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阿希图片呢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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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游牧与工业之间
游牧与工业之间
我们在一座山的体内,沿着一条矿脉的走向步行。我同我的向导,就像两只在一片巨大树叶的叶脉上缓缓蠕动的虫子一样,这些叶脉是隐形的,藏掖在岩层里,只有在图纸上才能见到。
我的安全帽不断同头顶的岩石摩擦,在最矮的地方,我的身高使行动显得笨拙。D和我踩着水,一前一后。从他走路的状态:他的猫腰动作和涉水时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条隧道。也许只是看一个人的身体行动,就可以看出他是不是经常在这里活动。尽管我也很想做到这一点,这条隧道却似乎在对一个陌生人表示抵触。有一阵D去观察别的事物,停止同我说话,我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狼狈的时候我的鞋陷在淤泥里,只有脚拔了出来。
最初人们在这里开采的是露天氧化矿,地表的矿石很快就开采完了,人们转入开采地下原生矿。从山下远远望去最醒目的,就是我们由之而下的那座使用年份还不长的竖井,像一个信心十足的年轻人,高大地矗立着,在它四周围绕着雪峰与哈萨克牧场,仿佛是一个新秩序的中心。
矿车在一阵震耳的机械撞击声中出现,这段隧道很窄,D催促我加快步伐,提前走到他显然事先知道的一处石壁上凹进去的部分,这里勉强可以容下两个人。车上的工人眼神诧异地看着我,一瞥而过,消失在黑暗深处。除了给我做向导,D还要检查沿途的工作情况。现在正是雨季,雨水不断地渗漏下来,这是自然界给人的工作带来的各种麻烦之一。在一些路段,渗水甚至形成了一场小型降雨,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我身上很快被淋湿了。我们路过配电室,这是一座开凿得很宽敞方正的石窟,没有灯光,发电机像几只庞大的蜂箱在黑暗里低声嗡鸣。由于电机散发的热量,以及机房内必需的干燥,这里几乎是隧道里最暖和宜人的地方,这使我很想在里面多停留一会儿。
D早年毕业于机械类的专业,这次步行,成了他给我上的一场井下知识普及课。就像动手术一样,人们根据隧道各地段岩石的牢固程度,使用了不同的防止坍塌的方法。有的地段采用喷浆处理,这些浆状材料凝固后形成一层壳,相当坚硬,于是这里来往的人们就好像活动在一根吸管里面。此外,人们还将长度不一的铁钎打入岩石,把容易松动分裂的部分串起来达到加固,D形象地说:“就像肉串一样”。而像配电室那样的重地,则用厚达25公分的混凝土处理整个墙面以确保不渗水,但是这种方式的成本比较高昂。在来到金矿以前,我的相关记忆来自南方偏僻地区的一些小型煤矿,这使我不由自主地有一些比较。同我眼前这些颇为精细的防护手段相比,那些煤矿显得尤为脆弱。
我们的路被堵住了。一列矿车有几节脱了轨,陷在泥水里。作为采矿车间的副主任,D开始指挥这件事情。过去遇到这种情况,常常是只能集合众人的力量,把脱轨的部分硬生生抬上去,而矿车每一节的重量都在数吨。其他的矿车也无法通行,形成了堵车。直到有人赶来,带来一件小小的工具——一种三角形的铁制导引器,把它安放在铁轨和脱离的车轮之间,开动车头,车轮就可以经过它重新咬合轨道。但目前这列满载而归的矿车可能是太重了,也可能位置没有放好,导引器很快被压轧变了形,矿车在失控中滑行了一段,黑暗中我看不清是谁一把将我拽开,泥水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人们紧张地四散躲避。司机死死把车刹住了。人们只好等第二件工具送来。D告诉我,每年隧道里都会用坏很多这种工具。
麻烦没有持续更久,第二次尝试在一番努力后成功了。我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隧道好像会永无止尽地延伸。D准备带我从隧道的另一个出口出去,从那里到我们下井的地方,有十公里的山路。
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见到人,所以在一台满是泥浆的机器前,一个正在打盹的哈萨克工人使我记忆犹新。他坐在两条隧道的入口之间,他身边这两个漆黑的洞口(我和D会走入其中的一个),使他和他坐着的那把椅子全都显得孤伶伶的。他的脸埋在双手里,手肘支撑在膝盖上,他的身上连同头发上全是泥点。地上有个开水瓶,在他背后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放着一只铁皮茶杯,显示他是长时间一人呆在这里。他在和D说话的同时不断打量我,我的出现对于他可能很突兀。他们的谈话内容很快从那台机器,转到就要开始的“五o一”长假,到时候,井下也将会沉寂许多天。我试图与他攀谈,他名叫斯卡曼。
在井下,人们休息时就聚在一起,喝滚烫的砖茶祛寒。但是检修工斯卡曼需要一定程度的离群索居,这两条隧道的交叉处,是他沿途检修设备时的一个休息点。他讲的普通话我听起来很吃力,那是一种咕哝的,在喉咙里模糊蠕动的声音。他为了提高音量连续清了好几次嗓子,说话仍然吞吐,似乎一方面由于疲倦,另一方面还没能适应突然间开始与人交谈,像我记得的一个诗句:
“……他似乎因长时间不说话而嘴唇僵硬
嗫嚅着,他正是这样站在穷荒之中”。
他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很冷,就把他的茶杯递给了我,我得以把双手在暖和的杯子上捂了一会儿。
买西来普汗与机器
阿希地区历来是哈萨克人的牧场,在已经不能确知的年代,这里一度有过两百多户常住牧民。新的谋生机遇使人们纷纷离开,迁去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伊宁——在买西来普汗的记忆里,人们的迁徙大概开始于年左右。这个离开牧场迁入城市(或城市近郊)的过程,一直持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再以后,人们又逐渐形成了一种有所变通的生活方式:许多牧民在属伊宁县管辖的喀拉亚尕其乡,有了自己定居的房子,他们每年十月份起在那里过冬,到了次年春天,通常五月份就进到山里来,开始在夏季牧场的帐篷生活。
今年气候回暖得很早,还不到四月下旬,买西来普汗就进了山。现年67岁的买西来普汗是阿希的原住民,家现在也安在了喀拉亚尕其乡。我刚认识他时,他对我说,现在金矿所在的这块地方过去是他父亲的。后来,我听到另一个比他更为年老的人对这一说法的否定,后者的也许比较主观的理由是:哈萨克人不占有土地。不过,哈萨克人通常在各家草场之间做出分界——比如用一块刷上颜色的木头,划分各家牛羊的活动区,这种传统由来已久。买西来普汗所说的“这块地方以前是我父亲的”,也许只是说那曾是他父亲常去放牧的地方。
早在十九世纪末,俄罗斯人就在伊犁地区频繁活动。半个世纪前,前苏联人已经发现阿希山中富含黄金。那时,到喀拉亚尕其乡就没有路了,苏联人就步行进山,在这里设了一个地质勘探营地。见到这些苏联人时,买西来普汗只有十来岁,有时候苏联人租用他父亲的马,并且雇佣他父亲做向导。苏联人不使用当地人的生活用品,也不到当地人的家里去。买西来普汗喜欢去观看苏联人的各种活动,我问他,他对那些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买西来普汗眉飞色舞地回答,他印象最深的是“苏联人的机器”。在他的记忆里,苏联人的帐篷像雨伞一样,“一按”就打开了,像“蘑菇冒出来”,甚至一打开里面的被褥就已经是齐全的。我觉得我正在听一个童话。“有一根铁丝,一个小盒子”,他说,“一按就亮了”,他说当时他也不知道那是“电的作用”,只看到苏联人“一按”,就可以和他们国家的人通话。什么都是“一按”就行了,这让我想起中国八十年代初的一些科幻故事,我想,用“一按”来解决所有问题,这大概是天真的人对科学的想象吧?当苏联人离开时,买西来普汗说,他们“雨伞一收,也不说一声,骑上马就走了”。
买西来普汗所讲的一件离奇的事情是,这些前苏联人撤离的时候,把金矿所在处的地形图埋到了“水源地”对面的山上——“水源地”在山下十公里之外,是给整个坐落在山上的阿希金矿供水的地方,几天后我还会在那里碰到另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买西来普汗继续说,这张地图有两份,苏联人把一份带走,一份埋下,埋的地点还做了标记。后来,“我们自己”的地质队——买西来普汗没有忘记强调他的立场——来了,找到一个“水源地的老头”,老头带着人们去找出了地图。地图放在一个“像腌咸菜一样的”坛子里,买西来普汗带着很认真地讲究科学的表情给我解释说,因为这种坛子在地下能起到防潮的作用。我听得有些怔怔出神,可是由于它太像一个故事了,我不免半信半疑。我想把它先搁在一边,回头再去找那个“水源地的老头”询问。
买西来普汗对我的数码相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要我教他拍照。他弄懂了怎样对准镜头和按快门之后,就兴高采烈地把他的家人、他毡房里的摆设、还有他的鸡狗牛拍了一通。买西来普汗的摄影热情维持了两天。我保留了一些他所拍的有趣的图像:这些图像通常没有人的头部,画面倾斜。有的可能是因为他手没端稳,也可能是我忘了给他关闪光灯,画面上只是一团含混凌乱的光斑,或者勉强有物体的轮廓。某些艺术家也许会对这些图像浮想联翩。当他在相机的显示屏上看到自己所拍的图像时,就咧开嘴自我解嘲地大笑。他那粗糙的大手轻轻捏着我的过于小巧光滑的数码相机,像是捏着某种娇嫩的东西,似乎生怕太用力而捏坏了它。
公元1992年,阿希金矿的第一批筹建者进驻这里,山梁上尽是帐篷,不过,这只帐篷大军也仍然没能给买西来普汗留下太多印象,他感兴趣的还是机器。他尤其喜欢那些孔武有力的巨无霸——那些大型挖掘机和推土机。由于此前他已经见过小型的,所以知道那是推土机,他对我说,“哎呀,可没见过那么大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带着凳子,去欣赏这些机器在山地里工作,就像他在少年时代观看那些奇怪的苏联人一样。“一个轮子有我一样高”,他站起身来比画,他说,他觉得眼前的那一切“奇特得很”。我忽然觉得,关于买西来普汗,从那些前苏联人的全都只需要“一按”的工具——到阿希金矿的大型机器——到我的也只需要“一按”的相机,这之间有一种有趣的联系。
买西来普汗有三个儿子是阿希金矿的矿工,其中一个作为正式工已经工作了九年,另外两个还只是临时工。除此之外,他还有两个儿子在伊宁定居,成为了伊宁市的市民。在“五o一”的七天里,三个矿工儿子将会到山里去放牧——这个“五o一”长假,使他们有时间暂时从一个工人,回到一个牧民。
孤独的拔河
从伊宁来的水泥公路,在喀拉亚尕其乡就到了尽头,这以后就只有砂石路了。这个坐落在山口的小乡,其位置是一个特殊的中点,它是城市伊宁与哈萨克牧场的分壤地带,是牧民们的新定居点,是他们聚集牛羊进山放牧的出发地,还是阿希金矿筹建时人员与物资的中转基地。在人们口头的称呼中它被简称为“喀乡”。我在阿希金矿听到的许多故事都从这里开始。这些故事中给我最深印象的,是两个年轻工人的一次夜路。
1994年春天的一个中午,正在伊宁县的F和C两人接到上级电话,由于山上不断下雨,营地宿舍漏雨为患,命令他们购买四十公斤塑料布,即刻进山送往阿希营地。出发前女人们嘱咐两人必须穿上毛线衣裤,至今,两个男人还对这一嘱咐心怀感激。车出县城就发生了故障,两个人只好扛着塑料布涉水过河,步行了1个小时到喀乡。这时是傍晚7点钟。他们在老乡家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租了两匹马。F说,马是一瘦一肥,C立即对我补充道:人也是一瘦一胖。他两人把买来的塑料布卷成一米粗的两大捆,各自把一捆搭在自己的马背上——C对细节敏感:那是一个倒过来的“v”字形。二人二马在喀乡准备停当后动身,到达山口。事前他们也知道山里的路被洪水冲坏了,但是不知道坏到什么程度。两个年轻人情绪高昂,觉得这样骑马进山实在是件快活的事,他们还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什么。这时是刚入夜8点钟,天还有微弱的亮光——F31岁,C29岁。
两个人都曾经从事地质工作,都有野外生活的经验。在他们的讲述中,可以感受到出于职业习惯,他们对地形环境、公里数、方向感和物质材料的敏感。一个没有这些经验的人,在那样的一个夜晚恐怕会不能生还。
气候的变化很清晰:一进山,四周就全是雪了。也由于雪的反光,人还能够看得清楚环境。但是到23公里处时天就黑得就完全看不见了,两个人打起手电,这时下起了“风浇雪”,手电的光柱在山中晃动。走到23公里半山腰的位置,他们看见了一个奇观:在他们左边正在下雨,右边则完全下雪,他们恰好处在了中间,所在的位置正下着雨夹雪和小冰雹,这三种气候泾渭分明,异常明确。两个人互相核实对当时的记忆:这三种气候带之间“间隔大概有一百米”。这时他们开始听到黑暗里的轰鸣声,当他们意识到那是洪水时,狂乱的阿希河已经就在面前,长达七八米的大树像颗青菜在洪水里打旋。25公里处本来有座大桥,他们走到时桥已经被水冲断了,前面的路也已经是一片汪洋。两个人只好往山上走。在潮湿的环境下,手电跑电很快,到30公里处就连蜡烛的光也不如了。这时是夜里11点。
这一晚最艰难的,就是这个不断上山、山上没路后又只好再下山找路的过程。山上是雪地,在陡坡的地方,人只好拽着马走。有时马即使被拽紧了笼头,也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一步。C说,两个人只好不停地对马说好话,比如“马儿啊,你长得多漂亮啊”、“你的眼睛长得多大啊”之类。两匹马里C骑的胖马是听汉话的,F却运气不佳,他骑的那匹瘦马是听哈萨克话的,听不懂F的话。我想笑,C和F说他们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荒唐可笑,但是当时却很认真,觉得自己的命已经托付给这两匹马了。整个晚上他们的耳朵里始终响着洪水声,C说,“不是哗哗的,而是轰轰的,因为水里有石头在撞击”。飓风刮得更凶猛了,大雪迷住了眼睛。人和马带着四十公斤塑料布这样反复几次上下山之后,体力已经不支了,F说:快绝望了。在一个陡坡上,C连人带马滑倒,人马一起滑下山去。
快到山脚下时C抓住了一把灌木丛,马也忽然打了一个机灵,跃起来并且站住了,一手抓着灌木丛一手抓着缰绳的C捡回了一命,“要是滑下去,我就去他妈的了”,C说。这绝非言过其实,因为山脚下就是洪水。没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无法想象洪水的力量,C对我说,在白天能够看到洪水中房子般大的巨石碰撞冒出的火花,可见那种撞击摩擦的力度极为强大,人掉进去必死无疑。我的确无法想象一条冒着火花的巨大水流。当两人两马终于在蒙蒙亮的天光下,出现在阿希时,已经是早晨7点。
由于结了一层霜,两个人和两匹棕马全变成白色的了。这两个白色的人对着营地高声叫喊,希望有人来迎接,但是无人回应。当怒气冲冲的C一脚踹开一位同事的木门,这一脚却救了对方一命,这位同事因为煤气中毒正昏迷不醒。
如今两个人已经是中年人了。其他时间里我很少见到C。这几天,F作为矿里负责文化宣传活动的干部,要主持几次为庆祝“五o一”举行的体育比赛。这些比赛的内容通常都是跑步与集体拔河。也像在军营里一样,人们的集体娱乐活动也往往同体能锻炼有关。在烈日下,F站在台阶上手持扩音筒——这种扩音筒我还是在学生时见到过——不停地喊话维持秩序,人们的拖沓散漫与他的劳神焦虑相映成趣。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矿渣堆放区——我刚到阿希,那里的一片血红色水面就吸引着我。技术员L告诉我,那是因为水中含氧化铁的缘故。
我离开正在拔河比赛的人群往山下走,想就近去看看那片水面。这时正是中午,太阳光很强烈。山上远远传来人们拔河时的吆喝声,使这片山地显得尤为空旷。我来到水面附近的一处山脚,这里正好可以仰望到尾矿车间的排放口,矿渣就从那里倾泻下来。阿希金矿在力图合理地处理这些矿渣方面投入了大笔资金。这些矿渣得到控制的另一个原因是,它们还可以再回收利用一次,人们用专门的技术手段把矿渣中的水分彻底分离掉后,还可以在固体物质中再筛选一次,提炼出可能有的剩余的黄金。
在我眼前这片矿渣色泽浓艳,血红色的水面对称着远处的白色雪峰,我想起买西来普汗的话,这一切“奇特得很”。
水源地的人们
W,一个39岁的安徽人,堪称我在阿希认识的一个奇人。他身材瘦高精干,眼睛明亮得像鹰隼,谈吐利落准确,往往立刻切中事物的本质,这一点在我同他一起看电视上的时事评论节目时表现出来。他有时会显得相当刻薄和狡猾,有时身上又活跃着一个工人的平民立场和忍受艰苦环境的能力,有时又表现出顽童般的桀骜不逊和率真。他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怀着骄傲的蔑视,称之为枯燥无味,但是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沮丧和不负责任,他几乎总是在行动迅速地做事情。他的一切表现都使我觉得这是一个人格自然的人。
我在这天中午出发,走路去十公里外的水源地。F给了我一双长筒胶鞋叫我穿上,这个季节,是那些在牧场上生存的蛇毒性最烈的时候,不过它们的毒牙咬不透这种胶鞋。昨晚下过一场雨,阴沉潮湿的气氛还笼罩着牧场。牧场上的小路时有时无的延伸着,有时很难区别哪是路,哪是一些草枯的地方形成的沙土带。我最终还是迷了路,直到遇到一辆湖南人的吉普车时,我才知道我在牧场上一处分路的地方南辕北辙,走反了方向。这几个本来要出山去伊宁的湖南人相当古道热肠,主动提出可以把我送到水源地,然而,这样他们就需要折向与出山的路相反的方向。当我到达阿希河边的水源地时,天已经快黑了。
W老远看见了我,他跑过来自我介绍,并且说一直在路边等我,问我应该从北边出现,怎么却从南边过来了。他是F的妹夫,现在管理着水源地的抽水泵机房,整座阿希金矿的工作和生活用水都是他负责提供。他与妻子长年在这里生活,我在他们的院子里,第一次看到羊酷似人一样打喷嚏。
昨晚的雨使河里的水位上涨,把一些路面冲坏了。气候的变化在山里很敏感,“羊群多了,草皮越来越薄,存不住水”,W对我说,这也是形成洪水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旦下雨,再加之雨水刺激雪山上的积雪融化,就有形成洪水的条件。每年阿希金矿都要为维修这条路花不少的钱。正说着,一个工人身着雨衣推门进来。外面正在起风,开始降温了。后者为了修路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天,他先是喝很多热茶,不停地抽烟,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一脸疲惫地对W说:“但愿今天晚上不要再下雨。”
买西来普汗所说的那个“水源地的老头”也住在这里,同W一河之隔。老头名叫斯卡克,但是这个名字叫的人不多,人们都称呼他在阿希的一个响亮绰号:“老狐狸”,他的精明远近闻名。W一提起他话题就源源不断,作为邻居,W夫妇同老狐狸家有一连串喜剧性的恩恩怨怨。
老狐狸首先看上了我的长筒胶鞋,问我卖不卖给他,我说鞋不是我的,他有些不相信。他否定了买西来普汗的说法,说:“我85,他60,我知道得比他多些。”他说,当时他带着人们去挖出来的并不是地图,而是一只写着俄文的盘子。埋的地方确实做了标记,但有没有那份地图他并不知道。他从小在这里放牧,知道有一块巨大的“红石头”,在他的印象里,地质队的人请他带路去看后,人们租用了20匹马才把这块“红石头”分解后带走。他说,他小时候就在那块石头边玩,没想到那块石头“成了金子”。他一直念叨着他的十头羊,这些羊几年前走失,他怀疑是被馋嘴的人吃了。他问我:“你是从乌鲁木齐来的吗?你能把我的十头羊找回来吗?”人们笑起来,但是老狐狸很认真,我离开的时候,他又对我说:“你要是把那张地图找回来,我给你十个马。”
从老狐狸家回来后我很快感到疲倦,这一晚我住在一间靠着河岸的工人宿舍。白天W嫂对我说,有时没关好门,羊就会进去,跑到床上撒尿。W去给我找手电筒,结果却给我拿来了一支有手电功能的电棍,他为了好玩,打开电击按钮,“啪”地一声,火花爆开的强度使他和我都吓了一大跳。宿舍的门不能反锁,门外就是荒野。熄灯上床后我觉得有些恐惧,我忍不住想象有什么东西会在我睡着后推门进来,于是我把这支电棍拿在手里,在黑暗中迷糊一会儿就按开一次亮光,我明白我这样做很可笑,但是恐惧感与滑稽感之间,前者占了上风。我还不知道这间已经长期没人住过的屋子里,那些堆放杂物的可疑角落有没有蛇。这种在黑暗里时不时按亮手电的举动,意外地起到了催眠作用,我就这样胡乱睡着了。
“五o一”一到,整个阿希金矿就成了一座空山。大量的工人都乘坐班车离开,回到在伊宁或新疆各地的家,家最远的在阿勒泰,那里曾经是昔日新疆著名的黄金产区。在雨停的时候,我穿过尤为空寂的篮球场,去牧场上一两家哈萨克人家里做客,我以记者的身份,听他们说些简单的汉话,而我主要的目的是可以喝上几碗滚烫的砖茶。篮球场是工人们晚饭后聚集聊天的场所,现在它往往笼罩在雨后的浓雾中,空无一人。有时候起了一些风,云气会低得紧紧贴住牧场的地面,深浅不一地移动,生动地改变着形状,我就在这个很美丽的时刻赶到牧场上去,让自己处在云气中。不过,这之后潮湿的衣领和头发让人不太好受。使我意外的是,许多哈萨克人也过“五o一”长假,他们关闭了在矿区旁边经营的小店,大多回到在喀乡的家。
在好几天里,山上一直刮风下雨,有时还下起冰雹。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也不完全是这样,有时天气会忽然微弱地放晴一会儿,地面对这样的变化很敏感,只要有一会儿的太阳光,蒸腾的水气就会在牧场上出现,并且因为有亮光,不同于那种完全在阴天里的云雾。有时空气在早上的新鲜程度,使人在一夜雨后,感到令人振奋的清新和轻松。我由衷地喜爱这种高山的凛冽空气。在这些早晨,由于没有携带更多保暖的衣服,我就裹着被子走到牧场上去,遇到的一头黑牛会盯着我看一会儿,大概觉得我这个样子是某种新来的动物。鹰常常飞过,飞行很低时,甚至可以看见它们风中翕动的羽毛。由于人变得很少,即使有人在很远处说话,牧场上也能听得很清楚。
我离开阿希的那个早晨下起了冰雹。我终于对每天的阴沉和寒冷感到厌倦了。班车路过水源地时,我看到W正在河边匆匆走路。路面因为降雨有些水洼和泥泞,但班车一直摇摇晃晃地走得很顺利。一群牛羊把路堵住了,我身后的一个人不断念叨着什么,我转过身去看他,发现他有些面熟。我努力想着,忽然想起来,他是我在矿井下闪躲的一列矿车上,那个对我一瞥而过的工人。他好像也认出了我,但只是和上次一样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后,就不再对我有兴趣了,而是转头去自顾自地看那些牛羊,嘴里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瘦马肥牛,瘦马肥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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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蕉,姜目芭蕉科植物。产云南西南部(瑞丽、沧源);生于阴湿沟谷底部及半沼泽地,海拔1,000-1,270米。缅甸、泰国亦有拉丁学名Musa rubra Wall. ex Kurz界植物界门被子植物门目藤黄目科芭蕉科属芭蕉属种阿希蕉
阿希蕉(云南景颇语)图版3: 3-5[1]
Musa rubra Wall. ex Kurz in Journ. Agric. Hort. Soc. Ind. 14: 301. 1876; 李锡文, 植物分类学报16 (3): 63. 1973. 根茎芋状。假茎暗紫色,高1.5-2.4米。叶片卵状长圆形,长约2米,宽50厘米,基部歪斜,不对称,先端钝,叶面深绿色,叶背黄绿色,中脉在叶背黄绿色,具粉红色条纹;叶柄细长,长达1米,具紫色斑块,基部深紫色,叶翼狭,紫红色,不闭合,张开约1.5厘米。花序直立或上举,长40厘米,直径2.5-4厘米,序轴有褐色微柔毛,苞片披针形,水红色,内具花一列,有花5-6朵;合生花被片金黄色,先端具5 (3+2)齿裂,二侧裂片先端具钩状附属器,离生花被片黄色,透明,较合生花被片短很多。果序直立,一般有果6-9段,每段有果一列,约5-6个。浆果圆柱形,长7厘米,直径2.5-3厘米,稍内弯,先端截形,基部渐狭,果柄微带水红色,果内有多数种子;种子背腹压扁,不规则多棱形,宽约5毫米,淡褐色,具疣。[1]产云南西南部(瑞丽、沧源);生于阴湿沟谷底部及半沼泽地,海拔1,000-1,270米。缅甸、泰国亦有。[1]本种体态上与 Musa coccinea Andr. 十分近似,但后者雄花的离生花被片与合生花被片近等长,花序轴无毛,极易区别。[1]
阿希蕉[2](学名:Musa rubra)是芭蕉科的植物。分布在缅甸、泰国以及中国大陆的云南等地,生长于海拔1,000米至1,270米的地区,多生长在阴湿沟谷底和半沼泽地,目前尚未由人工引种栽培。生于阴湿沟谷底部及半沼泽地,海拔1,000-1,270米 [3]与“阿希蕉 Musa rubra Wall. ex Kurz”相关的种有:  Musa acuminata Colla  Musa balbisiana Colla  Musa basjoo Siebold & Zucc. ex Iinuma  Musa coccinea Andrews  Musa itinerans Cheesman  Musa nana Lour.   Musa sapientum L.  Musa textilis Née  Musa wilsonii Tutch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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