关注国际收支平衡?事实上,对所有新兴市场经济体而言,国际收支、资本流动、汇率和外汇储备都是影响宏观经济和货币政策的核心内容,新兴市场经济体央行关注国际收支平衡十分正常。这一点基金组织可能更清楚。而转轨经济体还有自身特点,因为计划经济时代的价格、贸易、汇率政策往往存在严重扭曲,许多转轨经济体都经历了国际贸易的崩溃和国际收支的大幅恶化。中国在转轨过程中借鉴了东亚外向型国家的发展道路。这对中国经济的各方面改革开放都贡献良多,但也提高了中国对国际贸易和外资的依赖度,导致国际收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央行的货币政策、货币供应量和价格稳定目标。因此,中国央行必须要关注国际收支平衡问题,相应也需要承担管理汇率、外汇、外汇储备、黄金储备、国际收支统计等职能。财政在转轨早期、中期面对大量显性和隐性亏损,处于极度困难的阶段,可以理解会对金融改革、汇率、国际收支取避让策略。从中国这些年的情况看,内需和外需都向正确的方向得以调节,也应对了亚洲金融风波,说明央行关注国际收支的体制是对的。与此同时,多目标和货币政策功效之间的关系也存在不容易处理的问题。中国央行追求多个目标确实可能会影响其独立性,这个矛盾真实存在。考虑到中国央行要组织改革,要解决过去金融体系税率和税制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处理历史遗留包袱,把大型金融机构改造为健康的、现代化的企业,这都需要和政府各部门去协调并共同完成。在这种情况下,央行要想有所作为,跟政府保持比较紧密的关系是有助于改革的。反过来说,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过程中,如果改革不到位,货币政策就难以选择合适的工具,也难以传导;如果央行过多强调低通胀目标,不在价格改革时容忍一定通胀,那么反而可能阻碍整体的改革转轨。当然,《中国人民银行法》对央行独立性也是有语言表述的,即“中国人民银行在国务院领导下依法独立执行货币政策,履行职责,开展业务,不受地方政府、各级政府部门、社会团体和个人的干涉”。如果今后央行的改革任务基本完成,目前的这种状况也可能发生变化。综上,中国央行采取的多目标制,既包含价格稳定、促进经济增长、促进就业、保持国际收支大体平衡等四大年度目标,也包含金融改革和开放、发展金融市场这两个动态目标。这种选择与中国处于经济转轨中的国情是分不开的。三、多目标制带来的挑战多目标制确实会带来不少潜在的挑战,首先是能否表达为追求优化的多目标函数,如能解决好权重系数,则可表达为线性或对数线性的多目标函数,且可论证它与一般均衡目标具有对偶关系。此外有若干技术问题,比如:第一,目标重叠。中国央行的经济增长和就业两个目标之间就有重叠,但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只要识别出重叠的部分,并赋予其与非重叠部分不同的权重系数即可。第二,目标冲突。世界上处理经济问题经常都是面临两难、三难困境,都要有取舍和权衡,目标冲突虽难以避免,但也很正常,即表现为目标优化中的相互抵消。第三,多目标能否加总和如何确定权重。这其实是一个比较技术的问题,可综合使用模拟市场和专家法来应对,稍后讨论。第四,模型复杂,不够简洁,沟通不易。简单的模型和目标当然好,人人都想追求,但央行所面临的现实世界和任务是复杂的,特别是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很多央行都被赋予了更多的使命,如美联储除就业和价格稳定外还要负责监管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欧央行在欧洲银行业联盟建设过程中成为了单一银行业监管机构,英格兰银行也增加了审慎监管职能。所以,复杂和不够简洁难以避免,而沟通困难的本质则是事物本身的复杂性。第五,与经济金融全球化的联结仍是难点。传统的货币政策模型多数只注重国内,但全球互动越来越显著,产生众多的关于溢出和反向溢出的讨论。而金融稳定则从2008年起就一直是全球性问题,将不同国家、不同类别的模型加以联结,可想而知是有难度的。多目标、多变量的方法在理论上有助于国内与国际的联系、互动,但方法不成熟,挑战众多,加大了“维度灾难”(Curse of Dimensionality)等困难。四、多目标货币政策的优化问题(一)多目标优化的权重问题当央行同时追求多个目标时,央行面对的就是一个多目标的优化问题。这本身在经济学中是很常见的问题。央行的目标函数可以是各个目标的线性函数或者对数线性函数。在数学上,央行可以理解为在一个一般均衡模型(GE)中,或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DSGE)中,通过选择合理的政策变量,来最优化这个目标函数,这里的关键在于如何确定目标函数中各个目标对应的权重系数。我们知道在计算GDP时其实是一个线性加总的目标函数,所使用的权重系数是市场供需条件下形成的商品、劳务的公允价格。央行在求解目标函数最优化的时候,也可以模拟市场公允价格的形成机制,通过权衡决策层和专家层等各方面的意见,模拟出类似于在供求关系下得出大致公允价格,作为权重系数。另外,几个货币政策目标均存在容忍区间,在区间之内目标权重会呈现某种调整变化,这也可以通过专家法加以大致测度。比如在危机期间,中国就调高了金融稳定和金融机构健康化的权重。而在通胀较高的时候,价格稳定的权重升高;在经常项目余额占GDP比重较大的时候,国际收支目标的权重又会相应得到提高。这是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虽然这会使得中央银行的目标函数看起来不太稳定,但也难以避免,不妨碍央行的多目标制。(二)模型复杂化多目标优化也会使得央行的宏观经济模型复杂化。我们需要考虑更多的变量,以及这些变量间复杂的动态关系,需使用向量自回归(VAR)和结构向量自回归(SVAR)这些技术来建立行为函数,同时也会遇到更多的挑战。一个就是通常所说的维度灾难问题,但这也有一些技术方法去解决。对转轨经济体更大的挑战还是来自于经济机制的不断转变导致了样本的不可比性和结构断点。比如中国80年代以前的样本几乎是完全不能使用的,80、90年代的数据也较难运用,这就导致在使用模型进行分析的时候可用的样本量很小。(三)沟通问题模型复杂化还会带来沟通的困难。货币政策决策实际运用的模型是多变量、动态的,各变量及其滞后的变量间有复杂的交互关系。但多数人的思维方式和教科书描述传统通常是单变量的、语言型逻辑。因此央行在沟通中一直面临着两难:如果沟通过于简单,虽能保证公众理解,却无法反映事物本身的复杂性;如果沟通过于技术、复杂,则只有少数经济学家和市场人士能理解。这种两难是每个央行在沟通过程中都面临的。中国央行的做法是强调对专家层的沟通,以维护信息传递尽可能准确,并通过专家向广大公众做分析、解释工作;同时,我们也会向公众提供简化版的沟通。五、结语今天我主要介绍了中国央行的多目标货币政策框架的背景和选择的理由。当然,这种选择不可能只有收益,没有成本。我们不否认有些事是有代价的,关键是代价不能高于收益。与同样处在转轨经济中的世界其他央行相比,中国央行推进了改革,促进了金融市场的发展,大体上保持了金融稳定,也赢得了机会去更好地实现货币政策目标,可以说收益大于成本。尽管有观点认为中国的体制选择带来了信用增长过快、高杠杆率和影子银行等问题,但也只是相对其他新兴市场比较而言。当前的中国仍处于发展变化之中,货币政策的目标和理念也仍在演变。中国经历了较长时段的转型,因而央行的制度安排也体现这一特点。转型终将会大致告成,央行目标函数将走向简化,许多国际经验也将更加对中国有实践意义。我们也在密切关注国际上关于中国货币政策的讨论,并将根据今后的情况动态调整,不断适应中国改革和发展阶段的需求。
随着疫情防控较快平稳转段,2023年中国经济迎来了重新开放。2022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围绕突出做好“三稳”工作,有效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推动经济运行整体好转,提出加大宏观调控力度,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精准有力。本文拟结合大疫三年中外宏观政策对比,谈谈对2023年中国货币政策的看法。中外疫情应对政策各有侧重也各有优劣印象里,大疫三年中国宏观政策保持了克制。然而,尽管没有实施负利率和量化宽松,没有实施赤字货币化操作,从某些数量指标看,中国这次公共卫生危机应对的政策力度相比主要发达经济体并不弱。2020年,发达经济体一般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平均上升18.9个百分点,美国更是飙升24.8个百分点;中国仅上升9.7个百分点。但到2022年底,发达经济体政府杠杆率平均仅较2019年上升8.4个百分点,美国上升了12.9个百分点;中国上升16.7个百分点(见图1)。2020年,美国、日本、欧元区M2与GDP之比分别跳升了19.3、24.3和16.6个百分点,中国仅上升了14.4个百分点。但到2022年底,美国、欧元区该比例较2019年底分别上升了12.1、11.6个百分点,中国上升了18.8个百分点,日本上升了31.5个百分点(见图2)。世纪疫情持续冲击,经济循环畅通受阻,使得市场主体面临流动性和偿付能力两方面的压力。IMF曾提出,针对流动性问题可考虑低息贷款和还款支付延期等举措,解决偿付压力则需要政府补贴和直接转移支付。尽管各个国家均使用了这两种“药方”,但侧重点略有不同。中国宏观政策主要是保供给侧的市场主体,以流动性支持为主,而以美国为首的发达经济体则是直接刺激终端需求,着力改善偿付能力。结果,疫情三年,中国消费恢复缓慢,涨幅明显低于疫情前三年的水平,而发达经济体的名义消费涨幅在高通胀带动下飙升(见图3)。尽管海外主要央行不断将通胀责任推到供应链断裂、地缘政治冲突和劳动力紧缩等供给端因素上,但是过度刺激后的需求过热和通胀爆表是不争的事实,也彻底戳破了现代货币理论(MMT)的遮羞布。现在大多数发达经济体央行不得不激进紧缩,陷入稳物价、稳增长(就业)和稳金融的“三难选择”。中国模式没有让通胀失控,却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一方面,依靠投资带动就业、提高劳动收入和促进消费的传导链较长,难以迅速弥补收入下滑的“空白”;另一方面,居民消费就是企业收入,内生性更强的民营企业眼见消费增长疲软,投资和创造就业也就更趋谨慎。低通胀表象下的总需求不足和资产负债表受损,是中国所要面对的疫情“疤痕效应”,这关系到疫后中国经济修复的进度和质量。今年货币政策进一步加码稳增长在2022年底中国经济年会上,人民银行有关领导解读稳健的货币政策精准有力,总量要够,结构要准,强调总量货币政策的力度不能小于2022年,同时要避免资金价格大起大落。在2023年3月初国新办发布会上,他又进一步表示,要坚持正常的货币政策,保持正利率和向上的收益率曲线,不大水漫灌、不大收大放。2023年以来,金融数据屡超预期。3月底,M2同比增长12.7%,处于2016年5月以来的高位;社融存量增长10%,较2022年底上升0.4个百分点。一季度,新增人民币贷款10.6万亿元,同比多增2.3万亿元,多增规模创下历史新高。3月17日,人民银行“意外”降准,稳增长政策靠前发力、适时加力。同时,一季度,央行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余额新增3754亿元,主要来自阶段性工具的碳减排支持工具、支持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专项再贷款和科技创新再贷款,三者合计新增2648亿元,贡献新增余额的71%。尽管宏观流动性进一步扩张,但银行间流动性管理回归正常。4月28日,DR007的15天移动均值较2022年底上升29个基点,重回7天逆回购利率2.0%的上方,但较2月底回落4个基点,保持“不松不紧”的状态,金融空转风险降低。在政策持续呵护和疫情防控转段的双重加持下,中国经济运行开局良好。一季度,经济实际增长4.5%,高于市场预期的4.0%。投资依然是稳内需的抓手,当季资本形成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为34.7%。前3个月,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5.1%,与2022年全年持平;基础设施投资增长10.8%,较2022年全年下降0.7个百分点;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5.8%,较2022年全年收窄4.2个百分点。消费和服务业开始复苏。当季,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为66.6%。前3个月,社零同比增长5.8%,较2020~2022年同期复合平均增速高出1.9个百分点;餐饮收入同比增长13.9%,高出14.4个百分点。同期,服务业生产指数同比增长6.7%,高出1.35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增加值实际增长5.4%,环比上升3.1个百分点。其中,接触性、聚集性的批发零售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住宿餐饮业增加值增速分别环比回升5.2、8.7、19.4个百分点;房地产业增加值结束“六连跌”,同比增长1.3%。下半年货币政策边际收敛但不改稳健基调尽管国内经济发展回升向好,但不确定性因素依然较多,尤其是海外环境较2021年有天壤之别。一季度,外需对经济增长负贡献1.3%。同期,民间投资持续低迷,同比增长0.6%,较2022年全年低0.3个百分点;消费报复性反弹缺席,最终消费支出对当季经济增长拉动作用同比回落0.24个百分点;企业经营依然困难,规上工业企业利润下降21.4%,降幅较2022年全年扩大17.4个百分点。2023年4月份中央政治局会议在肯定经济运行实现良好开局的同时,指出当前我国经济运行好转主要是恢复性的,内生动力不强,需求仍然不足。会议强调要把发挥政策效力和激发经营主体活力结合起来,乘势而上。提出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精准有力,形成扩大需求的合力。由此,笔者对于下半年货币政策有以下几点预判:首先,通胀尚不构成货币政策的掣肘。近几年,中国通胀保持稳定,也只是刚好触及2%的发达经济体合格线。前期,参考发达经济体的经验,不少人士担忧中国受抑制的需求短期内释放可能会导致经济明显高于潜在增速水平,进而引发国内高通胀。但是,随着2023年一季度核心CPI回暖有限和PPI连续处于负区间,市场人士又开始担心中国有通缩的隐忧。2023年确实与2021年显著不同,外有全球经济下滑和反通胀力量,内有三年疫情“疤痕效应”。2021年,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并未经历持续性的需求抑制,疫情也未明显改变欧美消费者行为。中国消费者更为保守和谨慎,难以照搬欧美的经验。而且,通胀高一点不是坏事,关键是企业收入上升后能与劳动人员形成良性循环,进一步巩固经济复苏的基础。人民银行有关领导在前述国新办发布会上表示,2023年我国通胀水平总体保持温和是主基调,短期看通胀压力是可控的。当前我国经济处于恢复发展过程,有效需求不足仍然是主要矛盾。从这个意义上讲,年内货币政策难言由松到紧的快速转向。其次,货币刺激不会有大动作。在见识到海外主要经济体央行的极度宽松转向极致紧缩引发金融动荡后,中国货币政策更不会搞大水漫灌。而且,如前所述,货币政策终究是债务工具,只能解决流动性问题。2022年,M2快速上升但没有形成有效的实体经济增量,导致中国货币流通速度不仅远低于美国,也再次低于同期的日本。据测算,2023年一季度末,中国实体经济部门宏观杠杆率环比涨幅可能达到8.8个百分点;货币流通速度为0.435次/年,低于上年底的0.454次/年,更远低于2019年底的0.497次/年(见图4)。相较于上次季度例会,2023年一季度货币政策委员会例会将“强化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改为“搞好跨周期调节”,将“保持信贷总量有效增长”改为“保持信贷合理增长、节奏平稳”,同时提出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要坚持“聚焦重点、合理适度、有进有退”。由此预计,下半年货币政策总量适度,以定向结构性工具为主,而且阶段性工具可能也会有所收敛。下一步需重点关注已经或年内即将到期的结构性工具的后续安排,以及针对新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的创新型结构性工具。再次,市场期待的降息预期下半年恐难兑现。2022年,在中美货币政策严重分化背景下,由于人民币汇率弹性增加,中国货币政策坚持了以我为主、多次动用降准降息等措施,引导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但是,对比2022年和2019年发现,企业贷款利率下降的1.3个百分点被低通胀“侵蚀”,导致实际利率仅下降0.4个百分点,而同期以5年移动均值计算的GDP趋势性下降1.45个百分点,是实际利率与GDP差距“被动”收窄1.05个百分点的主要推动力。不过,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2023年4月参加皮特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研讨会时表示,2022年中国CPI通胀为2%,与过去5年和10年的平均CPI通胀一致。因此,若用5年移动均值的CPI涨幅计算实际利率,实际利率下降(1.37个百分点)与GDP下滑(1.45个百分点)基本匹配。根据易纲的介绍,中国货币政策较为保守,会将实际利率设定为略低于潜在增长率。市场对年内降息仍有期待,主要来自对潜在经济增速下降和通胀疲软的预期。但是,我们无从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难以准确抓住实际利率与潜在增速之间的“缓冲垫”。不过,即便政策性利率(指MLF和7天逆回购利率)下调概率较小,下半年通过释放存款和LPR利率市场化改革红利“降成本”仍值得期待。必要时,降准或是优先于降息的总量工具可选项。综上,政策选择就是取舍,没有绝对的好坏。大疫三年,中国政策支持力度不弱于西方,但由于侧重点不同,结果各异,也各有利弊。目前中国货币政策基本兑现了“总量要够,结构要准”,利率敏感的房地产消费也在逐渐好转。由于不确定不稳定因素依然较多,货币政策可能更多强调结果导向,既不会有强刺激但短期也难言转向,定向工具边际收敛和适时视情况调整或是下半年的政策主旋律。(作者系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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